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奇特之处,这个不假,但我帮他却不完全是因为这个。”紫衫女子睁开眼睛,淡淡地说道。
“小蝶糊涂了,不为这个,小姐为什么帮他?”小蝶诧异起来。
“因为他的意志,不屈的意志……小蝶,你没有注意,他被人绑在树上时的轻蔑眼神。那是一双看穿了生死的眼睛,于逆境中无所畏惧,永不低头。当看见那双眼睛时,我也有所感触。”紫衫女子说道。
“啊!?小姐,以你的实力……居然会有、有所感触?”小蝶吃惊地叫了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圣人观天地万物,一根草、一朵花、一座山、一片海、风雨雷电等,都会有所感悟。人乃万物之灵,是最难测度,也是最深奥的,若能以慧眼洞悉,就能有所感悟。所谓红尘炼心,就是观人,使自身得到感悟。”
紫衫女子淡淡地说道,“虽然是观人,感悟的却是道。大道周遍,不因万物的高贵低贱,而有所增减。但人心却因为喜好厌恶,而多了取舍,有了取舍就不能包容万物。道存在于万物之中,对万物有取舍,感悟的道就不会完整。”
紫衫女子说完,看着小蝶。
“是,小姐。”小蝶躬身回话。
对于小姐的话,她还不能理解,不过不管小姐说什么,只要回答是,就行了。
紫衫女子知道小蝶没有领悟,也不在此多纠缠,继续说道:
“圣人的攻伐,毁天灭地,完全超出了神通的窠臼。亘古以来,千百万年的岁月,咱们的人只知道在安乐中醉生梦死,殊不知,劫数悄然而至。不知道他们想过没有?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敢去想……”
“小姐,这么多人都不想,你一个人焦心也没有用,就算愁坏了,别人也只会说你犯傻。”小蝶劝解道,“再说了,上次不是推衍过,劫数降临,还很遥远……”
紫衫女子看了小蝶一眼,抬眼望向穹庐,看向无边无际的宇宙星辰,“小蝶,你知道吗?劫数降临,这片星空都会倾斜坍塌,也许会化作劫灰,湮没……”
小蝶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有些事情,不是她所能明白的,但她知道,只要是小姐说的,就是对的。
“我们走吧,离开天星域,到我们该去的地方去。他叫卫无忌,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紫衫女子不再多说,迈步向前,探手向虚空一推。
前方的虚空仿佛实物被推动一般,蓦地摇曳,如水面一般泛起涟漪,一圈一圈的水纹向四方荡漾散开。
紫衫女子和小蝶一前一后,走入水纹涟漪的后面,消失在山巅。
第12章 碧玉葫芦
清晨,卫无忌一觉醒来,精神饱满,逆天换骨之后,整个人精气神都得到了改变。
王伯对昨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看见卫无忌醒了,笑着端来饭菜。
卫无忌饱餐之后,迫不及待地拿起小蝶留下的书籍,翻看起来。
杂说讲了一些修炼者的常识,包含的内容很多,杂七杂八,都是简单的讲述,没有深入的详解。
炼药师的修炼,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遍读各种典籍。他们修习的功法,完全是为了炼制药物,不完全以武道的高低为目标。大多数炼药师都依附于某个家族,成为客卿或者家族的一员,家族则以财力,支助他们在炼药中的巨大消耗。
因为是杂说,只是让人对各个方面大致了解,武道所述的内容也不多。
相对来说,武道淬体境的文字要多一些,练气还真境就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大概说了炼气还真境的修炼,主要是开阔身体的经脉,修炼吐纳气息。而炼气还真之后的境界,则只有一句话,非人力可及,众多天才止步于此,终生无法突破。
杂说内容颇多,卫无忌翻看了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便放在一边,拿过功法书籍,看了起来。
功法名叫大无相炼心诀,专门修炼神识意念。
对于神识意念,卫无忌并不太上心,他想要的是武道修炼。
小蝶一剑横天,洞穿十几里之外的高山。那一剑的威力,君临天下的气势,在卫无忌心中留下深刻的记忆,如果说仰慕,也并不为过。
不过,当他看到无相炼心诀的总纲,心中顿时有了另外的感觉。
