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拿起塔塔——叠得整齐——放在衣篮里的睡袍披上;眉宇间犹带几分躁动的Voldemort出了浴室,他满意的看到老诺特献上来的女人已经识相的离去。这个女人不错,她有着往日床伴少有的大胆和娇媚……她未必就不怕他,却很聪明的将心里的畏惧隐藏……瞟了眼外面已经大亮的天空,魔王大人决定,如果那个女人识相,他不介意偶尔恩宠一下,也算是卢修斯不在的调剂品了。
心里重新升起烦躁的魔王来到卧室外的小厅里,那儿有一张圆形的旧式镂花矮几;上面压着一张被捏皱又重新锊平的羊皮纸、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和一壶热气腾腾的咖啡。
这是阿布拉克萨斯在几天前请假后特意托西格纳斯转交的。
虽然不清楚阿布拉克萨斯怎么突然松口,不再抗拒他对卢修斯的想法,但是——他的条件也确实有些棘手。如果必须等到卢修斯亲口说愿意和他在一起,他才能够碰对方的话……拧眉又瞥了眼羊皮纸最下方的马尔福族徽,Voldemort揉了揉眉心。
“塔塔,准备早餐。”他召唤自己的贴身家养小精灵,顺便把萎靡着脑袋眼神恹恹在他脚踝处蹭来蹭去的小绿蛇捞起来点点她不停伸吐出来又收缩回去的蛇信,“在想卢克是吧?再有几个月你就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了。”想到再有几个月他的男孩就要毕业可以和他朝夕相处的魔王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阿布拉克萨斯这封信虽然堵死了他现在就把男孩吃了的打算,但要真能得到卢修斯的心甘情愿,委屈一下也不是不行。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舍不得看那个少年落泪的样子……
略略有些走神的魔王突兀的想起了在露台上铂金少年跨坐在他身上舔舐他脸上伤口的表情,卢修斯离他太近了,近得他都能够看到对方眼睫毛上的泪珠。心中突然软了一块的魔王大人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也许……今晚他该尝试着潜入霍格沃茨?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最近他好像一直都能感受到那所学校对他的牵引,以前虽然也有过,但很快就会消失无踪,哪像现在这样,仔细算来,牵引力开始加大的时候,就是起源于那日他的灵魂崩裂……
就算是Voldemort自己,想起当日的险情也忍不住要出一身冷汗。
——分裂魂器太危险,即便他已经尽可能的减弱这里面的失败可能,可要是稍有行差踏错,还是很容易万劫不复。
“塔塔!”久久没有得到家养小精灵回应的魔王不悦地又唤了声。心里却有些诧异,塔塔是马尔福家进献给他的小精灵,一直忠诚可靠,今天怎么突然掉了链子。
‘噼啪’一声爆响,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的家养小精灵塔塔——以前的多塔蹦了出来。它用一种尖锐得类似于用指甲在玻璃上撕刮的声音喊道,“塔塔以前的老主人——塔塔的老主人——离开了,主人,塔塔能够去看看以前的小主人吗?”小精灵几乎是壮着胆子这样说。
“你说什么?阿布死了?!”毫无预兆起身的魔王带倒了矮几,连带着上面的咖啡杯也落了地,打湿了马尔福家主托人转交给他的那封信以及今天的早报。
塔塔抽噎着说,“是的,塔塔尊敬的老主人已经被梅林宠召……小主人……小主人现在一定很难过……”两只尖耳朵耷拉的小精灵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的新主人,声音颤颤地:“主人,塔塔能够去看看小主人吗?塔塔想去帮忙……”
Voldemort已经听不清家养小精灵的请求了,他还沉浸在铂金家主的死讯里。这也太……阿布拉克萨斯现在正处于巫师体质和魔力的最巅峰,怎么可能突然就——瞳孔微缩的魔王总算想起了刚刚失去父亲的卢修斯——他招了招被咖啡打湿的羊皮纸,抖干了它缩小揣进怀里,捞起纳吉尼就迅速幻影移形了。他必须去马尔福庄园看看!
