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可是想起刚回京的父亲,眼神又黯了下去。柳如烟是个很理智的女子,绝不会贪图一时痛快,而毁了自家父亲的前程。因为她很清楚,父亲的官途是否平顺,直接影响着她后半生的荣辱。
可是,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无时不刻的提醒着她,她的容颜被毁,均是拜眼前的贱人所赐,倘若就这样放过她,心里多少还是不甘心的。逐回头看了眼柳如心,眼神里带着一抹乞求,见柳如心点头,心中再无顾忌,回头便走到黄怡芳的身旁,扬起一个巴掌,就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彻响众人耳畔。
这一巴掌,柳如烟也是使了全力的,黄怡芳顿时被她打的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又踉跄了两步这才站稳了身子。黄怡芳捂着发烫的脸颊,双眸升起一片血雾,愤恨的盯向柳如烟,不用看,她也知道,那里一定红肿一片。
柳如烟心里的好受了些,但是,跟自己身上的伤势想比,这一掌根本不够,逐又扬起一掌,可是,还没来得及挥下去,就被一道突兀的厉喝声给打断。
“放肆!”
众人听到声音,同时回头向门口看去。只见一名衣着华丽的贵妇在另一名贵妇的掺扶下走了过来。只见那贵妇双眸凌厉的环视一圈,最后将眸光定格在柳如烟的身上。
此刻的柳如烟巴掌还半举在空中,一时被那目光渗住,不过,却也不愿就此放过黄怡芳,呼的一下,将巴掌挥了下去。黄怡芳就在看到贵妇的那一刻,放入看到救兵般,如今,又怎会甘愿站在那里任由柳如烟打她,直接躲了过去。
柳如烟见巴掌落空,也是恼怒不已。说时迟那时快,动作迅速的她,又狠狠的反手折了回去。“啪!”的一声脆响,狠狠的打在了黄怡芳的另一边脸上。
“你……”黄怡芳没料到眼前的贱人当着姑母的面也敢动手打她,顿时委屈不已,声音哽咽的哭道:“姑母……”
“看看你都做得什么好事!还有脸哭!”黄氏喝道。黄怡芳见自家姑姑不管自己,又看了眼她身旁没甚存在感的女人,大哭的扑了过去,“娘!你若是再不来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女儿了,呜呜……”
那妇人搂住黄怡芳,满眼的心疼,轻轻的拍了拍黄怡芳的后背,安慰道:“芳儿别哭,你姑母自会给你主持一个公道。有什么委屈,咱们一会儿再说。”
这黄赵氏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黄礗仲后院的小妾众多,她虽身为当家夫人,却一直不得黄礗仲的喜爱,可是又不甘心自家老爷被那些那些狐狸精霸着,便可劲儿的折腾那些妾室。大周有一点很好,那就是嫡妻原配便是在不受宠,也无人敢因一个卑贱的妾室而打嫡妻的脸面,更何况黄礗仲还担任着朝廷正三品的职位,就更加懂得这其中的要害了。
柳如心对于黄氏的到来根本就视而不见,反而笑笑的看向黄礗仲,“黄大人,你这是准备欺我一个孤女无人撑腰吗?”
“姑母,你看她嚣张的那个劲儿,侄女身上的鞭伤就是受她所赐!”黄怡芳自从见到黄氏过来后,底气便足了许多,见柳如心都到了此时还如此咄咄逼人,不由也跟着火了起来,伸着手指就像上去撕扯柳如心。却被黄氏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只听镇国公太夫人黄氏笑道:“你就是丹阳郡主?外侄女不懂事,多有得罪。不知丹阳郡主能否卖老身一个情面,让我暂先将她押送回去,严加训导,然后在带她亲自登府道歉!”
话语虽是商量,然口气却带着股不容人质疑的强势。黄怡芳挑衅的向柳如心看了眼,又不屑的将目光转了开去。
069 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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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心潋滟的冷眸闪过一道暗芒,向那贵妇看去,朱唇轻启,声音仿若珠玉落盘,掷地有声的问道:“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夫承何处,他可知道你这般作为?要知道,这是本郡跟黄侍郎之间的私人恩怨,阁下确定要掺和进来?再说了,阁下连求人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本郡又凭什么给阁下那份体面?阁下认为,你担得起本郡这份厚待吗?”