“天地之始,混沌一片,鸿蒙未开。开天辟地,必先有意;意之所向,而后有动;动则造作,天地生焉。意者,道也;动者,道之运行也。天地初成必有意向,意向集于一处用功,方能事成,而后开天辟地……”
“大无相炼心诀,效法天地之始,于无相之境,开辟身体的神识之意识海,成就身体天地,一念一世界,一身一宇宙……”
“修炼到最高的境界,身体可以衍化一方世界,哺育万物,成就永恒不灭……”
卫无忌看到这些话,仿佛醍醐灌顶,猛然明白过来。
神识的修炼,绝不低于高于武道的修炼。
万法唯心,天地之间的万法,也不过是神识意念的造作而成。
譬如,要想有收获,必定要播种劳作。
但所有的一切之前,必定心中有意念生起,有一些想法,才会去做这些事情。
所有说,天地万物不过心中意念的产物。
因为心中有了意念,有了想法,才会去做,才得到收获。
“这个功法很厉害啊……”卫无忌领会到其中道理,喜出望外地继续往下看。
大无相炼心诀的修炼,分为内无相,外无相,最后是内外无相,一共三个部分。
内无相的修炼,主要是自身神识意念的修炼,开辟意识海,还有一些意念上的控制。
外无相,则是神识意念向外,心能转物,影响身外的世界。
内外无相,则是融会贯通。小而无内,大而无边,大小意境被熔炼于一体,故能成就大无相之名。
卫无忌满心欢喜,翻到后面,却发现这部功法只是一个残篇。只有前面内无相的修炼方法,没有后面的外无相、和内外无相。
“怪不得小蝶对我说,只是一般的书籍功法,原来是一个残篇。”
卫无忌恍然大悟,满腹热忱被一盆冷水泼下,心中的遗憾无以复加,
“完整的大无相炼心诀,是一部惊世的无上功法,如果我有机缘,找到其余的部分就好了。残篇虽有可取之处,只是……只是不能完整,太可惜了。”
武道的第一个境界是武道淬体境,九重天的每一重天,重点在于淬体。一般追求武道的修炼者,都醉心于熬炼身体,所以对于神识意念的修炼并不在意。而且多修一门功法,就意味着多消耗一份时间和精力,贪多反而有碍。
一部逆天的修炼法诀,因为残缺,沦落为普通的功法。只能帮助调理稳定神识意念,对外没有一点攻伐的作用。除了炼药师会有兴趣之外,其他人都不会有兴趣。
卫无忌犹豫不决,思考再三,还是下定决心修炼,“大无相炼心诀不同凡响,可以先修炼着试试。等月初领取功法之后,再决定取舍。”
按照卫氏家族的规定,每个分家有义务培养宗室子弟。每个月的月初,只要是卫家庄宗室子弟,都可以检验去检验根骨,得到一部相应的武道功法。
其实不但宗室子弟可以得到功法,就算是久居本地的外姓,只要发誓效忠卫氏家族,都可以得到相应的功法。
要想家族兴旺,就要广纳人才,所有的家族都知道这一点。如果仅限于宗室血亲,家族纳贤的路子就窄了。这些外姓得到功法,修炼突出的优秀者,会被家族吸收,成为家族的一份子。
想到这儿,卫无忌准备开始修炼无相炼心诀。
他整理了一下床铺,准备盘膝而坐,蓦地看见旁边的家传宝物碧玉葫芦。
卫无忌的记忆中,这个碧玉葫芦是母亲从娘家带过来。
看着碧玉葫芦,卫无忌又想起丁慕儿、柳盈月带给他的屈辱。他拿过来拽在掌心,心中涌起极大的恨意。如果在众人面前,卫无忌可以克制情绪,但现在一个人独处,他放开心胸,将所有的恨意都宣泄出来。
“玄天宗……柳盈月、丁慕儿,五年的赌约,我一定登门拜访。哪怕身殒,也要与你决一胜负!”
卫无忌双目圆睁,盯着前方,仿佛看见仇人似的。而握住碧玉葫芦的手指,用力过甚,手指甲刺破手掌,流出血来。
鲜血流在碧玉葫芦上面,碧玉葫芦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光,开始有了变化。
卫无忌感觉有一股力量,将自己的身躯,朝某个未知的空间拖入,顿时惊慌失措,伸手向旁边的木桌抓住。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只碰到一只瓷碗,将瓷碗掀翻,还未落地,人就被拖入未知的空间,消失在房间里面。
下一刻,卫无忌站在一处陌生的地界。
“我的天!这儿是哪儿啊?”
他脸色大变,举目四望,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山巅之上,四面都是悬崖。
山巅的土地平整,目测估计,宽大约三十五丈,长大约五十丈。悬崖边上,有一间茅屋,占地不多。屋前一棵青松,树下巨石横卧,仿佛石床一般。
远处的地方,有一个小池塘,旁边是一些开垦的田地,光秃秃地,什么也没有。
“喂——,有人吗?”
