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九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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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开九度-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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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环听过我的吩咐后,低眉偷眼地斜了一眼床边坐着的人儿,忧郁了片刻,点点头,恭顺地说:“是,玖爷!婢子这就去取!”
  小丫环转身出去,我停了大约四五秒,从衣襟里找到了昨晚慕千秋留给我的白瓷瓶,走到床边。
  “弱水……”
  我轻声唤他,他却不理我,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兀自委屈着。
  “弱水……”
  我又重复了一遍,见他仍然没有反应,心里终觉得有些沉不住气了,用了双手扳了他的肩,把他的头抬了起来。
  “看着我!”
  他那双眼睛果然地不出我的料,不但雾水朦朦了,还显出红肿之色,这是哭了有一会儿了。
  “啊啊——!”
  他见我盯着他看,忽地大叫起来,挣扎着想要摆脱我扣着他双肩的手,见挣扎不开,他恼羞成怒地挥舞着双臂,指着桌子上的药,嗷嗷地叫得更大声了。
  我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肯定是质问我既然昨晚答应他,不给他喝了,今早怎么又变卦了呢!
  哎……其实……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再说……不还是有慕千秋的药吗?那慕BT可是这用毒的个中高手,他给的药,一定没有问题的。
  “弱水宝宝,你听我说,我也不想你吃那破药,可如果你不吃,我们都会有危险的,昨晚姐姐答应你,不让你吃,那是准备带着你私奔跑路的,不过,老天助我,让我昨晚梦到了白无常,那鬼差给了我一瓶可以相抵的良药,你先吃上一粒,然后再喝那药,如果还是疼,那今晚那顿,姐姐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吃了!”
  不知道我把慕千秋说成是白无常,他可愿意?管他愿意不愿意呢,反正他又听不到,而且,他确实……像啊!
  江弱水听了我的话后,再次垂下头,那因为挣扎已经被汗水浸透而显得湿淋淋的头,慢慢地倚在了我的怀里,嘤嘤的哭泣断续地传出。
  “弱水乖,来,吃一粒,姐姐保证不会有事的,姐姐一定会尽所能保护弱水宝宝,疼爱弱水宝宝的!”
  我从瓷瓶里倒了一粒药,那药是褐色的,很有一点现代的巧克力豆的形象,放到鼻间处闻了闻,香气扑息,却不刺鼻,应该不错吧!
  我把药塞进了江弱水的嘴里,看着他咽下,也看着他把我抱得更紧,头在我的怀里埋得更深,直到那个去而复返的小丫头端着蜜饯盘子敲门进来。
  “唔……”
  他湿漉漉的黑眼睛看着我,我也不忍心,就如慕千秋所说,他的药会管用,但那么苦的东西……真不想他喝啊,可我暂时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慕千秋说得有道理,以为我暂时所处的形势,我还是低调低调再低调些才能自保。
  “乖!”
  我闭上眼睛,狠着心地把那黑色的汤药一股脑地给江弱水灌了下去,呛得他有些微咳。
  汤药碗见底,我快速地把小丫环端着的清水碗拿过来,扶着江弱水让他喝下,嘱咐他仔细漱过嘴后,吐出。
  “弱水宝宝乖,吃蜜饯!”
  我献好似的,也是弥补心灵愧疚,把蜜饯子一个又一个地塞进江弱水的嘴里,看着他的嘴被塞得满满的,像个小仓鼠。
  “好吃吗?”
  我把小丫环支了出去后,我也坐到江弱水的身边,“疼吗?”
  相对于前一个问题,我更关心的是后一个,慕BT的药管不管用啊,我可不想我的小可爱再受涂毒,他是那么的信任我,信任到没有任何余地的保留,我怎么可以让他失望呢!
  他摇了摇头,嘴角轻轻地上挑,看样子是想笑,却因嘴里塞了太多的蜜饯子,很是勉强。
  “这个药瓶子你揣好了,每一次吃药前,就吃一粒,那毒药就会被抑制住,只不过……肚子还是会胀起来的,这是假像,姐姐保证不会疼的!”
