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王爷他……”
春儿还没有说完,墨澈已走了进来,予欢随即把锦囊收入怀内,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身,迎上他那无表情的脸孔,“终于来了。”她将声音装得冷漠,想表现出不在乎的模样。
墨澈棱线分明的面庞紧绷着,一双有神的眼眸定在予欢强笑欢颜的脸上。
他就那样看着,不说话,肆意的眼神在她面容上梭巡,流转;他们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开口。
最后,她打破了沉默,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不来这里。”
墨澈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刀,直直的盯着她,半晌,才吐出两个字。
“不会。”
予欢挺直了腰,坚强地仰视他,“那也是,这终究是你的寝室,现在我要物归原主了。墨澈,我要离开王府。”既然她无法接受与他人分享一个男人,又接受不了他不爱自己的事实,那么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自己有这种冲动时,了结他们之间关系,省的日子拖久了,感情的伤口刻画的更深,到那个时候,伤痛就不容易平复。
他的身子猛然僵直,“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他赤着双眼逼近她,而声音却冷到极点。
予欢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但表面上仍淡若自如,缓慢而清晰的说道:“我要离开你!”
“我不准!”
“不准?!”他霸道的语气令予欢也火起来。“你以为现在的你有资格说不准吗?告诉你,现在不是你准与不准,而是我要跟你离婚,也就是休了你!”他以为她是什么,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凭什么他能三妻四妾,她只能守在这座大院等他的临幸。
“你敢!”黑眸闪过一抹危险。
“为什么不敢?既然当初我敢嫁给你,现在也敢休了你。”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锦囊那四个字,听心而定,她现在就是一心想要离开这里,所以,她听从了心。“春儿,那笔墨纸张来。”予欢对着门外喊道。
她并不是逆来顺受的女人,机会已给了他多次,是他没有把握的,现在,他已踩到她的底线,这次,她绝不会妥协了。
墨澈赤红着眼,怒着火光瞪向她:“你敢再说一次。”
如果她胆敢再说一次,她要休了他,然后离开的要求,那么他会——会怎样呢?他明知道自己再怎么心狠,他都无法对予欢下重刑,更何况她还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她真对她用了刑,只怕她对自己的误解会更深。
好!既然他想亲耳再听她说一次,那她绝不会放过此机会。“墨澈,我真的受够了!你对她又未忘情,那你就不应该再跟其他女人纠缠不清。”她以为自己已想清楚了,想不到真的要决裂时,心仍痛得厉害,压下波涛汹涌的情绪,以平静的语气道:“我已找到孩子的亲爹,我想跟他在一起,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吧。”
孩子的爹?墨澈的眼神一凛,倏然伸手抓着她的肩膀,“他是谁?我要知道。”
予欢咬咬唇,淡定道:“这个你无需知道,你只要肯放人就行了。”
墨澈的炯眸因她的话而转为黯沉,直瞪着她苍白的绝色面容。
“你爱他吗?”他问了个令她震撼不已的问题。“看着我回答。”他不准她逃避,双眸紧盯着她,想从她眼底看出她内心的情绪。
予欢的心正如火如荼地交战着,该不该对他说谎,看他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平时表现出来那样冷漠,可转念一想,如果他在乎自己的,为什么还要跟那么多女人纠缠不清?现今燕冰雁又出现了,他们曾有过的刻骨铭心是她无从介入的。
“我……”予欢才张口,墨澈的唇便狂暴地覆上。
他的吻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是带着惩罚的。像宣示她常予欢一生一世归他所有,只能跟随着他,不能有二心。多霸道专制的他啊!他墨澈可以拥有整座后宫,可以见一个便要一个,不必专一,不用痴心对待;可他的女人却得对他至始至终无怨无悔。他怎能这么自私!她禁不住的要怨他。
他一直以为,常予欢心中爱的是他,因为她愿意让他拥抱、亲吻,甚至他也看到激情中的她,眼中闪烁着对他独一无二的情感。然而,她的唇尝起来既冷有没有温柔、没有感情;猛然一股寒意打脚底窜爬开来,隐隐约约的明白到——予欢这次是铁了心地想离开他,她将不管他采用多强势的手段想留下她,她要离开他的决心绝不改变。墨澈的手紧搭在予欢纤细的臂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瞅着愤怒的眼质问她。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执意离开?以前的她即使有多强悍,最多跟他斗斗嘴,但却有离开的念头。是因为燕冰雁的出现么?还是她真的爱上别的男人?
“王妃,纸墨来了。”这时,春儿拿着纸笔墨进来,打断了他们之间冷滞的对望。
“滚!”墨澈冷寒着目光射向门口,春儿瞧见他铁青的脸,吓得手脚不由颤抖起来。
“春儿,你放下东西再退下吧。”予欢温和开口。
春儿放下纸墨,双眼仍直溜溜的盯着他们,虽然感觉气氛不对,心也怕得要死,可王爷的表情很恐怖,不由担心王妃会不会被狂怒的王爷伤到。
看出她眼中的担忧,予欢心一暖,柔声道:“我没事。”
春儿退下后,墨澈阴郁的盯着她,“一切到此为止,刚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予欢心意已定。”她绝不会退让。
“你……”好!很好!这个女人真的懂得激起他心中的怒火,原想给她退路,可她偏敬酒不饮罚酒。“既然这样,那本王应该有权知道你为何如此坚定?”
