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那个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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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那个飘-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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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爹没有……他听见大马哈喊救命,想过去……被我们几个按住了……没想到,第一个招报应的会是他……”二柱子断断续续地哭述。

  “为什么呀?你们为什么见死不救?”英伦也哭得喘不上气来。

  “大马哈不是人,他是畜牲,他把我们几个人的老婆都遭蹋了……”

  “就为这你们几个就合起伙来害人?”英伦震惊了。

  “当时火太大,我们冲进去兴许也就都出不来了……”

  “那如果喊救命的人是你,是我爹,是李排长,你们还会那样无动于衷吗?”英伦质问。

  “这……”二柱子语塞,眨了眨眼睛,说:“不好说。”

  “啥不好说?如果换了别人,你们肯定拼了命也会冲进火海里救人。就因为被火吞了的是大马哈,就因为他糟蹋过你们的女人,你们就可以昧着良心视而不见,任凭他哭喊着救命,最后活活被火烧死,你们,你们根本不配做人啊!呜呜……”说到这,英伦嚎啕大哭起来,吓得二柱子拼命把英伦的身体往草堆里按。“姑奶奶,你别喊啊!大马哈现在好孬也是革命烈士,死了也值个了……”

  “放开我,卑鄙!无耻!懦夫!小人!”英伦连踢带踹,把二柱子闪出老远。

  “英子,你啥也别管,回去好好上学吧,记得好好孝顺你娘……”说完这句话,二柱子“噔噔噔”跑远了。

  杨树趟里,苏英伦抱着树干“哇哇”大哭……

  苏里家,趁苏里娘去茅厕的功夫,刘鹏举和郑巍国正在夸赞王岩。

  刘鹏举:“老王不容易啊,抗日战争打过鬼子,解放战争又和国民党交过手,开发北大荒更是一马当先,带领先头部队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农垦建设立下了大功。可惜*时期挨了整,被削职为民,这还不算,他们竟把这样一个对党和革命忠心耿耿的老干部送进了自己亲手建起来的监狱里。唉,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

  “王连长是我的前辈,也是我学习和效仿的楷模。”郑巍国说。“老王和苏里是在建设咱们北大荒之初认识的,当年他们顶风冒雪,风餐露宿,一起勘测和规划农场未来的发展蓝图,在工作中,彼此之间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后来王连长蒙冤入狱,在劳改队里一呆就是三年,我和刘场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对老王照顾不周,至今想来还满怀愧疚。多亏了苏里和嫂子,在王连长最困难的时候不顾个人安危,冒着被打成现行反革命的严重后果,毅然决然地接长不断前去探监,安慰老王,为他排忧解难,渡过难关。老王说过,在那段艰苦岁月里,如果没有你和苏里对他的照顾,他恐怕早活不到今天了。所以啊,老王和苏里和嫂子还是有缘分的。我和刘场长这次来的目地就是想做一回月老,不知嫂子意下如何?”

  “这……”九娘为难了。“我明白二位场长的一片苦心,可是俺家苏里才走一年不到,我,我……”

  刘鹏举和郑巍国相视一笑。

  刘鹏举:“弟妹,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我怎么能不理解呢。只是,老王年岁大了,他每天吃食堂,睡宿舍,我们几个老相熟看了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就盼着他能早点有个人照顾。不瞒你说,我们也给他介绍过别人,可老头脾气倔得很,任凭我们说瓢了嘴,跑断了腿,他就是油盐不进。唉!”

  “嫂子,就算我们求你了……”郑巍国眼圈都红了。

  “那,那你们容我考虑考虑吧……”两个大场长话都说到这份上,九娘也没辙了,硬着头皮算应了。

  “好,那你考虑一下,我和小郑先走了。”刘鹏举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过几天让小郑再来一趟。”

  苏里娘从茅厕出来,一见客人来到院子里,忙问:“咋?要走?”

  “大娘,我们还有事,就不呆着了。”刘鹏举握着老人的手说,“您老要多注意身体哦。”

  “放心吧,你们也要常来呀。”

  “一定一定!”

  几个人刚走出院门,远远的走来了苏英伦。等到了跟前,九娘赶紧介绍:

  “这是我女儿,放假刚回来。英子,快过来叫刘伯伯还有你郑叔叔。”

  “刘伯伯好!郑叔叔好!”英伦认识刘鹏举,知道他是场里的一把手,心里纳闷他们怎么来了?

  “当年的小英子都长这么大了。”摸着英伦的头,刘鹏举又是一番感慨。“真是时光飞逝啊!”

  “英子,听说你快毕业了?”郑巍国问。

  “是,已经毕业了。”英伦答。

  “怎么样?工作有着落吗?”刘鹏举也关心起来。“要不回咱们农场吧,对像你这样的高材生,我这里可是求之不得哟。”

  “我,我已经在哈市找了份工作,等在家休一段时间就去报到……”

  “哦,可惜。没关系,你先干着,如果不满意你就回来,我保证重用你!”

  “谢谢刘伯伯!”

  “好,咱们后会有期!”

