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里。“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这样叫回我。”
卢修斯眼睛酸涩得厉害,他抿抿嘴唇;闹别扭的撇开脸——还没忘记入学前阿布拉克萨斯板着脸对他说的——“你长大了,以后记得改口叫父亲”时的冷硬表情。可是这样的别扭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在想到阿布拉克萨斯目前的处境,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的马尔福少主人抖着嗓子喊了声爸爸——在父亲近乎宠溺的注视中。
“七年前我意外中了一种很厉害的诅咒,”阿布拉克萨斯声音平稳自然的说,他用眼神制止了卢修斯询问的意图,“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卢克,你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没有人能让一个马尔福吃亏——这种诅咒会随时让受咒人在睡梦中逝去——没有半点挣扎或者别的反应,安静的死去。”阿布拉克萨斯叹了口气,“我不畏惧死亡。这一辈子我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得多,比起大多数人,我真的很知足。可是——”他语气略顿,看向儿子的眼神头一次掺上了留恋,“可是我的小卢克怎么办?他才刚收到的入学通知书——他才十一岁。”
卢修斯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般,木偶似的看着他的父亲。他的大脑却在这一刻疯狂运转起来——他和父亲是什么时候渐行渐远的?想起那日入学前阿布拉克萨斯突然找到他泼冷水的举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我必须想个办法,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扔下我的儿子,”阿布拉克萨斯闭着眼睛微笑,这个时候睁眼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负担。“老博金那里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老玩意儿,我从他那儿得到了一个远古炼金术师留下的挂件,只要戴在身上它就能冻结诅咒,延续我的生命——”并在契约达成后取走我的灵魂。
“那现在您为什么不用它?”卢修斯忍不住开口。
“因为它已经无效了。”阿布拉克萨斯叹息着,“几天前它在我的眼前化作灰烬。”
卢修斯用劲攥着自己父亲的手,“那我再去老博金那儿找!哪怕把他那家黑店翻个底朝天,我也要——”他声音哽在喉咙里。阿布拉克萨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睁开了眼睛,与他如出一辙的灰蓝眼睛柔和的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您已经找过了是吗?已经全部找过了……是啊,七年,您有七年的时间挽救自己的生命……可是、可是都失败了?这就是您常年在外的原因吗?您是为了解除身上的诅咒,所以才……所以才……”才总是在我的生日宴上匆匆离去,总是在每一个家人团聚的节日放我一个人在偌大的庄园里承受孤独?
卢修斯突然很想给自己一耳光!在他怨天尤人的时候他的父亲在死亡线上挣扎他却浑然不知……甚至故意与他赌气,和他越发的疏远……梅林啊……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来……绝望淹没了卢修斯的理智,心如刀绞的铂金贵族将脸贴在父亲冰凉的手背上,灼热滚烫的泪彷佛落进了阿布拉克萨斯的心里。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无奈,他艰难地伸出拇指去揩拭儿子落在他手上的眼泪,“卢克,我的时间不多,现在可不是哭泣的时候啊。”这样的话明显起了相反的效果,卢修斯的眼泪落得更凶了——很快将床单浸得透湿。
阿布拉克萨斯无奈地帮他擦着眼泪,声音羸弱却异常清晰的说,“卢克!振作起来!让我看到一个马尔福继承人应该有的样子!不要让我失望!”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唤醒了卢修斯濒临崩溃的理智。他下意识咬住自己的下唇,企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自幼就刻意训练的情感控制让他完美的做到了这一点。他终于不再哭了,只是啜泣,小小声的啜泣——一声声戳痛了阿布拉克萨斯的心。
“西茜是个好姑娘,能够娶她是你的幸运,卢克,你要好好对她,早日生下马尔福的继承人——呵,只可惜我是见不到了。”阿布拉克萨斯眼中显而易见的遗憾让卢修斯心中一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他居然拉着父亲的手放在了他的小腹上——这个动作让阿布拉克萨斯不解的眨了下眼——“父亲,您……您的孙子……”耳廓瞬间撩上炙晕的马尔福少主心下一横,毅然决然的说,“他就在这儿!”
阿布拉克萨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良久,他才像触电般的将自己的手弹开,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羞愧欲死的儿子,“卢克,你、你说什么?”
已经没有办法在对父亲进行隐瞒的卢修斯毫无保留的将他和Voldemort之间的事情和盘托出。他的话让阿布拉克萨斯的脸色由灰败变作激愤的潮红,“我还是手软了些!早知道是这样——埃弗里和帕金森已经变成历史!”毫无保留的杀意从铂金家主的齿缝逸出,带着浓浓的恼恨和震怒!
“父亲,不用您说,我也会这样做的。”卢修斯声音凛冽的说,“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绝对悔之莫及的惨痛代——父亲!”声音瞬间凄厉的铂金少主脸色惶惶地重新扑到阿布拉克萨斯面前,紧张的打量着他,一个个治疗、缓释魔咒没有停歇的使出。
刚才的怒气明显榨干了铂金家主仅剩的精力,他变得越发虚弱起来。脸色也白得隐隐透青,“强效精力恢复剂……”他气若游丝的说。
卢修斯脸色一白,精力恢复剂对身体好的人用了只需休养几天并无大碍,对身体虚弱的人——就犹如回光返照后的催命符——他怎么敢给自己的父亲用!
