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武三娘把手搭在他的腰间,柔声问道。
“小八好似喜欢上了狄相家的二公子。”
“这,这怎么可能?”从来也没听小八说过,认识什么狄相家的公子的。再说,这两人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怎么会喜欢上?
五郎便把陆十七的话与武三娘也说了一遍。
武三娘也是无语,想不到八娘这丫头,看着整天笑嘻嘻的,原来却藏着这样的心思。再想想自己的曾经,武三娘不由心疼起来。
八妹她,心里怕是也一直很是无望无助的吧?
“五郎,我们帮帮八妹好不好?”武三娘脸贴在五郎的胸口蹭了蹭,叹息道。
“放心吧,我们会想办法的。”五郎安慰道,“说起来,陆十七倒是对八妹一片真心,即便遇上这样的事情,也知道为八妹着想,我现在倒深觉得对不起他。”
武三娘就笑道:“说你傻你也真傻,其实我从前就觉得陆十七和八妹有些不对劲儿,两人要好是要好,只是感觉总是,怎么说呢,他们若说男女之情,只怕是真没有。陆十七大概和你一样,把八娘当妹妹一般看的吧。他若是心里有八妹,也就做不到这么淡然。你想想,若是我喜欢别人,你可能成全?”
五郎翻身而上,把她压在身上,府在她耳边发狠道:“成全?若有人想与我抢你,我定杀了他。”
惹得武三娘闷声直笑。
第二天一早,武三娘还想去寻八娘说话,却听吴氏说她一早就出了门了。
武三娘想着她大概是去铺子里了,倒也没在意。
如此过了两天,八娘就趁着陆十七在的时候,说了要随陆十七进京的话。
曾不疑自然不放心,陆十七便给老泰山作了保证,说是一定会照顾八娘的安全。再说八娘这几年也没少往外跑,曾不疑虽觉得京城不比别的地方,但有陆十七这个稳妥的照看着,也就同意了。
如此八娘就开始着手准备起进京的事情来。
因这一年的木材原料,永兴已是交会了的,她也无需再往泉州,便给林昭庆那边去了信,把她的行程与林昭庆知会了一声儿。
又与陆长安细细交待了饭庄的事情,让陆长安没事在泉州多待着,陆四娘自嫁到曾家后,陆长安的媳妇小绿并没有随着一起进曾家,八娘让他若不放心,也可带着小绿去泉州,总归她在泉州那边盖了一处小宅院,小绿若是去了,两人还能顺道帮她把宅院看管一翻。
又把木器铺子交到武三娘手上,让七月和九月若有难拿的主意,就问武三娘讨意见。
最后去了木器坊和漆坊里,把年前的事情都一一交待了,这才打点了行李,同着苍耳和许十三,打算随陆十七一道,去看看大宋国的京城。
朱氏怕她一人在外,没有人照应,阿蓝和七月九月三个忙着铺子,自是没空,可五月是家中几个丫鬟里照顾她时间最久的,朱氏便叫她把五月一道带上,生活上也好有人照应。
八娘无法,只得应了。小福几人很是羡慕五月能有机会出去见识一翻。惟有五月自己愁的很,京城虽是叫人向往,可她却没有七月姐姐她们那么能干,若是拖了八小姐的后腿,岂不是有负自己照顾她生活的责任?
第二百五十六章节 世界第一大都市
原本朱氏还想叫个厨房的婆子跟着的,八娘真正哭笑不得,她连五月都不想带着,何况是厨房的婆子?
只得耐心劝道:“娘,我听说京城里普通百姓在家吃饭的时候少,都在是外面吃的多,我这一去,只是去京城里看看,又不打算长住的。还着丫鬟婆子的,岂不麻烦?再说到时候就是住的久些,十七哥不是在那边置了处宅子么还能没个做饭的?就是真没有,我自己最擅长的,可不就是厨艺?还要带什么婆子,没得一路麻烦,若是再是个水土不服的,到时候别说照顾我了,不要我照顾已是谢天谢地。我向娘保证,回来我一定养的白白胖胖的回来可好?”