卫无忌心中慌乱,朝着茅屋大声叫喊起来。
第13章 葫芦仙境
茅屋没有反应,估计是空无一人。
卫无忌走了过去,镇定神情,伸手敲门,“请问有人吗?在下卫无忌误闯贵地,冒失之处,敬请恕罪。”
茅屋里面没有动静,卫无忌用力推门,门扉吱嘎一声,向两边分开。
“请问有人吗?”卫无忌探身向里面喊话。
没有人答应,卫无忌迟疑了一下,迈步走了进去。
茅屋里面没有多余的房间,就只有一个厅堂。前方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木桌,两把木椅,都是寻常之物。
卫无忌眼光扫过,发现有一道后门,便快步上前,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茅屋的后院,面积不算大,宽大约只有二十余步,长有四十步左右。空地的前面和右边,是万丈悬崖,悬崖外面一片迷雾封锁,视线难及三丈之外。
左边有一道巨石的绝壁,大约五六丈高。一道狭窄的青石台阶拾级而上,通向绝壁的高处。
卫无忌走近察看,台阶是普通的青石,与一般山间小路,没有丝毫的差别。他看了看四周,稳住心跳,迈步向青石台阶走去。
绝壁之上也是一块平地,面积不如下面的后院,要小一点点。
在平地边上靠近悬崖的位置,突兀地立着一块巨大山石,嶙峋峥嵘,仿佛九天之外的飞来之石,狠狠地陷入地面,落地生根。
这块山石高两丈,宽一丈,正面平整,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道”字。
“道!?”
望着这个“道”字,卫无忌感觉到一股亘古的沧桑,迎面扑来,人不由得震惊,呆立在巨石面前。
这个“道”字铁钩银划,气势磅礴,仿佛天地初开的绝响。
大道无形无相,隐藏于万物之中。
看着这个巨大的“道”字,仿佛隐匿在万物中的无形无相,全部凝聚成形,体现在这个有形有相的“道”字上面。
卫无忌摇了摇头,从震惊中挣脱出来,再向巨石看去。
道字巨石上,一丝氤氲的云霓雾气萦绕其间,仿佛薄纱丝缕一般,平添几分仙风道骨的蕴味。在“道”字下方的一笔,笔画游丝延绵柔长,直向巨石的下方垂去。
卫无忌顺着笔画往下看,巨石下方的地面,放着一个碧玉葫芦。葫芦的样式与自己的碧玉葫芦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不一样。自己的碧玉葫芦,一掌可握,而地面的这个葫芦,却大了百倍不止,只能用双手才能抱住。
而垂下来的笔画,最后刚好止于葫芦嘴的位置。看上去仿佛这个“道”字,是从葫芦里面飘出来一般。
就在这时,一道意念出现在卫无忌的脑海,感觉好似遗忘的事情,突然被忆起了一般。
“葫、葫芦仙境!?这儿竟然是碧玉葫芦的空间!外……外界一日,仙境一年?”卫无忌收到这个意念,整个人的神情仿佛傻了似的。
“什么外界一日,仙境一年?我想出去,该怎么出去啊?”卫无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声喊道。
又一道意念从意识深处生起,卫无忌得到出入的方法。
他迫不及待,急忙闭目凝神,下一刻便离开葫芦仙境,回到了房间里面。
哐啷!卫无忌看见一个瓷碗从桌上落下,跌在地面摔得粉碎。
“这是……!?”
卫无忌盯住地上的碎碗,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他记得自己被吸进葫芦空间的时候,伸手打翻了这只瓷碗。自己进入空间,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找到方法出来。而这只瓷碗的掉落,却仿佛停住似的,等自己出来之后,才开始正常的落下。
“别慌别乱,让我好好想一想……”
卫无忌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思索前后的经过。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自己在碧玉葫芦空间,停留的时间,对于外界来说,就是眨眼的一刹那,不及一个瓷碗从桌面摔落的时间。
“这个碧玉葫芦,居然藏着一个异空间,叫做葫芦仙境?”
卫无忌再也不能淡定,心中翻江倒海,无数个惊雷炸响,“没想到啊,家传的碧玉葫芦居然是这样一个逆天的异宝!”
他搜索记忆,母亲原是一个大族家主的独生女,家主后继无人,便在母亲出嫁时,把碧玉葫芦传给了母亲。
幼年时的记忆,母亲曾讲过碧玉葫芦的故事。
几千万年前,传说中时代,各族大能神通现世,天下战乱纷纷。
母亲一族的祖先,是一位了不起的圣人。他把族人收入碧玉葫芦之中,庇护同族遭遇灭亡。而碧玉葫芦也是逆天的法宝,圣人依靠碧玉葫芦,镇压四方,创下本族的万世基业。
这个故事在母亲家族流传,上至耄耋老翁,下至六岁稚童,每个人都知道。
不过,故事就是故事,没有任何人相信。
几千万年前的事情,要想让人相信,几乎是不可能。就连母亲自己也没有相信,而且她也不知道碧玉葫芦藏着神奇空间。如果知道,也不会把碧玉葫芦当做订婚的聘礼,送到丁慕儿手中了。
“得失总有天意啊……”
卫无忌心中感慨,这样的逆天宝贝,从自己家中流出去,几年之后,又回到自己的手中。这个碧玉葫芦的奥秘,就算是小蝶这样的实力,都无法看穿,其他人也就更不可能,看出其中的端倪了。
冥冥之中,仿佛真有天意弄人一般,该是自己的,终究还是归于自己。
卫无忌决定再次进去,仔细察看葫芦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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