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激化幽州内部矛盾、最终导致幽州牧刘虞与公孙瓒兵戎相向的离间计划很快出台。交由贤名远播的荀谌和心思缜密的郭图两人全权实施。
五日后,袁绍的离间计划悄然传到刘存手中,刘存与公孙沛、赵溶和国渊等人密商过后,决定将计就计,再加两把火:
趁公孙瓒派来的使者公孙范和田楷还在临淄,以刘虞将大量生铁和加工铁器卖到草原、却不卖给青州为由,停止向刘虞出售军械物资和粮食,将原本售予刘虞的这部分军械物资和粮食,转售给更急需的公孙瓒。
其次,密令琅琊商会和新组建的平原商号。优先满足公孙瓒大军所需物资,停止与内迁的乌桓等异族进行交易。暗中散布谣言,把责任推到公孙瓒头上,促使乌桓等异族对公孙瓒心生怨恨,进而激怒素来对异族持安抚和绥靖妥协态度的刘虞!
近半年来,刘存的主要精力转到新占领的泰山郡和兖州、豫州的时局变化上,对吕布和张济两路大军掉头东进逐鹿中原非常重视。
最难受的要数刚收复兖州六郡一国的曹操,兖州东面是实力强大的青州,北面一河之隔是心怀叵测的袁绍,南面来了不讲规矩的袁家大少袁术,本来安稳的西面突然被更不讲规矩的吕布四万大军占据,急得曹操日夜难眠,哪怕这段时间先后获得“吾之子房”荀彧、“鬼才”郭嘉和戏志才等奇才的辅佐,他对如同四面楚歌的危急形势同样无能为力。
曹操与荀彧等人在占据兖州六郡一国之后,立即着手图谋富庶而软弱的徐州,可没过多久便发现,看似昏庸的徐州牧陶谦并不糊涂,不但及时将麾下将领、刘存的小舅子糜芳两万大军,调到兖、青、徐三州交界处的昌虑(今滕州市羊庄镇土城村)县城驻扎,而且果断把藏霸率领的四万将士,调入豫州接壤的富裕地区彭城和小沛,彻底让正在暗中谋夺徐州的曹操和袁术傻眼了。
袁术正在巩固新打下的汝南各县,还有很多善后事情要做,占据徐州的愿望没有那么迫切,看到徐州的系列军事调动立即规避,并派出使节,向徐州牧陶谦表达和睦相处、互通有无的美好愿望。
曹操就苦。逼了,兖州是数年来战乱不休的重灾区,曹操占据的六郡一国的现有总人口,已由当初的五百余万锐减到如今的七十余万,所有县城都已千疮百孔,惨不忍睹,道路两旁白骨森森人烟全无,上千万亩土地长满野草荆棘,超过七成的农田水利设施坍塌损坏,迫使曹操不得不任命满宠为屯田校尉,率领四万官兵屯田自给。
面对如此窘迫境地,曹操和他的谋士们一筹莫展,认为刘存已经插手徐州防御,或者陶谦已经意识到危险,紧急调整兖州与徐州接壤地区的防御布置,否则不可能把驻守东海郡的大将糜芳连同两万精锐调到昌虑驻扎,与北面的青州军防区连成一片。
曹操不得不停止军事图谋徐州的计划,采纳荀彧和戏志才的建议,继续稳固既有地盘,集中力量开荒屯田,对外结好青州以求更大援助,同时派出使者交好北面的袁绍和南面的袁术,继续以购买粮食物资等方式,与徐州各大世家建立联系,进而对徐州各派系进行渗透瓦解。
深秋季节,兖州百万亩良田喜获丰收,大大缓解曹操军队的粮食压力,可曹操的好心情没能保持几天,两个看似不起眼的消息接踵传来,让曹操寝食不安又无可奈何。
第一个消息是,青州两个工匠营在卢县西面的山谷里,发现一座大型露天煤矿,已经修筑祝阿至煤矿场的运输道路,每日均能运出几百大车优质煤炭,送到济南新城和西面的东平陵等地,用于冶炼、烧制砖瓦和制造做饭的煤球。
第二个消息是,琅琊国君刘玺宣布获得朝廷批准,在南武阳与兖州卞县之间的泗水上游,修筑一座名叫“泉城”的新城。
