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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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时节-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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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家?他带我回来的?我想起了酒会。我不是累了,我只是下意识地想睡过去,再不醒来。我轻轻说:“对不起,宁清,我不能嫁给你。我要回家去。”
  宁清笑了:“这事,以后再说,你好好休息。精神好了我们再谈。”
  我叹口气说:“我没事了。”
  宁清看着我,站起身,望着窗外慢慢说:“子琦,在小若带你来的时候,我看见你,你知道我的感觉吗?我从没见过这么有灵气的女孩子。象谜一样的女孩子,眼睛象泉水般透明,笑容狡诘得象狐狸。时不时思想会飘到一边去,带着伤痛和愁,快乐时象小鸟一样,你快乐周围的人也会被感染。睡着了跟婴儿一样。忍不住不爱你,不呵护你。我就想那怕你在我身边,那怕你不爱我,看着你也满足。这几年,我费尽了心思,然而,你却从没对我用过半点心。我自问还算是个条件不错的人,我以前不明白,现在知道了,你心里的那个人是展云弈。 可是,子琦,你们未必能在一起,在一起未必幸福。我赌的就是这个。”他转过身看着我:“我赌你现在并不想回到他身边,而他势在必得,你没有选择,除了我。”
  我说:“宁清,我是不想回去,但我也不想选择你。你何苦在这当头也来逼我呢?”
  宁清笑了,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所以我说我只在赌,赌你会和我签下这个协议。”
  协议?什么意思?宁清继续说:“展云弈现在分身乏术,他要接掌展氏家主一位,要回英国。这四年他一直忙于处理家族事务所以你在这里呆了四年没事发生,现在也一样,他至少有两年会忙活,而现在,他已没有多少时间,他势必要把你带走,而带走你他并没有时间来处理与你的感情,他对你不放心,只会找个地方关你两年。你要不想过那种日子,最好现在嫁给我,两年后,你自已选择走还是留。”
  我听得目瞪口呆。宁清说:“展云弈在岭南最多只能呆几天。你拿定主意了,我们两天后就可以举行婚礼。”说完他朝门外走去,突又回过头来:“或许,我还在盼着两年里你会爱上我。”
  我脑子里乱得很,宁清说的话我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
  嫁给宁清。我嫁了,奕会死心。然后我走,找个没人认得我的地方重新开始。我好想回苏河镇。安安宁宁地生活。或许不用两年,婚礼是给奕看的。他走了,我也离开。我相信宁清不会拦着我。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奕,我们怎么会这样?我只能选择找个人嫁才行吗?为什么我会心痛会难受?为什么我不能忘记你?我睡意全消。想了想,还是起床离开宁家。我走得很轻,不想惊动人。我不知道其实宁清一直在窗边看着穿过花园,在清晨中离开。
  街上已有了卖早点的摊子。慢慢渐起的喧嚣声唤醒着城市。我一路走一路看,我喜欢这种生活的气息。我想回我的小窝。住了四年的小窝。想在想起它,感觉格外温馨。关上门,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关在门外。我努力不去想在酒会上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去想弈下一步会做什么,他听到宁清的话会有怎样的反应。我只想回家。
  关上房门,脱掉鞋子大衣。突然汗毛倒竖,屋里有人。我闻到了一股酒气袭来。进贼了?我后悔没在宁家呆着。正准备大喊,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我。奕的声音响了起来:“子琦,我等你一整夜了。”
  奕把我抱在沙发上坐着。他一身酒气。他的眼睛带着血丝。下巴冒出了青的胡茬,有些憔悴。他在屋里呆了一整晚吗?喝了一整晚吗?我看着他心里竟有着心疼。他伸手摸我的脸:“子琦,谁准你在别的男人家过夜的?谁准你要嫁别人的?还穿着男人的大衣回来?嗯?”
  他痛楚的说:“子琦啊,我等你一整夜,你知道我一想到你被别的男人抱走,心里有多难受?”