  我想要在胸口划十字,来证实我刚才说过的话,可手还没有抬起,就被江弱水拉住,放到他的肩上了。
  “弱水,听姐姐说,黎明前的天色,总是黑暗的,不过,你要记住黑暗只TMD是一时的,转眼就是天亮,哈哈,天亮了……”
  我差一点把这三个字当歌唱出来的时候,门口传来低低的敲门声,随后有人说:“玖爷,我是管家,我有事找您!”
  靠,老娘正TMD开心,怀搂美型弱受畅想人生,那个老家伙怎么如此之不长眼,活该被人背后骂成老乌龟。
  “进来吧!”
  我话音脱口,身子也迅速地离开江弱水的身边,走到了屋中间的檀木坐椅处。
  我再怎么疼江弱水,也不能在外人在面前,被人看到如此暖昧的场景,这毕竟是封建社会,——男尊女卑!
  当然在我们梅家,事实虽不是如此,出现了过大的纰漏,我也不能太过分,让江弱水这个假牌夫人难堪啊!
  “什么事啊,没见着玖爷我刚回府,这事多着呢,你要是没有什么大事就不要给我添乱了!”
  我眼皮都没有抬,我坚信一个道理,看皱纹多的人,时间久了也会长皱纹的,不管哪一世,再也没有哪种暗器能比皱纹更能谋杀一个女人的了。
  “是,老奴自然清楚,只是……此事确实事关重大,老夫人又不在府,这事……还真得玖爷您老人家亲自定夺!”
  管家笑得那叫一个媚啊,别人可能是狐媚、妖媚、患媚,到他这里,硬生生地成了谄媚。
  “我都告诉你多少次了,提到我的时候,少把那个老人家带上,我TMD老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老了,老祖宗尚健在于府,我一个小辈,怎么能称老呢!”
  我借题发挥地先长了长威风,随后才说:“什么事啊,非得我亲自定夺啊!”
  我阴阳怪气的语调,量那老家伙也能听得懂,老家伙也没敢像以往那样狐假虎威,但据我猜想,也是因为那只母老虎没在府。
  他双手拱向前,我这才注意到他双手捧着一个黑色的木盒子,从我那个角度和分辩思维判断,我觉得这盒子有点像我们现代的骨灰盒。
  晦气啊晦气,我就说么,要是有好事,这老乌龟能找我定夺吗?捧出一个如此古物,该不是让我提悼词吧!
  “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本能地挺了挺身子,与之保持出更远的距离。
  “这是咱梅府的祖谱啊,玖爷,您忘了吗?”
  祖谱?我怎么可能记得,我又不姓梅。
  再说了,祖谱那东西我看过啊,我记得祖庙里供着的那本可是镶金边裹银边,那纸全是上等质材里的佳品啊,华丽丽地让人更想鄙视奢侈浪费了。
  奇怪了,难道祖谱那东西也会七十二变吗?什么时候变成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了呢?
  “玖爷,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祖庙走水,庙堂上供着的那本也随着祖庙而去,幸好……库里还存有一本,老奴是想请玖爷过目一下,看看是否有缺页短章之处,如过没有,老奴好请工匠重新修造!”
  靠,说了半天是这事啊!
  原来以前,这么长时间,梅府供在庙堂上的是精装本的,而平装本的扔在了仓库里,这要不是祖庙意外走水,这灰不溜秋的东西,怕是一辈子见不了天日了!
  “嗯,原来是这样啊,管家你辛苦了,东西放这里吧,等我仔细看过后,再让人给你送去了,还有,祖庙修建之事,管家还要多费心啊,万不要有偷工减料、质量粗糙的事情发生,特别是要小心豆腐渣工程,施工预算款有没有提前算出来啊,监理也得请一个啊,看好施工方,也要注意咱们自己这头……这往往家贼最难防啊!”
