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领导- 第17部分

　　　　猜先过后，虞子期执黑先行，采用的是黑棋惯常使用的‘高中国流’开局。‘高中国流’是日本棋手在中国棋手陈祖德发明的‘中国流’的基础上演变而来，非常有利于黑棋获胜，虞子期上一周一直没有找栗志，就是在潜心研究破解栗志的办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来我往，双方已经各自落子20多手，棋局也开始进入白热化的争夺。依据从朱启华校长和林晚晴那儿了解到的情况，栗志对于虞子期的性格也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于是在和虞子期对弈时丝毫没有留手，步步紧逼，一点没给虞子期幻想的机会。

　　　　虽然虞子期将上次的三局棋研究了一周，但是甫一交锋，却是再次感受到了栗志凌厉的攻势，面对着栗志层出不穷的进攻手段，虞子期是越来越招架不住。

　　　　于是，虞子期自然是被围的水泄不通，硬抗了80多手后，便无奈地缴械投降。

　　　　虞子期的棋品相当不错，输了棋也不吭声，只是慢慢地开始复盘，栗志自然不会吝啬复盘的时间，耐心地陪着虞老头复盘，在复盘的同时偶尔也摆上一两个变式。

　　　　虞子期精心研究了一周栗志的棋风，满以为就算输也不至于输的太难看，赢面也不小，却没有想到三局棋都没有超过100手就缴械了，算是彻彻底底的惨败。

　　　　栗志和虞子期在办公室对弈，连午饭也没有去吃，可谓是废寝忘食，两耳不闻窗外事。

　　　　栗志被虞子期叫到办公室一上午都没有出来，自然有人偷偷地过来看个究竟，看到虞子期找栗志原来是要和栗志对弈，也是惊讶不已。八卦心理是人之常情，何况虞子期黑着脸来找栗志，原以为栗志会遭遇一场无妄之灾，却没有想到栗志竟然在陪虞子期下棋，一时之间也是议论纷纷。再加上人所周知虞子期在临江市委没有对手，纷纷猜测栗志会输的很难看，甚至有人打赌，栗志一盘都赢不了。

　　　　“真是老了，以后有空就来陪我下棋，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三局棋结束，虞子期感慨道，虽然心中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但这偏偏就是发生在眼前的事实，而且是自己亲手败在了眼前的年轻人手下。

　　　　“虞老师，其实您不是输在棋力上。”栗志感觉到虞老头心中的傲气已经泄了，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可是没有心思问什么，趁火打劫不是栗志的风格，何况强扭的瓜儿也不甜，只有让老头子真心实意地传授，才是栗志想要的结果，时间有的是，不差这点时间，“现代围棋由于竞技的原因，造成片面的追求胜负，因此非常地注重力量，以至于现在比赛很多，经典对局却非常少见。”

　　　　“就比如我刚才虽然赢了，但是局面的美感却是比您差的远了。”栗志一脸认真地说道。

　　　　“围棋自然要争输赢，这无可厚非，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虞子期摇了摇头道，“你出去工作吧，以后临江市第一围棋高手就是你了。”

　　　　栗志闻言心中黯然，不由感觉自己刚才的确是过分了，让老头最后的骄傲也未能保留，只是这时候却是不好再说什么，默默地出了虞子期的办公室。

　　　　一走出办公室，没走几步差点迎面碰上办公室的张发财，一看到栗志，张发财便拉着栗志小声道，“有没有赢了虞黑脸？”

　　　　栗志闻言笑了笑，心道这些家伙真是闲极无聊，就喜欢八卦，想到虞黑脸刚才已经说了自己是临江第一高手的话，便道，“当然赢了。”

　　　　张发财闻言，愣了愣后，有点不相信地说道，“你没有开玩笑吧，真的赢了？”

　　　　栗志笑了笑没有再说，直奔卫生间去方便，刚才喝了不少水，虽然三局棋对局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这时候也需要放水了。

　　　　等到栗志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连刘杰都出来了，一见栗志便道，“栗志，不错啊，这回可真是给我们长脸了啊！”

　　　　栗志愣了一下，这算什么，虞子期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不就赢了几局棋而已嘛，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嘛。

　　　　还没有等栗志说话，秦子明跟着道，“栗志，干的漂亮，恐怕某人这时候的脸一定比锅底还要黑，大家都小心点，可不要撞到枪口上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虞调听说我会下围棋，就是交流了一下而已。”栗志没觉着有什么了不起，笑了笑道，心中暗笑这些人真是短视，只是想到自己被虞子期臭训，从来不反思为何被训，活该被窝在政研室。

