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这种话,到底不好问乔俊生,便道:“可惜你成亲时,我竟不在家中,也未备了贺礼,回头我就给嫂子与你补上。”
“八小姐客气了,我成亲时,府上几位公子并少奶奶,都曾去道贺的,便是曾老爷也去了。贺礼自然少不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八娘一笑,不管怎么说,乔哥儿成亲,总是个喜事。
不过乔哥儿如今可是不差钱的,她也当精心准备上一份自己的贺礼才成。
两人说了会儿话,刘二郎也过了来,三人这才议起作坊的事情。
八娘把工程的进度,人员的情况,一一与他二人说了,
刘二郎历练几年,已是十分老道,乔哥儿虽说一直在读书,但漆坊时的事情也没少参与,因此议了一会儿,便商量好了以后的事情进程。
不时也就到了吃饭的时候。
八娘就打趣起刘二郎来:“刚听乔哥儿说他已成了家,二哥你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到了成家的时候啦,要不刘老伯和婆婆该当急了。”
刘二郎虽说老练,却最是脸皮儿薄的,听了这话,黑黑的脸一瞬间红的惊人,嘿嘿笑了笑,却也说出了叫八娘意外的话来:“成亲的事情不急。我不比乔哥儿,家中已有两个侄子了,迟两年再说。”
但因着脸红,八娘心道定有原故,便笑道:“可是二哥看上哪家娘子了?那也没什么,就如今刘家的条件,再好的娘子也求得。”
原也只是玩笑后句,不想刘二郎吭哧了半天,对着八娘认真道:“这真叫八小姐猜着了。”
“啊?”八娘没想到自己真是歪打正着,刘二郎这个闷声不吭的,竟然还真自己看中了媳妇儿?
“就是八小姐你的丫头,如今管着木器铺子的九月姑娘。”刘二郎红着脸,有些儿紧张的搓着手,低声笑回道。
一边的乔哥儿看着他那样子,也是抿着嘴偷乐。
八娘不得不赞一声:“刘二哥你可真是好眼光。”
要说九月在自己几个丫鬟里,论长相实在是一般,可若论人品能力,却是一流的。没想到刘二哥倒是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好的。
不过婚姻乃是大事,九月虽是她家的丫鬟,她也觉得刘二哥人着实不错,刘家的婆婆也是个宽厚慈祥的老人,虽说与刘二哥的年纪差的足有十岁,但九月若真嫁过去的话,将来的日子,不比个少奶奶差到哪里去。要知道刘家父子二人每月的薪水已是不低,足够过上好日子了,且这父子二人一年的分红更比月薪要高的多了。
但她也不好就替九月做了主,总得要问过九月自己的意思才是。
八娘就笑道:“既是刘二哥开了口,我少不得要问问九月自己的意思,虽是我也觉得九月若是能嫁到二哥家,实是个不错的亲事,但总得要她自己愿意才更好。”
因八娘不反对,刘二郎倒是更自信满满的。
难不成这二人是两情相悦,只等自己的批准了?
不过因提到九月的婚事,八娘倒想起来阿蓝也不小了,七月更是比九月还大些,五月倒是还能再等两年,至于夏榕和小福几个丫鬟,那是家里大嫂子要操心的事情,她倒不放在心上,但阿蓝几个,却是她得用的人,不得不多留心起来。
这一转眼,几个丫鬟竟都是到了要嫁人的时候了,就是拖,也不过就这两三年的事。
如此一想,八娘倒愁怅起来,想着还是她前世那个世界不错,只要自己愿意,三十岁不嫁,也是花朵儿一枚呢。
转眼就到了四月二十,因有着刘二郎并乔哥儿,八娘更得了闲,且是焦心起来,算着日子,爹娘哥哥们当到了京城了,可迟迟也没有人来,派了去码头接的人,每天都无功而返,八娘更是望眼欲穿。
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给耽搁了吧?那也当着人送个信来才是,这眼看着二哥的婚期还有二十多天可就到了,哪有这婚礼到了,新郎官还不见踪影的?
