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心中一暖,这小九弟虽然平常调皮的很,可却这样关心她,他前世时随着祖父线生活,与两个哥哥还有姐姐都不亲近,又因财产的问题,明争暗斗着,她虽不屑,可身为曾家的一份子,却也躲不过去,可没想到回到这莫名的古代,同样也是曾家,竟然被兄弟姐妹们这样疼爱照顾……
八娘一时眼中酸涩,噙了泪,笑嗔道:“你在咒姐姐我呀?哪里就生病了?我不过是觉得天色晚了,有些寒意罢了,可不许到娘那里瞎嚷嚷,白害一家子人担心。”
第九章节 财神上门
“真没事?”九郎还是担心,蹙着小眉头,表情极为严肃的追问道。
八娘伸手抚了九郎的眉头,柔声笑道:“姐真的没事儿,没事可别皱眉,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你才小老头儿呢,”对于这位小小年纪,只有七岁,却便极重仪表的九郎曾子宣小同志而言,说他小老头儿,那是对他天大的侮辱,于是出声严正抗议,一边说,一边执了八娘的手,“走,赶紧去屋里加衣服去,怎尽叫人操心的呢?”
言辞间一派大人风范,八娘失笑。回头交待了觉儿一声,看好他小十姑和簧儿,由着他拉着入了屋。
如此美好的春日,八娘闲着无事,晨间拉着九郎和觉儿锻炼锻炼,白天看看书,晚上二哥得闲,与二哥请教请教学问,偶尔呤几句酸诗,作作画,想想生财之计,再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带带娃儿,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天气热了起来,朱氏为她和七娘赶制的新衫裙也做好了。八娘换上新衣,连带的心情都飞扬起来。
再过几天便是端午节了,朱氏和大嫂吴氏得闲便为她们姐弟几人还有两个侄儿做了些香佩,又剪了些艾虎,买了彩线编了些百索,留着端午时好用,八娘便掇窜七娘:“七姐,端午不是说还需要些桃枝柳枝并菖莆葵花佛道艾吗?若是买的话,岂不浪费钱才?二哥从前为躲清静,不是常去盱水边上的那片山崖处去读书的么?听二哥提过,还是处天然石室呢,上有水帘挂下,内又有天然的石桌石台,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去看看,我想着水边定然有香莆艾草等物,出了城,不如我们与爹娘禀了,去玩一趟怎样?”
七娘平日也不大出门,闻言自然心动,可七娘是个很脚踏实地的姑娘,她觉得吧八娘这是异想天开,出城去山中,可不是闹着玩的,爹娘肯定不会放行,因此劝道:“这可不成,爹娘自不会许的,你也别想了。要是在外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端午用的这些东西,到时候早市夜市上都有的卖的,很是便宜。到了日子,我们去夜市上采买些就是了。”
八娘心有不甘,却也知道七姐说的都是事实,她眼珠一转,倒想起件事来:“端午的话,二哥学里放不放假?学生们也要回去过节的吧?要是这样,不如与二哥说去?让他带我们去?”
这倒也是个办法,七姐想了一下,笑道:“那等二哥晚上下了学,你去问问。”
见出门放风有望,八娘心情大好,迫不及待的等着二哥从学舍里回来,七娘出去做事,她就一个人坐在屋里,想着如何说动二哥,带她和七娘出门游玩去。她还想看看这柴王室当家的大宋河山呢。
春天时,她身体还未大好,听说阳春三月,寒食清明时,举国踏春,未出阁的小姐,未娶亲的公子哥儿们,都纷纷外出,以游山玩水赏春怡情之名,相看对象。若有那看中的,便可问清姓名住址,回头找人议亲去。
建昌地属江西,本就民风开放,可惜八娘那会儿大病初愈,自然没有机会去观那满城帅哥美女们统统出动的盛景,心中自是遗憾。她这会儿还不到搞对象的时候,但是看着人家搞对象,也是件乐事儿,这在古代,可是不常见的,除了那几天,别的时间人家也不演给你看。
闲想了一翻,笑了一回,自去磨了笔墨,打算练几个字。
她前世时有那样的祖父祖母,受的自然是最传统的教育,因此毛笔字也是狠练过的。她一向自认自己毛笔字写的还不错,为了不显得突兀,还假模假样的练了两个月,才写出一张来让二哥品鉴,原以为以她这十一二岁幼龄,字写成这样,自然是要得几句夸奖的,谁知曾二哥压根儿就看不上,还指出她笔力虚浮,笔峰不够凝实,然后一笔一画,指正了半天。
有这样连当世大儒,这会儿正做着中书舍人的永叔公,都夸过一句:“过吾门者千人,独为得生而喜”羡煞了天下学子的哥哥,也是件打击人的事情。因此最近八娘在练字上极是用心。
正凛心静气,一笔一画的写着,觉儿被打发来寻她:“八姑,有位叫武三娘的娘子来寻你,七姑正陪着在前院里说话,让我来寻你去呢。”
武三娘?
