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道大千- 第27部分

　　　　“你且找个地方用敛息之法藏起来，若是我能伤着那絜钩最好。若是不能，你看有没有机会给他来个阴的。实在不行，就直接退回尹山，我自有办法帮你拦住他。”

　　　　说完，便不管峳峳有何想法动作，径自向着云端树冠而去。

　　　　若是在地面上，这千米高再也简单不过，若是可以化光飞腾，更是呼吸之间的事情。

　　　　但眼下这千丈高的巨木，却花了泰一无数心力，整整用了小半天的功夫才攀上了树冠之上。

　　　　不过这倒也有一桩好处，这蛇行之法，泰一算是彻底掌握了。以后泰一驱动巨蟒，可就不用完全以神力催使了，更能发挥出一些巨蟒本身的威能。

　　　　入得云端，那一层层云雾之中对灵觉的遮拦更加明显，更沾着一层浅浅的绿色毒物。若非冥土巨蟒不惧这等毒气，不然当真来了就走不了了。

　　　　这树冠之上虽比不得数百里的苍茫大泽，但估计也小不到那里去。不过到了这里，纵然有云气遮掩，那絜钩所在的地点也已经瞒不住泰一了。

　　　　攀行于树冠之上，冥土巨蟒无声无息的向着前方一处风口游去。那处风口，不出意外就是絜钩的呼吸之气。

　　　　峳峳和泰一说过，絜钩体型巨大，展翅能有数十丈。这样的体型，呼吸之间卷起这般动静，也不足为怪。

　　　　不过此时泰一还是小心翼翼的。不为其他，这云遮雾掩之下，冥土巨蟒和个瞎子也无甚差别。若是一不小心落着空处，掉了下去。嘿嘿，到时候没办法驱动权柄威能的冥土巨蟒，没有权柄庇护的巨蟒，纵然比那血肉之躯要强些，但也有限。真掉下去，估计也只有化作一团烂泥的结果了。

　　　　虽说泰一已经最好暂时牺牲冥土巨蟒的准备，但如果是这样蠢的死法，那还是敬谢不敏了。

　　　　在泰一的小心谨慎之下，冥土巨蟒平安的来到了絜钩的巢穴边上。

　　　　虽说是巢穴，但在泰一看来，还不如说是用几颗树枝搭起来的架子。比起那些灵巧的凡鸟，这絜钩搭巢的手艺实在是太过粗糙了。

　　　　行九十九步半百。越到关键时刻，泰一越是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收敛气息，泰一就像在地球上‘人与自然’节目中准备偷蛋的小蛇一般，慢慢的向着巢穴之中游去。

　　　　当亲眼见到絜钩之后，泰一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冥土巨蟒在这家伙面前，确实只能算作一条小蛇。

　　　　因为体型巨大，又有云雾遮掩，泰一此时只能勉强辨识出絜钩的头部。应该怎么说呢，就像一只放大了百倍的鸭子，和泰一想象之中的威武神俊要差的多。

　　　　不过此时可不是想这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泰一身子一缩，如弹簧一般弹起身子，一口咬向絜钩的脖子。

　　　　虽然这巨木有着压制权柄这等法则之力，但在体内还是可以勉强催动权柄的。此时的泰一便催动权柄在冥土巨蟒的毒牙之上凝聚出一点死寂之毒。

　　　　此毒为冥土死气所聚，本为至纯至净一缕气息。但对世间一切生灵来说，这就是世上最毒的毒药。因为死寂之毒唯有以同样纯粹生机才能抵消。而这样的生机，泰一只在华胥氏满月祭礼上见到过。

　　　　若是絜钩被冥土巨蟒一口咬中脖子，那不管他有什么能耐，都只有一命呜呼的命了。

　　　　不过事实不如意者**，这等神兽，天生灵觉敏锐，便是泰一此时神灵之身都差上些许。像这等生死危机，纵然还未清醒，这絜钩本能也做出反应。

　　　　“呼啦啦！”

　　　　一道狂风平地卷起，泰一知道，那是絜钩下意识扇动两翅的结果。这风虽然不能将冥土巨蟒如何，扇起的两翅却已经将泰一的目标，絜钩的脖子遮掩住了。

　　　　“也罢！本就没想过一次解决。”