　　　　“今天晚上咱们科室出去聚餐，庆祝栗志同志现在正式荣升临江市委围棋第一高手。”刘杰笑呵呵地说道。

　　　　栗志与虞子期对弈的事儿，此时已经传遍了临江市委，虞子期连输三局的消息更是传遍整个临江市委，而栗志的大名则是再次深深地烙印在临江市委众人的心头。

　　　　“栗志，你可知道今天临江市委最大的新闻是什么？”在前往饭店聚餐的路上，张发财一脸兴奋地说道。

　　　　栗志自从进入临江市委之后，每天下班都会看临江新闻、江中新闻和全国新闻联播，想了想今儿好像没有听说有什么大事儿，正想说话时，却听何德贵道，“今儿临江市委最大的新闻自然是咱们栗志同志连赢虞黑脸三局棋了，现在恐怕群书书记和有西市长都听说咯。”

　　　　栗志闻言又是一愣，自己竟然成了新闻人物了，“嗨，这不算什么了，侥幸而已啦。”

　　　　“栗志同志，谦虚是好事，但也别过分谦虚，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刘杰闻言跟着笑呵呵地说道，“晚上你可得多喝两杯，今儿肯定消耗了大量的脑细胞，待会儿给好好犒劳犒劳你。”

　　　　栗志闻言只好装傻了，这算什么事儿，到底是虞子期太不会做人还是这些家伙太没出息，不过脸上却是嘻嘻哈哈地跟着大家伙有说有笑。

　　　　就在栗志一行人聚餐的时候，虞子期也正好走进李群书书记的办公室汇报工作，李群书书记一见到虞子期，便哈哈笑道，“老虞，听说你今儿阴沟里翻了船啊，我这儿正好有一瓶衡水老白干，待会你拿回去喝两杯顺顺气儿。”



………【【030】　报复来的好快】………

　　　　【030】报复来的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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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围棋在中国算是风靡一时，在聂卫平不断地战胜日本棋手‘为国争光’的同时，也让全国群众和政府机关的干部们找到了一个娱乐休闲新项目。

　　　　临江市委也不例外，前几任市委书记都是聂卫平的铁杆，于是每年的节假日都会举行围棋比赛，所以临江市委干部们多多少少都会下围棋，虽然李群书书记对于围棋不太热衷，但下围棋的氛围依然浓烈，上行下效，因而临江民间也对围棋推崇备至，青少年宫的围棋班更是人满为患。

　　　　赢了虞子期，栗志名扬临江市委，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栗志的大名，不论是政研室的同事还是其他部门的同事，见到栗志的时候总是热情有加地打招呼，担任领导职务的甚至还会夸赞栗志几句，要求栗志再接再厉。

　　　　而栗志宠辱不惊不卑不亢的态度，更是让人赞叹，不少人都说这才是高手风范，哪像虞子期一样高昂着头颅，鼻孔朝天谁也不看在眼里。

　　　　随着栗志一举打破虞子期不败的神话，栗志的工作也开始有了变化，无论是写稿子还是下去调研，栗志都有份参与了，虽然很多时候都是打杂的份儿……栗志是留美博士没错，但在官场也要有个适应过程，再说刘杰和秦子明可没有魄力让栗志这个菜鸟独担重任，政研室的工作虽说清闲，但绝不可以出一丁点差错……再小的差池都是政治错误，谁敢碰触。

　　　　有变化就是进步，栗志也没有奢望一下子就被重用，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栗志也发现政研室的干部不敢说都是人中之龙，但是每个人的笔杆子都是个顶个，写出来的文章虽说不是花团锦簇，但绝对符合党的领导路线，也就是说政治正确，即使连篇废话都不带重样。

　　　　仅此一点，栗志就大叹弗如，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修炼到的境界，不但要下功夫学习，还需要有人给予指导。

　　　　栗志知道自己可以去虞子期求教，不过栗志并没有这样做，现在栗志和虞子期的关系也就是萍水之交，甚至自己还让虞子期大失颜面。虽然虞子期曾经说过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但栗志才不会如幼稚到真的傻乎乎地去向虞子期求教，栗志真的去了虞子期肯定不会食言，也会给栗志一个满意的答案，不过栗志在虞子期心中的印象就会大减，而且虞子期能教多少只有虞子期自己知道了。

　　　　栗志想要的是虞子期倾囊相授，而不是蜻蜓点水般的敷衍差事，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向刘杰秦子明或者罗新明等人请教来的便捷，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就在栗志思量如何才能真正地打动虞子期时，虞子期却是再次找上门来到经济科，“栗志，你是经济学博士，喝过洋墨水，想必在市场经济方面非常有研究心得，现在需要一份关于临江经济发展的研究分析报告，就由你来完成吧。”

　　　　看到虞子期来到办公室，众人个个寒蝉若噤，低着头做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生怕有麻烦烦事儿找上自己，听到虞子期点名找栗志，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

　　　　不过反应过来给栗志安排了一个如此艰巨的任务时，全都呆了，连秦子明闻言心头都跳了一下，我的个娘乃，这个虞黑脸真是比阎王爷还要黑，这不是要人命嘛，我都不敢给栗志这小子穿小鞋，你竟然光明正大的报复，够狠。

