末日之翼- 第111部分

在弹射舱前的座椅上，士兵们闭口不言，紧张凝重的气氛仿佛要将人们最后一丝生机榨出体外。即使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也因为感到这一次战斗意义的重大而心事重重。静静坐在候机椅上的战士们不愿意做多余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储存着体内每一份能量。靠抽烟来减压的战士有气无力地吊着烟卷，甚至不想花费一点精力去吮吸，就这样等着烟香自己扩散到呼吸管道之中。咀嚼着巧克力的青年战士因为紧张而呼吸急促，嘴里的巧克力残渣顺着嘴角流淌到地上也浑然不觉。

所有人之中，只有萧梦楼似乎感觉不到这近乎疯狂的战前紧张气氛。他旁若无人地从怀中取出夜廖莎送给他的礼盒，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将里面的盒盖轻轻开启。在紫红色的天鹅绒上静静躺着两枚用银色项链串接在一起的骰子。骰子是用雪白的动物骨骼雕刻而成，上面镶嵌着鲜红色的点状物作为点数标记，犹如一枚枚晶莹的红豆。这种古色古香的骰子在现代的地球也许只有在月球古街的古董店里才能够买到。

雪白的骨骰，红色的骰点，还有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古典诗意让萧梦楼一阵迷醉。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奇特的笑容，突兀地挺起胸膛，将这两枚骰子用银色项链悬挂在自己的胸前，然后一只手轻轻抚住，仿佛这两枚骰子已经成了自己心脏的一部分，需要悉心呵护。

在萧梦楼附近坐着的欧冶莲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两枚骰子，不解地皱眉微微一笑。接着她轻轻咬住嘴唇，好奇地偷偷看了一眼萧梦楼此刻的眼神。一种刻骨铭心的缠绵一瞬间席卷了她的整个身心，让她头昏目眩，不能自已。她忍不住轻轻按住自己的嘴唇，将身子微微倾斜向地板，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这股晕眩慢慢从身体中散去。

“喂，你看见夜医生给萧的礼物了吗？”距离萧梦楼较远的卡洛斯只能依稀看到他拆开礼盒的动作，但是无法看清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他只好问靠得比较近的帅超群。

“八卦！”不耐烦地帅超群探头看了一眼，“是两枚骰子。”

“哇，夜医生真是贴心啊，难怪萧美得快冒烟了，看他那幅陶醉的样子，嘿嘿。”卡洛斯嘿嘿笑道。

“卡洛斯，你知道人家送骰子是啥意思吗？就在这里自作聪明。”朴海超嘻笑道。

“这有什么难猜的，笨！”卡洛斯用力打了朴海超一拳，“你没见过人们开车会在车前悬挂两枚骰子吗？这是一路顺风，祝你好运的意思。手里拿着两枚骰子，那就是攥着自己的命运，好意头，好意头啊！”

“哇，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儿道理。”朴海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傻瓜，夜医生怎么可能是这么浅薄的人。她的用意你是不可能猜出来的。”帅超群不屑地说，“你以为你知道，其实你根本不知道，因为人家的心思不是你能够猜透的。”

“你说得这么肯定，你一定猜出来了？”卡洛斯不服气地问道。

“我……我哪儿知道，我只能非常确定地和你说你并不知道。”

听到他们的议论，一直在闭目养神的于若彤睁开眼低声道：“你们吵什么？马上就要开战了，抓紧时间休息，不要浪费口水。”

“于上校，我们正在研究夜医生给萧的礼物。”卡洛斯小声道，“超群说我……”

“廖莎给梦楼的礼物……”于若彤似乎被这个话题吸引住了，忍不住问道，“什么礼物？”

“超群说……是一对儿骰子。”卡洛斯道。

“骰子……”于若彤仔细地思索了片刻，心中一阵豁然开朗，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声。

“于上校，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卡洛斯好奇地问道，“我说那是给人带来好运气的象征。超群偏要认定我说得不对。”