　　　　泰一心中不无遗憾，但行动却相当果决。眼见最初的目标无法实现，便顺势咬向絜钩的翅膀。

　　　　纵然不能结果这家伙的性命，但却可以废掉这家伙的翅膀。不能飞的鸟，那就准备等死吧！

第四十六章　意外神恩

　　　　这絜钩身子委实太过巨大，两翼之上的羽毛很是厚实，最后冥土巨蟒的毒牙只是浅浅的擦过絜钩的翅尖。

　　　　“咔嚓！”

　　　　一股沛然大力在冥土巨蟒咬住絜钩翅膀的同时传递过来，纵然泰一操纵着冥土巨蟒以最快速度做出了卸力动作。但在这股力量之下，冥土巨蟒骨头还是节节崩断，形如烂泥。最后整个身子被这股大力狠狠的抛了出去。

　　　　已经做好牺牲一下冥土权柄泰一此时并没有太过动容，他关注的是冥土巨蟒给对方造成的伤害。

　　　　结果让泰一很是满意，透过冥土巨蟒的最后一段视角，可以清晰的看到絜钩翅膀自被咬处散发出的那片不详的乌黑。

　　　　那是死毒的效用。死毒唯有同样纯粹的生机才能彻底抵消，不过若是絜钩这样的神兽，用自身磅礴如浩荡江河的气血也可以慢慢消磨。不过，若用气血的话，就算是絜钩这等神兽，那也是大伤本源的。其中耗费的时间，更是不在少数。

　　　　具体絜钩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摆脱死毒，泰一没有前例，没办法做出最准确的判断。但最起码半年的时间还是需要的。

　　　　在消磨死毒之前，絜钩没办法举翅。饿上半年，再加上其间气血的消耗。纵然絜钩有天大本事，也用不出三分。到那个时候，想来峳峳也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只要泰一稍微注意一点，絜钩再也没有机会凭着自家施毒的能耐祸害尹山。

　　　　顺势断掉和冥土巨蟒之间的联系，虽然隔着一层，但泰一却没什么感受一下死亡的兴致。

　　　　处理好絜钩这个危险分子之后，自冥土出世之后一直在忙碌的泰一总算有些清闲时光。

　　　　不过这清闲也还是相对的，至少泰一身边还有两个长期的任务。一是梳理维护地气脉络，二是推演神术体系。

　　　　泰一封神之初便在梦中赐予有陶氏火工第一个神术，如今整个有陶氏除了几个刚出生小孩基本上都可以使用泰一所馈赠的神术。

　　　　造成这样的结果有二，一是泰一有意调整了感应神术的难度，二就是有陶氏人心淳朴，没有太多杂念。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说难听一点就是见识少，愚民。

　　　　若以修行而论，还需以大智慧。但在神道之中，还是‘淳朴’一些好。所谓‘道化贤良释化愚’，大抵如此。

　　　　不过泰一行的是地祗之道，纵然日后变更，那也是向着天神。对于人道，泰一纵有借助之意，但却绝不会视为根基。眼下全民皆可使用神术固然可喜，但今后民智大开，神术不显于世，泰一也不会阻碍。

　　　　当然，眼下说这些还是过早，勉强来说也只能是未雨绸缪。

　　　　姑且不说泰一端坐神殿之中的琐事。一年时光转眼变过，眼下又到了西风起、落叶黄的秋季。

　　　　一支青鸟氏的商队从北方斜斜的插过，向着尹山而来。那是青鸟氏商队的分支，带队的是张世平认识的子瑜。马上就是华胥氏的满月祭，青鸟氏商队的大部分人现在应该还在空桑山。

　　　　青鸟氏特意分出一支商队前来的原因泰一也清楚。去年北上四大氏族共抗库尔族狼骑时，青鸟氏的勇士带去了两只陶罐。这种能在冬天里快速获取热食的宝贝让所有见过的人都很是喜欢。

　　　　今年子瑜也会前去姑儿山参加战斗，这支商队就是特意前来有陶氏交易陶器的。

　　　　事实上有陶氏的人对于青鸟氏的商队也颇为期待。去年第一次接触青鸟氏时，有陶氏上前去交易的那些人都被青鸟氏强大的商队所震撼。

　　　　但一年下来，交易而来的海盐等物两三个月就消耗殆尽。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尝过青鸟氏的海盐后，在用自家山中的石盐，那就有些难入口了。这大半年来，有陶氏的人一边努力的攒着交易的货品，一边期待着青鸟氏的再次到来。