  见刘鹏举他们上车走远了,英伦扯了一下娘的衣襟:

  “妈,他们这是……”

  九娘:“唉……” txt小说上传分享

《雪花那个飘》第十五章(1)
总场办公楼旁边有一栋三层的灰色小楼,是专门给来农场办事的人准备的招待所,其中有几套房间也被当成干部宿舍。当然能住在小灰楼里的干部都是科级以上的,像马晓勇这样的一般干部也有宿舍,不过都在小灰楼旁边的一排平房里,中间隔着一堵院墙。王岩是生产科的一把手,虽说干的是科级活儿,可他和刘鹏举一样,享受的是处级待遇。

  小灰楼里有两个女服务员,每天负责楼层的日常管理和打扫居室卫生。大一点的叫刘翠萍,小一点的叫董欣,都是二十刚出头的姑娘,长的也都标致,手脚勤快,关键是有眼力见,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深得场里领导喜欢。

  英伦独自走进小灰楼里,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董欣。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穿着牛仔裤,上身一件款松针丝白衬衣的董欣正在擦拭门口的茶几,见英伦进来,站起来打招呼。

  “哦,你好,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王岩的人……”英伦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声音太大了会影响住在这里的高官贵客。

  “你是找王科长吧,他刚回来。”董欣微笑着说,看了看面前长相比自己还清纯透亮的年轻女孩,心里先就生出了几分喜欢。

  “那太巧了,他住哪儿?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你是王伯伯的……”董欣看上去有点激动,手指着英伦不敢往下想。

  “我是……”英伦倒被董欣夸张的样子弄得不好意思了,赶紧说:“我们以前是一个连队的,就算是老街坊吧。”

  “哦,是老街坊啊,我还以为是他女儿呢。王伯伯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该多好啊。”

  “他?是不是很少有人来看他?”英伦感觉有一些失落。

  “嗯,王科长人特别好,可我就是不明白,他咋就会一个人呢?孤苦零丁的……好了,不说了,我带你上楼吧。”

  “好,谢谢你!”

  英伦跟在董欣身后,两个女孩脚步轻盈地跨上楼梯,在二层楼梯口处拐个弯,沿着干净整洁的红地毯走到楼层尽头的一间房门前停下来。

  “他就住这间。”董欣说着,拉拉衣襟,敲门。

  “谁啊?”随着一声低沉的话语,房间的门打开,王岩出现在门口。

  “英子?”一见来人,王岩一愣。

  “王伯……”英伦扭捏道。

  “哦,王伯伯,我把人带上来了,你们聊,我先下去了,有事随时叫我。”董欣知趣地告退。

  “好,谢谢你啊。”

  看着董欣下楼了,王岩赶紧招呼英伦进屋。

  英伦脚刚迈进房间,就闻到空气里漂荡着一股煮东西的味道。再一看,屋里的地板上放着一个小电炉子,上面正煮着面条。床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只空碗,旁边还有半袋没吃完的榨菜。

  “王伯伯,你就吃这个?”英伦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老吃食堂我都腻了,偶尔也改善一下,我爱吃面条。嘿嘿,你坐啊……”王岩忙将英伦让到布艺沙发里,又用开水把杯子涮了一下,倒好半杯放在茶几上。“你喝水。”

  英伦坐下,端起水杯没喝,打量起了王岩住的地方。

  王岩住的这个单间也就二十平米的样子,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床,雪白的床单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床旁有一个大衣柜,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摆着一盆文竹和一个小半导体收音机,墙角摞着两只黑皮箱,屋里没有电视,沙发和茶几也都不大。看得出来,老人是个爱干净的人,因为他在这里住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以说宿舍就是他的家,但房间里并不像有些人家那样到处都丢着换洗的衣服和鞋袜。英伦自己也住过宿舍,尽管她已经够干净的了,但真忙起来恐怕也不会那么讲究。

  “英子,你奶奶最近身体还好吧?”王岩问。

  “还行,就是阴天下雨的时候手脚不得劲,老毛病了。”

  王岩从抽屉里拿出两盒东西来:“这是麝香虎骨膏,专治风湿的,一会你走的时候给奶奶带上。”

  “您自己留着用吧……”英伦赶紧站起来说。

  “我还有呢。”王岩说着,细心地把膏药装进一个塑料袋里放到英伦面前的茶几上。“你坐吧。对了,你还没吃晚饭吧,走,我请你下馆子去!”

  王岩转身去衣柜里拿外套。英伦忙说:“不了,王伯伯,我说两句话就走。”

  王岩系着外衣的扭扣说:“走,走,咱爷俩去饭店边吃边说。”

  饭店雅间里,点好了菜,王岩给英伦倒上饮料。

  “英子,王伯伯一直想和你聊聊,今天你来的正好。”王岩显得很激动。“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学的专业好像是农业资源与环境管理吧。毕业后回农场来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叫学以致用,这里才是你大显身手的地方。”

  “王伯伯,我还是想在外面闯荡闯荡。”英伦说,“一方面开阔一下视野,长长见识,第二个原因就是,就是我想换个环境生活……”

