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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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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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岑担心苏氏受委屈,苏氏又担心半岑受委屈。
 
    画楼怅然,离了华夏这些俗见,也许半岑和苏氏才能真的解脱吧。他们的心结解不开,现在谈论婚事便有些不合时宜。
 
    这样想着,画楼对高平莎的心就淡了几分。
 
    那姑娘是真的不错,可惜她出现的时间不对。
 
    半岑说,人不能贪心。
 
    关了灯躺下,画楼微微叹气,也许她不该贪心。
 
    次日回到官邸,白云灵尚未起床,也没有发现画楼和半岑彻夜未归。
 
    吃早饭的时候,她跟画楼道:“大嫂,高夫人瞧着那样温婉敦厚,原来也是个面慈心狠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画楼蹙眉,问她这话从何说起。
 
    “昨晚在张家吃饭,一个时髦小姐冲进来,披头散发的,半边脸都肿了,说是高家大小姐高雪芝。”白云灵声音微低,“一回来就被高夫人刁难,高夫人撺掇自己的儿子骂高大小姐,高大小姐回了一句,高市长还打她……哎,真是可怜,孤零零一个人在高家……”

第二百二十八节 喜事接二连三

    画楼听了白云灵后面的话,眉心蹙得更紧,仔细问了怎么回事。

    待白云灵说完,她摇头笑了笑。

    白云灵不解问:“大嫂,你笑什么?”

    画楼拿着银质镂空花纹饰的长勺,搅着碗里的米粥,口吻显得漫不经心:“高夫人要是想同高大小姐争一时之长短,当年就不会离开俞州,带着孩子们在香港定居了。如今她难得回来一趟,哪怕真的心地恶毒,也会做个面善菩萨,博得贤良名声,怎么反而跟高大小姐闹起来?你跟高夫人打牌,难道觉得她是这等愚笨之人?”

    白云灵语滞,沉吟半晌道:“你说得对啊,高夫人是个聪明人。那高雪芝小姐怎么……”

    后面的话,讨论起来便是揣度,毫无真凭实据。

    中午的时候,画楼收到一封短笺,是高夫人写给画楼的,说香港有事,她早上的船离开。

    画楼便想起早上白云灵说的那件事,是被姨太太生的那个高雪芝气走了吗?

    走的这么急,连高平莎的婚事都不顾了,足见高夫人的怒火。可又给画楼写信,说明她还是想同慕容半岑结亲。

    依着高夫人的身份地位,教训姨太太的女儿她胜之不武,却又受不得这样委屈,唯有眼不见为净。

    画楼虽然暂时没有了结亲的心思,心中还是挺看好高平莎的,便叫人去打听高家到底发生了何事。

    管家打听了消息,回来告诉画楼:“二少爷和三少爷骂雪芝小姐没有教养,雪芝小姐气哭了,拿着行李箱砸下来,又冲下来要同两位少爷厮打。高夫人拦着,她一巴掌扇到高夫人脸上,高市长拉住她,她骂高夫人是狐狸精,说高夫人逼死了她生母。高夫人气得哆嗦。大少爷一向好脾气,居然上前掴了雪芝小姐一巴掌。高市长觉得几位少爷过头了,雪芝小姐是弱女子,怎么能动手?后来就闹了起来,几位少爷好像都说了不认父亲的话,高市长就让他们滚。高夫人叫人收拾东西,定了今早的船票……”

    画楼听了不胜唏嘘。

    不说高雪芝小姐教养如何,嫡兄们骂她,她敢冲下来厮打,凭借的是什么?不过是高市长的宠爱吧?

    高家少爷又不是三岁孩子,无缘无故骂自己的庶妹,而且是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庶妹?

    既然骂了,自然是高雪芝小姐行为有惹怒哥哥们的地方。一个姨太太生的女儿,刚刚回家就惹怒比自己年纪大且是嫡母生的哥哥,她得有多么强悍、多么不知畏惧?

