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淡笑,目光幽远莫测,“自然,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嘛。”又看向玉和,“你若是能生个儿子出来,能帮我一定也会帮。”
玉和忙又道谢,心中升腾起无限地希望,如果她能拢住老爷的心,多留老爷几日,应该也能怀上个孩子吧。
看着两个小妾眼中的光芒,王夫人轻笑,温婉啊温婉,你以为平妻是这么好当的么?
两妾告退后,没多久,秋容又转了回来,王夫人听到禀报微讽地一笑。许嬷嬷不由得赞道:“夫人好计量,一瞧就知道秋容心眼儿多些。”
王夫人难掩得色,整了整衣袍道:“让她进来吧。”
……
郁心兰回到侯府,又去给长公主请了安,说了几句闲话,才回到静思居。刚用过午饭,赫云连城就回来了,绝色的俊脸上满是兴奋,整个人如同曜曜的初阳一般吸引人的目光。郁心兰看得不错眼珠子,直到他狠狠亲了她一口,她才醒过神来,瞟了一眼屋内尴尬研究地砖的丫头,薄嗔道:“干什么呢。”
赫云连城挥手让丫头们退下,才道:“你说的法子真管用,才半天,就撬开了三个人的嘴。”
郁心兰惊喜地挑眉,“真的?那知道谁是幕后之人了么?”
赫云连城点了点头,“已经报给皇上了。皇上说要好好赏你。”
郁心兰嗔道:“说了别说是我出的主意嘛,我的还不就是你的。”她真不想太出风头,有句俗话叫枪打出头鸟啊!
赫云连城却是另一番想法,目前朝中的局势越来越乱,几位皇子都卯足了劲儿拉拢朝臣,扩大各自的势力。
如今有几位皇子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他若帮,自然也是帮九皇子明子恒,可这样一来必定会成为旁人的眼中钉。因而他希望郁心兰在皇上的心目中能有一席之地,日后也不怕旁人以势压人,若有人污告之类的,皇上至少能让她分辩一下。
皇上给郁心兰的赏赐自然不会这么快下来,得抓住幕后之人再说。据连城说,是以前与皇上夺过皇位的梁王殿下。梁王早早地被踢出了局,到封地上逍遥自在去了,却不曾料到他在封地坐大,竟有了谋朝篡位的野心。
不过郁心兰觉得,敢到远隔千山万水到秋山去行刺,应当京城中有人与梁王联手才是。她跟赫云连城提了这话,他只是点了点头,“杀手都是梁王的人,这人很狡猾,除非抓到梁王,从他口中套问还差不多。”
他顿了顿又道:“原本我请命带兵讨伐梁王,但皇上还是派了父亲去。”
郁心兰听出他语中有些遗憾,忙宽慰道:“你还年轻,皇上自然更信任父亲一些,待过些时日,自有你建功立业的机会。”
赫云连城轻笑,“胡说,我只希望这世道太太平平的,可不想为了建功立业去打仗。”
郁心兰靠在他怀里小意儿奉承,“难得你这么为百姓着想,将百姓的生死放在首位,真是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
相处了几个月,赫云连城也算是摸清了一些她的脾性,闻言并不得意,只是挑眉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郁心兰撇了撇嘴,吭哧半晌才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母亲她……今日又在问我……小日子的事了。”
每个女主子的小日子都要记录在册的,一来是方便丫头们准备所需物品;二来是方便男主子安排夜宿。所以昨个儿郁心兰身上来了,今天长公主就知道了,一个劲儿地纳闷,连连追问她那两副鹿胎汤喝下去没有。
怎么会没喝呢,每回都是纪嬷嬷在一旁监视着她喝完的,撑得她中饭都不用吃……
虽然到最后长公主也没说别的,可郁心兰不得不开始担心了,她嫁给赫云连城也有半年了,肚子一直没讯儿,家中长辈开始着急了,这万一要是想往这院子里塞人怎么办?就是不塞人,要她自己寻个丫头开脸怎么办?