  梅府修家庙,想来投资一定不少,靠,便宜这只老乌龟了,即使我心里清楚,这话还是得说的,最好他能明白我的意思,自己贪污的同时,也给我受点贿!
  谁能想到我这个全国最大的CEO,穷得快要当裤子了。

  第七十八章 潜规则

  祖谱的潜规则其实很简单,其一是糊弄子孙后代,其二是给个人私生活找一处记载的地方。
  你相信每一件做为古物的东西,都能有一段故事吗?那种神秘、叵测、或许还有些肮脏……却完全可以让你瞠目结舌吗?
  我相信。因为惟有相信,才有可能做出判断,才有可能看清那些被淹没了的过往以及过往的往事。
  “周氏?”
  我的手指婆娑在那老得泛黄的纸上,嘴里含叨这两个字,已经不下十五遍了。
  周氏?我记得清楚,我穿来这个世界上的第五天,身体虽然虚弱,却已经可以下地。
  那个老妖婆子带我去过祖庙,说是感谢列祖列宗的保佑,那时,我神智还不是很清朗,却仍是记得那排木头牌位里,可没有这位姓周的女人啊!
  这怎么的……我的祖爷爷新祖谱里没出现的妾氏周姓女人,却在这本老得泛黄的祖谱里现了身了呢!
  这祖谱上还记载着,老妖婆子在年轻的时候生育过一子,不用说,那就是我挂名的死鬼老爹。
  令我困惑不解的是这祖谱上竟说那个周氏也生了一个儿子,奇怪的是我在梅府这么久了,可从未听过任何人提起周氏生的那个儿子啊!
  甚至没有听过丝毫关于我们梅家这支不算远的堂亲的消息,这……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
  在古代那种三族、九族,兴衰连在一起的时代,这支直系……竟凭空断了往来,仿佛失踪了一样,真有点说不过去啊,
  难不成那周氏生的孩子,当初早夭了吗?
  不能啊,若是早夭,这祖谱上应该有所记载,可现在只字未提,……呵呵,我现在终于有点明白我们梅家原先祖庙堂上供着的那本精装本的潜规则了。
  那么,周氏以及周氏所生的孩子……会跑哪里去了呢?该不会也是穿越了吧!
  我窍笑,这种可能比我从这里闯关未成、死后又穿回去的机率还小,我绝不会相信,还因为另一种可能会更加贴切。
  正这时,那只去而的老乌龟又复返回来了。
  “玖爷,柳大学士来我们梅府探病,已在正厅等候了,您看是否把他让到您的前书房呢!”
  前书房不是雍墨问所呆的那间书房,而是我这间卧室前走几步,拐弯处的一间竹结构书房。
  平常,我若有个身体不适,不宜去前厅,那里就是待客之处。
  “柳大学士?哪位柳大学士啊?”
  最近我这接触的人太多,根本记不太清楚谁是谁,特别什么柳的,叶的……
  “就是即将和小公主成亲的那位柳亦吾大学士啊,他前一段时间不是还来府上拜会过吗?下奴记得他当时可是和玖爷您一起进的府,还给老太君送来一副画呢!玖爷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
  我靠,老乌龟那么一把年纪了,还能一口气说出那么一堆话来,其底气之足真让我不得不佩服。
  经这老家伙一提醒,我忽然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这个一下子差一点儿要了我的老命啊,那血流直冲脑瓜门子,那气势都可以把天灵盖顶穿,——脑出血的前兆!
  画眉鸟……画眉鸟……;周氏……周氏……可他姓柳啊!
  ——————————画眉鸟的分割线————————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三不四,没前没后没脸没皮没心没肺。
  我谨以此话献给坐在我对面的那位黑衣黑衫,被众人称做未来附马的大学士柳亦吾。
  我今日一看,这小子长得比慕千秋还像个疯子,穿是比叶无痕还像个杀手,举手抬足间的气质比爱元和更像攻、比江弱水更似受。
  至于他看向我的眼神,竟也有了些刘鳏夫的那种缥缈神韵,难道这位仁兄也是高度近视?