    足见高市长平日里对她宠溺,教女无方。

    少爷们都骂了,冲突已起,高市长倘若对家宅之事精通,便明白劝架应该把一方弄走,让怒火暂时平静下来。

    他并没有叫人把高小姐带走。

    高雪芝小姐打了主母,骂了主母,把她生母的死栽赃到主母身上,高市长还说得出高小姐是弱质女子,少爷们不该动手的话,他得有多么疼爱这个女儿?

    疼爱到为了她,连嫡妻的颜面都不顾了。

    是真的不懂,还是心中只有这个雪芝小姐才是家人,夫人和那些少爷们全部都他人生的点缀啊?

    倘若画楼有这般父亲,她也能说得出“不认”二字。

    高夫人一走,高平莎同慕容半岑的事不放下也得放下了。

    正月底的时候,听人说香港那边来人,高夫人准备同高市长离婚。雪芝小姐又跑到张家去说,高夫人心虚了,终于要承认当初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生母。

    白云灵回来问画楼:“这中间到底什么关系?怎么高夫人要离婚,便是承认自己是杀人凶人?”

    画楼笑:“雪芝小姐的意思,大约是高夫人宁愿放弃高夫人这顶帽子,也不想再回俞州,是胆怯了……”

    白云灵努努嘴,说太牵强。

    高市长亲自南下香港负荆请罪,不肯离婚,又把高小姐气得在官邸大哭大闹一场。

    张太太当面没有说什么,背后却跟张四小姐张妍说,不准她以后跟高雪芝小姐过多来往。

    张妍便告诉白云灵:她觉得高雪芝有些偏激。她的生母是姨太太,而且照高雪芝的意思,高市长很喜欢那位姨太太,两人相爱极深。倘若是这样,高夫人又怎么会傻到去害死那姨太太? 
 
    她大不了买几个漂亮的小妾放到高市长面前,等高市长厌恶了那姨太太,再下手整治她。

    姨太太娘家很穷,高夫人娘家有权有势,夫人又是正妻,对付姨太太,怎么会用那么笨的法子?

    张妍和高雪芝以前也有来往,不算特别要好。高雪芝好似跟谁都不太好,她为人诸多挑剔。

    张妍在日本念书时,高雪芝早已在那里一年多,比她熟悉情况,两人又是同乡,以前也有过些交情,便来往比较密集。

    高雪芝漂亮大方,衣着时髦,两人经常一起购物。除了买东西和一处游玩,很少交心聊天,张妍对高雪芝的秉性不了解。

    真不知道她是这种人。

    白云灵回头又说给画楼听,还感叹道:“其实张家一开始大约是想着高雪芝是市长千金,让张妍跟她亲近。如今又觉得这位千金为人太不靠谱,怕她带坏了张妍,又不准她们来往。幸好张妍明辨是非,要是跟高小姐一样的秉性,心中肯定怨恨张太太拿她当枪使。”

    画楼听着白云灵的话,不免莞尔,真没想到她的小姑子看问题犀利很多。她想了想道:“张妍跟市长千金要好,张家的确可以接近高家,而最受益的还是张妍自己;如今知道高雪芝为人不善,张太太告诫张妍不准来往,也是为张妍考虑,宁愿得罪权贵。

    张妍要是心生怨怼,她也是个拎不清的,你以后过门,对这位小姑子不要太亲近,也不要得罪。”

    白云灵颔首,不免笑起来:“从前不觉得,如今才发觉过日子要学习的东西真多。”

    想了想,又跟画楼道,“如今一想,我真感谢娘,让我年少的时候远离内宅是是非非,过得自由自在。以后也许艰难,可总算过了几年好日子。大嫂,你看看张家那些人……”

    白云灵便是这样的人,永远保留着她的纯真与善良,对生活充满感激,领悟力也极强。

    画楼忍不住笑:“其实啊,我们家比较简单。”