可惜她不说明白,赫云连城并不知道她的心思,无所谓地道:“来了就来了,你直接告诉母亲便是了。”
郁心兰气结,从他怀里挣出来,转过身幽怨地瞪着他道:“你怎么不明白!我怕……怕母亲要给你纳妾。”
赫云连城一怔,原来是为了这个。他挑了挑眉,问道:“你的意思呢?”
郁心兰嘟囔,“我嫁进来还没一年呢……”
赫云连城调侃地道:“哦,那就等一年后再纳妾好了。”
还真想着纳妾呢!差一点儿没把郁心兰给气晕,抿紧小嘴、鼓着桃腮瞪他。赫云连城暗暗发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道:“别瞪了,再瞪眼珠子要出来了。我这不是顺着你的意思了么?”
郁心兰气结,“要顺我的意思,就不许你纳妾!”
赫云连城挑眉,“为何?”
郁心兰哼道:“还有什么为何,你见过哪家的后宅平静的?就象王夫人和我娘亲,其实王夫人心气不顺我是能理解的,只是她要害的是我娘,我不可能不帮自己的娘亲。但若是我父亲不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话,这些腌臢事儿也就不会发生……”
赫云连城歪头看她,“那岂不是没有你了?”
“怎么会?若我们有姻缘,我便是托生到旁人的肚子里,一样也是你妻子。”
郁心兰一说完,不由得大窘,好像她非要嫁给他一样……俏脸便绯红了,瞪了唇角含笑的某人一眼,辩解道:“这不是重点……”
话没说完就被赫云连城给打断了,“重点是你要做一个好妻子。”他用暧昧不明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郁心兰好几眼,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若你能做个好妻子,让我觉得这屋子里不用再进人,我便不纳妾,谁说也不纳。”
郁心兰有点发慒,愣愣地看着他半响才问,“那……要怎么样才算是个好妻子。”
赫云连城放开环着她纤腰的手,一边往屏风后走一边道:“这得你自己去想。”
郁心兰深吸了一口气,卖什么关子!自己想就自己想,凭我看了那么多部爱情片,还怕搞不定你一个古人?
赫云连城换了常服,转出屏风时见小妻子还在那儿捏着拳头给自己打气,不由得莞尔一笑,本来还想逗逗她,只是这阵子他太累了,看见床就走不动路了。
下午好好地歇了一觉,赫云连城整个人都精神百倍,醒来后还以为会看见一张温柔的笑脸,殷勤地服侍他起床……哪知郁心兰根本不在屋内。他不由得叹气,自己穿好了衣服,出了内室,就见小妻子盘腿坐在靠窗的短炕上翻账册。
他凑过去瞟了一眼,惊讶地问,“你的香粉铺一个月能赚这么多?”居然有一万千余两。
郁心兰解释给他听,“这是刚开张,人家瞧着觉得新鲜,定货的自然多些,买回去的东西总要用上一两个月,下个月就不会有这么多营利了。”
赫云连城蹙眉问,“那你预计一个月能营利多少?”
郁心兰将佟孝说给她的客流量这些都做过统计,估算出了一个保守的数字,“一个月三千两左右吧。”
赫云连城定定地看着她道:“那你知道我的年俸是多少,王丞相的年俸是多少吗?我的年俸一万两,王丞相是两万两。”
郁心兰抿了抿唇,她明白他的意思,太赚钱了会让人眼红,也许,等皇上下回要赏她的时候,她应该想法子弄个护身符来。
八十八章
郁心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相公,赫云连城斜睨着她问,“你觉得皇上有这闲心管你的嫁妆铺子?”
不、不管就不管,用得着这么鄙夷的口吻吗?
郁心兰撅起小嘴,小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撒娇道:“那连城你帮我想想法子啊总不能看着我被人欺负了不是。”
赫云连城哑然失笑,这不过是要防范的事儿,还没成事实呢,她就说得这般委屈了。不过,早些防着也好,若着被人欺到头上了,少不得又要费一番周折。他想了想,便道:“我明日去问问子期的意思,他反正闲得慌,你让出二成干股给他……”
郁心睁大眼睛,二成干股……真是肉疼啊!