不但是她着急,晁家那边也生怕有误,不时遣了人来问亲家是否到了。可八娘也没有办法,让人去半路迎也怕错过,只得让人继续在码头上守着。
总算到了四月底,千盼万盼之中,曾家一行人才姗姗来迟。码头上接的下人忙使了人回来报信,八娘离家数月,一想到马上能见着爹娘哥哥们,恨不得自己立时奔去码头,又怕在半路上错过了,只等耐心的等在家中,又想到这一路赶来,爹娘并哥哥们定是又累又饿,又忙着人准备好食,烧好洗漱用水,再又派了人赶紧的去蔡家并晁家报信,也好叫晁亲爱并蔡府上的义父母放下心来。
这一等,又是大半个时辰,站在大门处左顾右盼的,才见三辆马车缓缓而来。
八娘忙跑上前去,叫道:“爹,娘,哥哥,你们可算是来了。”
因还未到大门前,马车并示停下,朱氏撩了车帘,看着八娘,也是又喜又悲的,另一辆车上,五郎早跳下车来。
真是,快要当爹的人了,还是这么跳脱的性子。
八娘又好气又好笑又激动,嗔道:“五哥可真是,也不晓得当心些,这要是摔着了可怎好。”
“你这丫头,才一见面,就念叨五哥?”
正说着话,马车停了下来,八娘忙奔到爹娘所在的马车上,撩了帘子,就想扶朱氏下车,这一看,却是呆在那里。
这,这是怎么了?
爹爹虽说从前病了些时日,可这几年,身体一向是好的,虽是清矍,可精神却好,如今躺在车里脸色苍白,瘦的几乎皮包着骨头的虚弱的老人,哪里还是她那慈祥,又威严的爹爹?
八娘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很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了?可也知道这大门前不是说话的时候,忙抬起袖子擦了眼泪,又怕娘伤心,红着眼露出了笑来:“娘,我这叫扶您下车,爹爹,让哥哥们来扶着。”
朱氏看着几月不见,明显消瘦了的女儿,再想着一路上的提心吊胆,也是心酸,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第二百九十二章节 病情
曾不疑生生在家赋闲了头十年,如今五十多岁,方被被天家下诏起复,二郎又即将成亲,一家人入京时,自是高高兴兴,却不想原来身体已很不错的曾不疑,却在行至南京时,突然病倒,又因着不好耽搁二郎子固成亲,怕误了日子,原本朱氏和曾不疑的意思,是叫二郎同五郎子阜子简还有子景先进京,留着曾子晔同四郎两兄弟在身边服侍就好。
可老父病重,子固又怎舍得弃老父亲不顾,自己入京办婚事的?因此坚持着留下,因养了些日子,曾不疑的病总算有了些起色,见子固不愿意先行,曾不疑的身体也好了些,这才一家人一道起程,走走停停的,如此才耽搁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迟迟入京。
看着奄奄一息的爹爹,八娘就是不愿意让老娘伤心,也止不住掉眼泪。
安顿了父母,八娘忙让苍耳亲自给逸郡王府送了信,只说曾博士老爷路上病重,他们于京里又不熟悉,还望逸郡王或者是王妃得空,能给请个好点的丈夫来给看看。
五月则是守在厨房里,让人揣了饭菜去了花厅里,八娘守着老爹,叫娘同哥哥们先去吃了。
就是跟着路上服侍的夏榕,秋蔚,还有小福三个丫鬟,也被五月领去厢房里吃了东西。
且不提婆子们如何收拾各处屋子安顿的事情。吃了饭,八娘见老爹睡了,这才起去外面与哥哥诉说离别之情。又得知家中一切安好,过了新年,陆四娘和范丹书也先后有了身孕,这才露出些喜色来。