“卢克!我还有很多话要交代给你,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快点!”感觉到自己体力急剧流失的铂金家主只差喊出声来——如果他有力气的话。
卢修斯脸色惨白的将随身携带的魔药箱放大,将里面的精力恢复剂取了出来——他的手停顿在阿布拉克萨斯干裂的唇纹上,不住的轻颤——阿布拉克萨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伸手夺过了药剂倏然开口吞了进去——
“父……爸爸!”卢修斯近乎发狂的声音和着突然落地的魔药瓶响起——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金光这时悄无声息的从卢修斯的身体里弥散而出,悉数灌进了阿布拉克萨斯油尽灯枯的体内。
久违的力量让阿布拉克萨斯惊讶地平缓了狂跳的心脏,他带着惊叹的说,“卢克,你从哪里买来的药剂,它的药效……太不可思议了。”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感受到充沛魔力在四肢百骸流窜的铂金家主眼睛亮闪闪的夸赞。
卢修斯惊愕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也没想到西弗勒斯的药剂居然会这样有用,眼睛倏然亮起的他迫不及待地说,“我这就去找他过来,也许他能够将您治好也说不定!”说着就要起身往壁炉前冲——被阿布拉克萨斯一把抓住。
“卢克,别忙活了,在身体方面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阿布拉克萨斯召来自己的魔杖重新换了一套崭新的袍子,“这样的奇迹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他在卢修斯担忧的近乎昏倒的注视中站起身,抬脚走向马尔福家的私人会客厅——那儿挂着一幅十分特别的挂毯——马尔福家谱。
“卢克,马尔福永远都不会放弃自己的血脉,这个孩子,必须留下。”阿布拉克萨斯坚定的声音在会客厅里响起。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他身体里的力气似乎又回了一些,比起刚才的恹恹待毙,竟似回到从前——这让阿布拉克萨斯惊讶极了,却已经没了深究的想法。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和时间赛跑!他有太多的话想要交代给自己的儿子听了。仅仅凭借他留下的那几封信绝对不够——而且,他又不能留下画像。
“爸爸……”卢修斯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不自在,“我……我……”他支支吾吾的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焦躁。
阿布拉克萨斯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马尔福家族的传承已有几千年,在男巫生子普及的年代,马尔福家也有过诞下子嗣的先祖——卢克,你不是唯一一个。”他安抚着说,“家养小精灵懂这个,它们知道该怎样让你平安的产下孩子,别担心。”
“可是我不想……”卢修斯脸色带着几分挣扎的说,“这个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
“是Lord,是的,没错,所以他不能成为马尔福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阿布拉克萨斯平静的说,“我以现任马尔福家主的名义剥夺卢修斯·马尔福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继承权,他将无权继承马尔福家族的一切,当然,卢修斯·马尔福给予他的私产除外。”边说他边伸出魔杖敲了下家谱——银线般的光芒流窜而过,在卢修斯的名字下面出现了一个被荆棘花纹圈起来的空白地方,卢修斯看看那个地方又看看他的父亲,彻底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被失败折腾的麻木了……但是想了想又不甘心再熬到明天去……所以……我又开始不懈努力的试啊试……如果有一天我因为JJ而变成技术帝,坦白说,真心不稀奇!虽然我现在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电白……内牛ING……
☆、chapter
“这孩子是个意外;但我相信这样的意外再不会发生,对吗?”最后看了眼被荆棘花圈绕起来的空白所在,阿布拉克萨斯迈着极为平稳的步伐走到会客厅壁炉前的躺椅里慢慢躺下——他拒绝了卢修斯的搀扶。
卢修斯紧张的跟在后面;听到这话心脏顿时一抽,几乎没有迟疑的重重点头。
终于让脊背靠上软垫的阿布拉克萨斯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很好。”他柔声说,伸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沙发,“卢克,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必须是一个纯粹的马尔福,他要有一头铂金色的头发和灰蓝的眼睛——还有,他必须是你和纳西莎的孩子,永远别忘记这一点,它很重要。”
卢修斯苦笑;“父亲,如果这个孩子真的……生下来,那么西茜怎么可能嫁给我。”
“如果她是一个真正的布莱克,她会嫁的。”阿布拉克萨斯不以为意的说。他的脸色重新又变得惨白,强效精力恢复剂振奋的也不过是一段很短的时间,铂金家主知道自己必须长话短说了。“卢克,在我离开后,我们的那些好朋友就会像闻着了血腥味的凶兽一样寻味而来——他们不会和你讲什么叔伯情意,到时候——整个马尔福家族都将岌岌可危。”
卢修斯抿紧嘴唇,眼睛里闪过伤痛和狠戾。他不喜欢阿布拉克萨斯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谈论自己的离开,可也清楚事实就是这样——再无人力可挽。
“西格纳斯是个聪明人,虽然有点投机,但他分得清轻重——他不会对你下手,反而会尽心尽力帮你挡灾——但是,这里面有个前提……”
“我必须娶西茜,必须对她好。”卢修斯声音有些不稳的接口。
阿布拉克萨斯微笑,“不错。”他的声音又虚弱了不少,“但长久的依靠别人是极为不智的行为,卢克,爸爸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后我希望你能够将马尔福这个姓氏扛起来——哪怕再辛苦、再艰难,都要把它扛起来!”
