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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第十四章 魔女之心（1）
第十四章 魔女之心
天使与魔女之间的战争，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结束的。
事实上，燕楚只看见梅兰妮进入旅馆的房间，然后席琳站起身，两个人之间似乎有闪电般的光芒闪过，然后席琳便又坐了回去，只不过与刚才相比，脸色更加苍白了。
梅兰妮仍然笑颜如花，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燕楚只觉得如同被人钉在了座位上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他看了看莫非花，见她也是坐着不动，林紫儿亦是如此。
基路伯皱眉道：〃你的能力又增强了？〃
梅兰妮笑眯眯地走到他身边，似乎无限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我每天都吃人心，能力当然越来越强。〃
基路伯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怒意：〃你明知道我最讨厌你吃人了。〃
梅兰妮眨了眨眼睛，满脸都是委屈之色：〃可我是妖魔啊，不吃人心，怎么才能得到能量呢？〃
基路伯叹了口气，脸上的怒意逐渐淡去：〃回到魔界去吧！把人魔之石交给我，这个空间本来就不是我们应该来的。〃
梅兰妮却反而有了怒意：〃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顽固不化？这个空间为何不是我们应该来的？我们本来就生活在这个空间里，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堕天使，我们又怎么会被送到冰冷的魔界？吃人又怎么样？在我的眼中，人不过是一些低等的动物。人类不也一样在吃动物吗？为何你不指责人类的行为，却只知道指责我？〃
基路伯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早说过这些事情轮不到我去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而信念是对是错，他未必会知道。我一定会坚持自己的信念，就算结果是无法逃脱的死亡，我也不会后悔。〃
梅兰妮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为何你从来不曾想到过我？〃基路伯冷冷一笑：〃我是天使，你是妖魔，我们之间又能有什么结果？〃
梅兰妮轻声道：〃我是不可能成为天使的，为何你不愿意变成妖魔呢？〃她忽然反手指着旁边的三人，〃只要吃了他们的心，你就会又得到能量，又可以自由地飞翔，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呢？〃
基路伯摇了摇头：〃同样的话，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是不可能吃人心的。我不会伤害人类，更不会伤害这几个人，他们是我在人间的朋友。〃
梅兰妮想了想，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明白了基路伯的话，她忽然恍然大悟：〃既然你不愿意吃这几个人的心，那我就去找别人的心给你吃。〃她身影一闪，如同一缕轻烟般消失不见了。一分钟后，她便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回来了。她笑眯眯地把这个年轻人送到了基路伯的面前：〃这个人你不认识，你吃他的心吧！〃
那人已经吓得面如土色，牙关不停地打战。
基路伯又现出了怒意：〃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明白我说的话？我说过不会吃人心，无论是什么人的心，都不会吃的。〃
他一发怒，梅兰妮便立刻失去了主意。她美丽的大眼睛中闪现出泪光，她放开手中的人，坐在地上开始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不吃就不吃，为什么这么凶？〃
这个魔女居然说哭就哭，一秒钟以前还凶神恶煞一般，一秒钟以后，就哭得梨花带雨，直看得大家瞠目结舌。魔女就是魔女，感情跳跃之快，不是一般人类能够想象的。
她一哭，基路伯又似乎有些心疼，柔声道：〃别哭了，不要再抓人来吃，我就不再大声骂你。〃
这两个人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可是却苦于身份的原因，而无法在一起。
梅兰妮抹了抹眼泪，以手支颐，呆呆地想着心事。她的脸上慢慢地现出温柔之色，忽然轻声唱起一首歌：
我往哪里去，躲避你的灵？
我往哪里逃，躲避你的面？
我若升到天上，你在那里；
我若在阴间下榻，你也在那里。
我若展开清晨的翅膀，飞到海极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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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第十四章 魔女之心（2）
就是在那里，你的手必引导我，你的右手也必扶持我。
我若说：〃黑暗必定遮蔽我，我周围的亮光必成为黑夜。〃
黑暗也不能遮蔽我使你不见，黑夜却如白昼发亮；
黑暗和光明，在你看都是一样。
这首诗，在《圣经·旧约》的诗篇中也曾经被收录过，她此时轻声唱出来，语音婉转凄凉，似乎心中有着无尽的愁思。
基路伯高声道：〃不要再唱了，天使和恶魔又怎么可能相爱？〃
梅兰妮凄然道：〃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不是曾经共同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吗？〃
