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是千金小姐么?为什么这么说她。”
我撇撇嘴:“也不是针对她。难道国内的小姐都是这样的?饭不会做、菜不会摘、衣服不会洗?”
“为什么那么这么说?”他感兴趣的转过身看我。
“唔,真么说呢……”我一指点颌,歪着脑袋组织一下语言,“感觉这些富家千金们有些养娇了,连一些常识都不知道。话说,我听人说古代的女子不都是要学管家的么?怎么感觉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亏这还长了这么一张脸!感觉有点幻灭。”我向她扬扬下巴,示意一下。
“哦?难道你在国外不是这样?我留学的时候看见不少国人的小姐也是这样的。”
“怎样?”
他回想了一下:“聚会,购物,聊天,看书。”他拧着眉想了半天,摇摇头,“好像就是这样,没有了。”
好颓废的生活方式!
“我是不知道其他人啦,毕竟我和爸爸在美国的时候,在商界没看到多少其他华人。”混的好的毕竟很少,而混得不怎么样的爸爸也懒得理他们,万一被黏上怎么办!
“你是在哪里留的学?”
“英国,我去学的绘画。”
确实,现在去英国的人是比较多的。现在英国还是世界工业的中心,直到1933年罗斯福新政之后,美国恢复经济,才成为世界霸主。
“你还没说呢!你在美国是怎么样的?”
“什么怎么样?”我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平时去学校上课,没事的时候去爸爸的工厂帮帮忙,假期在和爸爸去乡村的庄园牧场除除草,放放牛,骑骑马什么的。当然是在学习知识外加学习管家了。毕竟工厂以后有哥哥嘛,就不用我费心了。”
“放牛?”他惊讶的打量我,好像有些不可思议,“就你这样?”
“你不要看不起人。我可是很厉害的!”我弯弯手臂,挤出肌肉。
汪子默嗤笑一声,有些看好戏的样子瞧着我。
我被他的眼神打击到,愤愤的哼两声,就着微光捡起地上的麻绳,利落的打个活结,双手攥住单根绳子的那一端,在头顶绕起圈。
他后退几步,避开快速飞转的绳索的旋转。
“你小心一点……”耳边还回响着他没说完的话,我就松开手劲。长长地绳索飞过河堤边不少散步的人的头顶,准确的套住一个穿布衫的男子。
我微微勾起唇角,冷笑着加大力度拉扯,绳索上的圈猛然收紧,那名被天降绳索弄得一脸问号的男子在怔忪间被猛的拉倒在地。
“你在做什么!”汪子默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没理会他的质问,几步走过去,一脚狠狠踩在骂骂咧咧的男子身上。周围围观的人都聚集起来围成圈,不少人在小声嘀咕,指指点点。我也没理他们,对一切声音充耳不闻,对所有围观者视而不见,神情自若的直接叫住一名穿长衫的中年男子。
“那个穿土黄色长衫穿皮鞋的大叔,你过来一下!”
他愣了愣,走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我一歪头:“你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他闻言立刻摸腰间:“我的钱袋!”
我又踢踢脚下的男子,“看看他手上的是不是?”
随着我踢击的力度,一个小小的绿色钱布袋从他的手指间飞出来,在地面上小小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地面上,扬起微微的灰尘。
“是、是的。”
“那就好。对了,这个人你也把他送到警局去吧。”我扯扯绳子,猛地眯起眼,“看什么看,再看踩死你!”说着一脚踩在斜眼望我的裙子里看的混蛋的脸上,这次我用足了劲,他的脸陷进松软的泥土里。
我把绳索连着犯人一起交个他,挥舞着拳头威胁他:“不要想逃走,我回去问的。要是让我知道你没去警局报到,哼!我天天在这儿等你,见一次扁一次。”
再看时,汪子默目瞪口呆的呆立在那儿。
我推推他:“你没事吧!”
“没。”他愣了愣,“你没事吧?”
“什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刚刚……看……”
“不,没事。”
我笑嘻嘻的掀起裙子,他尴尬的准备闭眼,却有哭笑不得的顿住:“你这穿的是什么东西?”
因为在美国习惯了穿裤子,所以到国内也都是在裙子底下套上裤子,虽然被妈妈说过许多遍不像样,不过这次却帮了大忙了!
我笑眯眯的又把长长的裙子放下来。
“不过我倒是相信了,你确实很厉害,眼神也很好。”
“那是当然。”
毕竟在美国可是要时刻保护好自己的,他们可是不会介意用套麻袋打蒙棍的方式对付我的。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那是基本守则!
汪子默大概也想到我为什么会那么身手灵敏,看着我的眼神倒是柔和了许多。
画展,真相
妈妈经常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我就是一个身体先于头脑反应的吃货,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爸爸到底是个久经商场的强人,概括的的只有三个字:缺心眼。
汪子默送我回家以后,我这个缺心眼躺在床上又开始例行的日常反省。
今天我做的都是什么事!又抓小偷,又踩人脸的,最丢脸的事当着男人的面拎裙子,虽然里面是有穿裤子啦!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那是汪子默啊!往后还要常常见面的人!