陆四娘打小是在京里住过的,闻言也抿了嘴笑,跟着劝朱氏:“伯母,八娘说的是,就是我哥在京里,自己开伙的时候也少,京城不比我这小城,那边什么都有得的买的,酒肆饭庄通宵营业,什么时候想吃一口,都找得到地儿,寻常人家自己家做饭的时候反少。若不放心,大哥二哥都是在京城待过的,叫了两位兄长过来问问,不就是了?”
朱氏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放心而已,八娘毕竟是个丫头,和大郎二郎他们男子怎好比?
不过她也是听劝的人,婆子是不必叫跟着了,五月却一定要让八娘带上。因着五月心细,极会照顾人。
八娘无法,也知道那是她娘最大的让步了,只带上了五月。
一路上五月倒确实尽心,连苍耳都被她念叨的烦了,饭吃的少了,要念,衣衫薄了,要念。睡的晚了,要念。坐的久了,也要念。直到转了陆路,这丫头本就身在南方,船自然是不晕的,可怜她晕马车。到了陆路上,一天马车一坐下来,骨头都被颠的散了架,许十三和陆十七是骑的马,八娘和苍耳坐的马车,苍耳是不必说了,八娘再忙,这几年也坚持着每日练会儿武,打架未必多强,可强身健体的,身体是好的很,坐几天马车,自然没什么。
可怜五月两天马车一坐,整个儿就焉了下去,别说念叨了,每日里打尖歇在客栈里,她下了马车,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苍耳就笑她:“这回不念了吧?好好儿的歇着,再过几天,咱们还要转了水路的,再一路往北,就不必再走陆路了。你要是再整日里不停的念,我们就转陆路。”
吓的五月只拿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八娘。
八娘知道这马车坐的不易,也实在怜这丫头,别说五月是个素不出门的,就是她,这两日也觉得累的慌,估计这丫头这会儿定是全身酸痛,胃里翻腾的,难受着呢,便忙安慰道:“别听她的,再忍两天,等转了水路,你就不必再受这罪了。”
过了几天,上了船,一路转过瓜州,途经江宁府,再往北,便是扬州。
那是八娘前世生活多年的地方。
是她梦中的故乡,是她前世的心安处。
陆十七见她痴痴站在船舱上,翘首看着遥遥的扬州城。
初冬的阳光昭在身上,暖暖的。暖的叫人想流泪。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可,这个地方就在眼前,千百年后的那里,有她最爱的两个人。
爷爷,奶奶,你们可还安好?
“我们也不赶时间,不如在扬州滞留两日?咱们在扬州城里好好转转?”陆十七站在她身后,柔声问道。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
两岸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
可如今是初冬。
柳絮早被寒水消尽,妖娆的垂柳,想来只余那光秃秃的枝丫了,且,没有琼花,没有她曾经住过的小院,没有那两位慈祥的,给了她所有的爱的老人。
那里并非故乡。
只是她依旧情怯。
摇了摇头,叹息道:“不了。”
是时黄昏,水面上波光鳞鳞,有如洒落了满河的金粉。熠熠生辉。
陆十七拍了拍她的肩。
八娘觉得自己是草,春风吹又生。不管到了哪里,只要她想好好活着,她就会去努力。然后活的很好。
诸如乡愁,怀念。那不过是她偶尔的软弱。
她会在这里活的很好很好。事实上也却实很好很好。有爱她的家人,有相知的朋友。有她的事业。
因不急着回程,几人倒也算一路游玩而北。等到了京城,已是十一月初。
在南方住的久了,汴京的冬天,那寒冷似是无孔不入。陆十七这两年大概是习惯了,倒没觉得什么,可是五月却是受不了。别说五月了,八娘裹着裘衣,也一样觉得手足冰凉。
好在总算到了地方。
虽是寒冬,汴京城的繁华,也让人目不暇接。穿过外城的护龙河,进入外城国城的南薰门,再往北去,便是内城的南门朱雀门,入了朱雀门,穿过州桥,便是汴京城赫赫有名的御街。