赫云连城没好气地伸手捏住她的小鼻头,“怎么这么小家子气?二成干股不过一两千两银子,让他当了这个老板,他就得帮你管着店子,谁还敢欺到他头上去?再者,你的香粉如今也就是在市面上卖一卖,若是能买到宫里去,你自个儿算一算,划算不划算!”
卖到宫里去?就算不要普通的香粉,每年光是香皂和花水、香露就能赚翻,而且皇宫当家的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谁呐,可不就是十四皇子的生母么?这么说来,二成的干股还真是不亏。
郁心兰将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叭叭直响,索性大方一点,笑眯眯地道:“不如我的楼外楼也让给他二成干股,他就负责把带客源过来就成。”
如今十三皇子和十四皇子的生辰都过了,听说只是在秋山随意摆了个宴席,官员们还没送礼的呢,这些人少了一次大拍马屁的机会,心里慌不慌啊!
赫云连城轻哼,“你也别想得太美,我明日去跟他说,还不一定呢,他就爱闲着,并不喜欢多事。”
郁心兰立即大拍相公的马屁,又是按肩又是捶腿的,赫云连城绷不住笑了,“得了,你这手劲儿,跟挠痒痒差不多了,想让我帮你,多做些好吃的来就行。”
郁心兰自是懂的,相公喜欢吃她做的菜嘛!今晚的菜,她亲手做了几个,赫云连城还算满意,不过他年纪轻,又习武,纵使晚上吃饱了,到了夜间还是会有些饿。
郁心兰便寻思着,不如到小花园里去采几朵日香桂,这种花的香气与桂花相似,却又清淡一些,放在糕点里应当不错。
赫云连城喜欢吃带着香味的甜点,这是郁心兰亲手给他做糕点后才发觉的,以前也没见他对大厨房送来的点心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想来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喜欢吃女人家吃的东西,一些不好意思。
想到桂花糕要煮半个来时辰,郁心兰用过晚饭,便让锦儿和巧儿陪着,乘小轿到小花园里采花。
入了夜,小花园的门便关了,锦二给守园门的婆子几十个大钱,那婆子点头哈腰地道:“大奶奶亲自来了,请进请进!”
小花园都是小径,小轿进去不方便,郁心兰便让抬轿的婆子们到园门处的小房内烤火取暖,也给了几十个大钱买几碟花生米、小零嘴的吃着。婆子们喜出望外,簇拥着进了小房。
园门处的小房子不过现代的五六平方米,因而仅一个火盆就显得十分温暖了。那守门的婆子是章家的,面带艳羡地问,“听说大奶奶为人大方亲切,能跟大奶奶的人真是好福气呀。”
那群抬轿的婆子也道:“可不是么,咱们就是给抬个轿,往常别的主子什么时候打赏过……”
正聊得热闹,一名管事妈妈走了进来,板着脸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章婆子忙解释,“大奶奶要进园子里采些花儿,这几名是抬轿的,大奶奶让她们在这里歇歇脚。”
管事妈妈脸皮一变,将章婆子拖到一边,低斥道:“不是说了晚上不能放人进园子?你忘了陶妈妈的交待了?”
章婆子嘴角一抽抽,也压低了声音道:“陶妈妈今日还没来了,以往也要戌时初刻才会来。”
管事的妈妈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很不满,“以后记住了!”又很瞪了章婆子一眼道:“要不是看你是我弟妹,我那会派给你这么好的差事?你给我把嘴门关紧一点!”
章婆子嘴里应着,心里却在说,那事儿我又没说出去,瞎操什么心!府里又没说晚上进园子,顶多唬唬小丫头,大奶奶是主人,难道我还能拦着她不成?
郁心兰在小花园里逗留了漫长的一段时间,晚间四野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仅靠锦儿和巧儿手中的灯笼,要找到花瓣舒展、花香沁人适合做糕点的日香桂,颇花了一番功夫。
采够了要用的花朵,回到园门处时,却发现那四个抬轿的婆子袖着手,缩在轿子旁,冷得直哆嗦。
郁心兰蹙眉问道:“怎么将你们赶出来了?”
