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图除了爱元和，没有别人知道，人如果不是他派来的，还能是谁？”
柳亦吾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可我却一点儿没觉得这些人与爱元和有关系，看着这些人，我就想起了我和叶无痕在客栈的那一夜，所以，我的话也就脱口而出，“万一是你老丈母娘呢？”
我这话说完，柳亦吾愣了，他猛地回头看我，那双眼睛分外的明亮，看着寒光凛凛，吓得我一缩脖，怯怯地说：“图……是她给爱元和的！”
我可不是凭空诬陷，我是有理由的啊，且我可是为了这个理由，亲身做了试验，那射在叶无痕身上的毒箭，我直到今日也难以忘却。
禅心已做沾泥絮——柳亦吾番外
我短暂的一生，对我自己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养父手里一粒棋子，我活着或是我死了，都要由他掌控，没有一点自由的权利。
可我却从来没有试着想要摆脱，因为我知道即使我摆脱了，我的生活也未必会好，不过是另一个痛苦的翻版罢了，既然结局都是一样的，那么，顺其自然吧！
我自小得义父悉加教导，文才武略，样样不逊，二十岁金榜题名，当朝状元，可谓是春风得意，少年得志啊！
可惜这一切在我的眼里，都似浮花流水一般，毫无意义， 我的人生在于我成为孤儿，被义父收养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她叫梅玖，是梅府里的少主人，也是皇帝眼里的红人，但在我的心里，她只有一个身份，她是义父的女儿。
义父曾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做了皇帝，我便是他的附马，附马吗？我对这个位置没有多少兴趣，即使义父当不成皇帝，我也仍然是一国的附马，我图得只是一个心安理得，谁让他是把我养大的那个人呢！
我第一次见到梅玖的时候，是当今圣上爱元和的寿宴，他冷冷地站在爱元和的身后，微闭着双眸，一切皆不入她的双眼。那一晚有刺客行刺，她挥手间那几名刺客便死于金殿之上，轻松得好像是挥掉几根羽毛一般。
从此，我所知道的梅玖，再也不是义父嘴里面所说的那个梅玖了，我看到了一个真正的梅玖，那个极像义父又与义父相距甚远的梅玖。
梅玖是个冷情的人，我觉得她一定不会站到义父的立场，去帮义父做那种顶着寻仇，实则是要颠复一个国家的事情的。
这一点我悄悄地试探过她几次，结果都被她冷冷地还拒回来了。
我暗中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义父，义父发给我的消息，是让我主动接近皇室，争取打入内部。
打入到皇室内部，——这个任务不难，我正当青年，还是朝中颇得皇恩的才俊，我早就听说太后有一个最为得宠的女儿，名凤祥，是皇宫里比皇上还要得太后喜欢的人，那么，我决定从她下手。
有了这个想法后，我开始有意无意地与太后党的人接触，为太后做了一些颇得她欢喜的事，慢慢的，我更得她的欢心了，终于，在我二十五岁那年，我取得了与小公主凤祥的婚事。
小公主凤祥我是见过的，一个极美的女子，只是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子，我喜欢温婉得似水，柔和的似风的女子，她对任何人都可以冷冰冰的，独对我淑贤温良。
梅玖是那样的女子，只可惜，她的那份淑贤温良却不会给我，我知道她也不会给皇帝，她似乎有喜欢的人，却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喜欢的人倒底是谁。
这几年来，义父越来越着紧布置他的秘密技谋了，甚至不惜与外帮勾结，是啊，若是有谁密谋一件事二十几年，谁都会着了魔一样地钻进去的。
有些事情我不能苟同与他的做法，但我也无力阻止他，夹在夹层里做人，我能说什么呢？
没过几天，我便搬进了宫里居住了，我和小公主的婚事还没有正式举行，但老太后过分地宠爱，让她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外嫁，所以，先让我在宫里适应生活，看样子是要把我长久地留在宫里了。
这样也好，我也算完成了义父的任务，我这不是成功地打入到皇宫内部了吗？我苦笑连连啊！
梅玖出事的那天，我的右眼皮跳了一下午，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却又不确定能发生什么，义父是猜得到我的心思的，所以，他的许多事情是不会告诉我，梅玖出事的消息，我是最后一个得到的。
在附马宫里，我坐卧不宁，绯徊在去与不去的边缘，要是去了，势必会引起太后的不满，这样会打乱义父的计划的，如果不去，我又真得不放心啊！
没过多久，义父就发来了消息，问我是否知道是谁打伤了梅玖的？
以梅玖那般的武功，江湖之上有几人能近她的身呢，我以前一直自负自己的身手，想去梅府一探终究，还没有到他的书房门口呢，他便已经站在长廊处等我了。
那般的耳力、那般的身手，他怎么可能受如此之重的伤呢？难道被人偷袭了吗？
在此之前，我还给他过消息，告诉过他如果不愿意再从皇宫里过那种棋子人生了，可以去小庄找义父，他当时并没有回我的话，这才几天的功夫，就伤得如此之重呢？
难道会是慕千秋……
给义父回的信上，我只写了慕千秋三个字，让义父据体地查一查，我细算过江湖之上可以近得了梅玖的，也只有这个人了。