“嗯……”于若彤轻轻叹息了一声，心里感慨万千，“这的确是无法解释给他的。中国人的文化沉积了几千年，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浸透着一代代古人瑰丽无边的想象力，要一口气将这些都讲给他听是不可能的。但是，廖莎居然能够想到这个独具匠心的礼物，她到底为此付出了多少精力和心思，我恐怕永远无法想象。也许只有像她这样单纯为爱而活的人才能够捕获梦楼的心。”

“到底那两枚骰子有什么意思？”在欧冶莲身边坐着的艾丝美拉达看到这位一向清高冷傲的同伴不同寻常的模样，心中和其他战士一样感到了一份好奇。

“我……我不知道。”欧冶莲微微低下头，脸上奇迹般地微微一红。

“别骗我，刚才你偷看那个家伙的眼神被我看见了。”艾丝美拉达用肩膀碰了碰她，“你不会想把这个有趣的信息独享吧。”

“这……很难解释。”欧冶莲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中国人的一些东西，一句话很难说清楚。”

透过天城堡垒昏暗的黄色灯光，于若彤和欧冶莲默默看着萧梦楼脸上那朵隽永不褪的幸福笑容，同时感慨地叹了口气。

“玲珑骰子镶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9

太空舞者篇

第一章第一次月球防卫战

远方的天空中闪烁着狰狞而诡异的金属光芒，一片反射着点点宇宙星光的金属影像从火星的方向势不可当地扑来。那是一百五十架令整个银河系都为之颤抖的碎星者，每一架都填充着足以摧毁一只舰队的战争能源。金红色的光刃放射着鲜艳而瑰丽的光芒，仿佛在向世人宣泄着嗜血杀敌的欲望，冷酷无情的淡紫色电子眼漠然地注视着在自己面前缓缓展开阵型的地球舰队，就像屠夫看着桌岸上横躺着的猪羊。

一百五十架碎星者的军团，银河大战的配置，即使面对复古联盟的星系联合舰队，这些战士也有足够的勇气发动无畏的冲锋。那是几千年来暗翼联邦纵横银河战场所积累下来的自信，暗翼联邦碎星者战士固有的尊严。当他们拔出足以粉碎星辰的光剑，即使代表着宇宙中最强抵抗力量的星际骑士们也要为之颤抖。

阳关——天城一线仓促造就的防线在他们眼前仿佛一片纸糊的垃圾，只要挥一挥衣袖，这些不堪一击的壁垒就会灰飞烟灭。

“到底怎样才能毫无破绽地输在这帮地球人的手上。”庭明翰操纵着自己的碎星者高高站在整个战场的上方，平展的双眉此刻拧成了一团，“如何在复古联盟这群胆小鬼的眼前上演这出滑稽戏？”

就在这时，地球太空格斗军终于出现在了战场上。

“第三集群立刻列C阵型，进入作战位置。”萧梦楼在通话频道中沉声道。

“喔，一百五十架碎星者？这怎么可能，敌人又有援军了！”看到面前气势汹汹的碎星者集群，林鹏不由自主地惊道。

“镇静，林鹏，别给第三集群丢脸！”瓦伦泰紧紧闭着嘴唇，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但是心细的人都可以听出来，他的嗓音中混杂着一丝扭曲的颤音。

“难道要我们用不到三万架作战系统和一百五十个碎星者拼命吗？实力太悬殊了吧。”帕锍斯颤声道。

“这本来就是众寡悬殊的战争，你们以为事到如今我们地球人还有任何能力出动与碎星者实力相当的部队吗？”程斯理愤怒地喝道，“我们军人的任务是誓死保卫地球，如此而已。别以为自己还有生还的希望。”

“不相信希望还打什么仗，我宁可回去接着去种庄稼。”奥克雷厉声道，“我们有新的作战系统，我们会胜利。”

“别吵了，眼看就要交火还要听你们唧唧歪歪，我倒宁可直接被外星鬼子切成八块。”塞斯懒洋洋地低声道。

“说什么！？”瓦伦泰，奥克雷，程斯理和帕锍斯怪叫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萧梦楼的声音突然厉声道，“展开阵型，随时准备战斗。”