一名婆子走上前福了福,低眉顺眼地道:“刚才花园的管事妈妈来了,说奴才们在门房处歇脚,不合规矩。”
好似并没有这条规矩啊!郁心兰脚跟一转,便往门房而去,章婆子瞧见了,忙迎了上来,陪笑着问:“大奶奶有何吩咐?”
郁心兰弯起唇角,看似温和地笑道:“我请几位妈妈到房里坐一坐都不允,哪里还敢吩咐你什么事?我倒不知道,小花园的门房何时变得这么金贵了,连让人歇歇脚也不许。只不知,是所有人都不许呢,还是独独我吩咐的人不许进来?”
章婆子就是个下等粗使婆子,哪里敢担这样的罪名,骇得当即跪倒地上磕头,“冤枉啊大奶奶,老奴真是冤死了,是花园的管事丁妈妈不许她们坐在房里,说是不合规矩。老奴还替几位姐妹求情来着。”
郁心兰挑眉问道:“跟着服侍的丫头、婆子、小厮,报讯儿也好,办正事也好,等主子的时候哪个不是在门房歇脚?这怎么不合规格了?你去把丁妈妈叫过来,我倒要好好问问她。”
她不是个爱挑事的人,可一个小小的花园管事妈妈也敢忤逆她的话,这是把她的脸面往地上摔呢!她倒是要看看这丁妈妈背后是什么人,公然挑唆奴才给她摔脸子。
丁妈妈不多会便被章婆子寻来了,抬头对上郁心兰明亮清冷的眼,丁妈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大奶奶好足的气势!
她开始后悔了,早知道这位大奶奶会不依不饶,开始就让这四个婆子在门房里歇着,让章婆子守在外面就是了。
丁妈妈一面想着,一面给郁心兰福了一礼,却老半天没听到大奶奶叫起身,只得维持这个半蹲的姿势,陪笑着问:“不知大奶奶唤奴才来有何吩咐。”
郁心兰低头摩梭着小手炉上的祥云花纹,没搭理她。
丁妈妈只得自抽了一个嘴巴,“哎呦喂,是老奴不懂看眼色,居然让大奶奶的人道房外候着。可是,老奴也是怕章婆子只顾着聊天,不记得差事了,这才……”
郁心兰抬头清冷地瞥了她一眼,淡声道:“抬轿子的人都是车马处的,并非我的人。既然我也就算了。花园是由你管,你有你的管法,我也不好说道什么,你自己去给那四个婆子陪个礼,她们若是算了,我也就算了。不然,我倒是想去问问你的管事,自己手下的人办事不办,却赖到旁人头上,这算个什么管法?若是没这管人的能力,还是不要管的好。”
让我一个管事妈妈去给几个粗使婆子赔礼?丁妈妈倒抽口凉气,当下臊得满脸通红,心里的怒火也扑扑地窜了起来。可是,不赔礼的话,大奶奶就要去找大管事……
丁妈妈权衡再三,挤出一抹笑来,从腰包里掏出两个银稞子,大约二钱重,双手捧上,小心翼翼地道:“是老奴做事没有章法,原也应当先请示过大奶奶再让她们出去,老奴认罚,这几个银钱给那四个姐妹买壶烧酒暖暖身。”
这是变相的赔罪了,若真向四人道歉,她这张老脸就没处搁了。况且她宁可赔银子也不愿去大管事那儿伦理,说明这事儿是她自己的意思。
郁心兰寻思着笑了笑,“丁妈妈出手真阔错。”花园的管事妈妈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的月银……
丁妈妈咬牙笑道:“老奴罪过,竟无意落了大奶奶的脸面,这些银钱便当是大奶奶赏给她们的。”
郁心兰瞥了巧儿一眼,巧儿立即上前拿了银稞子出门赏了那四个婆子。郁心兰也懒懒地起了身,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丁妈妈以后办事要谨慎些。我是个软性子,这便不罚你了,若换成别的心气高的主子,你这一顿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