慕千秋是寂寥宫的宫主，寂寥宫是江湖里一个比较神秘的门派，正派觉得他是邪教，黑道又觉得他不是同类，这个派别也就悬在江湖之间，任人揣测了。
慕千秋这个人我没有见这，据传武功极高，练得是至阴至寒的寒极功，已经达到臻化之界了。
梅玖怎么会与慕千秋有刮葛呢？我想也想不通，明明是沾不上边的两股势力、两种人啊！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慕千秋竟是大赢国先帝的皇长子，大赢国的千王殿下，前太子啊！
知道这些的时候，扭转乾坤之力已经没有了，千里之堤毁于蝼蚁，只是这么一点儿小小的纰漏，就决定了成败。
就像义父所说的，他这个女儿如果肯与他齐心协力，他的计划一定可以实现，可惜那只是如果，梅玖……她太傲骨了！她不屑于义父的那些狡诈之计，她要的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梅玖自那次受伤以后，整个人都变了甚至于绝世的武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只这些，性情竟也大变，从一个道骨仙风、冰雪聪明的人，直线降成满嘴胡话、胆小怕事的鼠辈，真不知道是那崖掉得有问题，还是她整个人被调包了。
那段时间，义父的飞鸽传书一封接着一封地送来，所提及的事不外乎都是关于梅玖的。
对于义父的疑惑我也无能为力啊，那梅玖……不知是隐藏得太深，还是真的摔傻了，连爱元和都看不出破绽，更何况是我呢！
以前有位高人曾说过，一处破绽那是破绽，如果满身皆是破绽，那就是高明了。我暂时还猜不到梅玖属于哪类！
那副画眉画是义父派人送来的，意让我试探梅玖，结果梅玖给我的不只是意外，还是打击。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只是一朝一夕之间就变得面目全非了呢，甚至连画眉和乌鸦都分不清楚了，太让我失望了！
随后发生的事更令人称奇，梅玖的身边一时之间竟变得活色生香起来，先是小倌，后又成了婚，接着又雇一个保镖，比大赢皇室里的戏还好看呢！
义父这边密令一个接着一个也就罢了，太后那边竟也几次三番地试探。
为了不让太后起疑，我一直把自己表演得很稳重，我想太后做为一个女人，特别是走过不寻常路的女人，他应该明白一个女人最应该得到的是什么吧！
我从不参于朝庭大事，甚至发生在身边的事都不过问，做了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只专注于书本的学问，有一个侍郎的名号，图个表面的清静了。
也许就是我的中规中矩得了太后的欢心，也没有引起皇上的怀疑，这个未来附马的头衔才从头上挂得稳当了。
说心里话，我很喜欢在宫里的那几年生活，安安静静，很适合修心养性，有时陪着太后去菩蒂寺进进香，看看那山中的风景，甚至会有顿入佛门的念头。
“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青目睹人少，问路白云头。”——这种日子虽然清苦，却也自得其乐，可惜禅心已作沾泥絮，生，便没有回头路了。
梅玖和叶无痕遇刺的事，我是从义父那里得来的消息的，梅玖竟可以为了那个男人损一身的功夫，只为保住那男人的命，我以为梅玖悬崖一次变了呢，没想到，那内里，还是他啊！
义父自然不能允许梅玖做那种傻事，而且在义父的眼中，把自己的功夫全渡给一个废人，没有任何价值。
叶无痕身中毒箭，他根本不可能再有回缓，即使保住了命，这一生都只能躺在床上，除了喘气，做不了任何事了。
义父用叶无痕威胁梅玖，让梅玖回了京城，义父就给叶无痕医伤，梅玖答应了，她回了京城，叶无痕的伤情却一点进展没有。
就在义父考虑要如何处置叶无痕的时候，那个曾经重伤过梅玖的寂寥宫宫主慕千秋却去了小村庄，说是要接回叶无痕，义父巴不得把那块粘手粘糕脱手呢，毫不犹豫地给了慕千秋。
人到慕千秋的手里，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了，是慕千秋下的手，他无法让叶无痕活下去，只能让叶无痕死，这样也就少受罪了。
义父派的人偷听到了慕千秋对着叶无痕的尸体说：“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是他不让我告诉你，是我伤了他，他是怕你伤心，怕你为难，现在好了，你可以去找他了，他爱你，不管他在哪里，他都会等你的，无痕，哥对不起你！哥知道你活着比死辛苦，哥成全你！”
其实，我和慕千秋的想法一样，死未必是痛苦的，也许还是一个好的归宿，都说蝼蚁甚且偷生，可蝼蚁要是知道情滋味，想来，它也不会随意偷生了吧！
梅玖回到京城的第二天，我就从菩蒂寺赶回了京城，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我没有必要再小心地隐藏下去了，有些事情，必须要挑明了。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和梅玖挑明了事情的真相后，梅玖竟把我教训了一通，细想梅玖说得话没有错，我们做人家棋子的时候太长了，久而久之，竟成了习惯，可一但要是摆脱了这个习惯，棋子会有什么好的结局吗？
他说我可以搏，可我已经懒得去搏了，我不看中我自己的这条命，人真得可以做到空心，把心空得什么也没有，就像我一样。
那趟行程是在我的预料之中的，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还没有用什么手段，爱元和竟把我派了出去，让我一个文人做了都统，这事多少有些说不过，可我没有做任何的反驳，这种求之不得的事，我有什么好多言的呢！