她这样一说，席琳的脸上就现出狐疑之色，然而她却什么也没有问。
基路伯皱眉道：〃那只是我受了你的诱惑，当我想明白一切之后，我就断然离开了你，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我和你之间绝不会再有任何事情发生。〃
梅兰妮双眉倒竖，脸上的感伤之色一扫而光，又变得杀气腾腾：〃我叫你吃这几个人，你不肯，那你就吃了席琳吧！她是天使，她的心所含的能量更多。〃
她蓦然伸出一只小手，屈指成爪，遥遥地向着席琳的胸口挖去。席琳脸上现出惊慌之色，却苦于无法动弹。
眼见这只手就要抓到她的面前，一直坐着不动的基路伯忽然动了起来。他自从离开地牢后，就一直如同一个濒死之人，就算洗净了身上的污秽，也仍然无法恢复生气，想必那秽气对天使的影响比对人类的影响要大得多。
因此，梅兰妮也一直不曾提防他。但他此时却忽然一掌向着梅兰妮的爪上击去。两人的手相交，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几乎耳鸣了。
一击之下，基路伯似乎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而梅兰妮似乎也没占什么便宜，脸色骤变，只怕也受了重伤。然而她对自己的伤势并不关心，反而更关心的是基路伯的伤势，她几乎立刻就失声叫道：〃你怎么还与我动手？〃
基路伯微微苦笑：〃我不会让你伤害席琳。〃
梅兰妮怔了怔，又是绝望又是凄苦：〃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吗？〃
基路伯用力点了点头：〃我宁可死，也不会让她死。〃
梅兰妮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笑容，她虽然刚才说哭就哭，但真该哭的时候，却偏偏又不哭了：〃那我呢？你到底爱不爱我？〃
基路伯咬了咬牙：〃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早就说过，我只不过是受不了你的诱惑罢了。〃
梅兰妮垂下头，似乎不想让人看见她脸上的神情：〃你不怕我杀了你吗？我是魔女，我心爱的东西如果得不到，我宁可把他毁去。〃
基路伯微微一笑：〃就算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梅兰妮轻声道：〃是，我知道。我在人间一见到你，就知道你已经活不久了。〃她身形如电，忽然飞掠到基路伯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燕楚大惊，心道，难道她真是因爱生恨，想要杀死基路伯吗？
梅兰妮一抓住基路伯立刻便从打开的窗户中飞了出去，她一离开，束缚着其他人的力量也就消失了。席琳立刻一跃而起，满脸都是焦急之色：〃她把基路伯带走了！〃她的背上忽然生出黑色的双翼，向着天空飞去。然而梅兰妮早已经消失不见，她只得在空中茫然地寻找。
许多人抬头看着天空，指指点点，也有人当街跪下，顶礼膜拜。席琳在空中绕了几圈，展开双翼，向着天边飞去了。
燕楚与莫非花和林紫儿站在窗边面面相觑，梅兰妮与基路伯如同两滴水珠般消失在了纽约的人海中，而席琳呢，她又去了哪里？
莫非花道：〃至少梅兰妮不会伤害基路伯。〃
燕楚点点头：〃可是基路伯似乎伤得很重，命在旦夕。〃
莫非花皱眉道：〃如果是这样，梅兰妮应该想办法救他才对。〃
林紫儿摇了摇头：〃这很难说，女人要是恨起男人来，只怕真的会杀了他。〃
莫非花却不同意她的看法：〃虽然我并不了解梅兰妮，但我有一种感觉，梅兰妮是不会杀死基路伯的。她对他的爱，根本就已经超出了那种狭隘的嫉妒之情。〃她皱着眉，忽然轻声唱起梅兰妮刚刚唱过的那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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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第十四章 魔女之心（3）
我若展开清晨的翅膀，飞到海极居住；
就是在那里，你的手必引导我，你的右手也必扶持我。
她忽然跳了起来，道：〃我知道了。〃
此时燕楚也想到了什么，高声道：〃是海边。〃
莫非花点头道：〃对，是最接近大海的地方。〃
他们叮嘱林紫儿留下等待消息，万一席琳回来，告诉她去海边寻找，而他们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海边。
纽约这个城市，如果说它大，偏偏好像到处都挤满了人。若是说它小，这个时候却又大得出奇，海岸线更是出奇的长。
燕楚和莫非花在万般无奈之下，偷了赶马车人的两匹马，以最引人注目的方式，在警笛的轰鸣声中落荒而逃。
他们狂奔不止，一路沿着海岸线搜寻。直到华灯初上之时，终于在一处海滩看见了梅兰妮的身影。
燕楚与莫非花对望了一眼，从马上跳了下来。
一轮圆月挂在当空，几点疏星散落在圆月旁。灯塔的火光远远地落在海面之上，泛起点点红光。海潮阵阵，海风习习，如此美景，真是情人约会的好地方。
梅兰妮坐在海滩上，基路伯则躺在她身旁，头枕在她的腿上。远远看去，他们不过是一对普通的情侣。
燕楚和莫非花悄悄地走到了梅兰妮的身边，也在沙滩上坐了下来。
梅兰妮淡然看了他们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想不到你们居然会比席琳更早找到我。〃
莫非花答道：〃是你的歌告诉了我们，你会到这里来。〃
梅兰妮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可惜席琳却没有听懂我的歌。原来只有人才能理解魔，只有人心才最接近魔心。〃她垂下头爱怜地抚摸着基路伯英俊的脸颊，基路伯双眼紧闭，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就要死了。〃一滴眼泪从梅兰妮的眼中落了下来，落在基路伯的脸上。
燕楚低下头，盯着那滴落在基路伯脸上的泪水。基路伯的脸看起来有些透明，竟好似变成了水晶一般。