予欢仰起头,清凉的眼眸注视着他,“我要的是专一,而你,并不是适合我的那个人。”
墨澈眼中的痛楚一闪而逝,像风过无痕,难以察觉,突然,他狂笑道:“好!好一个不适合!”她以为这样的答案就妄想离开他,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只要他不放手,她绝对走不出京城半步。“那我成全你,不过,是在我婚礼之后。”
予欢知道,他狂笑说出‘好’字,她便知道自己伤了他,这个男人一向都那么冷傲专制,怎么能忍受被一个女人拒绝呢?从墨澈眼中迸射出的冷意,足以撕碎她的心,为什么要等在他婚礼后才放她走?她一点都不想看到他娶别的女人,成为别的女人的丈夫。思及此,心中倏然一通,郁闷难抑。该死的!该死的!明明已决定放开了,为什么心还会为他而痛?为这个曾经伤过自己的人?!
“为什么不现在放了我?这样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心爱的女人扶正。”
“欢真是蕙质兰心,连本王心里想什么也知道。”墨澈的声音忽然轻柔无比,可却字带讽刺。
予欢垂下头,此刻才明白,最痛苦的,莫过于是徘徊在放与不放之间的那一段。真正下决心放弃了,反而,会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从此,痛和爱都深深埋进心里。
见她不做声,墨澈上前一步,食指勾起她的下颚,“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他目光凌厉,嗓音冷凝,气势更是逼人。
予欢的眼神没有退缩也没有回避,直直的迎视他的,咬字清晰地说:“是的。”
“不会后悔?”
“不会。”
墨澈笑了,阴沉沉的笑开来,“我已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懂得把握,承恩。”他突然喝道。
“在。”承恩的声音突然出现门外。
“将她带到清华园,没有我的命令,一步也不准她离开。”墨澈的声音冷冽如冰,一字一句下达完命令,他转身就走。
“不!”予欢追出去,拉住他的手,激动道:“墨澈,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囚禁我……”
墨澈甩开她的手,冷冷地盯着她。“你不是说要离开王府吗?本王现在正成全你啊。”这次,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不,你不能……”予欢想再追上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激动,气血涌上心头,突然眼前一黑……
“王妃……”
还没有远去的墨澈,听到身后承恩的惊叫,倏地转身,见到予欢倒在廊道上,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刚想迈步上前,一股腥味自喉咙涌上,‘哇’吐出一口血……
第064章 心意已定
予欢睁开眼,是在自己的房内,除了她外,还有春儿坐在床边打瞌睡。
她稍动了一下,春儿立即醒过来。“王妃,你醒了?”端起桌上还冒出着蒸汽的汤药,“药汁煎好了,大夫说你身子虚弱,需要营养,先把药喝下,一会儿我再去准备午膳。”
“我怎么了?”予欢舔舔唇,润了润干涩的唇瓣,声音有点沙哑地开口。
“你染上了风寒,身体又虚,昏迷两天。”春儿舀了一匙汤药,凑近红唇:“来,喝一口。”
予欢听话的张嘴,咽下汤药,扫了一下房间,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巳时(上午9到11点)了。”
原来她睡了那么久。予欢让春儿扶起,半躺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汤药,像想起什么,咬了咬唇,问:“他……我是说墨澈他不是说过让我到清华园吗?”清华园是墨澈置在城北的另一座庄园。
“王爷他……”春儿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是不是又改变了主意?”予欢微蹙了蹙眉,记得自己昏迷前,他冷酷的下令要囚禁她的,为什么现在又改变了主意?
“不是,王妃你想多了。”春儿眼神闪烁,话锋一转,道:“对了,我告诉你哦,你昏迷这两天,王府闹鬼。”暗暗吐了吐舌头,她差点说漏嘴,朱承恩说王爷吐血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王妃。她想,王爷应该爱王妃吧,不然,为什么见到她昏迷了,激动得吐血呢?虽然他两天没有来看王妃,但却派朱护卫来询问情况,还请了御医来为王妃诊断呢。
予欢好奇心提起,不由问:“闹鬼?怎么回事?”
“是老夫人的暖香阁。”春儿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听说有个长发女鬼在哭诉,还有婴儿的哭啼声,把老妇人吓坏了。”
“哦!那现在的情况如何?”她的语气虽然冷漠,但不难听出里面蕴含的关心。明明是讨厌这个老巫婆的,可现在听说她出事了,心底难免担心。
春儿将碗搁下道:“将军请了太医来看过老夫人,诊断为精神压力太大,才会导致产生幻觉,可她现在却像没事的一样,招呼着客人呢。”
予欢皱皱眉,“客人?什么客人?”