即使爱元和已经怀疑了我，又能怎么样，我早已经不在乎了。
接着是太后那边，三番五次地派人催我过去，不过是想让我在行程之时，监视梅玖罢了。
不管是爱元和的，还是太后的，我都应了下来，反正我又不会真得去做，何苦在没来头的事上难为自己呢！
出发的第一天，去了菩蒂寺，先见了小公主，隔着帘幔说了几句离别珍重的话，在梅玖走后，我被太后叫了过去，又是一番老说辞，不外乎她信任我，让我监视梅玖，有什么一举一动立刻向他汇报的话。
出了菩蒂寺没走多远，我又被义父拦住了，我猜到他会来联系我，我没猜到的是他竟亲自来了。
“合国已经出兵，若是有拿到虎符将是如虎添翼，如果拿不到，就毁了它！”
“是！”
“找到一样可以钳制住梅玖的东西，我总觉得她会坏了我们的事！”
“是！”
我和义父之间一向如此，他命令我应是，我有一种预感，这种关系将要结束在随山之中，那里，会是我的命劫之地吧！
想要找到钳制梅玖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他的男人，慕千秋我们或许抓不到，傅云海他又带在身边，那就只好从那个被慕千和带走的小男孩儿江弱水身上下手了。
慕千秋于山路之上下手之时，我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义父也派人在随县设了埋伏，我深知慕千秋的手下高强，凭着那些人是无力打赢慕千秋派到江弱水身边的保护之人的，于是，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一切还算顺利，有了江弱水在手钳制梅玖多少可以有些保障了，我从梅玖的言行里可以看得出来，梅玖还是在乎这个孩子的。
果然一切如我所料，去往随山的路还是顺利的，只是进了随山，所有的都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发生多少意外，在我看来，都不算意外，没有什么意外可以引起我的心动起波澜了，随山这块地方不错，如果可以长埋于此，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了。
此生，我不想再多说什么，最后，我只想对我的义父说：“人，还是看开一点快乐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行路难
夜是乱的，心是烦的，人是死的，血是冷的，看着这一地的尸体，我的心啊……拔凉拔凉的！
“怎么办啊？”
我六神无主地看着柳亦吾，我们带来的那一队顶着治水名声实则是深山寻宝的队伍，经过刚才的那一场大劫，损兵折将，只剩下一半儿人了。
“我哪里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今夜他们的目的只是扰得我们不宁而以，否则，他们不会这么快的离开的，我去清点儿一下人数，你回马车里等我！”
柳亦吾说完，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执剑去了前面，我则快速闪身进了马车里。
“玖爷，外面情景如何？”
亏雍墨问能问得出来，外面什么样子，以他的聪明，他想也能想得出来啊！
“惨！”
我用一个字概括了，外面尸体遍地，鲜血也染红了这片白天还是干净的地方，真是罪孽啊！
“明天……或许更惨！”
看情形，雍墨问也是赞同柳亦吾的说法，以为今晚只是一个小序幕，明天才是大战的开始，可是这场大战的敌我双方终究是谁与谁呢！
在利益面前，永远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永恒的敌人，只有所谓的合作人，相对于刚才的那些黑衣人，我和柳亦吾就是合作人，我们要共同面对这突然来的危险，而等这场危险过去了，我的下一个合作人会是谁，连我自己也想不到了。
“小墨，你觉得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不能是柳亦吾自己贼喊捉贼吧？”
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单只看柳亦吾自己天天穿得一身黑，我就不得不怀疑那些黑衣人和他有关系了。
“不会的，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江公子是玖爷你最亲的人，现在已经在他们的手里了，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再用这样一招，而且，与他也是无利的，这一个队伍里，大部分还是他的人，否则，为什么他可以轻松地金蝉脱壳，离开那么久呢？所以，一定不会是他自己，不是皇上……就是太后了！”
雍墨问说到这两个人的时候，目光是黯然的，想来他是心伤了，觉得无望了。
“噢，如果这样……小墨，我就全指着你了！”
我的熊抱还没等过去呢，雍墨问迅速地闪身开了，整个人如一只矫燕，看这副架势，雍墨问的武功也不差啊！倒也是，慕BT那么强，不可能教个弟弟是废物啊，虽然雍墨问嘴里总说他自己是个废物，可要是有人真把他说的话当真了，那人才是废物呢！
“玖爷，您要是再欺负墨问，休怪墨问不客气了！”
威胁，□裸的威胁啊，但我却无计可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