一番话不可谓不狠毒。唛鎷灞癹晓。请记住本站镇国公太夫人听的脸上一阵燥热,她本想倚老卖老,先将丹阳的气焰压下,再谈后事,哪知弄巧成拙。也是这黄氏平日里顺风顺水惯了,唯一的继子长年不在京都,所以,整个镇国公府便成了她黄氏一人的天下。
可是,自从宗政毓烨回京后,便雷厉风行的将府中的大权全部握在手中,使得黄氏行止受到诸多限制,做起事来也是束手束脚,这些已经足够她憋闷的,如今,又被一个小辈欺到脸上。真当她镇国公太夫人是那摆设不成。
可是,也知道这事是她没有表示清楚,柳如心提出质疑也是理所当然。逐闲庭信步的伸手理了理衣袖,来到离柳如心不远的地方站住,镇国公太夫人该有的威仪,在此刻尽显。
只是,黄氏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她一时的大意,便彻底失去了立场,让柳如心有了先入为主机会,控制了话题的主动性。也使得她话中的威信递减。此时的她,在柳如心眼里就仿若那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徒增笑料!
但见她不紧不慢的徐徐开口道:“我乃镇国公太夫人黄氏,这位黄姑娘乃是本夫人的外侄女,如有得罪之处,还望丹阳能够宽宏大量,饶她这一回,事后,本夫人定亲自带她造访定伯候府,向郡主以及柳三姑娘赔礼道歉。”
镇国公的爵位乃是超品,夫荣妻贵,所以,以黄氏的品级是无需向柳如心行礼的,不仅如此,在年纪上,黄氏还占着一个长辈的名分,按理,柳如心矮了一个辈分,反而要向她行礼才行。
在这些细节上,柳如心自然不会给人说嘴的机会,只见她落落大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着黄氏敛衽一礼,而黄氏也就顺势受了柳如心的礼,且并没有叫起的意思。似乎打算在这上面找些面子回来。
柳如心唇角浮起一抹诡异的冷笑,暗道: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继室,想在这上面给她找不自在,也不看看她一个继室受不受得起。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一点不显,只听她缓缓说道:“原来是国公太夫人,方才是丹阳失礼了!不过,不知者无罪,还望太夫人大人大量,莫要跟丹阳这个小辈计较才是。”言下之意,你是长辈,我是小辈,就算有甚失礼的地方,你也只能担待着些。
黄氏没想到接连又被柳如心给摆了一道,心中不虞,只觉柳如心太过狡猾,也不愿在与柳如心寒暄下去,便直接表明来意,道:“丹阳郡主客气了,老身今日来是为了……”话未说完就被柳如心截了过去。
“太夫人今日若是为了此事而来,恕丹阳不能卖你这个面子。毕竟,是您的外侄女挑事在先,不仅打伤本郡,又弄伤本郡三妹妹的花容,饶是本郡想要就此放下,却不能不为三妹妹讨个公道的。
要知道,三妹妹是随本郡一同出来的,本郡却让她受此委屈,若被世人道晓,将会如何议论本郡,太夫人可有想过?更何况本郡身为定伯候府的大小姐,却连自己的手足都不能护住,又会让世人如何看待本郡?本郡不想再制造舆论,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太夫人就算身为长辈,也不能如此勉强与本郡。”
不过转眼的功夫,黄氏已然化身成为那逼迫晚辈的恶人。
“你……”
饶是黄氏再好的忍耐,此刻也忍不住了。可是,倘若就此发泄出来,便就真就如了那柳如心的意,成了那等子仗势欺压晚辈的恶人。可是,如果隐忍不发,传出去别人会怎样看她?堂堂一品镇国公府的太夫人,竟被一个小辈言语拿捏住,且毫无招架之力。今后,那些外命妇又会怎样看她?