八娘激动的扔了笔,拍着虽与她同龄只小了半岁,却比她还高了半个头的觉儿的小肩膀就是一通呵呵傻乐。
觉儿奇道:“这武三娘是姑姑的好友?从前也没听你提过呀?”
觉儿虽知道八姑为家里争回了一大笔钱,却不知道这武三娘是谁。
“走,”八娘笑的眉眼尽开,“她不是姑姑的好友,而是姑姑的财神。这回咱家又有钱可赚啦。”
八娘率步而出,到了门口,却又站了下来,让自己先笑了个够,免得一会儿忍不住心情愉快,笑出了声,叫那武三娘看出自己对她的大驾光临,暗爽到海皮,那可就不好了,作为穷贫的世家女,八娘觉得虽穷,然名门之女大气淡定的范儿不能丢。
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正为大把的银子而荡漾的心情,又整了整那新上身不久的衣衫,八娘才迈着莲步,施施然去了前院。
看着她的样子,觉儿在身后表示咋舌,八姑姑这是咋了?脚痛了吗?嗯,回头得提醒七姑姑一声儿,仔细看看。
八娘不知觉儿心中正为她那自以为世家女风范的小莲步而担心着,若然知道,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到了正屋里,就见武三娘坐在客位上,七娘正陪着她说话,八娘上前见了礼,热情而不失含蓄,俏皮而不失端庄的笑道:“武姐姐怎么想着来寻我们玩了?原也想着去寻武姐姐说话的,却又知武姐姐是忙人,不好打扰,这才未去,今天姐姐不嫌我们家寒门毕户,大家光临,八娘实在喜欢的紧呢。”
武三娘就笑应道:“八娘太谦逊了些,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若非有事,我们这样的商户身份,还真不敢轻易登门。便是你和七娘都愿意与我交往,只怕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三娘不懂得自矜,妄想着结交名门呢。”
“姐姐还说我自谦,你这话可是过了,”八娘浅笑着在七娘身边坐下,“什么商户名门的,我和七姐姐都喜欢姐姐能干,每常说起,也总以能结识姐姐为幸事。”
两人客气一通,武三娘也就直奔主题:“……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两位妹妹,上回你们赠于我的那几张画样儿,我心痒之下,特地让铺里的大师傅赶着做了,原想着自己留用的,谁想才一赶制出来,便被客人看到,硬买了去,后来单让大师傅做这个,不接其它订单儿,连做了多套,结果都是才一做出,放在铺里不过两三天便能卖掉,且还有些人单过来,指名就要那几套的,这一个多月来,让我们泰瑞行狠赚了一回。所以,想着节前,只得这几天空闲了,特来谢谢两位妹妹。”
这武三娘子真正会说话,明明是花了八十贯买去的东西,倒说是她们赠的。
八娘便也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之情:“果真受欢迎?”一边说,一边秀秀气气的拍了拍胸口,“这可好了,我原还担心姐姐白拿了去呢,上次回来,被家父很是责骂了一顿。这下好了,我也不用担心不安了。也恭喜姐姐生意红火,更希望姐姐以后也能赚的腿盆钵满盈。”
“借你吉言。”武三娘不是扭捏之人,也就不再虚扯,“此次冒昧登门,一是看望两位妹妹,二来也是想再请八娘能再帮我个忙,若是得闲,可否能再为我花几张图样?”
“这个?”八娘做出为难的样子,“我也极乐意帮姐姐的忙,何况姐姐也并非白拿,只是上回已被父亲斥责过……”
武三娘一听,脸上的笑就勉强起来,她也知道,这样的世儒之家,最重清名,若是和她这样的商户之女来往,人家家主不乐意,也是有的,这般说来,确实是自己唐突了。她武三娘也是极自尊自爱之人,若非为着图样,她又岂会上杆子跑上门来,别人还以为她一价商户之女,想攀人家官宦之家的高枝儿呢。
八娘一看她的脸色,想着自己刚说的话,就知道武三娘误会了,忙道:“武姐姐可别误会,可不是家父不愿意我们与武姐姐来往,而是怕我和七姐骗了武姐姐的钱呢。”
如此一说,武三娘才放了心,笑道:“这怎是骗?我们商户人,最是精明,再说了,就算我白花了银钱,那也是自愿的,不与妹妹相干,只是这图样的事儿……”
“这个,我倒是真不好就应了姐姐,你看这样可好,家父出门去了,等他回来,我再问一声儿,若是父亲同意,我定会通知姐姐,为姐姐再画几张,画好了就给姐姐送去给,姐姐就挑那看得上眼的留着,若是实在没有看中的,也当是八娘还上次姐姐赠那八十贯的情份了,姐姐觉得可好?”