　　　　相比上一次见面时的战战兢兢，这一次不知是因为青鸟氏来的人少了些还会熟悉了的缘故，有陶氏表现的很是从容。

　　　　当双方在尹水之畔摆放好准备交易的东西之后，由有陶氏火工和青鸟氏子瑜为首，以三方玉璧向泰一举行了一场祭礼。

　　　　巫是沟通神与人的存在，而祭礼则是沟通神与人的仪式。地球上古代的祭礼是什么模样泰一并不清楚，但在这个世界，这种祭礼有着很纯粹的交易性质。

　　　　巫向祭祀的存在奉献着自己的知识，主要是各种见闻；而被祭祀的，如四大氏族的神灵、沿途之中各山的山主，则会庇护祭祀自己的人。巫与人在祭祀之中获得安全，而神灵与神兽则在祭祀之中获得成长的养分。

　　　　虽然青鸟氏和白鸟氏之中的巫并不多，至少比华胥氏和朱离氏差的多。但在四大氏族之中，青鸟氏却是最擅长祭祀的存在。

　　　　在青鸟氏的祭祀之中，即便是泰一也得到了许多前所未闻的知识。欢喜之下的泰一在这里降下了自己的神恩。

　　　　青鸟氏对于祭祀的过程，已经熟悉到骨子里。而有陶氏，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祭祀的经验，虽然虔诚，但却只能按照青鸟氏的指引去做。

　　　　当泰一降下神恩，无数飞鸟齐来欢鸣，一道黄光自大地之中涌出，落在两人的右臂之上。

　　　　黄光落在两人的左臂，便化作一个甲骨文中的‘山’字符印。这个山字符印是泰一准备开发的第三个神术，虽然距离让凡人使用还有一段距离，但用本身神力催动已经可行了。

　　　　这道符印的本质是加持，让受印者短时间内各项身体素质全面增强，是一种增幅性的符文。

　　　　随着符印的落下，子瑜和火工的脑海之中自然出现了使用的方法。但现场却不是一片感谢神的恩赐的欢呼，而是全都愣住了。

　　　　这是时代的神灵，大都还在懵懂之中，除了因为祈愿而形成的庇护本能，根本不会有其他主动恩赐的行为。而那些神性、兽性各半的神兽山主，不顺便把你吞下去当甜点就是守信了，还想其他的赏赐？

第四十七章　尹水之畔

　　　　端坐于神殿之中的泰一看着因为自己降下神恩直接蒙了的众人，颇为开怀的笑了笑。工作总是枯燥的，虽然不是故意，但这种近似于恶作剧的效果还是让他难得的放松了一下。

　　　　被泰一的不按常理行为弄的发晕的子瑜很快的反应了过来，说了一通赞美泰一慷慨、仁慈的祝语后，勉强结束了这场祭祀。

　　　　撇开因为意外而出现的茫然，对于泰一因为喜悦而降下的神恩，众人也是非常的开心。不管怎么说，这总比发怒要好得多。

　　　　不过神灵固然需要尊敬，但毕竟不能当饭吃。祭礼结束后，众人也不过是兴奋了一会儿，之后交易照常便照常举行。

　　　　火工这一年来准备了不少陶器，现在放到青鸟氏众人眼前的，足足有四十多件。通过一年来的实际操作，火工的烧陶的技术已经进步了许多。

　　　　虽然和最初张世平借助权柄烧制的那一批没办法比，但火工别出心裁的才陶器上面刻绘了一些简单的图案。

　　　　这些图案之中大都是山林之中的猛兽，还有一些绘制了一个威严而模糊的人形，按照火工的说法，那是泰一神的模样。

　　　　最让青鸟氏人喜爱的，便是那几只用青鸟氏的飞鸟纹装饰的几只陶罐。子瑜为此特意多送了两斤海盐给火工，希望他们明天可以多做些这样的陶器。

　　　　除了陶器，有陶氏借助化石术磨制的石矛也很得青鸟氏众人的喜爱。青鸟氏的投掷技艺冠绝四大氏族，可惜他们不擅长于工艺，基本都是用着木质的短矛。所以四大氏族中短矛威力最强的反而是擅长制造的朱离氏。