曹操和谋士们看完地图后震惊不已。
这座城池一旦修好,兖州的鲁郡将在此城的俯瞰之内,琅琊军的铁骑只需一日时间,就能冲到鲁郡任何一座城池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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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〇章 是非对错(上)
仅过一个半月,袁绍的离间之计便获得巨大成功。
幽州牧刘虞本就不愿看到公孙瓒坐大,在袁绍密使荀谌和郭图的拼命游说下,轻易相信了袁绍的诸多承诺,很快便以州府名义,下达征兵和征集粮草越冬的命令,同时联合乌桓、鲜卑等四个内附的万人部落,停止向公孙瓒提供马匹牛羊和毛皮,截断公孙瓒与辽西、辽东郡的联系,宣布将渔阳和右北平所有铁矿收归州府。
刘虞的举动无异于釜底抽薪,转眼就将没有任何合法官职的公孙瓒挤到整个幽州的对立面。
四个内附的乌桓、鲜卑部落与素来强硬讨伐异族的公孙瓒素有积怨,得到刘虞的撑腰后立刻蠢蠢欲动,集结上万骑兵,不断游走于公孙瓒的大军身后,迫使腹背受敌的公孙瓒不得不收缩兵力,日夜谋划应对之策。
就在此时,长安朝庭中支持袁绍的重臣们说动了把持朝政的李傕和郭汜,派遣德高望重的太仆卿赵岐和太傅马日磾出关东赶到邺城,然后马不停蹄北上安国(今河北省安国县东南)面见公孙瓒,全力调停公孙瓒与袁绍之间的战争。
被刘虞逼得进退失据的公孙瓒和麾下文武商议过后,同意停止战争,各自退兵,但要求袁绍的大军先撤。
正在魏郡西部与黑山黄巾军大战的袁绍,收到赵岐和马日磾的消息欣喜若狂,立即将布置在易水河南岸的六万大军尽数南撤,便于让没有后顾之忧的公孙瓒向刘虞发难。
公孙瓒看到袁绍撤兵。放心地率领大军撤离易水北岸。堂而皇之横穿刘虞重兵云集的渔阳郡。浩浩荡荡开赴老巢右北平,随后立刻驱逐刘虞任命的右北平和辽西郡所有官员,咬牙切齿地囤积粮草,为驱逐刘虞占领整个幽州做准备。
公孙瓒的别部司马、常山国相刘备没有跟随大军北撤,而是以“进剿黑山黄巾收复失地”为由,率领八千步骑兵,坚守常山治所元氏城,没过多久看到从易水南岸撤下来的袁绍大军忽然调转方向猛扑过来。刘备吓得紧闭城门,集结城中三万百姓登上城墙,严阵以待。
源源不断西进的冀州军,根本就没有攻打元氏城的意思,只是绕过元氏城外,马不停蹄直扑西面黑山黄巾军老巢上艾(今山西张庄镇新城村),与南线的袁绍大军南北呼应,向黑山黄巾发动大规模秋季攻势。
九月十八日,完成战争调停的天使赵岐和马日磾抵达临淄,受到青州牧刘晔和上百文武官员的盛情接待。
宴会中。七十四岁高龄的赵岐没见到刘存和公孙沛等人的影子,紧张之下抓住刘晔便问。
得知刘存此时正在渤海郡与百姓一起准备秋收。公孙沛前往琅琊县迎接母亲妻儿返回老家邹平安居,赵岐立刻明白刘存是恼火了。
宴会结束进入内室,赵岐拉着刘晔和国渊的手,无比愧疚地告诉刘晔和国渊:“老朽对不起子鉴将军,本想专程来向子鉴将军请罪,可他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啊!”
大儒马融的族侄马日磾更是难过,他拿出黄琬托他转交刘存的信函:“子扬,这是子琰大人临终前,叮嘱交给子鉴将军的亲笔信。”
刘晔和国渊大吃一惊:“子琰大人怎么了?”