Dark Lord的离开让可怜的小精灵无所适从,它不知道它的主人到底有没有允许它去探望它深受打击的小主人……心里难过的塔塔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失去了家主的庄园死寂的几乎让人感受不到鲜活的颜色。面色苍白憔悴的铂金少主仰着头看着已经高高悬挂在书房里的画像,他站在这儿已经有四个多小时——从Voldemort庄园回来后。
画像里的阿布拉克萨斯穿着一身黑色的华美长袍,神态慵懒的歪着头架着脚懒洋洋的靠在壁炉前的沙发椅上,灰蓝的眼眸彷佛会说话般斜瞥着看向他的人,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他顿添了几分优雅贵公子的矜慢,雍容而尊贵。
这幅画像原本是阿布拉克萨斯找人画好后准备拿来安慰卢修斯的。他知道灵魂与魔鬼做了交易的自己是永远都没办法让这副画像动起来,但至少也能够给他的儿子一个安慰——让他以为自己不过是不愿意理睬他,而非没有画像。
因此他只是简单告诉了卢修斯他是因为诅咒离世,并没有把他和魔鬼做交易的事情全盘告知。这也导致卢修斯心心念念的站在这里想要看到画像里的父亲动起来。哪怕他自己也清楚就算画像里的人动起来也不再是他原来的父亲,只不过是在世时留下的一缕残痕。
这次不管梅林怎么在肚子里闹腾他都没反应了。除了偶尔会笨拙的伸手安抚一下外,卢修斯就像个傻瓜一样仰头看着画像——画像里的阿布拉克萨斯也看着他。没有丝毫动静。
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无奈的梅林现在也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神祇难为。不错——他确实把阿布拉克萨斯的灵魂放进了这幅画像——可是,由于囚魂链的关系,现在的阿布拉克萨斯虚弱的根本就无法让画像活动起来好不好……而且让一个习惯了待在肉身里的灵魂尝试着在画像里活动——这也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毕竟阿布拉克萨斯和普通的画像不同——他的画像里待着的是一个完整的灵魂!
这时,幻影显形的波动没有预兆的出现在卢修斯的感应里!
反应带着些许迟钝的铂金少主怔愣半晌,突然像是被人敲醒般,转身就往书房外跑——是爸爸……一定是爸爸!
卢修斯控制住心脏都几乎要爆炸的狂喜在心里嘶吼……
能够在马尔福庄园里幻影显形的只有他的父亲!
是了,一定是父亲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水晶棺里的人根本就不是父亲!他一定是诈死!父亲还那么年轻,绝对不会!绝对不会这么早就……心情激荡的卢修斯将阿布拉克萨斯临终前和他的那番交流悉数忘了个干净,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要去迎接他的父亲!告诉阿布拉克萨斯他的悔、他的痛、他的无助和难过……从小他就是父亲掌心里的宝!他的父亲不会舍得他难过……
父亲一定还活着!一定还——
卢修斯满心的狂喜在看到一楼门厅处的英俊男人时戛然而止。
进入马尔福庄园后所感受到的空寂和寥落让Voldemort不适应的略略挑眉,抖了抖斗篷上的露珠,魔王推开大门走进去,刚刚踩上门厅——就听到二楼走廊上凌乱又快得有几分跌撞的沉闷足音——如果不是地毯隔绝了大半,相信那脚步声一定非常重——非常的迫切。已经猜到来人是谁的魔王心情也隐隐起了变化,他驻足抬头看着二楼走廊的开口处,期待着他的男孩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会安慰他,他会告诉他什么都别怕,因为他会陪在他身边。
一分钟的时间不到,脸色惨白,铂金色的头发凌乱披在肩头的少年就匆忙出现在他眼前,灰蓝眼中的狂喜和依赖让Voldemort心中一软,这就是恋人之间独有的默契吧。他的卢克一定是感觉到他过来了,所以才会这样的高兴……也怪他,怎么就没早早就注意到阿布的不对劲,如果能够早一点发现,他的男孩就不需要承受过早失去父亲的痛苦了。
卢修斯脸色发白的看着站在门厅里的魔王,一种无法形容的愤怒让他差点控制不住大叫着要对方滚出去!就是看到这张脸他都感到恶心!特别是想起那个女人大腿上蜿蜒而下的红殷血迹……
“呕……”无法抑制的干呕冲出喉腔,已经站到楼梯口的卢修斯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往楼下栽——
“卢修斯!”Voldemort吓了个亡魂皆冒,急忙幻影移形到旋转楼梯上一把将少年接了个满怀。“卢克!你没事吧?”
