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醉半醒间,邱云轻的舌头都打卷了,呜呜呀呀口齿不清的说着:“我打算将邱家酒庄的名号再打起来,我就是要让害我家破人亡的人知道,我邱云轻不仅还活着,而且还活的很好!”
妄天真人扶着将要醉倒的邱云轻,轻叹道:“这孩子执念太深,我们谁都劝不了。不过家破人亡这样的事不管是谁遇上都不会轻易放得下的。”
老王注视着邱云轻,突然点了点头,说道:“云轻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能够隐藏自己的情绪,着实是不易。刚才老朽多次提起家破人亡之事,他都没有表现的过于激动,这一点谁都难以做到,他这般隐忍,将来必定有所成就。”
妄天真人也深有感触,表示赞同,妄我真人也“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吃好喝好,妄天真人把桌子收拾干净,萝莉撑的小肚子圆鼓鼓的,斜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此时邱云轻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老王也暂时离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妄天妄我二人站在地上大眼对小眼,一时无话。
第十一章世子殿下
“举世芒芒无了休,寄身谁识等浮沤。
谋生尽作千年计,公道还当万古留。
西下夕阳谁把手?东流逝水绝回头。
世人不解苍天意,恐使身心半夜愁。”
武凉王府,杯雪亭中,一身穿红袍的俊朗男子轻抚着手中折扇,朗朗而道。
在他身边,一老仆人随身陪伴,鼓掌赞道:“好诗好诗,世子果然博学。”
俊朗男子望着亭子前清风扫落叶的景色,指着这些落叶,悠然道:“秋风已起,这朝廷中各方势力又开始暗潮涌动,可叹我只能在这里发穷酸气朗诵诗歌,却不能替父亲分担压力。罢了,老王,咱们还是聊诗吧,你可知我刚刚朗诵之诗是何意?”
这老仆人正是老王,而站在老王面前的正是武凉王李安之子李炎凉,这位世子殿下虽然不经常在外露面,但炎凉城中几乎是无人不知这位与都城同名的世子殿下。
此时老王弓着身子,摇头道:“老仆才疏学浅,不懂诗中含义。”
李炎凉收起折扇,背过身去,望着院墙之外,说道:“这八句诗,奉劝世人公道存心,天理用事,莫要贪图利己,谋害他人。”
“老王啊,你说这道理教书先生经常讲,怎么有些人就记不得这为人处事的道理呢?”
李炎凉向老王发问,也是在质问自己。
如今这夏泽王朝,一半的江山都是武凉王李安打下来的,所以武凉王在朝中的威望极大,不过这位世子殿下却从不因此而骄傲自恃,只因他有一位贤惠善良的母亲,从小到大都教导他为人处事的道理,更有都城中的名师教导他学文识字,加上其父亲武凉王亲传武艺,更是文武双全。
不仅如此,李炎凉八岁时还拜入了昆凌派三长老弱水道长门下,习得通玄法技,加上他勤奋好学的性格,如今十二年过去,其修为已经达到了四重天境界,以他年方弱冠便有此修为,即便是在修真界也可以称得上是高手了。
如此家世又勤奋好学,李炎凉完全称得上是一位人杰。
即便如此,他始终都反省着自己。今日他朗诵此诗,只因为他昨日遇见了父亲的政敌文儒王张全之。
这张全之为人还算光明磊落,但喜欢钻牛角尖。十年前外邦在边疆之地肆杀本国百姓,强抢物资金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李安请求即刻出兵讨敌。
而张全之与其意见相反,因为当时夏梁帝刚登基不久,朝中势力不稳,为了朝中大局着想,张全之提议先稳固朝中形势,再去征伐外敌。
这武凉王和文儒王算是夏凉帝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本来各不相安,但因为这件事起了争执,因此延误了征讨外敌的最佳时机,导致边疆民众死伤十万余之多,引起百姓怨声载道。后来朝廷形势逐渐稳固,夏凉帝才命令武凉王亲率精兵出征,征讨外邦,最终武凉王手刃敌首归来,并对边疆地区的百姓免税五年,才平息了民众的怨气。
从那以后,武凉王无论在政事或者其他事务上,一直都与文儒王对着干,二人这些年一直都水火不容。