便又说起二哥的婚事,八娘道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因这回爹娘来,还带了聘礼来,八娘就笑道:“我也在聘礼单上,另给准备了些,新房也都收拾好了。二哥的师娘欧阳夫人也有帮忙,干娘更是整天在我们家坐镇。娘也不必担心有什么不到的。”
朱氏笑道:“如此可得好好谢谢欧阳夫人并蔡府才是。”
“这是自然,”因是自己的事,烦了两府上,曾子固忙笑道,“这两天得空,儿子就前往两府拜谢。”
说了一会儿话,八娘想着他们一路又是要赶路,又是要照顾病重的爹爹,大概既没有吃好,更好没睡好,便叫了五月来,听说屋子都收拾好了,便让兄弟们各自去睡一会儿,待到晚间再说话。自己则亲自服侍着她娘也歪在床上歇息。
朱氏一路劳累,这会儿总算到了家,心始安定,原本只是想歪一会儿,不想和八娘低声说了会儿话,竟不自不觉睡着了。
八娘忙叫了夏榕和秋蔚守着,自己则领着五月去了厨房里。她要亲手给爹娘并哥哥们做一顿晚饭。又不放心,叫小福亲自守着给老爹熬的药。
如此到了傍晚,晁家老爷,干娘蔡夫人都亲自过来探望。欧阳府上,欧阳公和欧阳夫人虽然没有亲来,也是派了得力的管事婆子来探看的。
八娘只得叫人请了二哥来作陪,又把蔡夫人领见爹娘住着的跨院里说话。那边因听说蔡夫人来看望,朱氏也起了身,收拾好了,正打算出来迎接,八娘已领着蔡夫人进了院。
谁知道话还没说几句,就听人来报,说是逸郡王府派了人来。
八娘忙去了前院,虽说如今有大哥和二哥待客,但因她之前托了逸郡王府的人情去请好的大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送了人来给父亲看病。
到了前院,二哥听说是逸郡王府来的人,便与老泰山晁大人靠了罪,前去待客,八娘也赶了过来,来人正是上回给她送人帮忙的王长史。
那王长史见着兄妹二人,上前行了礼,八娘也则罢了,这位子固先生虽是白衣之身,却是如今哪个都不能小瞧了的,便忙作了恭敬之态,道:“午后得了曾小姐的信,因王爷不在府里,王妃忙命人去请了宫里的吴御医来,并叫小人在宫外候着,见了人直接领了过来,先帮着曾老爷看看,回头等开了方子,若有难寻的药,子固先生和曾小姐若是一时难得,小人这就回王府里看看,能否配上。这位吴御医医术极是有名的,曾博士老爷的病,先生和曾小姐也不必太忧心。”
曾子固笑道:“却是麻烦王爷王妃了,回头子固必定前自上门道谢。”
王长史一听曾子固说要亲自上门道谢,双眼尽亮,笑道:“能得子固先生亲临,我家郡王爷若是听了必定高兴。”
又道:“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府上老爷的身体要紧,这就请两位领着吴医师去给博士老爷看看吧。”
曾子固原也为父亲越来越重的病情而忧心着,听了这话,自也不谦,先请了王长史坐了喝茶,又派人去晁大人那边告了罪,这才同八娘一起,领着吴医师去给父亲诊看。
因听说来的是吴御医,连蔡夫人脸上都露出喜色,赶着吴御医看诊时,都一脸担忧的朱氏低声道:“这位吴太医,是太医院里医术最高的,平常极少出宫就诊,今儿能来,可是万幸,府上老爷的病,也就好了一半了。”
朱氏虽心知这是安慰之语,到底心里也多了些希望。
那吴御医望闻问切,过了半响,才从内屋里出来,到底是摇了摇头,对曾子固道:“原只是风寒入侵,可曾老爷到底年纪大了,病症又来得急,若是早半月,兴许把握还能大些,这拖到现在,且一路上也不比家中可好好调养……先开几副药试试吧。”
朱氏虽早有准备,听了这话也是摇摇欲坠,还好蔡夫人眼捷手快的扶住了,八娘这会儿也顾不上她,跟着曾子固的身后就出了门,领着吴御医先写了方子,这才道:“吴大人,还望您说个准话,我爹,他的身体到底怎样?”