熟悉的体味冲入鼻尖的感觉让卢修斯差点就控制不住抱紧对方嚎啕大哭……他知不知道他有多难过……他知不知道他就快疯了……这样冲动的情绪在心中绕了两圈,就彻底被扼杀了个干净。
“Lord!”即使绝望撕扯着灵魂,脸上却依然露出笑容的铂金贵族虚弱的笑着,对着他未来的主人行了个堪称完美的礼,“您能在这个时候过来,爸爸一定很高兴。”
Voldemort原本想要劝慰的话被硬生生噎进喉咙里,他意味不明的眯了下眼睛,一种极为奇妙的违和感让他放下了预备搭上卢修斯肩膀的手,而是中规中矩的将怀中少年放下,声线刻意压柔了几分说,“不,我应该更早发现阿布的不对,而不是看着他……”作势一叹的魔王眼神哀恸的回望灰蓝眼中隐隐暗藏着几许他看不懂情绪的铂金少年,“卢修斯,带我去看看你的父亲,我要在看他一眼。”
Voldemort的手离开卢修斯身体的瞬间,卢修斯差点就控制不住又重新将他的手拿回来——那种出自本能的渴望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噤,Voldemort注意到了这一点,将自己的斗篷给了他。
“Lord,现在晨露寒重,墓园格外寒冷,您是否再等一等?”卢修斯低声谢过了Voldemort的斗篷,微微躬身将魔王引往书房,“也许父亲待会可能出来和您说会话——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说不定他有在画像里给您留下点什么。”
对这样谦卑的卢修斯极度不适应的魔王心中的不详感越来越重,心念微动的他突然扬起一抹微笑,注视着言行举止都隐隐掺杂着明显疏离的铂金少主说,“你是这里的主人,一切当然客随主便。至于阿布……早在几天前他就说得很清楚了。”在卢修斯惊讶的注视下,Voldemort将缩小的信笺取出,“前几天你的父亲有托人转给我一封信,”他刻意模糊掉了西格纳斯的名字。“如果我当时能够多注意一下……也许就……”他的声音里带着十分真诚的遗憾和惋惜——这对Dark Lord而言,是极其少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没有一时冲动昨晚就把它发出来……挥爪子……小黑屋万岁!
☆、chapter
如果没有看到Voldemort和那个女人在床上的一幕;卢修斯还真会被他现在的表现所打动。毕竟要从自幼就把演戏学了个炉火纯青的魔王手中挣脱而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些年拜倒在魔王脚下的人哪个不是被他三言两语就忽悠了个死心踏地?就连卢修斯自己也不例外。当初年幼无知的他不就是被Dark Lord勾画的美妙蓝图所吸引,才不自觉的越陷越深吗?
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有梅林还有灵魂伴侣契约搞鬼的铂金少主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会对魔王起心思,除了那几次意外;就是他自己本身的因素。
毕竟这世上由崇拜转为恋慕的情感如过江之鲫,卢修斯自己也见过不少,所以他心中并没有什么怀疑。但是,这样的感情在现实面前总是很容易夭折。灵魂伴侣之间其中最特殊的一个要求就是要对彼此忠诚——如果他们真的是!Dark Lord又怎么会让一个女人上他的床?只要一想到那股雪白和上面的血痕,卢修斯就忍不住作呕,恨不得大吼一声叫对方滚!
