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娘子忙应了。
陆十七又问八娘:“八妹妹可有看中的?十七哥今儿高兴,也给你买一套。”
八娘笑道:“谢谢十七哥的心意,只我还小,用不上首饰呢。回头等用得上的时候,再找十七哥讨,只十七哥别回头不愿意了就成。”
陆十七哈哈大笑:“难不成你将来备嫁妆时才从我讨?那我岂不得备份大礼?不过也成,你十七哥别的本事没有。争钱也能些能耐儿,等你出嫁时,没准你十七哥我已经百万家资了呢。”
说的陆四娘直想翻白眼。也就她家哥哥脸皮厚的能当着人面说这些大话儿了。
因武三娘不在,挑好了东西,八娘便与陆娘子告别。
三人出了泰瑞祥,见天色不早,陆家兄妹便送八娘回家。
到了家门口,八娘邀请两人到家里用晚饭,两人怕家里人担心,自是婉拒了。
八娘便去正屋里先与朱氏说声回来了,一入屋,便见老爹正坐在屋里与娘亲说话,喜得直扑了过去:“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想死善儿了。怎么也不提前捎信儿回来?我好给你做好吃的呀。”
第九十三章节 田庄增产
“想爹爹了?”曾不疑捻着美髯乐呵呵的一笑,“那晚上就给爹爹炒几个好菜。”
“那是必须的,”八娘笑道,打量了曾不疑一眼,发现老爹黑了瘦了,就有些心疼,“爹爹,您这才出去几天呀,就瘦成这样了!这回不用再去了吧?我以后每天给您做好吃的,把您的身体养的好好儿的。”
那边朱氏却嗔骂道:“八妹儿,你看看你,怎么越大越没个样子了?就是小十都比你强些。”
八娘心道:象我这样活泼可爱的小佳丽,怎么和小十那个打小就腹黑的鬼丫头比。脸上却不敢带出来,见朱氏骂她,只嘻嘻笑道:“知道了,以后一定改。”
怕朱氏继续说她,便离了曾不疑的怀里:“爹爹,我去厨房里看看,您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曾不疑挥了挥手:“别的都还成,别忘了给我煮碟子盐水花生就行。”
老爹这是要喝点小酒了。
八娘应了,自去了厨房里,吴氏和七娘正在那里忙着。见了八娘笑问:“回来了?去见过爹没有?”
“刚从正屋里出来,娘骂我没个样子,还不如小十呢,我这才逃了出来。对了,爹叫煮碟盐水花生,大概是想喝点酒,家里还有酒没?”
因有陈先生在,每隔上三五日,都会送壶酒过去,家里自是常备着的,吴氏就道:“还有一坛存着呢。”
八娘一边帮着七娘捡菜,一边问晚上都打算做些什么。
如今家里人少,晚饭都做的简单,因曾不疑回来,吴氏才特地多准备了几个菜,也算给公爹洗尘。
七娘其实现在一手厨艺练的也不错,八娘倒给她打下手的时候多,因爹爹回来,便挽了袖子,对七娘道:“七姐姐,今儿我来掌勺。”
七娘笑着给她让了位置,一通忙活,月上梢头时,整个院子里已满是食物的香气。
曾不疑让觉儿去隔壁的学会里请了陈兰屿过来一道喝几杯。陈兰屿听说曾老爷相请,自也是高兴的去了。
因有外人在,吴氏姑嫂三人上了菜,两个小姑就与朱氏一道在在内屋里吃了。吴氏那边负责添菜上饭,也去了内室里。
朱氏便道:“听九郎说这陈先生教的极是认真,学舍里的孩子们也喜欢的很。他又一个人,眼见天越来越冷了,我见先生穿的也单薄,你们哪日有空,去成衣铺里,给陈先生也买两件换洗的棉衣去。他一个男人家,未必会想到。”
吴氏应了。
朱氏又问起八娘今天和陆府四小姐出门的事情,因要开饭庄的事情,曾子固前头同曾不疑说过且同意了的,八娘也就没隐瞒,且前一段天天去陆府里教那几个厨子,朱氏也是知道的。
听说饭庄的铺面已经买好,只等着装好营业,虽说八娘能干,朱氏也怕她一个小丫头顶不起事儿来,到底不放心的很,但自家老爷也点头同意了的,她也不好多说,便叮嘱八娘:“刚好你爹也回来了,若有事儿,就多问问。饭庄可不是小食肆,别大意了。”