马日磾沉痛地通报:“因反对李傕和郭汜二贼挟持圣上把握朝政,子琰大人被二贼投入大牢,不久就病逝了。”
“接着死在狱中的还有蔡邕大人,由于董卓授首之后;他糊里糊涂去为董卓哭泣,还想为董卓收尸,结果被怒火万丈的司徒王大人囚入狱中,不久就忧郁而死。”
“更令人难过的是,蔡邕大人的女儿文姬前往郊外埋葬父亲之日,突然被不知来自何方的强人劫走,至今仍然下落不明,唉!”
刘晔顿时悲痛万分,双眼通红的国渊从刘晔手里接过信函,向赵岐和马日磾施一礼便默然离去。
马日磾将泪流满面的刘晔扶到榻上坐下,跪坐在刘晔面前,懊悔地说道:“子琰大人直到临终前才获释,他闭上眼睛之前,我和赵大人、文先(杨彪字)大人等十几个朝中同僚守在子琰大人身边,他念念不忘圣上安危,流着泪说他错了,悔不听子鉴将军之忠言,若是信任子鉴将军,采纳子鉴将军的计策,局势绝不致糜烂如斯,圣上和朝廷也就不会一而再的惨遭奸贼劫持,唉……”
赵岐晃晃悠悠坐到刘晔面前,擦去老泪,低声问道:“子扬,你说子鉴将军还会不会顾及圣上?还会不会顾及咱们这群百无一用的老臣啊?”
双眼红肿的刘晔呆滞良久,忽然爬起来,几步跑到门边大呼备车,转身回来,扶起赵岐和马日磾,神情激动地问道:“刘晔只想询问二位前辈一句,圣上和朝中大臣想通了吗?”
赵岐的泪水再次涌出,抬起大袖捂住脸频频点头。
马日磾也哭了:“去年,朝中同僚和圣上还把希望寄托在益州牧刘焉和荆州牧刘表身上,所以没有对青州和琅琊国派去的朝贡官员说实话,辜负了子鉴将军的一片赤诚之心啊!”
赵岐和刘晔伤心不已,马日磾接着哭诉:“你们的朝贡队伍刚离开长安没几日,汉中就传来消息……刘焉那厮竟然杀死圣上派去求援的侍者,烧毁栈道,堵死了入蜀关隘……”
“圣上和朝臣们惊恐万状,转而寄望于统辖荆州七郡安定富足的皇亲刘表,谁知刘表对圣上派去的密使不予理睬,不愿派兵迎接圣上返回洛阳,重整朝纲,至此圣上和朝臣们彻底绝望了,终于想起青州和琅琊朝贡大臣们的苦苦谏言。”
“再联想子鉴将军七年来对皇上的忠心耿耿,对朝廷的恭敬供奉,懊悔之下失声痛哭,就连年少的圣上也哭着说,他无颜面对赤胆忠心的皇叔啊!”
刘晔擦去泪水抬起头,痛心疾首地埋怨道:“两年来,我兄子鉴多次请求朝臣和圣上暂时移驾青州,等咱们找准机会控制洛阳,将已成废墟的洛阳修葺之后再回去,可大家宁愿活在董贼淫威之下,却没人愿意接受我兄长的好意,深恐我兄长图谋大家什么,这下大家如愿了,致使两次拯救圣上之最佳机会白白丧失!”
“董卓死后,晚辈和兄长再次派遣密使前往长安苦苦请求,可大家就是不愿来青州,拯救圣上脱离苦海的最后机会也因此失去!”
“眼下,李傕和郭汜已丧心病狂,重兵云集于长安内外,堵死进入关中之水陆要道,还将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们逼得死的死、逃的逃,哪怕我青州想进贡也到不了长安,更别谈什么出兵救驾了……”
“从青州到关中,千里迢迢,没有十万雄兵,没有一年的粮草储备和全民动员,根本就打不进长安城啊!”