　　　　有陶氏除了交换了足够一年用的海盐，跟特意换取了些朱离氏的特产——离香。那是一种可以安定心神的香料，对于耗费心神催动神术的有陶氏来说，是很有用的宝贝。

　　　　交易结束之后，由鹰三个猎手带着四个半大的孩子在尹水河畔为青鸟氏的到来举行了一次宴会。

　　　　说是宴会，其实只是一些吃的而已。主食依然是各种各样的猎物，有着泰一庇护的有陶氏猎手在尹山之中的狩猎越发顺手。这些日子已经开始向着山阳进发，和那些盘踞在各处龙穴的兽王级存在交手了。

　　　　不过那些能够占据一方龙穴的家伙都不是好惹的，虽然鹰他们已经可以在他们的领地狩猎，当想要将那些可以称为兽王的家伙放到餐桌之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利用锋利的石刀分割好猎物，将其投入已经烧好热水的陶罐之中。再向里面有序的投放些草药，很快就有一股诱人的香气在尹水之畔传开。

　　　　若论饮食之精，有着张世平刻意传授的有陶氏足以在这片称雄。闻着这诱人的香气，那些青鸟氏的勇士一个个眼睛都红了。

　　　　看着垂涎欲滴的青鸟氏众人，鹰不由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容。不过一想到就只论眼前二十来人的分支商队都有着决定自家氏族生死的能耐，这份得意又被失落压了下去。

　　　　不过鹰很快就调节了自己的情绪，现在的鹰基本上接替了火工在氏族之中大部分的事情，是有陶氏所有人认可的下一任首领。虽然依旧只是在尹山上打转，但承担着一个氏族生存压力的他已经得到了其他人没有的磨练。这种简单掩饰心情的城府，就是其中之一。

　　　　将烧好的食物分给青鸟氏的众人，看着狼吞虎咽的子瑜，鹰凑到一旁问着他一路的见闻。

　　　　子瑜心思机敏，哪怕是行商途中一件简单的狩猎小事也可以说的引人入胜。不仅没多少见闻的有陶氏被他的话语吸引，就连常年跟随在一起的青鸟氏商队的众人也停步听着他的故事。

　　　　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说着自己的见闻，子瑜对现在这种情况很是满意。当他大声的向着众人诉说着自己的往事时，很快话题便被引到即将到来的‘白灾’。

　　　　去年才刚刚成为一个巫的子瑜并没有亲自经历过姑儿山下那场延续了数百年的战争。但自幼生活在青鸟氏之中，他早已在长辈的口中了解到库尔族人的血腥残酷，诸氏族的英勇奋战。当然，更多的还是青鸟氏勇士的英勇奋战。

　　　　鹰这般大小的男子对这种战争最是感兴趣，很是详细的询问了与库尔族人战斗的各种细节。

　　　　说到这里，整个宴会的气氛都开始火热了起来。青鸟氏商队之中也有几个参加过好几次战争的老人，虽然他们口中的战斗比子瑜口中的战斗要残酷的多，但还是吸引了一干没有上过战场的小家伙。

　　　　充分准备的食物让所有人都尽了性，直到夜色降临，小腹鼓起的众人才依次散开。鹰和子瑜是最后分别的一组人。

　　　　“等我们氏族的小家伙长大了，我一定也去北方的战场，到时候我们一起杀死那些野蛮的库尔族狼骑！”

　　　　红红的篝火映红了鹰的脸庞，在有陶氏所有人之中，他是对战争最感兴趣的那一个。如果不是自己身负有陶氏的将来，鹰一定会直接跟随着青鸟氏的队伍北上。

　　　　“再等十年吧！你们有陶氏还很幼小，等到有陶氏也变得强大后，我们五大氏族联手，一定能终结数百年的‘白灾’。”

　　　　子瑜的兴致也很高，对于鹰这个新结实的朋友，实在是很对自己的胃口。不过以他的聪慧自然明白，现在的有陶氏是多么的脆弱。就算是四大氏族之中人口最少的白鸟氏，也从来没有低于百人。尽管对于和鹰在战场上携手很是期待，但子瑜还是很隐晦的劝阻着。

　　　　仰天望月，两个差不多大的少年一时之间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