　　　　“是，我一定尽力完成任务。”栗志闻言愣了一下，不过想到虞子期在政研室的威名，只好一口应了下来，虽说不怕虞子期，可是栗志也不想在众人面前被虞子期训斥。

　　　　听到栗志一口应了下来，各人的表情更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心中纷纷在想这个栗志还真是菜鸟，分明是虞子期在报复，竟然敢一口答应下来，到时候肯定会被虞子期给收拾的死死的，哎，可怜的孩子完蛋了。

　　　　“记住了，你的时间只有半个月，半个月完不成任务，就别在我眼前出现。”虞子期闻言冷冷地说道，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听说时间只有半个月，秦子明等人都已经傻了，直到虞子期离开之后才反应过来，不过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栗志，这个……，你怎么没有拒绝啊？”秦子明这时候算是反应了过来，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是啊，这分明就是报复，一个人一个月都不可能。”坐在栗志对面的张发财也跟着说道。

　　　　栗志心中冷笑了一声，我怎么拒绝，你是我领导，刚才怎么没见你替我出头，这会儿人走了你倒是来装好人，便故作一脸委屈地说道“我也想拒绝啊，可我要是拒绝的话，恐怕……”

　　　　栗志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大家都明白了，想到栗志没有说出来的话，众人不由又是一个寒颤，暗自庆幸自个没有跟着栗志遭殃。

　　　　“算了，反正你刚来，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再说这不是还有我们嘛，需要什么帮助，你尽管开口，只要我们能做得到。”秦子明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暗道栗志这小子还真是不错，没有把自己给拉下水。

　　　　“谢谢秦科，有秦科的指导，我不会给咱们经济科丢脸的。”栗志闻言一脸感动地说道。

　　　　“好了，你也别担心，没什么大不了，年终考评又不是他一个人，还有我和刘科以及何主任呢。”秦子明笑了笑道，“大家伙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先把近五年的资料都整理一下，然后都交给栗志，方便栗志参考。”

　　　　“谢谢秦科，谢谢各位大哥。”栗志闻言连声感谢道，心中暗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刚说完刘杰也来到了办公室，听说虞子期让栗志一个人完成一份关于临江市经济发展的研究分析报告，也是大吃一惊，心中暗骂虞子期这是公报私仇，给栗志穿小鞋，不过却是没有说出来，“栗志，你也是党员，就当是党对你的考验，努力完成它，我们大家伙都会尽力帮助你。”

　　　　到底是科级领导干部，即使说的是鬼话，也说的冠冕堂皇，栗志心中暗暗一笑，道，“刘科，谢谢你，这几天我可能需要下去摸摸底，希望你能支持。”

　　　　“没问题，到时候你跟秦科或者是我打个招呼就是了，不用每天准时来办公室，实地调研是我党的一贯传统嘛，我待会儿打电话让各区县政研室，让他们把相关的资料也给送来。”刘杰笑呵呵地说道，心中却是在想你小子就等着挨训吧，我们这儿哪个人没有被那个阎王训过，就算是让你长长记性好了，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两大科长都表态支持了，罗新明等人自然不会唱反调，各种数据与资料到下午就汇集在栗志的办公桌上，堆的跟小山一般，看的栗志两眼发直。这时候总算明白了秦子明等人为何恐惧虞子期了，原来这老家伙的果然跟阎王一样，这么多的资料，即使看完也要看上半个月，现在自己不但要看资料，还要写报告，简直比在耶鲁法学院一边读书一边任教的日子还要煎熬。

　　　　还没到下班时间，秦子明等人跟往日一样一个个早早地回家了，只剩下栗志一人在资料中打转，栗志只能是无奈地在心中感慨虞子期的狠绝，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也能干的出来。

　　　　但是栗志心中很清楚，这是自己面临的第一个坎，市委所有人都会看着自己，自己要是翻不过这道坎，身上的光环也就会彻底褪去，从而让人看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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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没有过不去的坎】………

　　　　【031】没有过不去的坎

　　　　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资料，栗志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官场不是自己这不到两周看到的这样简单，而是相当地复杂，没有亲身经历，根本没有办法体会其中三味，这不就是上了活生生的一课。

　　　　事实上官场中人没有几个好相与之辈，就算不是官场，又有几人能真正地做到心胸宽阔宽宏大量，当然不能说没有，只能说相当地罕见。

　　　　不过栗志向来没有怨天尤人的陋习，在耶鲁的时候，一边要当助理教授给学生授课，一边还要在法学院读法律，每天休息四个小时都坚持了下来，何况面前这一点小困难。

　　　　政研室的资料都是有保密级别，自然不能带回家，栗志只能在办公室通宵奋战，真可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