八娘笑道:“这是自然,我其实也只是教人做做饭菜罢了,饭庄里具体的事儿,还有陆家的十七哥管着。娘就是不信我,也该信我五哥才对,陆家十七哥可是五哥的好朋友,虽说风评不怎样,可人是顶好又能干的,我听陆四姐说,他前头在乡下置的田庄,只两季,就大丰收,产量足比一般的亩产高了三分之一,据他说还能再提产量呢,我还想着等过些日子得闲了,把陆十七请家里来,也和爹爹好好聊聊,若是有什么好法子,说不定咱们家的田庄也可以照着做。一亩地增加三分之一的产量,我们家也有二百多亩地,算起来那多出来的产量,真不得了呢。”
被她这一说,朱氏和吴氏都上了心,忙道:“当真?那可真应该好好讨教讨教了。”
母女几人说了会儿话,饭也吃好,吴氏和七娘收拾了碗筷去了厨房,八娘一边和小十逗嘴儿,一边哄着小十一,见小十一近来越发一天一个样,就笑道:“娘,我怎么觉得初儿近来胖了好些?看着模样儿以后倒比十妹要好看些呢。”
这回小十倒没跟她唱对台戏,一家里最宠小十一云初的就数小十云贞了,听了八娘的话,一边打开八娘正捏着小十一嫩脸蛋儿的手,一边道:“那当然,我们初儿是最美的。”
朱氏也在边上笑道:“可不是一天一个样儿了?明年这时候,大概都能叫你们姐姐了。”
“娘,你说的可是真的?”小十娘一听高兴坏了,原本家里就数她顶小,这回终于有人叫她姐姐了,那自豪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越发觉得自己肩上担子重的很,她可是姐姐呢,以后她得最疼小十一才成。
“这可没准儿。”朱氏笑着摇头。
小十却不信:“十一妹明年这会儿肯定又会走又会说话的。不信娘等着看吧,我们小十一这么聪惠,我今儿早上说笑话给她听,她还咯咯笑呢。”
八娘撇了撇嘴:“她要是能听得懂你的笑话,才怪。”
这两丫头一到一起就掐。朱氏无奈,对八娘道:“八妹儿,你去端些水来,我给初儿洗洗,她这半天都没睡,我看也快睡了。”
八娘得令去了。朱氏又叫小十哄着云初,自己则抽着空,把曾不疑带回来的脏衣服,拿出去泡了,明儿一早好洗。
待曾不疑和陈兰屿的酒局散了,已是月落西斜,十月的夜里寒冷的很,陈先生穿的单薄,八娘想着,就去二曾屋里翻了件旧棉衣送了过去,给陈先生披上。
陈先生笑着道了谢,对曾不疑夸道:“府上的八小姐真是个聪惠的,听说府上书藏书的书目,是八小姐整理的,我每常要借几本书,只管对着书目请九郎或者曾觉给寻来就成,省事的很。”
女儿被夸,曾不疑觉得老脸有光,却自谦道:“她不过是闲着无事乱捯饬罢了。”
因两人都喝的有些高,八娘便叫了觉儿过来,扶了陈先生回院,又让九郎端了热水送过去为先生洗漱,自己则帮着收拾了酒桌,又给老爹泡了茶服侍老爹睡下,这才回后院睡了。
第二天,八娘从吴氏那里领了二百六十贯钱,并着武三娘派人送来的二百四十贯,让许十三送去了陆府。
自己又把陆十七那田庄增产的事情和老爹说了,曾不疑一听果然大有兴趣,若是果真能增产,又能说得陆十七愿意把这增产的办法公开推广,且不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便对八娘道:“哪天有空,把他请来,我要与他好好谈谈。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
想着若是陆十七能得到老爹的认可,自己以后与他来往就方便的多了,八娘忙应道:“我就知道爹会想见他,许十三刚好帮我办事,去了陆府,已让他给陆家十七哥捎了话了。”
与老爹说了会儿话,许十三就回了府,过来回话,说是陆十七明日得空就来。曾不疑便想着若陆家的田庄不是侥幸增的产,而是真有办法,则当想法子说服陆十七行那利国利民的义举才成。
八娘与老爹说了会儿话,就自回屋里忙着设计饭庄的平面图,还有各类桌椅板凳去了。
第二天陆十七一早就来曾家拜访,曾不疑亲自迎他进了书房,爷儿两真聊到尚午,八娘催了几次吃饭,曾老爹才满面笑容的把陆十七从书房里给领了出来。
并显得极高兴的对八娘道:“去东院里把陈先生也请来,今儿爹高兴,中午就破个例,和陆贤侄喝几杯。”
陆十七谦道:“叔父,侄儿不善饮酒。”
曾老爹眼一瞪:“堂堂男子汉,岂能不善饮?”