春儿吱唔道:“今天是……是王爷纳侧妃的……”
予欢接下春儿的话,嘲讽道:“大喜日子是吗?想必很热闹吧。”一抹伤痛自眼底闪过,虽然瞬间即逝,但春儿还是捕捉到了。
“王妃……”她想安慰,却被予欢打断了。
“春儿,我累了,如果有人来找我,一律说我未醒过来。”说着,她身子往下滑,被子一盖,闭上眼睛。
“可老妇人洋鬼人来传话,说如果你醒了,到大厅里……”春儿还想说什么,可见到予欢闭上眼,一副睡着了的模样,最后,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转身离开。
待脚步声远去后,予欢倏地睁开眼,双手不自觉的紧揪着胸口,她不是早就知道这天会来吗?她的心不是早就痛麻木了吗?为何现在想起他的绝情,这痛竟还会如此刻骨铭心,直要她生不如死。
如果再继续留在这里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相亲相爱,这样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所以,她决定了,她要逃,逃开属于墨澈的这一切。
趁着春儿未回来,她起床收拾了一下细软,能带走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和一些饰物。整理好后,她想起箱子那幅画卷,其实她挺喜欢那幅画的,正当她走过去打开箱子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立即将包袱收藏在柜子里,接着躺到床上装睡。
“她还没有醒过来吗?”
一把低沉的男性嗓音,予欢听得出,此人正是韩桦。
“王妃她……”春儿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她一直没有醒过来,连汤药也是我喂下去的。”
“不过这也好,眼不见为净。”韩桦的视线从床上移开,环视了一眼,发现柜子的门微微打开,露出一角的不就是……他定定神,问春儿道:“王爷有来过吗?”
“虽然他没有亲自过来,但有派朱护卫过来询问情况,而且还送来很多珍贵补品。”
“也对,他自己也病的躺在床上,怎还有力气照顾人。”
“韩公子,王爷他应该没事吧?”春儿担忧的问:“他吐了那么多血,想想也害怕了,我服侍他三年了,从没有见过王爷如此紧张一个人,他一定很爱王妃,既然爱了,为什么还要纳侧妃呢?”
躺在床上装睡的予欢,听到他们的对话,眉心紧拢着,墨澈生病了?还吐血?放在胸前的拳头不由握紧,是他的毒发作了吗?
韩桦瞄了一眼床上的人儿,见其的眼皮动了动,故意顿了一下,道:“情况不太乐观,不过勉强还能站起来拜堂。”
活该!谁叫他想享齐人之福,上天是很公平的,怎能事事让人如意呢?予欢听了韩桦的话,在心里幸灾乐祸的想道。
“有些事不能单从表面上去判断的,在皇室里,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纳妾并不代表他不爱某人,为权为利,还是另有目的?如果不弄清楚就这样一走了之,真相永远是谜。”
韩桦这番颇有玄机的话,虽然是对春儿说的,但听在第三者耳里,却令她脑中闪过许多想法,对啊,他爱燕冰雁,仍纳侧妃,也许这么做事另有目的吧,但绝不会因为她才这样做。像以前三番四次救他,也许只是巧合他在,也巧合她已是他的妻子。他那么自大的人,若连妻子都保护不了,对他便是侮辱了,所以,她不想再自作多情,以为他这样做是为了自己。
离开的决定绝不会再动摇了,再拖下去,孩子就要出生,到时她一样也得离开。走,她想走的尊严一点,至少是她甩了他,而不是被他休离的。
待春儿送韩桦出去时,予欢起来下床,到画室里拿出笔墨纸,沉思片刻,在纸顶头写下‘休书’两字,然后在下面写着:君无情,我无意,夫妻缘尽,从此萧郎是路人。今后各自婚嫁,互不干涉。立字人,常予欢。
终究她走上命运的安排,亲自写下休书。
“王妃,你真的要这样做?”
春儿的声音突然出现身后,予欢吓了一跳,转过身,见她盯着她手上的休书,脸色阴沉。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她没有察觉到?
她淡定地点点头,“对,如果你想去告密,那就去吧,我心意已定。”
春儿担忧道:“可你是孕妇啊,就快生孩子了,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办?”刚才送韩桦出去时,他叮嘱她,要留心王妃的举动,她可能有想逃的想法,王爷已下令,临风居被禁,外面把守着侍卫,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你也看到了,我在这根本不快乐,趁着今天是他大好日子,离开正是时候。”外面一定会疏于防范,那她走一定很顺利,她是这么想着,可春儿的话却打碎了她的幻想。
“王爷下了禁止令,将临风居内外封锁住了,你根本逃不出这里。”
“什么?他竟然这样做?”予欢震怒,拍声放下休书,想冲出去,却被春儿扯住了。
“你不是不想参加婚礼吗?若这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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