不仅是许十三和苍耳还有五月,八娘骑在马上,亦是真正的目瞪口呆。
这条御街,从州桥直通皇城,也就是内大皇宫的南门宣德门,听陆十七之前说过,这条御街便是整个汴京城的中轴线。很宽。
可是也不是这么个宽法吧?就是在她的前世,老实说她是真没见过这么宽的街道,足有二三百米宽。听说从前就是普通百姓亦可通行的。后来为了显示皇家威严,这才在中间盖了两行朱漆杈子,中心御道,两边御廊,杈子之外,才是行人走路的街道。而在杈子里,用砖石砌了两条御水沟,水沟中植种莲荷,两边则满植桃李梨杏,杂花相间,听说春夏之时,望之如绣。可惜此时正是隆冬,却是见不着这样的美景了。
一边听着陆十七介绍,几人一边感叹。
陆十七笑道:“再等几月,入了三月,新树发芽,便能见着美景了,左右你们一时也回不去的。对了,州桥最有名的是夜市,咱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远,今日好生休息一日,以后晚上都可以出来逛逛。这里的夜市可不是咱们南丰城能比的。”
八娘就指着御街两旁的广厦大殿,问陆十七:“那些气派高伟的宅院,都是公侯之家?”
这个当世世界上最大也最繁华的城市,绝非浪得虚名。
陆十七摇头笑道:“非也,因皇城容量有限,放不下太多的官衙,因此这御街两边,大多是中央官署。你可知道如今开封府伊是谁?”
见她么问,八娘就是不知道,大概也能猜出来了,心中不由一阵激动:“青天大人?包大人?”
“正是。”
神呐。
八娘两眼都快冒了星星:“你,你见过真人版的?”
陆十七含笑点了点头:“可惜无缘说话,只是远远瞧过罢了。你若是有兴趣,回头五更天起来,在宣德门外守着,一准儿能见着。”一边说,一边遥遥一指,“瞧着没有?那一栋就是开封府衙,你若是有兴趣,又懒得起那么早,就在那儿候着也是一样,肯定能见着活的。”
八娘扑哧笑出了声。
因两人马离的近,声音又小,苍耳和五月正坐在马车里撩着帘子看的专心,自然没有听到。倒是许十三问了实际的问题:“十七公子,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离住的地方还有多远?”
陆十七笑道:“都是说居京城,大不易,我若真只是个司农司的小官,别说这内城了,就是外城也轮不着,只所要住到东郊外去了。可惜咱不差钱儿,因此住的离这里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陆十七在京城是买了宅院的,虽说不大,只是个点过不足三亩的两进小院,可因着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假山亭阁花草树木样样都有,也花了他一万多贯。
他如今确实是不差钱儿。大豆油和酱油这两年卖遍全大宋,几乎所有重要的城市全开了作坊。曾经南丰城的两霸王,一个作了司农司的八品小官,一个严然成了大宋国最有名的商人。
李雍那只青蛙,如今别说没事儿就去喜来登逛了,只怕他亲娘老子想见他一面,都得排队儿呢。
只凭着那两处作坊,除去每年捐出去的一半利润,陆十七一年也足有七八万贯的进项。他又怎会把这一万多贯放在眼中。
若不是觉得买个大宅院太过打眼,没有过硬的后台就只能行事低调的话,以这家伙那热衷享乐的本性,怕是所置的宅子,也不会比当朝相公家那御赐的宅子差到哪里去了。
一路看过去,几人惊叹了半天,往东转过几条巷子,进入一条十分静谧的小巷,又行了一会儿,这才停了下来。
眼前青砖墨瓦,朱漆大门,大门立着两座石狮,虽院子看起来不大,却也还算气派。
陆十七下了马,正要上前拍门,就听见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穿着月白杭绸袄身形高大的男子从里面跨了出来,看到门前的一行人,愣在那里,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先是诧异,再是惊喜,然后便苦了脸,复又露出夸张的笑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节 暗流