可是他不敢!
顶梁柱倒下的马尔福家现在已经禁不起任何风浪。如果他真的被Voldemort厌弃,他的家族绝对会遭受灭顶之灾!一心一意想着把马尔福这个姓氏传下去的卢修斯无论如何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所以——哪怕现在他呕得要死,他也要装的面不改色,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和面前这个男人虚以为蛇。宁愿自己丢一时的颜面也不要家族因为他而出现任何差错。
而且这样的孽缘也不会延续太长时间;只要他娶了西茜,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这个人断绝一切关系……说来,他还要庆幸这几次的混淆咒用得好,否则想要脱身就难了。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从原来已经有所忌讳的‘特殊’中退到正常的臣属之列——卢修斯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却实在有几分好奇魔王手中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的铂金少主归根究底有那么几分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盯着信笺看。
Voldemort明知他好奇,却没有要给的心思,在卢修斯的引领下走进书房。一眼就看到了墙壁上的画像。一时有些走神。画像里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可比现实的他年轻许多,俊美耀眼的一如往昔。
Voldemort眼中的怀念像针一样扎着卢修斯的心脏,虽然已经命令自己守好自己的心,可是在面对这个人和父亲的流言时,还是有几分承受不住。脸上带出几分强笑的卢修斯请着Voldemort在书房左边的沙发上坐下,带着几分伤感的说,“父亲身体不好已经有很多年了——他连我都一直隐瞒着——您就算发现,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心里做了好一阵心理建设,强忍着腻歪的铂金贵族睁着一双依旧泛着红的眼睛声音哽咽说,“您今天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Voldemort看着卢修斯的兔子眼,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他还不知道这是卢修斯的反应传给了他——越靠近这个少年,他的情绪就越无法控制。
黑发红瞳的黑暗君主忍不住一把握住铂金少主给他倒茶的手,“我还是知道的晚了,昨天晚上你一个人一定很害怕吧?”怎么说都只是一个未满十七岁的孩子,乍听到这样的痛事,肯定没办法缓过来,马尔福庄园又这么的大……
心底顿生怜意的魔王也忘了原本要去套问卢修斯疏远他的真意,一门心思的关心起这个让他屡屡破例的少年。
卢修斯眼睛闪了下,也没把手抽开,平静的说,“西格纳斯·布莱克先生帮了很多的忙,”他在Voldemort略变的脸色中,带着几分快意和无辜地和黑发红眸的魔王对视,“父亲觉得他值得信任,让我多听他的。”嘴角带着些许刻意的扬起,少年清亮的声音因为长久的哭泣而略略沙哑,但意外的好听,“他是西茜的父亲,也可以称得上是我的亲人,有他们在,我心里也好受些。”
卢修斯完全一副对魔王掏心挖肺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让Voldemort差点气炸了肺,偏又找不到任何发作的借口,只能脸色冷淡的看着面前的铂金发少年眼睛亮亮的勾画未来和另一个女人之间的幸福生活。
——这个时候,不需要再套什么话,Voldemort百分百的肯定,他一定在某个方面得罪了他的男孩,毫无疑问。
“说这些话小卢克就不怕我伤心吗?”Voldemort不动声色的说,声音很是难过,“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喜欢到可以在他回霍格沃茨后找别的女人上床?
在心里暗讽了句的卢修斯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的说,“L……Voldy,”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角,“您对我的好我当然感觉得到,”彷佛一夜就瘦了一圈的少年带着刻意亲昵的腔调说,“可我已经承诺父亲要对我的妻子好,早日给马尔福留下后代,所以……”脸上适时地带上一点腼腆和恳求,“还请Lord能够理解。”他又自自然然的叫回了Lord,彻底将Voldemort特意许给他的那个昵称毫不留恋的踹进旮旯。
理解?在他迫不及待赶来以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