说到这里,再提起李炎凉昨日遇到张全之,这世子殿下对谁都好,就对这个张全之颇有成见,平日里见到这位长辈连声招呼都不打,视若不见。
如今夏凉帝有一皇子和一个公主,皇子今年才六岁,公主也只有四岁。
说起这位小皇子也有个小故事,而且还和李炎凉有关。当年李炎凉出生时,李安给他起了炎凉这个与都城同名的名字,当时夏凉帝还没有登基,便对此事颇有成见。后来这夏凉帝为了压过武凉王一头,便给他这个小皇子起了个夏泽这个与国齐名的名字。
这皇子夏泽天性顽劣,调皮好动,经常捉弄朝中老臣。那文儒王如今也年过六旬,昨日李炎凉亲眼见到夏泽小皇子在王宫里用弹弓打伤了张全之的脑袋,而李炎凉当时并没有阻止,所以今日他有些自责。
夏泽皇子天不怕地不怕,连他的父王都不怕,唯独害怕武凉王李安和这世子殿下李炎凉,如果当时李炎凉阻止的话,张全之便不会受伤了。
而且伤的还是头部,要是伤势重的话后果不堪想象,张全之如今已经六十有五,且并无武艺,体质单薄,被这么一打轻者痴愣呆傻,重者直接上西天了。好在只是擦破了皮,并没有大碍。
就因为这事,李炎凉自责不已,责怪自己不应该公报私仇,怎么说那张全之也是朝中大臣,要是因此而病亡,那他的责任就大了,即便别人不知道他当时在场,以他的性格也会自责一辈子。
老王看着李炎凉一副郁郁不安的样子,轻咳了一声,说道:“世子殿下,老仆认识一年轻人,算是个人才,想引他进入武凉王府,如果重用此人,将来必定会替您和武凉王分担不少压力。”
“哦,此人是谁?”李炎凉转过身,好奇的问道。
老王轻轻一笑,说道:“此人是老仆的一位故人之子,姓邱名云轻,虽然今年才十六岁,但老仆敢断言,给他两年时间,必定会做出一番大事!”
李炎凉听了老王的话,微微有些惊讶,说道:“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被你老王如此赞赏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我倒是很好奇这邱云轻长什么模样。这样吧,明天你就带他来武凉王府,我亲自考验他一番。如果他能够通过我的考验,我便让他留在我的身边替我做事。”
“既然如此,老仆这就告辞,通知邱云轻明日来府上面见殿下。”老王转身就要走,却被李炎凉叫住。
老王转过身,一脸疑惑的看着李炎凉,李炎凉说道:“明天你不要带他来武凉王府,我暂时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身份。这样吧,到时候你带着他去绮罗姑娘家的杂货铺,我们在那里见面。到时候你只要称呼我为李公子就行,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老仆知晓了。”老王躬下身,对着世子殿下微微一拜,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十二章杂货铺
刘仁喜在炎凉城最繁华的中央街开了间杂货铺,门面很小,连个招牌都没有,但生意还不错。
刘仁喜年纪刚过五十,有一婆娘,从夫姓为刘氏。因为刘氏没有生育能力,二人没有子嗣。
十年前刘仁喜去邻国采货,在边疆蛮荒之地遇见一孤女,刘仁喜起怜惜之意,且这孤女长得极为灵秀,眼睛灵动的很,生活在那边疆蛮荒地区的人一般都皮脂粗糙,像她这样的灵动女娃也是少见。
刘仁喜本来就因自家婆娘不能生育而苦恼,遇见了这样可爱又漂亮的女娃,只当是上天所赐,便将其带回了家收养。
女娃说自己的名字叫做绮罗,是一个陌生人给她起的名字。如今绮罗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女,人长得漂亮,头脑也精明,跟着义父这么多年也很有生意头脑。
杂货铺虽小,但物品却很齐全,针线布匹,锅碗瓢盆,木雕铁器,应有既有。
街坊邻里都管刘仁喜叫做老刘,在这条街上住着的都是一些有名的商号和酒楼,唯独刘仁喜这家连招牌都没有的门面最小。但是周围的老板豪商都很照顾他,有的时候见杂货铺生意不景气,这些老板们还帮他宣传来杂货铺买东西。都说商场如战场,但刘仁喜和周围的大老板们却是相处的很和睦,只因为他为人忠厚老实,不耍滑头。况且他的店铺很小,那些大老板也不怕生意被抢走。
刻薄不赚钱,忠厚不折本。这句话刘仁喜经常说,也是他做生意的准则。
都说无商不奸,而刘仁喜偏偏反其道而行,口碑极佳,所以生意也不错。
刘氏的身体不好,近几年经常卧榻不起,久病缠身。平日里,都是绮罗跟着刘仁喜打理着杂货铺生意。