“哎呀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我了。”李雍几步上前,便给了陆十七一个熊抱。
陆十七毫不留情的推开了他,掸了掸被李雍的熊爪抓皱了的毡衣,才要开口,李雍早无视了他的存在,转过去对着八娘咧了嘴笑:“哎呀八妹,你怎么也来了?想……”
一句“想死哥哥我了”尚未出口,就被陆十七从后面狠狠拍了一把掌,笑骂道:“你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副没出息的样。好好说话。”
李雍想了想,也觉得对着八娘说什么想死你了的话,好象是有那么点不大妥当,便嘿嘿笑了笑,那憨直可爱的样子,委实同有半分奸商的样子。
又看到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八娘身后,马车上跳出两个人来,一个看起来象是丫鬟,正好奇的打量着他掩着嘴偷笑的,并不认识,一个却是熟悉的,只是对着苍耳,他暗暗哆嗦了一下,心道怎么这么个女阎罗也来了?却也抱拳笑了笑:“苍耳小姐,你也来了。”
苍耳看着这货,不知怎的,心里是腾腾起火,很有上前胖揍他那不靠谱的一张胖脸的冲动,因此也只冷冷的“嗯”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
其实李家青蛙如今真不算胖,只是壮实而已。
倒是八娘笑道:“李家大哥,什么风把你也吹到京城来了?”
说起这个,李雍苦了脸,才要开口,便被陆十七一把拖了开去,道:“有话回屋里再说。”
一直站在门边的门房,这才上前恭恭敬敬给诸人行了礼,把人迎了进去。
八娘打量了一下陆十七的院子,前院种了些奇松怪柏,中间一通宽宽的青石路直花厅,两边厢房,花厅里门庭高阔,家什毫无疑问的,是八娘木器铺里的东西。也不知他打哪里运了来的。
正面挂着几幅书法字画,两边花架上搬着些盆裁,布置的十分简洁。然在这严寒隆冬里,看着这郁郁苍翠,却叫人不由的就欢喜起来。
几人落了座,便有两个十五六岁的丫鬟上了茶来。
因是正午,几人都未用饭,陆十七便问丫鬟:“厨房里可有现成的饭菜?”
便是有,也不过是些下人的饭食,其中一位身姿妖娆的,便浅笑着答道:“回公子的话,若是在家中用餐,需要现做,怕是要等些时间。不如先上些点心来?也好叫客人们先垫垫肚子。”
李雍便大手一挥,道:“吃什么点心,小八妹来了,咱们就是去樊楼吃上一顿,又怎地?别说一顿了,哥哥就是天天请小八妹去樊楼,一样请得起。”
那丫鬟一听,便不着痕迹的瞥了苍耳一眼,心道难道这位,就是公子未来的娘子?还当公子这样的人,那未过门的媳妇有多姿容出色,到底是小地方来的,容貌却也不过如此,便是穿作,也实在无法与京中的名门贵秀们相比。
却不想苍耳听了李雍的话,只鄙视的看了一眼李雍,反倒是那位看起来极俊秀的小公子闻言一笑,极是清甜,道:“虽说我也极想去见识见识那天下第一酒楼是如何的气派,李家大哥如今财大气粗,请我们去那樊楼吃喝一回,自是不在话下。可八妹一路风尘,正想好好歇上一天呢。不如改日再去。”
陆十七笑骂:“别听他的,当那樊楼是想什么时候吃都成的?”又转头对那丫鬟道,“去把后院把正房收拾出来,给八小姐和苍耳小姐住,另这位许十三爷,便在前院给收拾间客房,回头叫人把行李,都给他们收拾好了。”
那丫鬟一听,这是两位小姐?难不成那穿成个丫鬟似的,便是什么苍耳小姐?还有陆十七让收拾的可是后院的正房而非客房,莫非这几人还是要在家中长住的?如此一想,心中已有些不舒服,她们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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