“是！”无论平时的训练对抗中大家对他多么不服气，但是在这瞬间决定生死的战场上，多次死里逃生的萧梦楼是这些电竞英豪们唯一尊敬的神祗。

频道中重新恢复了一片寂静，只有若干突然出现的静电噪音和沉重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一直在对面严阵以待的碎星者集群突然开始了强势的俯冲，数架势头最猛的碎星者从队形中猛地突了出来，仿佛远古巨人一般挥舞着火焰之剑杀到了第三集群的头顶。其中一架冲得最靠前的碎星者只一个刹那就来到了第三集群阵型的正中间，傲慢而目中无人地在众人头顶一个俯冲，接着又退回到碎星者阵列之中，仿佛在对地球人们示威。

“奶奶的！”

“狗娘养的！”

“操他祖宗十八代，有个屁了不起！”

“队长，我们就他妈的看着这帮外星鬼子在咱们头顶上拉屎撒尿吗？”

频道中一时之间满是恼怒的谩骂之声。

就在这时，另一架碎星者霍然飞出敌军阵列，仿佛一枚冲入大气层的燃烧流星，朝着第三集群的阵列核心肆无忌惮地冲杀而来。

“靠，又来！”

“他妈的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

集群中的战士们破口大骂，恨不得扑上去咬这些侵略者几口，但是毕竟这是一场关系到地球生死的大战，对方又是无坚不摧，牢不可破的碎星者，对这些侵略者先天的恐惧令他们不敢造次。

就在这时，萧梦楼的战机突然犹如一条跃出水面的飞鱼，从排列整齐的地球太空格斗军阵列中一跃而出，正面朝着这架脱群而出的碎星者冲去。和他一起冲出阵列的是二十架奇形怪状的限制机。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萧梦楼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十架第一限制机已经在空中摆了一个十瓣花型，在萧梦楼的操控下打着螺旋，沿着诡异的轨迹四面八方朝着这架孤孤单单的碎星者冲来。一阵灿烂的太阳反射光华在宇宙空间中闪亮了起来，那是这群蛛网战斗机将金属链球组成的蛛网朝着敌机发射。

操纵碎星者的战士第一次看到这么奇异的攻击方式，他微微愣了愣，终于下意识地操纵着光剑将迎面而来的十几个金属链球斩成齑粉。接着他猛地将碎星者爬升到足以俯瞰萧梦楼海燕战斗机和其他二十架限制机的顶空。

就在这时，萧梦楼的海燕突击机仿佛闪电一般冲到近前，排山倒海般的激光束和光子束凶悍地朝着碎星者的胸前射来。

碎星者战士对于这种传统形式的攻击早已经烂熟于胸，他下意识地操纵机械战士在空中一个优雅的旋转倒翻，将萧梦楼的攻击轻易闪开。但是积累多年的丰富飞行技术此刻却成了他的负担，他自然而然地将精神都集中在此刻实施进攻的海燕战机上，却没发现，那些更加灵活宛如幽灵的蛛网战斗机此刻已经悄无声息地聚集在他的周围。

飞速旋转的阿尔法合金链球从他意想不到的角度重重击打在他的身上，他伸展自如的双臂和双腿被这些诡异的链球层层缠住，令他无法自由行动。

萧梦楼的海燕突击机再次朝他俯冲过来。

这架碎星者愤怒地将缠绕在握剑右臂上的链球用力扯断，双手握住光剑瞄准俯冲而来的海燕战机奋力劈去。令他想不到的是，这架战斗机的主推进器突然在这严酷的战斗环境中停止了运转，反而是机翼上的几枚辅助推进器突然闪烁起了蓝色的火焰，令这架战斗机从俯冲的状态神奇地停驻在空中，并以机身轴线为中心，一个优美的旋转侧飞，行云流水一般地闪开了他这一剑的劈砍，连带着光剑携带的光子炮轰击也被他轻而易举地远远躲开。

碎星者奋力扯开缠绕在翅膀和腿上的蛛网链球，企图将光剑再次对准这架令他感到最大威胁的海燕战斗机。就在这时，他的身体突然奇怪地朝前俯倒，仿佛冥冥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朝面前这架海燕突击机下跪行礼。