吴御医也没有想到问出这话的不是曾子固,而是这位小娘子。捻了捻胡须,这才斟酌着说道:“若是这药吃着还能见些效,总能拖上三五个月,若是一点效没有……多则一月。”
八娘恭恭敬敬的给吴御医行了大礼:“奴先高过吴大人了。还望吴大人得闲时,能再抽时间来为家父看看。”
吴御医道:“这是自然,我这开的也只是三日的药,三日之后,我再来。”
曾子固因着刚才吴大人说的话,一直愣在那里。
父亲从南丰出发时,明明身体好好的,若不是他们伺候的不尽心,也不至于就病了。就算病了,若当时不是因着他的婚期临近,一家子人急着赶路,而是寻了个地方,精心养病,又何至于把病拖成现在这个样子?
虽说父亲入京是述职,也有定期,但大病也属于特殊情况,天家那里未必不准的。
这么一想,岂只是后悔懊恼?更是自责难过。
想父亲一生抱负,眼看着就有实现的机会了,若就此去了,岂能瞑目?
“二哥?”
被八娘一叫,曾子固才回过神来,忙给吴御医恭敬的先了礼,道了谢。八娘又奉上酬金,却是一锭十两的金锭,这下子吴御医也不淡定了,忙要推辞,八娘却坚持让他收了:“麻烦吴大人了。家父的病,还请吴大人千万……奴这里先谢过了。”
能请得动他老人家的,也只是些王公候府,酬金也是足的,但就这样一下子拿出个十两金锭的,还真是不多。可这若是不收入,以曾家人现在的身份,倒显得自己没把曾老爷的病放在心上了。
吴御医推辞了一回,也就收了下来。
曾子固送他出门,八娘不放心别人,让许十三亲自去抓了药,自己则折回跨院里,去看望爹娘。
因有蔡夫人在,朱氏虽然伤心绝望,可也还能撑着。
八娘也是收拾了一下心中那止不住的难过,擦干了脸上的泪,这才扬起笑脸进的屋。蔡夫人见她来,两人一起又开解了朱氏一翻,见天色不早,这种时候自然不能留下来吃晚饭的,便要告辞,朱氏知道家里此时正乱着,也不是待客的时候,便强打起精神,送了蔡夫人,又让八娘送蔡夫人出门。
蔡夫人笑道:“嫂子就不必与我客气了,说起来也是一家人,这里我又常来的,丫鬟婆子们都认识。”又回头叮嘱八娘,“生好照料你母亲,曾老爷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可别叫你母亲也给累病了。”
八娘应了是,送到廊下,蔡人便叫她娘俩进屋里,外面守着的丫鬟们迎了上来,八娘到底是送了蔡夫人出了跨院,又被蔡夫人交待了几句,让她若有事,就往蔡夫人送信,这才去了。
八娘回屋里,这会儿只有母女二人,朱氏拉着八娘止不住的掉泪,却又不敢真哭下来,怕里面躺着的老爷听到。
看到母亲这样,八娘更是心酸,搂着朱氏也不说话,只安抚的拍着她的肩膀,这一咱上担惊受怕的,若不叫她发泄一下,也怕她结郁于心,再给病倒了,那可如何是好?
痛痛快快的哭了半响,朱氏这才拿了八娘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泪。
二十多年的夫妻,老爷如今成了这样,她如何不伤心?可再伤心,她是当娘的,也不能一味伤心,把什么都丢给了几个孩子,擦干眼泪,便问八娘:“吴御医的方子可写好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节 喜事
“写好了,我已让许十三去抓药了,等药抓回来,就叫五月亲自去熬。娘不用担心,吴御医是宫里太医院最好的医师,只是皇家当差的,说话自会留有余地,因此未免谨慎了些。我后头跟着出去,又问了一翻,吴御医说,爹的病,只要好生调养着,会有起色的。再说咱们家如今又不缺钱,什么样的好药吃不起?总会让爹爹好起来的。”
若果真能好,也不会到她哭完才说这话,朱氏叹了口气,母女二人出去看了一眼曾不疑,见他还睡着,这才回到外间,朱氏正打算问问八娘她二哥的婚事如何了,就见曾家几兄弟都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