今日绮罗特意将杂货铺打扫的干干净净,因为她一直爱慕的世子殿下说是今天要来杂货铺和别人谈生意。
看着义女从早上起来就乐呵着合不拢嘴,刘仁喜却叹息不断,坐在自己的大椅子上,说道:“绮罗啊,世子殿下乃是王侯之子,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攀比的。”
绮罗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衫,但也掩盖不住她那清爽灵动的容貌,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眸,几乎都能滴出水来。
“阿爹,我知道我和世子殿下之间的差距,也知道我们的身份存在天壤之别。所以我也不期望太多,只要能够多看他两眼就满足了。”绮罗眼睛眯成了月牙状,一脸花痴状。
见义女如此模样,刘仁喜更是叹息连连。
“我说过了,这辈子非绮罗姑娘不娶。”一阵清朗的声音传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萝莉一脸欢喜,向着门外望去,看到那人的模样,又是娇羞的埋下头去。
李炎凉拿着扇子微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刘仁喜紧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敬的说道:“见过世子殿下。”
李炎凉将刘仁喜扶了起来,摇头道:“老刘啊,我都说多少次了,你不必每次见到我都行礼问候,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在,不要这么规规矩矩的,拘谨的很。”
刘仁喜说了声“是”,这时绮罗走了过来,轻轻的低下头,柔声说道:“见过世子殿下。”
李炎凉扶起绮罗的手,摇头道:“绮罗啊,你怎么也这么拘谨了。”
绮罗抬起头,将手轻轻的收了回来,即便与这世子殿下从小到大见过很多次了,但每次见到他自己这心里都会小鹿乱撞,脸羞得通红,而李炎凉每次见到绮罗害羞的样子都会被逗得哈哈大笑。
这次也不例外,见到绮罗害羞的可人模样,李炎凉又是大笑起来。
李炎凉能够与老刘父女相识,是因为五年前他独自在街上闲逛,发现一个没有匾额的店铺,好奇之下便走了进来,从而结识了老刘与绮罗父女二人。
当时老刘和绮罗都不认识这位世子殿下,而这世子殿下又为人温和,当年绮罗十岁,李炎凉十五岁,李炎凉见绮罗长得漂亮可爱,便总是逗她,二人逐渐成为了好朋友。
虽然后来老刘知道了李炎凉的身份,有意让绮罗和世子殿下保持距离,但绮罗和李炎凉之间并没有疏远。如今绮罗正值及笄之年,李炎凉风华正茂,从单纯的友谊发展到了儿女之情。
刘仁喜见自己的干女儿和这位世子殿下的关系愈演愈烈,他便是忧心不已。如果单论世子殿下的为人,刘仁喜也是非常的赞赏。但朝廷中人你争我斗腥风血雨,弄不好就掉了脑袋,所以刘仁喜不希望绮罗和李炎凉走的太近。但见眼下形式,他已经阻止不了了,只能顺其自然。
李炎凉对着绮罗开朗一笑,走进前面的货架中间,搬起两把椅子放在屋子中央,说道:“老刘,我把货架里面的这两把椅子搬出来,等下和我要见的人交谈时用。等会儿那人来了你们也配合我演戏,我假装是店铺的老板,老刘你假装是我爹,绮罗装作妹妹。”
当刘仁喜听到要扮作这位世子殿下的老爹,吓得他冷汗直流,看着他那囧样,李炎凉摇头道:“老刘啊,你怎么怕我怕成这样,难道你忘了小时候还打过我屁股呢。”
刘仁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讪讪一笑,尴尬不已。
过了一会儿,老王便带着邱云轻来到这间店铺。萝莉以及妄我妄天二人也跟着来到了这里。
邱云轻昨日醉的不轻,一直睡到今早才醒来。醒来的时候老王告诉他要带他去见一位李公子,说这位李公子是一件杂货铺的老板,此时正缺一个伙计,便带着他来这里应聘伙计,暂时赚个饭钱。
李炎凉见老王带着邱云轻等人到来,便绷起了脸,装作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走了过来,看了邱云轻一眼,对老王说道:“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邱云轻?”