    白家做生意,也是简单的祖业,女眷们不需要应酬权贵,巴结富户;又因为是内城,出门较少,女眷们之间只有家长里短的八卦,没有利益纷争的算计。

    而白老太太奉行无为而治,从不插手各房之事,又减少了一种争斗。

    白老爷子镇守家中,儿子们不敢胡来,媳妇们只要严守为妻之道,基本上就不会面临被妾室欺压的状况。

    众人皆不敢骄|奢|淫|逸。

    白云灵思忖片刻,才笑起来,说白家的确比较简单。

    二月初是白云灵的婚礼,白云展杵着拐杖,跟画楼和慕容半岑去参加。

    在婚礼上画楼遇到了张妍,还见到了高雪芝。

    张妍中等个子,显得娇小玲珑,比张二小姐张璐、张三小姐张婉都要明艳几分,笑容清婉妩媚,举止优雅,言行活络。同她相比,张二小姐张璐显得清傲,不太爱说话;张三小姐张婉显得小家子气,举止不够沉稳。

    高雪芝则穿了一袭雪色礼服,脸上的笑意很勉强,一派官小姐的架势,众人都不敢靠近她。

    宴会的时候,她显得孤零零的。

    婚礼上,自然也遇到了周如倾。

    因为白云灵跟张君阳结婚,她固执认为是白云灵抢了她表哥,白家成了她的敌人,见到画楼亦不说话,冷冷哼了一声。

    一旁的周太太忙给画楼道歉。

    从前觉得周如倾不太惹人喜欢,和张妍、高雪芝比起来,画楼觉得还是周如倾好相处。

    至少她的刁蛮只是无知,不是害人。

    婚礼过后,白云灵和张君阳去度蜜月,先从香港出发,然后去环游世界。

    临走的时候,白云灵想起一件事,偷偷跟画楼道:“龚家九小姐好像看上我五哥了,我见过他们约会看电影喝咖啡,只是五哥不承认。上次我去医院看五哥,那护士跟我说,有个小姐每天下去都去,五哥从来不烦。大嫂,你得留心!五哥对这种事情最别扭了。”

    画楼错愕,忙问哪个龚家。

    白云灵道:“他们家在法国租界开布料行。” 
 
   原来是那个布料巨贾龚家。

    龚家二房家有位小姐,嫁给张家三房的大少爷,算是张家的姻亲,画楼见过龚家二房那位太太,慈眉善目的。

    “龚家房头众多,那九小姐是哪一房的?”画楼问道。

    “四房的。”白云灵笑道。

    画楼暗暗留心。

    转眼间便是二月中旬,白云归给画楼来了电报,说白家众人同意南迁,各房都要来,至少两百人,让画楼准备好房子,以免众人到来时兵荒马乱。

    白云灵度蜜月去了,白云展躺在床上静葬,这些事全部要画楼自己操办。

    身边能用的,又只有易副官。

    画楼怕佣人和副官们不尽心,看房子布置家居都亲力亲为,全部安顿下来,二十多天过去。

    三月初八那日,慕容半岑说明天是妈生日。

    次日,姐弟俩去了小公馆吃饭,陪苏氏过生日。

    不知道是最近操劳过度,还是吃了什么没消化,三月初十那天早上,画楼刚起来,便在洗手间里吐得天昏地暗。


第二百二十九节 身孕

    画楼吐了一场,用凉水了脸,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愣神。

    自从苏捷出世,她多次亲眼瞧见白云归对孩子的溺爱,苏氏也不停在她耳边念叨生子问题,静下来的时候,她也思量过为何她至今不见动静。

    年纪小?在她的认知里,有月信应该就可以怀孕的。况且后世初中生怀孕是屡见不鲜的,她都惝二十了。年龄是个说不通的理由。

    白云归?依稀他曾经过个孩子。

    千般思量,暗暗揣测是不是自己输|卵|管天生窄小?

    听闻有种人便是这样的,所以不容易受孕。

    洗手间的镜子雾气缭绕,画楼觉得自己眼眸变得朦胧又凌乱,各种念头纷繁而至,脑袋里万马奔腾般咆哮着。

    上一次的月信是什么时候?