对我来说他是谁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会“经常见面”。
就像做了坏事总是不愿意家人或者其他熟识的人知道一样,或者又像是说,那些犯罪的人都喜欢跑到别的没人认识的地方犯罪一样,在熟人面前丢人总感觉更不自在。
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悲愤的抱着枕头在床上扭啊扭。
在揽翠画廊的展览时间是订在十一月份的下旬,展期定为十天,正正好是在梅若鸿悲催的个展之后一个月。
我在展览的布置这方面是生手,哪幅字适合放哪里,怎样安排都不清楚,阮青青之前的几次展览也都是见缝插针的和别人合办,布置的方面并不用她操心,汪子默虽是个老手,但画作和书法毕竟是有差别的,忙忙自己的还好,在书法这方面也帮不上什么忙。
阮青青就把她的那位姓洪的老师请来,帮忙参详一下。
这位老师是个行家,在字墨的方面别有一番心得,对书法的展览什么的那也是得心应手,查看了一下已完成的作品,又挑出几副不太满意、尚需修改的字,让我们重新写过。
日日都很忙,汪子默那边也不得闲,天天团团转的,我也就把那份尴尬抹去了。汪子默倒是在后一天见面时略有些不自然,想是还记得我“剽悍”的样子,忙着忙着就忘了这回事了。
十一月下旬,展览正式开始。
爸爸调来了手下公司里的职员,来画廊里帮忙签名、招待、订画、买画……等诸多杂事,菲利普亲自挂帅领导,务必使书画展井井有条、有条不紊、圆满完成。
爸爸当初是抱着“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政策去美国发展的,所以在两边都有企业,即使是因为经济危机回国,也只带走了几名心腹,其实在那边还留有人手等待时局变化,随时大捞一笔。也因此,现在被调来的都是没见识过菲利普手段、没经过飞利浦□的本土职员。
我在心里默默埋怨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菲利普的可怕,难道不担心展会后没人能回去工作了?
结果开幕第一天,我就被深深的震撼了。
一溜排整齐的迎宾队伍雁翅似地从门口展开,菲利普打头,全都笑的温文有礼,轻轻欠腰行礼。
我微微摇晃了一下,拉住身侧虽然被命名为总负责,但并没有干什么事的哥哥:“这是幻觉吧!我怎么看见那么多菲利普管家在冲我笑!”
哥哥的声音很木然:“艺术家的世界果然很可怕!连我竟然也出现幻觉了!我果然不应该来的。”
一旁的阮青青直翻白眼,“你们兄妹两什么毛病,不就是穿的一模一样么!说起来你们家那个管家真厉害,我敢说这些人连笑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那是你不了解他的可怕!我在心里默默流泪。不敢想象这些在爸爸公司里工作的天之骄子们曾受到过怎样的精神伤害。
菲利普管家是那种如果你一说晕血,他就会立刻去红十字会搬回一缸血把你丢进去游泳的那种人!回想起不堪忍受的少年时光,以及被他的美色迷惑的童年时光,我顿时觉得连明媚的阳光都黯淡了了不少。
阮青青这些天一直和我忙着展览的事,天天相处,又有相同的爱好,又单着巨大的压力,关系到好了不少,有种革命友情的味道。现在外国人虽少,去也不是没有,特别上海又是经济中心,不少外国人都在那里,阮青青见得多了倒也不拿怪异的眼光看他。有时候忙起来来不及回家,菲利普来个我送晚餐,一来二去两人道也搭上了话。
此时阮青青几步走过去,就夸奖道:“还是菲利普先生有办法,这么一排人站出来,首先就吸引人的眼球了。”
“多谢阮小姐夸讲了。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还能做什么呢?”
阮青青直咋舌:“还是小事啊!”
脑海里浮现美国庄园里那些菲利普亲手□出来的仆人,连一举一动都有严苛的要求,再看看眼前气质还有些松散的临时队伍,我在心里直哼哼,可不正是小事么。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书画展都是爸爸发起的,游家的小女儿又是三位创作人之一,那些贵族之流,不管喜不喜欢艺术,至少在面子上都要来参观一下,表表心意。
菲利普带领众人在开幕式时亮了一下像,就带着他们回去等待自己的繁忙的事务了。虽然不知道作品的水品到底是怎么样,但是销售量——至少是我的作品的——已经是可以估计得了。就算不喜欢,或者作品很差,这些商贾们肯定还是要买一幅回去意思一下。
果然,开幕第一天画廊里就挤满了人。
爸爸妈妈自然是到场的,给了我们颇多帮助的洪老师——在习字上他也在这两天指点我不少,我也就把他称作老师了——也来了,到场的还有醉马画会的人,汪子默一一指给我认人:“以后他们若还不来烟雨楼也就算了,来的话你们肯定会见到,不如先认认人。”我瞧了他一眼,他的神色颇为坦然。
相思园和烟雨楼的大门都临着一条街,两座园林比肩而立,若是他们再去烟雨楼的话,确实是会常常见到。按我和汪子默现在的交情,到时候肯定是要互相介绍一番的。
这一个月忙着展览的事,我倒把八卦醉马画会的事放一边了,只觉得汪子默似乎有了点……“觉悟”,或者说像是冷了心的样子,也不太管水云间那边的事了,只是每天默默地画画,布置展览什么的,倒也慢慢的变得宽慰起来,不像刚认识他的时候郁结于心,不久于人世的颓废样。
不过倒是听说他的妹妹,叫汪子璇的,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也没有回家,他倒是去找过她,不过却是以大吵了一架做结尾。
汪子默远远地一一指了给我看,指到哪一个便介绍一下名字籍贯擅长什么画还有互相之间的关系什么的。
那群人,一行八个人,醉马画会的一奇三怪,梅若鸿夫妇,他妹妹汪子璇和前妹夫谷玉农,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哥哥说的没错,果然是好复杂的人际关系!”