一时间,黄氏面色青紫交加,好不精彩!
“都说丹阳郡主骄横跋扈,不敬尊长,如今看来,倒不像是空穴来风!像你这般牙尖嘴利的女子,也实为罕见。臣妇愚钝……”黄赵氏长篇大论还未来得及发表完,便看见空中呼啸而过的银光闪过,紧接着便是一阵刺痛袭来。
黄赵氏疼的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没就此昏迷过去。然而,紧接着又是一道银光袭来,黄赵氏来不及躲闪,生生的受了那彷如剜骨之痛鞭打。
“放肆!黄赵氏就算再有不对,也轮不到你来教训!还不快快住手!”黄氏没想到柳如心这般粗暴,三言两语不合,便动手打了起来。
柳如心又狠狠的挥了几鞭,幽蓝的双眸仿若冰刃一样,直直的射向黄氏,幽幽的开口,带着一抹冷意,道:“怎么?太夫人也想尝尝火龙银鞭的滋味儿吗?别忘了,火龙银鞭可以上打朝中重臣,下打黎民百姓,就算你是国公府的太夫人,本郡打了以后,也是一样无罪的!太夫人也想试一试?”
“你,你……”黄氏气的手指微颤,有心想要斥责柳如心几句,不过,到底忌惮着火龙银鞭的威力,愣是将想要脱口的话语给咽了下去。
然,黄赵氏却不容她怯场,见自家小姑子隐有退意,不由忍着刺骨的痛意,来到黄氏身旁,不无指责的对着柳如心控诉道:“不知臣妇犯了何错,竟让丹阳郡主如此大动肝火,倘若不能给臣妇一个交代,臣妇哪怕御前撞金钟,也要上求视听,求吾皇给臣妇主持公道!”
“就凭你?本郡打就打了,你能怎样?”柳如心挑衅的说道。
“你……”黄赵氏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心思一转,忽的一拍大腿,撒泼似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郡主这么以权压人,难道就不怕皇上怪责吗?臣妇不过讲了句逆耳忠言,便要受此酷刑,丹阳郡主如此歹毒,也不怕遭天谴吗?”
“怕?本郡为何要怕?”柳如心掩唇轻笑起来,“是你对本郡不敬在先,难不成本郡不能帮你纠正,反而还要纵容你不成?”
黄赵氏见柳如心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头扑到黄礗仲的身上捶打起来,“老天爷啊!你还要不要人活啦!可怜老爷一生为了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就让他换来这样一个下场,也不怕寒了人心吗?”
“啪!”
原本还哭的昏天暗地的黄赵氏突地背着一巴掌打得头嗡耳鸣。待反应过来之后,正见自家丈夫赤红着双眼,怒瞪着自己。
“在这里胡忒咧的说什么?你要是在胡说八道,别怪我休了你!”黄礗仲喝道。
黄赵氏最后那一番话可是有造反的嫌疑,若是被御史台的听了去,还不定要造成怎样的争端。如今,黄礗仲脑袋是越来越大了,看了眼黄赵氏,眼神明明灭灭,晦暗难明。颇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
“哟,这里今天可真是热闹啊!是本宫错过什么好戏了吗?”就在这时,一名紫衣贵妇从阁楼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正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妹妹,叶清瑜。
今日的叶清瑜上着一件半旧浅紫色右衽襦衣,下套一件月白色的月华裙,腰间挂着一块莹润的羊脂白玉的玉佩,一头乌发只用一根青翠欲滴的绿翡翠簪子固定在脑后,浑身上下均透着一股随行洒脱。
“是你!”柳如心见她穿的随意,可是却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贵气。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妇人,她在白氏的寿宴上见过一次。
长公主自回京后,便一直闭门谢客,深入简出,行为很是低调,所以,认识她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恩!是我!怎么,丹阳的脑子莫不是被人打傻了不成,见到皇姑用得着这般惊讶吗?”紫衣贵妇调笑道。
皇姑?是了,这名妇人一出现便自称本宫,整个大周朝除了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长公主,还有谁行事作风会向她这般低调。念头不过一转,柳如心便知道了来人的身份,逐起身行礼道:“丹阳给皇姑见礼了,方才猛地一见皇姑,丹阳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呵呵……”
长公主眼底多了一丝赞赏,反应够快,也懂得变通,只可惜还是不够老练。方才,她在楼上可是看得真真的,这丹阳虽然掩饰的很好,可是,那微微颤栗的身子却出卖了她无比紧张的心情。看来这孩子到底是少了父母的疼爱,做起事来,这才多了顾忌。尽管拥有圣上赐予的圣宠,却始终没有安全感,似乎总是显得底气不足样子。
“微臣见过长公主,请长公主安!”