老王点头说是。
随即李炎凉又看了邱云轻以及站在邱云轻身后的其他三人一眼,皱眉道:“老王啊,我是叫你带一个人来应聘的吧,怎么一下子来了四个?”
老王尴尬的说不出话,妄我妄天二人挺直了腰板,说道:“我们也可以做伙计,有力气。”
李炎凉冷笑一声,说道:“这可就难办了,我家店小,只容得下一名伙计,你们三个要是都想应聘伙计的话,那我只能收留一人。”
见李炎凉目光凌人的样子,邱云轻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李公子说要见我邱云轻,便是打算考验我一人。我师叔和师妹只是太过关心我才跟着一起来的,应聘伙计的只有我一人,有什么条件你直接说吧。”
“这三位是你的师叔和师妹,难不成你还是修真之人?”李炎凉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
邱云轻摇头道:“我并非是什么修真之人,我师父是一名武夫,我从小便跟着师傅在一起学武。”
“原来如此。”李炎凉点了点头,却是有些小失望。
邱云轻也点了点头,回头看了老王一眼,说道:“爷爷,您带着我师叔他们先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
老王说了句“好吧”,随即回头看了妄我妄天二人一眼,说道:“你们都跟我回去吧,我就说不让你们来的,你们偏要来。”说完便独自推门而出。
妄我妄天有些尴尬,同时说了声“告辞”,便也离开了这里。
唯独萝莉不愿离去,老老实实的站在邱云轻面前。
李炎凉看着萝莉,轻笑道:“既然你这小师妹不愿意离开,就让她留下来吧,我们说我们的。”
邱云轻说了声“好”,便走了进来。
李炎凉坐在椅子上,指着面前的椅子,对邱云轻说道:“坐下说吧。”
邱云轻走到椅子旁边,却是没有坐下,而是让萝莉坐了下来,见状,李炎凉疑惑道:“你为何不坐?”
邱云轻说道:“我是来应聘伙计的,不是来当管家的,哪能与老板同起同坐。不过既然老板让坐了,我又不能推脱,正好我师妹身子弱,就让她代替我坐下吧。”
见邱云轻一脸坦荡且说话语序逻辑分明,李炎凉非常满意,心想:“这小子年仅十六岁便有如此头脑,能够察言观色,洞悉人情,的确难得,看来老王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一个人才。”
而邱云轻此时和李炎凉想的正好相反,他此刻有些失望,心想着:“这位李公子明显不是真心要应聘我,反倒是像拿我取乐子,举手投足间哪像一个老板,和父亲差远了,最多就是一个富家公子。反倒是站在他身后的这位老伯像是老板。平日里我最讨厌这些纨绔子弟,罢了,这伙计我也不当了。”
二人心中各有所想,而刘仁喜却直勾勾的盯着邱云轻看,邱云轻也发现了刘仁喜一直盯着自己,便疑惑道:“老伯,您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刘仁喜走了过来,仔细的端详着邱云轻的脸,问道:“你姓邱,你父亲是不是叫邱广志?”
第十三章恩重如山
“您认识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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