八娘暗暗对着陆十七做了个鬼脸,心道这家伙真能装。陆十七也偷偷朝她得意一笑。
八娘这才去了东院。
第九十四章节 把酒话桑麻
陈兰屿听说曾老爷又请,可午后还有课要上,就有些为难,八娘笑劝道:“说是想请先生喝几杯,不过是因爹爹见着位善于农事的友人之子,大概是一时心中高兴罢了,想与先生说说话而已。先生也不必为难,少饮几杯也无妨,回头八娘给您煮了醒酒汤便是。”
陈兰屿本就出身农耕之家,听说曾不疑是因见着善于农事的人而心情高兴,这才打算请他去喝两怀的,顿时就有了兴致,整了整衣衫就随着八娘去了。
其实这会儿的酒跟水也差不多,要不然武松同志怎么能连喝十八碗还去景阳岗上打老虎?若是用后世的茅苔五粮液叫他试试,别说十八碗了,估计三大碗哥们就得倒下来,能把话捋顺了,路走直了,便算他好汉,真待那时,梦里打打老虎还差不多。
想到酒,八娘微憾,她要是知道这制酒的法子,以大宋百姓们对酒的那份赤诚的热爱,还有官府对制酒业的重视,她岂不是真的可以让曾家变得富可敌国?又想起整天被五郎说她掉钱眼里的话,自己也笑起来,可不是掉钱眼里了?什么富可敌国的,她能让一家子人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就是顶级的目标了。
曾不疑一见陈兰屿,便携了陆十七的手,介绍道:“来来来,贤侄,这是我们学舍里的陈兰屿陈先生,为人极有学问,得空时你也可讨教讨教,对你以后不无助益。陈先生,这位就是我的世侄,陈长卿,叫他十七郎就是。这孩子不简单,别看小小年纪,竟是有大本事呢。你可知道他种了两季地,亩产多少?一亩近四石的水稻呀!若是此法能在咱们大宋国推广开来,那是百姓之福,官家之幸。”
后面两句话说的可就大了,陆十七汗颜,忙上前给陈兰屿行了礼,欲岔开曾不疑的话,虽说这位先生看起来普普通通,不过能得曾老爷推崇,陆十七相信他还是真有几份才学的。
可没想到陈兰屿一听,比曾不疑更喜,也顾不得别的,只问:“曾老爷,这话可当真?”
曾不疑原也不信的,所以一应细节都问明了陆十七,陆十七也没什么隐瞒的,把如何垦种,如何照管,如何提升产量都细细与曾不疑禀了,曾不疑细想之下,实在是有道理,这才真正信服。
见陈兰屿也不信,不由哈哈大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倒似那陆十七是自己儿子一般脸上有光:“别说你不信,我听了开始也是不信的,不过我也细问了,这孩子说的有道理的很,我虽没亲自垦种过,不过因家里置了田庄,这月余的时间,一直待在田庄里,对这垦种之事,倒也略有了解,若是真按十七贤侄说的办法去种,提高产量,绝不是没有可能的。”
正说着话,吴氏领了八娘姐妹端了汤菜过来。
曾不疑这才笑道:“来,坐下边吃边谈。”
待桌上摆好酒菜,三人按主宾之位依次坐定,陆十七因是小辈,很有眼力见的执了酒壶斟了酒,笑道:“又能吃到八妹妹亲手做的菜了,这还没落筷,就想流口水儿。”
陈兰屿也笑道:“可不是,来府上这些天,竟觉得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好的,便是那再普通不过的食材,府上做出来,也是别俱风味。”
曾不疑见自家女儿手艺被夸,呵呵笑道:“若不是小女儿手艺尚可,十七你又怎会想着和她五哥合伙儿开什么饭庄?”