  我说:“奕,你别这样,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的手快把我的腰勒断了,很痛,你放开我好不好?”
  他看着我说:“让我放开你?我最后悔的就是放了你四年!”
  我说:“奕,你喝醉了,你放开我,睡会儿,醒了我们谈好不好?”和醉了的人讲道理是白痴。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我只能柔声宽慰他:“我那儿都不去,不离开你,我守着你睡。”
  奕盯着我的眼睛看,我努力睁大眼,让他看清我没有说谎。奕慢慢松开手。我不敢做出惹怒他的行为,他现在是狼外婆,我是小红帽。只能智斗不能力取。我撒娇:“你弄疼我了。”
  奕抱着我,半响才说:“子琦,你多久没对我撒娇了?你哪次撒娇不是转着其它心思的?”他的语气突然冷洌起来:“你当我真的喝醉了么?”
  我一激灵。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与虎谋皮,自寻死路。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我?阿宁不过是抱抱我,他就罚他,断了阿宁的前途。宁清说要娶我,说我已同意近期就举行婚礼。早已超出了他的底线。奕绝非心里愤怒就完事了。
  弈突然笑起来:“你眼珠子转这么快,想明白了?”我还没想明白,还没想明白对他说什么好。他猛地一伸手,我听到背部拉链给他拉下,我想喊,他的唇已压了下来堵住我的嘴,两只手不费劲地就脱下了我身上还穿着的晚礼服。他用身体固定我的四肢,我给他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他狠狠地吻着我,双手抚摸着我的身体,我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体上的变化。我害怕,奕从来不这样对我。从来没这样对过我。眼泪不听话地涌了出来。我感觉奕身体一僵。他慢慢放松,轻轻地抱着我,他的声音变得低柔:“子琦,我该拿你怎办呵。”
  他一哄我,我放声大哭起来。奕一直抱着我,任我的眼泪鼻涕全擦在他的衣服上。他叹口气说:“子琦,我要走了。”
  要走?我止住哭声看向他。他笑道:“听说我要走,马上不哭了?”我忙摇头。他满意地点点头说:“我要带你一起走。”
  我小心地问他:“带我去哪儿?”奕说:“我要去趟英国。可是我放心不下你。你不是冒了个未婚夫出来,还说马上要嫁他么?”说着声音就严肃了起来。
  我马上给他吃定心丸:“我没答应过要嫁他,我不会,你放心走吧。”
  奕笑了:“子琦,你巴不得我马上消失是么?既然没有这回事,我就放心了。不过,”他话峰一转:“我还是觉得把你拴在我身边好,我还是要带你走。” 我脑中马上响起宁清的话。他会关我两年!想想就觉得可怕!我抬起脸求他:“奕,我喜欢现在这种生活,我不想没有朋友,没有工作,无所事事的呆在你身边。”
  奕看着我,眼睛里全是冰块:“你是舍不得工作,朋友呢,还是舍不得宁清?”我马上澄清:“没有的事。”
  “那好,我明天要回趟北京,下周来接你走。”奕下了决定。
  我不想和他吵,不想和他翻脸。可是,听到他的决定我还是嚷了出来:“我不想走,你听明白没有?我不想回北京,不想!”