  “哦……”王岩沉默不语。

  “王伯伯您别误会,并不是说我在大城市呆了几年,就看不起咱这小地方了。相反,我在求学的那段日子里,心中时刻都在牵挂咱农场的发展变化。今年粮食丰收没有?学生高考的成绩如何?场里又在哪儿新建了楼房……所有这一切我都想知道,我在这里生活了近二十年,连做梦都是和一群小伙伴在地里採蘑菇,玩沙包……王伯伯,您知道吗,我现在真的有些动摇了,拿不定主意……”

  英伦说的是心里话,回家才一个礼拜的时间,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接踵而来,使她原本快乐的心情变得一团糟,脑袋都要炸了。

  “在外面闯荡闯荡也是好事,事关你的个人前途,我尊重你的意愿。” 王岩举杯道:“来,王伯伯敬你一杯,祝你事业有成,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英伦连忙站起来:“谢谢王伯伯!”

  王岩:“坐,坐!年轻人嘛,就该有一种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无论干什么都要有恒心有韧劲,就怕左右摇摆,半途而废,等到了最后一事无成,那才可惜呢。”

  “嗯,我知道了。”英伦点头。

  “对了,你不是有话和我说么?”王岩微笑着看着英伦。

  “我不想说了……”英伦低头,不好意思起来。

  “说吧,等你说完了,我也有话想对你说哩。”

  “那您先说……”英伦抬头,抿嘴一笑。

  “看样子咱俩说的好像都是一件事啊。”王岩又替英伦倒上饮料。英伦注意到,老头的手臂有点哆嗦。

  “王伯伯,你在向我娘施压?”

  “施压?”王岩一愣,“没有啊……”

  “还说没有,昨天总场的刘场长和分场的郑场长都去我家了,和我娘唠了半天。”

  “是么?”王岩气坏了,把手里的酒杯往饭桌上一墩。“谁让他们去的!”

  英伦一见王岩可是真生气了,连脸色都变青了,坐在那呼呼直喘。她赶紧站起来给老头倒了杯水。

  “王伯伯,您没事吧?”

  “没事,我真不知道他们去你家,这不是瞎捣乱嘛。”王岩抹了把脸说:“英子,既然话赶到这儿了,我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和你娘的事你究竟是咋考虑的?”

  “我……”英伦犹豫着,“我不赞成……”

  “啊?”王岩瞪大了眼睛。

  “不过我也不反对。”英伦此言一出,她看见王岩松了口气,接着说:“一句话,对你们的事情我不干涉,我也没有权力干涉。只是我娘这辈子不容易,你要对她好一点……”说着,英伦眼泪下来了。

  “放心,只要你王伯伯在一天,就会把你娘照顾得好好的,我发誓!”王岩像个军人一样笔直地站在英伦面前。

  英伦脸刷地红了,她擦干眼泪,道:“王伯伯,其实我今天找您并不全是为我娘的事。”

  “哦?还有啥事?”王岩重新坐回到椅子里。“有啥事你就说,只要王伯伯能做到的,我一定顶力相助!”

  英伦站起来给王岩倒了一杯酒:“听说马晓勇在您手下工作,他平时表现好吗?”

  “哦,你是说马晓勇啊。”王岩想了一下说:“总的来说这孩子表现还是不错的。他负责汇总下面连队每个月的统计报表,工作比较枯燥乏味,不过他干得还是挺认真的。另外,小伙子字写的好,我们生产科的板报每次都是他出。缺点就是有点不合群,平时比较沉默寡言,总之一句话,不好不坏吧。”

  “您是说他表现平庸?”

  “业务这块挑不出毛病来,反正就是干好本职工作呗,至于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这我还真想不起来了。怎么,你们……”

  “没啥,我和他是发小,又是同学,平时关系也不错。王伯伯,麻烦您以后多留意他点,没事勤鼓励鼓励他。只要您掌控得好,马晓勇还是有潜力可挖的。”

  “好,我知道了……”

  这时,外面传来几声闷闷的雷响……

  二道弯,负责送英伦的吉普车在木匠刘立本家门前停下来的时候,雨开始下大了。

  英伦从车里下来,手遮着倾斜的雨点,冲开车的司机摆摆手,说:“谢谢,麻烦您了!”

  司机:“不用谢,再见!”

  吉普车原地返回。英伦仰头望了一眼夜空中不断划过的闪电,深深吸一口气,推开王燕家的院门。

《雪花那个飘》第十五章(2)
王岩头一次喝高了,身上湿淋淋的,双脚踉跄着回到小灰楼招待所,。

  “王伯伯,你回来了!”正在前台值夜班的董欣赶紧迎过去。

  “你值班啊小董?”王岩扶着门说。

  “呀,您怎么了?”董欣惊讶道,上前扶住王岩。“老科长,您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

  “外面雨大吗?”

  “嗯,不小。下雨好啊,可以缓解一下地里的旱情。”

  “就是,咱这好长时间都没下雨了。来,我扶您上楼吧。”

  说着,董欣搀扶着王岩向楼上走去。

  “看把您高兴的,一定是有啥喜事吧。”

  “小鬼,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有啥喜事啊。”

  说着话,俩人来到二楼王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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