他眨了眨眼睛，并不是错觉。
〃天使死的时候，身体就会越来越透明，最后变成一缕轻烟。很美，对不对？〃梅兰妮轻声问道。
虽然不知道她在问谁，燕楚还是答了一句：〃是很美。〃
梅兰妮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是笑了笑，但她此时的笑容却比哭还更凄惨：〃但我死的时候却不同，我死了以后，会变得很丑陋，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去想。〃
莫非花安慰她道：〃你不会死的。〃
梅兰妮抬眼看了看她：〃你们两人很奇怪，你们不怕我吗？〃
莫非花道：〃怕。〃
〃那你们还来找我？〃
莫非花道：〃因为我们知道你现在一定不会伤害我们。〃
〃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到你绝望的心，中国有句古话叫哀莫大于心死，一个怀着如此伤感之心的人，就算是魔，也无力再伤害别人。〃
〃哀莫大于心死。〃梅兰妮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说得很好。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真正了解悲伤的人。〃
燕楚试探着问：〃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救他吗？〃
〃有。〃梅兰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吃人心补充他的能量。〃
燕楚呆了呆：〃原来你一直叫他吃我们的心，是想救他？〃
梅兰妮笑了笑：〃可惜他宁可自己死，也不会吃人心。〃
燕楚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如今基路伯命在旦夕，而人心是救他的唯一办法，只怕梅兰妮真会挖出自己的心去救他。
莫非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有不满之色。
梅兰妮笑道：〃你怕了？〃
燕楚尴尬地笑笑，当然怕，不怕才怪呢！莫非花却道：〃我不怕。〃
〃为什么不怕？〃
〃因为，我感觉到还有其他的办法。〃
梅兰妮惨笑：〃你太聪明了。不错，还有别的办法。〃
燕楚忙道：〃还有什么办法？〃
〃吃席琳的心。〃
他呆了呆，又是一个不可行的办法。
梅兰妮抬起头望着大海，海之广阔，不知边际。〃还有第三个方法，〃她顿了顿，〃就是吃了我的心。〃
燕楚再次呆住了，怎么还是吃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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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十四章 魔女之心（4）
〃天使的能量就是他们的生命，当能量大量失去之后，他们就会死亡。在魔界，天使、恶魔与龙族都穷其所能，试图寻找补充能量的办法，但却一直没有找到。只有这一个最原始、最简单的办法，是最有效的。〃梅兰妮淡淡地说道，似乎说的并非是吃人心，而是吃白菜。
（图十三）
〃也许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可以找到其他的办法，但现在我却已经没有时间了。再过片刻，他就会消失，我再也没办法挽救他。〃
燕楚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好，过了半晌，才总算勉强道：〃你到底打算让他吃谁的心？〃
问出这种问题，他简直想给自己一个耳光。除了基路伯外，只剩下的人，只有他自己和莫非花了。
梅兰妮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嘲讽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杀她。我会把我自己的心给他吃。〃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意料，但到底还是出乎意料，她身为一个魔女，真愿意为了得不到的爱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便在此时，莫非花问出了一句极不合时宜的话：〃你可曾想过，你为了他牺牲了自己，他却会和席琳生活在一起。〃
她这样问，分明是说，别把你的心给他，不值得，要挖就挖我的心或是燕楚的心吧。
梅兰妮淡然道：〃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愿意这样做？〃
梅兰妮轻声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大概是在千年之前吧！那时我的样子就像是人类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他的样子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我的姐姐和他的哥哥在一起，虽然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可以和一个天使在一起，但他们两个人悄悄地在一起生活。我想他们很幸福，但他们却不敢让别人知道。〃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这样的亮光甚至比太阳光还温暖，还能够照亮人心，〃他长着一对小小的翅膀，在我的头上飞啊飞啊。我叫他下来，他不但不听反而嘲笑我是不长翅膀的小魔女。我气极了，捡起一块石头抛向他。他接住石头，向我抛了回来。我故意倒在地上不起来，他被我吓坏了，连忙飞下来看我。他很紧张地抱着我，我感觉到他身体的温暖，从那个时候起，我想，我就已经爱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