  奕又变回了那个可怕的奕,他冷冷地说:“玩了四年了,还想怎样?就这么定了,下周我来接你走。别想跑,你跑不掉的。我走了,好好休息。”
  奕走了,我无力。怎么每次都对牛弹琴?他怎么不为我想想?难道相爱的人真的不一定就能在一起?我想起宁清说的话,我不一定能和奕在一起,在一起也不一定就能幸福。
  与其开跑被他抓走,不如和宁清达成协议。
  我给宁清去了电话,要求婚礼尽快低调举行,等奕回来时,生米已煮成熟饭,他不至于抢别人的妻子吧?强龙不压地头蛇,宁氏也不会让他在岭南为所欲为。

  花衣

  我与宁清达成了协议。我们举办婚礼,但是不领取结婚证。当然这个只有我和他知道。也就是说,我在法律上不算他的妻子,但周围的人会以为我们真正的结婚。婚后他不干涉我的行为。我以宁太太的身份出席必须出现的场合。两年后,我去留随意。
  我觉得宁清很吃亏,差不多是帮我做戏而已。之所以要定两年的期限,是因为不能让这场假婚礼有损宁氏的名誉。说实话,我是赚到了。我开玩笑地对宁清说:“你这样很亏呢?”宁清笑着说:“我还觉得我赚了呢。说实话,能让展云弈吃瘪我极有成就感。还有”宁清正色地说:“你忘了云天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你是展云弈的未婚妻,就从这点上看,宁氏还能因此提高知名度呢。”说完宁清眨眨眼看着我。我大笑起来:“宁清原来你也有搞笑的潜质!”
  宁清宛尔一笑:“所以我们事先低调,婚礼绝不能马虎。我已经通知了媒体。还请好了保镖。展云弈自已就是打架的高手,以一敌五都不成问题,我就一文弱书生,好怕怕。”说完还拍了拍胸口,表情惊慌。逗得我又是一阵笑。我突然发现宁清还有我不熟知的一面。比他文质彬彬地样子要生动的多。我笑嘻嘻地看着他。
  宁清半真半假地开玩笑:“怎么?现在觉得我有点魅力了?你想假戏真做我绝对配合。”
  我脸上一红,说:“宁清,这样子我欠你好多。”
  宁清默然:“我心甘情愿,子琦,你并不欠我。”
  为了防止展云弈提前赶回岭南,我草草带了几件随身物品住进了宁家的主宅晨园。这是座非常美丽的山庄。建在半山,花园设计得非常雅致。花草与四周景物结合自然。主卧室是套房,带着一个书房和一个小客厅。客厅望出去正对花园。我惊叹:“宁清,这里看出去好美。”“你喜欢就好”宁清的声音里带着宠溺。我有些不自然,宁清聪明地转移话题:“主卧归你,我睡书房,只是每天要麻烦你帮我收拾东西,省得爸妈他们起疑。”
  宁家二老待我一直很好,这几年拿我当自家女儿看待。虽然这婚礼太仓促,就一天时间准备,宁老爷子乐呵呵地说:“时间短不怕,就怕子琦不嫁,宁氏全力以赴就行了。”真不知道他们得知真相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还有小若,她听说我决定要当她嫂嫂后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大海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每选样东西都打电话来问我意见。在我看来这只是个形式,但在宁家人眼中无疑是件大事。
  我有些打退堂鼓了。明天就要举行婚礼,看样子宁家已准备妥当,我欠了宁家这么多,这落跑怎么也做不出来。
  娟子从苏河赶来时都夜深了。没有告诉娟子我和宁清是假结婚,越少人知道,将来对宁清的伤害也会最小。
  我辗转反侧睡不着。娟子看着我叹气:“真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娟子轻声说:“子琦,这几年我想是展云弈一直在照顾我。你知道我没考上大学,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我爸住院时有人给了一大笔钱,除了展云弈,我想不到别人。镇上这几年有人捐钱修路支持办厂,我想也只有他。我没对你说。每次一提到他,你就怕得很。我想他是知道你在那儿,在干什么的。”
  “是啊,我现在也清楚奕早就知道我在岭南。他只是没时间来找我而已。可是,我和他现在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回不去了。”我低声对娟子说:“四年过去了,现在和他在一起就斗得两败俱伤。更何况,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只是个小镇小家出身的穷孩子,他掌握着一个庞大的家族。你说,我这个山沟里疯大的丫头能摇身一变就成了贵族?我和他终究是不适合的。他要求我,我做不到。他就算不要求,我也未必能带给他幸福。他强求,是因为习惯了我是他的。你说,我要是嫁给他能想干嘛就干嘛?他不会管我?”我的声音带着伤痛,我哽咽着对娟子说:“我什么都帮不了他,书上为什么要写门当户对?为什么老写豪门联姻,不仅是感情,还是对彼此的帮扶。我,只会连累他的。等到了那天再来后悔,不如现在就不要继续。”
  娟子说:“子琦,可是你爱他不是么?为什么不和他好好谈谈,说说你的想法,看你们能不能找出解决的办法。你这样,我真怕展云弈一怒之下针对宁家。你不是背负得更多?”