“臣妇拜见长公主,请长公主安!”
“草民拜见长公主,请长公主安!”
叶清瑜在自暴身份的那一刻,整个茶肆瞬间跪倒一片。特别是黄氏以及黄礗仲,顿时汗如雨下,他们实在没有料到长公主会在茶肆里。且看上去还跟丹阳甚是熟稔的样子。
长公主也不叫起,只定定的看向她脸上那片青紫的痕迹,脸色的笑意淡了两分,有些不虞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亏你担着骄横跋扈的罪名,竟还被人欺负至此,没得丢了我们皇家的脸面。这事儿倘若被我那皇兄知道,你定少不了一番斥责。”虽是责备的话语,却又透着股担忧。
“是丹阳给皇父惹麻烦了!还望皇姑看在丹阳年幼的份儿上,能替丹阳在皇父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柳如心一时拿不准长公主是何意思,态度上很是恭谨。
长公主轻浅一笑,来到柳如心的面前,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不无亲昵的说道:“你倒是想的挺美!自己跟你皇父说去吧!我可不想去找不自在!”
柳如心一愣,她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也只见过这位足不出户的长公主两面,而且,这还是她第一次跟长公主面对面的讲话。更何况,她从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长公主利用的地方。可是,长公主突如其来的示好,真的让柳如心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行了行了,你也甭出这种傻样了,给谁看啊,本宫可是不吃你那一套的。说吧,今儿个到底怎么回事?不仅惊动了宗人府,甚至连镇国公府荣养的太夫人也被你牵扯进来。”长公主见柳如心的模样,也知道她定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住。伸手推了下她,虽是轻责的语气,却又透着股纵容。
而黄氏在听到那荣养俩字的时候,眸光微闪,却也没有言语,只推了推身边的黄赵氏。那黄赵氏会意,还不等柳如心说些什么,便悲恸的大哭起来,一路跪走到长公主的面前,哀声哭求道:“求长公主给臣妇做主,丹阳郡主仗着太后与圣上的宠爱,便肆意妄为,鞭打朝廷命官的家眷,臣妇实在委屈。”
然后又想长公主展示了身上的猩红刺目的血痕,顺便拉了自己女儿一把,也将那腰侧的鞭伤暴露出来,凄声道:“臣妇受些委屈倒也没有什么,可是,却不忍看小女受如此委屈。丹阳如此行径,跟剜臣妇的心头肉又有何区别!”说着说着,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知道的,还不定会以为她怎么委屈,长公主心底冷哼一声,看向黄赵氏的目光带了分审视,继而又将目光转向了黄氏,不缓不急的说道:“怎么,太夫人也是觉得委屈?这才来给你这草包弟弟助威来了?也不嫌丢人!”长公主忽的话语凌厉起来,吓得那黄氏一个颤栗,然,长公主却并未给她开口的机会,话语凌厉的说道:
“你身为镇国公的继母,不好好呆在后宅颐养天年,却跑来茶肆跟你那外侄女一起兴风作浪,也不嫌丢人!”一番话,臊的黄氏面上胀红,颇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那边黄礗仲连忙跪了过来,赔笑道:“是臣教女无方,镇国公太夫人也是因担心外侄女被人欺凌才会匆忙赶了过来,还望长公主见谅!”
“你的确教女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