他将机械手臂朝背后一摸，发现一枚巨大而沉重的半球形物体此刻正牢牢地吸附在他的背部。先是蛛网链球，再是半圆形怪球，在这短短空战瞬间，操纵碎星者的驾驶员实在接受了太多离奇的战斗信息，即使以他暗翼星人发达的大脑也无法作出及时的处理。他只能听凭自己本能的反应用机械双臂笨拙地拍打着背部的沉重圆球，希望将它从背上打飞。但是被大功率电磁发生器所控制的口香糖战斗机此时仿佛长在了碎星者的身上，根本无法除掉。就在碎星者驾驶员为这个问题而头疼不已的时候，萧梦楼的海燕战斗机已经神鬼莫测地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这一切的战斗过程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之内，即使眼神犀利的暗翼星战士们看到的也只是萧梦楼的海燕战斗机在二十架奇形怪状的战斗机护航下和那架碎星者发生了一个短暂的接触。接着不知什么时候，这架碎星者已经在萧梦楼的俯冲攻击之下发生了推进器大爆炸，变成了一堆无法辨认的宇宙垃圾。而萧梦楼的海燕战斗机却优雅而从容地从这架四分五裂的碎星者中间穿过，在广阔无垠的星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半圆，轻盈地爬升到天顶。

大爆炸所产生的闪光和震撼仍然牢牢地停留人们的短期记忆之中，所有第三集群的驾驶员视野中仍然滞留着这架被突然摧毁的碎星者爆炸时引发的红色光斑，但是他们的耳中已经响起了萧梦楼平静和自信的号令声：“宴会开始，第三集群进攻！”

“杀！杀！杀！”瓦伦泰和林鹏同时发出兴奋而狂野的嘶吼声，“现在来看我们的！”

“我们很强！跟这帮兔崽子拼了！”帕锍斯大声吼道。

“誓死追随萧队长！”程斯理此刻已经对萧梦楼五体投地地佩服。

“喔，这才是真正的空战，来吧，外星兔崽子们！”奥克雷激动地吼道。

“冲冲冲，不要落在后面！”塞斯咬紧牙关驾驶战斗机冲在了最前面。

第三集群两万余名战士，近四十万战斗机仿佛金属的浪潮，一下子席卷了整个太空，将空中一百五十架碎星者团团围住。激烈的战斗在上万英里的星空全面打响。

在阳关前线通过探针式雷达探测器观看整个战局的复古联盟观察员们此刻已经无法保持他们高贵的沉默，忍不住纷纷议论了起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无目侯用力眨了眨他昏花的双眼，“我完全没看清，那架碎星者什么时候被打中的？还是它自己出了什么事故？”他不由自主地将脸转向夜刃，他是星际骑士驾驶员，也是所有人中视力最好的一个。

“啊……嗯……，我可以肯定的是，刚才那架碎星者不是自己出故障而损坏的，其他的，我想只能通过录像回放来的进一步核实，有些东西，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夜刃满脸通红，喃喃地说。事实上他刚才完全被星空战场上光华闪烁的激战所震撼，同时萧梦楼的操纵和驾驶太过多变，令他完全无法分辨蛛网战斗机，口香糖战斗机和海燕战斗机的影像。这对于这样一位白翼星的王牌驾驶员来说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简单来说，地球人在一个照面就击落了一架碎星者？”横笛先生热切地问道。

“我们还是不要仓促下结论，也许刚才我们只不过是……呃，只不过是看花眼了？”白翼星副总统波衡先生对于眼前的一切几乎是拒绝相信的。作为曾经参加过无数次对抗暗翼联邦战争的老兵来说，他从没见过任何星系对抗碎星者时能够有如此惊人的战绩，尤其是在地球这个蛮荒之地。让他作出蛮荒星球的战斗机驾驶员甚至比自己的母星驾驶员更加优秀的结论，是很伤他的自尊的。

“我觉得暗翼星人的战报并没有夸张地球人的能力，看，他们果然很厉害。”沼泽星领袖水行者挥舞着他的触角兴奋地说。

“也许真的和波衡阁下说的一样，我们只是看花了眼，也许地球人只是幸运，我们身负重要使命，不能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就仓促下结论，还是等到整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