    她回想着,过了年后好似真的没有过。

    吃早饭的时候,画楼肘着桌面,有些心不在焉,有意无意用描绘血色牡丹的白瓷勺搅动米粥,清脆瓷器偶尔相击。

    “今天的早饭有这么难吃吗?”白云展看不下去了,出声问她。

    画楼回神,不解看了他一眼。

    在官邸修养了两个多月,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只是还不能剧烈运动,每日在家看书写字,赏花喂鱼。

    “你望着那米粥,苦大仇深似的,搅了快半个小时都不吃。”白云展道,“怎么了不舒服还是遇到为难之事?”

    画楼才发觉坐在她左边的慕容半岑已经去上学,而她已经走神很久了。

    高平莎离开俞州后,给他写过两封信,说自己不去法国了,等着年底去美国,还问半岑去美国哪所学校。慕容半岑有些伤感,却没有回信,还把高平莎的信交给画楼保管。

    他情绪低落了很长时间最近几天学校功课加重,又有苏氏的生日,他注意力转移,人才精神些。

    慕容半岑才好,慕容画楼又开始失魂落魄了。白云展腹诽,这对姐弟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他。

    “没事。”画楼闷闷道把勺子轻轻放下,端起碗咕噜噜喝下去,眉头却紧紧蹙起来。

    白云展瞧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挑眉:“又不是喝药你蹙眉做什么……”

    话音未落,慕容画楼捂住唇,秀眉紧拧在一起,冲进了洗手间。门都来不及关上,便听到她呕吐不止的声音。

    白云展大惊失色,忙跟了进来:“大嫂,你没事吧?你怎么好好的就……大嫂我送你去医院,你哪里不舒服啊?怎么吐了起来……大嫂……”

    管家也忙跟着进来。

    比起白云展对这种事情的粗线条,管家精明很多,拉了白云展出去替慕容画楼带上了洗手间的门,低声对白云展道:“五少爷夫人可能是有了。”

    白云展恍然大悟,震惊又错愕而后不禁面露喜色:“真的?”

    画楼已经从洗手间出来,脸色煞白,人很狼狈虚弱,无力斜倚墙壁,对管家和白云展道:“我最近太累了,昨天又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你们别担心,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我上楼躺会。”

    管家叫了女佣搀扶她上楼。

    白云展还跟在旁边问:“你不去医院看看吗?”

    “我没事。”她的口吻很果决,不容反驳,然后用暗含警示的目光扫了管家一眼,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道,“我只是胃里不舒服,休息会就好了,别大惊小怪。”

    而后的几天再也不吐了,管家和白云展都有些失望。

    他们是希望官邸可以添丁增口的。

    到了三月下旬,画楼早起呕吐成了惯例,便再也瞒不住了。

    苏氏知道后,高兴得泪眼婆娑,问画楼想吃什么,有没有觉得很累。

    “什么都不想吃。”画楼情绪不佳,脸色微微苍白。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不管吃什么,总是吐出来。

    她便懒得吃。

    苏氏着急,叮嘱她千万要吃,哪怕她再难受,也要替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咬紧牙关吃下去。

    挨了两天,白云归终于从霖城回来。 
 
    画楼去车站接他,天气晴朗。四月初的俞州是桃蕊凋零,荼蘼灼艳的季节,空气里散发初夏的温暖和煦。

    慕容画楼云髻上插了燕钗,行走间环佩摇曳;穿了件香纱稠湖色苏绣并蒂莲花如意襟旗袍,雨过天晴色长流苏披肩,裙摆飘飘,莲步初绽。

    白云归瞧着她步步生花走过来,笑容浅浅,眸子里却满含缠绵。

    跟着白云归一起来的白家众人也纷纷下车,画楼精力不济,强撑着跟众人寒暄。

    白云归发觉她瘦得厉害,而且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眉头便蹙了起来。

    两个女子搀扶着穿藏蓝色斜襟上褂的老妇人缓步下了火车。那老妇人喊了画楼,望着她便慈爱笑了。是画楼的婆婆白老太太。

    画楼忙上前叫了声娘。

    白老太太便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突然心疼道:“脸色不好,最近是不是操劳了。”她也说听画楼帮他们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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