赵岐万分颓丧,似是忽然老了十岁,双目赤红满脸凄忏,任由刘晔和马日磾搀扶他出门登上马车,驶出临淄西门依然没有从懊悔和悲痛中走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七一章 是非对错(下)
两个时辰后,刘晔的车队在五百戍卫的护卫下,来到邹平城南的于兹山下。
已接到通知的公孙沛等候在自家新建的四合院前,看到刘晔将须发紊乱、满脸皱纹的赵岐扶出车厢,连忙上前以学生之礼拜见,最后与昔日同僚和老朋友马日磾四手紧握,泪眼相对,泣不成声。
赵岐看到公孙沛的那一刻,便明白刘晔的良苦用心。
如今大汉天下,只有饱经磨难、洞察世事的公孙沛,才能劝说和对朝中众臣深感失望的刘存回心转意,也只有实力强大时刻铭记先帝恩情的皇室宗亲刘存,才会惦念先帝留下的唯一血脉,将年少的皇帝和朝中文武救出苦海。
刘存赶到邹平于兹山下已是次日黄昏,他没有急着与赵岐等人相见,而是先去拜见搬回故土的公孙老夫人,与公孙沛两个牙牙学语的儿女逗笑好长时间,这才跟随肃立门外等候已久的刘晔走向前堂,与赵岐和马日磾见面。
刘存还没来得及搀扶年迈的赵岐坐下,赵岐已从怀里掏出明黄暗金卷轴,一边打开,一边高呼刘存接旨。
对于张岐这种迂腐做派,刘存心里恼火不已,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得恭恭敬敬地跪下,匍匐在地,高呼下臣接旨。
赵岐对刘存的恭敬非常满意,他脚也不抖了,腰也不弯了,昂起皓首容光焕发,抑扬顿挫地宣读圣谕:“敕封冀州牧刘存为车骑将军,授金印紫绶,恩准开府设衙。仪同三公。钦此!”
刘存谢恩完毕。双手接过圣旨,看了又看感慨不已。
本朝车骑将军的地位和权力,仅次于不常设的大将军及骠骑将军,位于卫将军及前、后、左、右将军之上,比肩上卿,掌管征伐背叛,四方平乱,如遇战争则有封官授将、统军出征之特权。
如今看来。朝臣们为了身家性命和家族利益,开始愿意与他刘存分享权利了。
刘存飞速扫视一眼,发现公孙沛神色依然,国渊、刘晔和刚刚赶来不久的管宁等人脸上全是欣喜之色,不由得对这些依然忠于大汉王朝的麾下谋士们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独自喝下一大口。
酒是寻常的琅琊醇酒,菜是青州寻常小康之家的菜式,赵岐和马日磾却吃得津津有味,似乎是在享受山珍海味一样。
酒至半酣。刘存已经吃饱喝足,端起杯茶水笑眯眯望向红光满面的赵岐:“老爷子。这两年就数您老骂我最多……记得先帝在世那年的深秋,我第一次上朝,朝会刚结束,您老就揪着我问青州新政为何不得人心?还记得吗?”
满堂闻言一片愕然,赵岐则是哈哈大笑,笑完对刘存说道:“虽然青州新政独辟蹊径,开历代变法之先河,仅仅数年便使得青州百业兴旺,万民安乐,令人惊叹也令人深思,但到今天为止,老朽还是不赞成青州新政中的诸多条款……”
“你对世家大族太过苛刻,这一点很不好,王莽之败就是前车之鉴,难道你真不愿吸取教训,改弦易辙?”
刘存笑道:“如今青州是子扬当政,让子扬去头疼吧。”
赵岐心中一凛,深恐刘存就此推卸责任,不愿去拯救水深火热中的皇帝和朝中重臣,当即着急地问道:“那你干些什么?难道要去和袁本初争夺冀州?”
刘存满脸的遗憾:“我可不敢与袁本初撕破脸,否则朝中支持袁氏门阀的文武大臣们定会联合起来对付我……”
“我本想守着个渤海郡算了,可尚未抬腿就有人四处散布谣言,说我刘存居心叵测,妄想自立为王,吞并天下,幸亏有苍慈先生那样光明磊落的大才担任渤海太守,我这个名义上的冀州牧日子才好过一些。”
“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干脆把冀州牧的虚职,让给袁本初算了,省得他一天到晚暗中算计我。”
众人大吃一惊,从来没见过刘存说话这么直接,看样子刘存对朝中文武大臣真的很生气了。
年逾五旬的马日磾紧张不已:“子鉴,我等深知对不起你,可这么些年,朝中同僚不都是谨遵先帝遗诏,没有对青州新政有过任何干涉吗?”
“正如你前年奏章所请,圣上和朝中文武均默认青州为新政试行区,而且已形成共识:十年内绝不干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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