“父亲,我会做到的。”卢修斯强抑住自己几欲决堤的眼泪,郑重承诺。
阿布拉克萨斯轻轻点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突然倾身攥紧儿子不住颤抖的手,声音低弱却清晰的说,“卢克,记住!爸爸虽然希望马尔福这个姓氏因你越来越好,但却不想你本末倒置的为了家族牺牲掉自己!”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急促得都给卢修斯一种几乎窒息的错觉。
强忍住让他别说了的冲动,卢修斯硬生生将哭声憋闷进喉咙里,强迫着自己继续往下听。
“我的儿子!**被毁灭不可怕,可怕的是灵魂也为之屈服,马尔福几千年的传承依靠的不是姓氏,而是得到这个姓氏的人——人,才是最重要的!”
卢修斯脸上闪过狼狈。抿抿唇角,他听懂了父亲的言下之意。
“父亲……我不会……”他声音干涩的说。却无法面不改色的对着洞悉一切的父亲撒谎。
确实,就如阿布拉克萨斯所猜测的那样——如果真的到了危机一线势不可挽的时候,他确实会放下一切像Voldemort求援,哪怕要献上自己。
“卢克,不要接近Dark Lord——哪怕你还要在他手下做事——恪守一个属下应该恪守的东西,不要去奢望那些所谓的特权和宠爱,当年马尔福之所以投靠Dark Lord,归根究底为的也不过是利益!”而且以那个人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值得马尔福不顾一切的再跟随下去……魂器啊……那是霍格沃茨四巨头都不敢去轻易碰触的存在。
卢修斯除了点头已经什么都不会了,被阿布拉克萨斯握住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反了过来,换做他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怎么也不肯送,如同垂死的人抱住一根浮木般的绝望。
“卢克,我在书房里给你留下了一些东西,拿来给我好不好,我想亲手交给你。”感觉着体力的大幅度流失和渐渐不可掌控的身躯与隐隐欲散的灵魂,阿布拉克萨斯心中恍然,他用一种近乎哄骗的声音对自己的儿子开口,无论如何,他是不乐意让卢修斯亲眼见证他的死亡的。他儿子见到夜骐的理由——不应该是因为他。当年的薇妮安不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份爱子之心,才特意让他把卢修斯带走吗?现在,轮到他了。
卢修斯像是被人用石化咒给定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要拒绝,想要尖叫,想要死死抱住自己的父亲嚎啕大哭……可是没有!他都没有……他强迫着自己站起身,强迫着自己拿出魔杖,强迫着自己向父亲优雅的行了个压杖礼,强迫着自己迈着从容稳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了会客室。
阿布拉克萨斯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淡淡的笑容在嘴角释放。这是他的儿子,他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儿子……
最后的精力一点点耗竭的阿布拉克萨斯慢慢阖上了眼睛,那抹残留的笑容还停滞在他略略泛白的唇角。马尔福家的铂金家主感觉自己的灵魂慢慢脱离了身体一点点漂浮上空中,大片大片的记忆开始在他的眼前闪过,一张又一张的面孔,清晰又铭刻……他见到了他永远矜傲冷淡的父母,见到了他的妻子薇妮安,见到了刚刚才被他支开的儿子,见到了相交甚好的友人,见到了往日耳鬓厮磨的情人,也见到了……乌发红瞳,意气风发的Dark Lord。
奇妙的感觉在这个时候涌现……他以为这最后一张脸将将就此定格的时候——污秽脏乱的酒吧突兀在他面前泼洒而开——像一幅陡然被拉开卷轴的巨画——蓝眸红发的男人用近乎吃人的眼睛恶狠狠地瞪视他,身体却未着片缕的躺在柜台上,任由他肆意抚摸□。他感受着男人低低无助的喘息,感受着男人惶惶然在**和激怒中挣扎的英俊面容,感受着男人在濒临顶点时不受控制的呜咽和低低嘶喊,以及那句模糊不清的带着恨意的——喜欢……
“枉我自负纵横情场多年……居然连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都没看清?这样也好……那个家伙恨我恨得要死,听到死讯,只怕会鼓掌庆贺才是——这样也好!”
铂金家主的灵魂凝视着在摩金夫人长袍店更衣间内交缠争斗的两人,嘴角一个淡淡的笑容漾开,“阿不,再见。”
踉跄踉跄冲到书房取来一摞厚厚信件的卢修斯推门就要进去——却惊愕的发现门已经上锁……
双膝倏然一软,卢修斯跪倒在门前,一直在眼眶里不住打转的泪水一颗一颗砸在手工精制的纯毛地毯上——很快将地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