“府上和十七公子要开饭庄?”
曾不疑笑道:“可不是?昨儿刚好八娘还求我这当爹的给她题副对联,写上店名,我看这事儿不如就请陈先生代劳,先生的字实在是我所不及,我便代我那不成器的小女求先生一回。”
陈兰屿笑道:“就凭府上小姐的手艺,当真开起饭庄来,生意定然差不了。不过我看两位小姐年纪都不大,那开饭庄的事情可不轻松……”
“哪敢真要妹妹们动手?已寻了几个厨子,八妹妹只管教好厨子就行。前头会忙些,日后也就没什么事儿了。且陈先生兴许不知,曾家妹妹可聪惠着呢,饭菜做的好不说,论起行事谋策,竟是比我这年长了她好些岁的兄长都强些。”
陆十七接过陈兰屿的话,把八娘一顿好夸,生怕他再说下去,把个爱女心切的曾老爹给说动了,心疼女儿而毁了他的生意。
陈兰屿应了帮着写对联的话,三人便又重拾起那种地的事情。
因此时两季水稻的种植还没有大面积的推广,而江西地处南方,气候十分适宜种植两季稻,陆十七的田庄里,一半种了一季,另一半则是试种又季,结果单季的田地,因事先养了一季的田,所以秋收时产量很高,不过陆十七并不满意,觉得若是改善土壤,应该远不止这点产量,而双季稻虽种植成功,但因稻种的问题,还有土地不肥,产量便一般的很。
不过虽产量不高,却也证明双季水稻,不但可以成功种植,且产量上还有更大的空间。但陆十七也说了,他家的地他想再种大豆等植物养一年地,等后年再行试种,否则这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没有确切的把握前,并不敢声张,还请两位长辈暂时别对外宣扬。
另双季双稻试种以后就算真的可行,且产量也比单季稻不差的话,也并非所有的地方都能种植,因受气候等条件的影响,全国范围内推广是肯定行不通的。这一点,曾不疑和陈兰屿也心知肚明。
见他虽不过十八九岁,看着也不甚稳重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中肯又持重,曾不疑和陈兰屿都暗暗点头,对陆十七的好感不由又添了三分。
其实就算陆十七不说这翻话,想把种植技术在短时间内进行大范围的推广,没有朝庭的支持,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没有官家或者执宰拍板,便是司农寺,也不敢轻易作出这样大胆的举措,一旦出了问题,谁都负不了责任。
如此一想,几人刚才的热情都冷却下来。
见有些冷场,身为主人的曾不疑笑道:“贤侄只管放心大胆的去试,若是你觉得需要,我家的田庄也可交出来给贤侄用试验田用。若果真能成,到时候再想办法,我别的不敢保证,然在建昌军及临川一州,却可说服知军和知州两位大人推广试种,凡事都须得慢慢来,才是长久之计。总归不会埋没贤侄的大才就是。”
陆十七谦道:“世叔言重了,小侄之所以试用水稻,并非为了扬名,不过是喜欢农事,又不擅读书,本身亦无什么才学,便想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若是成功了,也算想为百姓们做点实实在在的事了。否则小侄一事无成,一对不起父母在天之灵,二对不起家中伯父的教养之恩,小侄身为男儿,也算是白活一世了。”
“好好好,”曾不疑连道三声好,“贤侄有这翻志气,若你父母泉下有知,也当欣慰,就是你伯父知晓,也自以你为荣。”
陈兰屿却低着头想着心事,听了曾不疑的话,才笑道:“说起来,我痴长十七公子多岁,如今一想,竟不如十七公子了。”
陆十七忙道:“先生万勿如此说,倒叫我惭愧的很,先生不过是心不在此而已,所谓人各有所长,若论起学问来,便是十个陆长卿,也未必比得过一个陈先生。”
陈兰屿只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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