  “我不是不想和他谈啊,我说过了,他不管,他根本不顾我的感受,只强调要我回他身边呆着。我不想过那种生活。就算我放弃,可是我知道,我过得了一时,过不了一世,我会闷死。我自私,我或许爱他不够,不能为他完完全全地改变,付出。”我停顿了一下说:“娟子,宁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想退也退不了,我欠宁清。”
  娟子叹了口气说:“睡吧,希望明天不要出什么意外”
  我也希望明天不要出什么意外,奕不会赶回来闹场。
  时间虽然短,但宁家办婚礼要办全套。我一夜几乎无眠,凌晨五点半就被拉起来化妆弄头发。女人靠打扮这话是至理名言,两个半小时后,我站在镜子前都差点认不出自已来。小若给我理着婚纱,夸张地感叹:“哥看了,没准儿都不舍得拉你去婚宴了,对足子琦姐一整天移不开眼,然后宣布礼成。”一屋子女伴都捂着嘴笑。我勉强笑着,心里在想,奕肯定会这样,他从来不喜欢别的男人看我。不由叹息,我还是在想他,我真是没得救了。
  现在已由不得我。假的也要作足姿态。
  婚宴排在岭南大酒店。宁家包场。前面黑压压一片人头,四周布置得异常喜庆。我忐忑不安走进礼堂。假婚礼,心里却真紧张。这么多人看着,蒙着婚纱我也能感觉得到,脸被瞧得绯红。
  我努力要自已平静,手里的花球有被我捏烂的迹象。娟子站在我身边,她是以我娘家人的身份伴着我去。我突然想了妈妈。父亲去世得早,我早已没了印象。只有妈妈,带着我长大,今天,如果这是真的婚礼,她看到了会做何感想?看到新郎不是奕,她会不会吃惊?知道我这样的决定,她会不会怪我,我和奕走到现在,她会不会叹气?
  宁清含笑站在前面,他脸上带着喜色,恍如这是场真的婚礼,我真是他的新娘。我突然觉得自已无比残忍。明知道他喜欢我,明知道协议婚礼对他就是种伤害。我为了自已,却让它真实地发生。我看着宁清在大家的掌声中揭开我的面纱。四周惊呼声,口哨声响个不停。宁清呆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丝浅笑:“子琦,我没法赞美你的美丽”说完轻轻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我真心诚意地向宁家二老磕头奉茶。不为别的,就为他们把我当他们的女儿看。我在心里说,原谅我。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奕没有出现。我心底里松了口气,也有着失落。他不会不知道,再仓促,他也会知道的。他今天不来,我迟早也会面对他。不知道再面对他时,以宁太太的身份他会是什么表情。我很怕见到奕眼中的痛。我其实舍不得。就象小时候他刚来我家时,眼中有着没法掩饰的伤痛。我费尽心思逗他开心,把我所有的玩具都给他玩,带他去我的秘密小窝,带他上山给他采山上最甜的野果,下河摸蚌,养在盆子里,奕看着蚌悄悄吐露出雪白蚌肉时惊奇出现在他眼中。我央求妈妈给他做绣花衣裳,给他缠头帕。我也穿着花衣,对他说:“奕,我们是一家人了”。奕眼中渐渐有了暧意。我对他说:“奕,我最喜欢你笑了,你笑起来是镇里最俊的小子。”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让他开心,不再给他笑容?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只知道惹他生气?
  我坐在新娘休息间里,黯然神伤。
  大海走进来。他看了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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