我喃喃。
什么这个是那个的前夫,那个又看上另一个谁,那个另一个谁又和谁谁谁私下结婚,还有谁喜欢那个人。我听了觉得自己的眼睛里直冒圈圈。
“不过,没想到他们会来参加里的展览。”我揉着太阳穴问他,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惊讶,像惊喜。
“‘在艺术上没有敌人’,这是我们以前常说的话。”他叹了口气。
此时那一群人已经随着人群走进展览大厅,并没有过来打招呼,反而像是故意躲着一样,倒是叫梅若鸿的那个人,昂着头挺着胸的,像是巡视领土的国王,表情也颇为不屑。
他似乎忘了一个月前自己在这家画廊的展览的冷淡。
“现在满意了?”
“咦?”
我一惊,收回眼光。汪子默淡淡看着我,语气却带着笑意。
“你之前一个劲的在我面前讲那件事怎么怎么样,不就是想从我嘴里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么?现在不光知道了,连人也见到了,总该满意了吧!”
我挠挠脑袋,笑的尴尬。
被发现啦。
确实我对这件事的兴趣就只是因为好奇,就像世人的八卦心理一样,总想知道些内幕什么的,比别人多了解一些消息。
所以我在汪子默面前故意说他们的坏话,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最好当然是他为了自己心里的安定,向我询问想多知道一点我的见解什么的,自己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说清楚。
爸爸会找他来合作办展览,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了。
醒悟,画展
“所以说,是你自愿出钱出力供人家生活,自愿为人家出名做铺路石,自愿把自己妹妹送去给人家爱的关怀,自愿去做人家爱的炼金石。”我不可思议的瞪着他,觉得汪子默其人真是当代玛丽苏,“你果然是合格的二世祖!不当家不知道米贵,白白为人家付出多少!最后就这么退出了?”
他一摊手:“你还想怎么样?”
“男的卖去挖矿场,女的卖去勾栏院。”我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真恶毒!”
我和汪子默窝在角落里,无视阮青青百忙之中一直飚过来的必杀眼神攻击,晒太阳纯聊天。汪同学非常好心的把他们钩钩缠的爱情故事尽数告诉我了,当然我也回报了把打听来的所有的流传版本。两个一对照,我对所谓真相唯一的感觉就是——
“真是太平淡了。”
“是你打听来的那些太夸张才对吧!”他一抹冷汗,“ 又是美人计,又是夺家产,又是离间计的!你收集的那些故事真的不是《孙子兵法》现实版?而且我的命也太苦了吧!最后还郁郁不得志,少年白头,一命呜呼!我的承受力没那么差,失恋一次就去寻死。”
“你别在意,不过是故事嘛!大家编来开心的。”我好心安慰他,“那两个人不也是苦命鸳鸯双双惨死么!”
“谁要和他们比了。”他不屑的冷哼。
“你倒是想得开。”
“唔……”他笑了笑,“虽然你大多数话都挺恶毒,也有故意贬低的意思,不过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好事有些道理的。”
“嗯?”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两能在一起肯定是两情相悦的事。说到底也不过是欺骗我的感情,也没犯什么大错。”
明明汪子默就在我面前,我却觉得他一瞬间好遥远。
人家都欺骗你的感情了,你还觉得人家没什么错!之前还觉得你开窍了,没想到你是在玛丽苏的道路上越陷越深啊!
艺术家的世界果然很扭曲!我还只是个俗人啊!
“而且就像你说的,烧了他的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道个歉就是了。不过他伤害了我的感情,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这让我很恼火。”
我看看他平静的面容,在脑子里将恼火这个词的现实表达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仔细想想,也许确实是我太看重他了,也许他真的并不值得我为他这么劳心劳力,也许我们的感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好。况且我和杜芊芊也没什么太重的感情,愤怒也不过是因为被骗了的关系。想通了这些,也就觉得再和他们闹腾忒没意思,好像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