  这套肯定断定以及确定的形容,我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定了性,万没想到,再见他时,变得是时间地点,可这份曾经相见时的印象,却还是没有改变。
  他今日来见,没有穿三品文官服,而是一套黑色的儒衫,仍是似迎风扶柳,虽然瘦弱,却不失英挺。
  那张面皮也仍是很白净,只是那双细长细长的眼睛,挑起来的却是和我看向他的一样……意味深长。
  “柳大学士,近日可好,早就想登门拜访,怎奈事务繁多,耽搁了,还请见谅!”
  我们两个总这么面面相觑也不好啊,还是我先开口说了一翻客套话,拉一下开场白。
  即使我们两个心里都明白,对方是怎么回事,藏着怎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能开篇就表这种白吧!
  “哪里哪里,玖爷贵体有恙,本就应是柳某来看望您,哪里能让您操劳到府呢!”
  靠,TMD;他竟然也和我装模做样,惹得我非常恼怒,鬼知道我这一遭吃了多少苦,差点把小命搭里,回来看到的一个、两个都是这种嘴脸,心里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我要爆发!
  “柳亦吾,趁老子还没有发火,你TMD马上告诉我,你和姓周的老家伙有什么关系,还有……那画眉鸟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别和我装蒜!”
  我口无遮拦,抛弃了一切此间社会应有的斯文作派,拿出了我上一世当大姐头的风范,说得柳亦吾那只黑鸟一愣一愣的。
  “玖爷,您……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吗?怎么……癫狂了,难不成是疯了?”
  呵,好小子,好样的,竟敢说我癫狂、疯了,不过,这也不错,当别人说你是疯子的时候,你离成功就不远了……
  “我一没疯二没癫,我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精神正常的了,快点说,你和姓周的什么关系!”
  事实已经不容我再一点一点的探视了,我已经损掉一条人命了,叶无痕那个样子,我想想就心痛。
  “你……果然变了很多!”
  他轻叹。
  “变了很多?人没有不变的,特别是从这种垃圾环境里,不变才怪呢!”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我已经严重地爆发了。
  “你也忘了很多,都是你不该忘的!”
  他话音落,凌厉的眼神也从那细长细长的眼睛里扫出,飞向了我,颇有几分“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的暗器作风。
  “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有哪个天皇老子下规定了吗?别跑题,回答我的问题!”
  “周公是我义父,当然……他也是你的父亲!”
  什么叫语不惊天誓不休、话不雷人心不甘,这姓柳的一句话差一点我的口水呛出来。
  “咳,你说什么……我靠,你是不是也疯了啊!”
  这是什么年代,康正王朝,这个该死的王朝是不是没有设立疯人院啊,怎么疯子全跑出来……
  可柳亦吾的这句话,也让我想起了那夜在山沟土地庙里见到周老头的情景!
  那样的眼神还有那样的态度,以及那样的说话语气,那样的让我受不了,千万别问我那样是哪样,总之就是很那样。
  只是,如果我真有一个那样对我的爹,我怎么会直到现在才知道,或者是说我头脑不好使,也可能现在才发现,但我那个聪明绝顶的前辈,绝不会……犯这种致命的疏忽啊!
  忽然,是的,绝对是忽然,我想起了叶无痕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当日我那前辈送他离去之时,曾让他寻找一户姓周的人家,而他到了那个地方后,却没有寻到。
  前辈心思缜密,断不会凭空让叶无痕去寻她瞎编的人物,果然,这一切都是有道理的。
  “你说他是我爹,他就是啊,我爹早死了,前几天还从堂里供着来的,不知道怎么就遇到大火给烧了,等过几天我再给他按上去,我就找到爹了!”
  心里明白是心里明白,在对方没有摞实底的时候,我是绝对不敢流露出半分怀疑情绪的。
  ——我的爹只能死了,我的爹只能供在庙堂之上!这是此处的真理之神——老巫婆子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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