第十章节 当帅哥遇上美女
八娘毕竟年龄还小,这样的事情,总要征得家中长辈的同意,何况她说的合情合理,武三娘自然不会反对:“那就这么说定啦,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也快尚午了,我这就回去,静等八娘的好消息。”
刚好吴氏送了点心来,听武三娘说要走,便诚邀她留下,用了午饭再走。武三娘笑道:“今日铺子里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便不留下来了,下次有空,再来尝尝嫂嫂的手艺。”
七娘八娘也虚留了几句,见武三娘执意要走,吴氏只得让七娘和八娘送她出门。
才到大门口,就听外面有人嚷嚷:“爹,娘,我们回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十七八岁,长的十分英俊且神采飞扬的少年,至大门外飞冲了进来,迎面差点撞上武三娘。
武三娘吓的“啊”了一声,侧身就是一让,险险的避了过去。
那少年也是目瞪口呆,愣在那里。
眼前这美丽逼人的少女是谁?半响方反应过来,刹时那脸红的都到了耳根,朝着武三娘长长一辑:“实没想到院里有人正出门,是小生莽撞了,差点冒犯娘子。”
就听他身后有人“噗嗤”笑出了声。
那飞扬的少年回头瞪了忍不住笑出声的另一年长些却同样清俊的男子一眼。
武三娘也是红了脸,正要表示不在意,就听她身后的八娘欢呼一声,惊喜的扑了过去:“四哥,五哥,你们回来了?”
那冲进院中,差点撞上武三娘的,正是在临川州学里读书的曾五郎曾子翊。见八娘飞扑过来,也顾不得眼前美女在前,抱起八娘就转了一圈,哈哈笑道:“五哥回来,八妹高兴不高兴?五哥还给你带了好东西呢,一会儿给你瞧。”
后面的四郎曾子进“咳”了一声。
七娘也上前见礼。
曾五郎才想起眼前还有位不认识的漂亮小娘子,这才讪讪的放下八娘,脸色又不自然起来。
八娘看看五哥的样子,又看看武三娘,见两人一般脸红,一个象关公,一外象苹果,也不由好笑。便拉了武三娘的手,上前介绍:“四哥,五哥,这位姐姐是泰瑞祥武家的三娘子。今儿来寻我和七姐姐玩的。”
两方人重又见了礼。武三娘因要离开,何况也不好站在大门口说话,因此很快辞别而去。
出了门,上了候在门外的武家马车,入下轿帘,眼前便又晃过那少年跳跃的身影,不由失声而笑,复又红了脸,暗自唾了自己一口。
且不说武三娘回家,只说四郎五郎回来,入了屋,先是拜见了母亲朱氏和长嫂吴氏,老爹曾不疑出城垂钓去了,不在家中,两人又去书房里见了长兄。
两兄弟回家,朱氏十分高兴,想着他们在学里大概也吃不好,忙让吴氏去街上买些猪肉和鸡肉,打算好好做顿饭,犒劳犒劳两兄弟。
四郎曾子进二十岁,已很稳重,五郎十八岁,性子还是很跳脱。听着大哥四哥说话,觉得很是无趣,便拎了小包裹,拉了八娘去后院展示他的小礼物。
见他急不可待要献宝,八娘自是乐得从命。两人回了后院东厢哥哥们住的屋里,四郎才小心翼翼的把包裹放在桌上,轻手轻脚的打开包了几层包的布包,八娘一看,心下大喜,指着那六个憨态可掬的卡通小猪泥雕问五郎:“四哥哥,你这个是哪里来的?”
“年节时你随手画的呀,簧儿把画纸拿我屋里来玩,我觉得有些意思,就收了起来,刚好上次和四哥读书读烦了,想着要劳逸结合,便与四哥去逛了逛夜市,见有有人在捏泥陶,我便回学里取了你那张画,让老师傅给做了。”说着,五郎有些叹气,“还不错吧,不过总觉得没有你画的传神。想着你应该喜欢,所以就带回来送给你了。”
八娘连连点头:“喜欢喜欢。不过五哥哥,你和四哥的钱还不够吃饭的吧,以后可千万别乱花钱,为我买东西了。”
这话说的贴心,五郎笑着括了括她的鼻子:“晓得心疼哥哥了?你放心吧,平常在州学里,伙食费用,都是先前交了的,偶尔回临川家里,祖母也会为我和四哥加餐。对了,你这一向身体好些了吗?这是做了新衣了?嗯,看着越来越漂亮了。”
“嗯,”八娘点头,“有五哥这么貌美的哥哥,做妹妹的自然也当是丽人,要不岂不是要丢了哥哥面子?”
五郎一伸手,给了她一个五指弹:“坏丫头,竟然用貌美来说哥哥。回头哥考了进士,当了官,可别怪哥不给你买胭脂首饰打扮你。”
说起首饰,八娘才想起武三娘的事,斜了斜收,用胳膊胁捅了捅五郎,鬼兮兮的问:“五哥哥,你觉得刚才遇上的武三娘子如何?”
“这……”才刚还神彩飞扬的曾五郎一时没了声气,瞪了眼,笑骂道,“人家的小娘子,又不是我家妹妹,管她如何?不过,这武三娘你是怎么认识的?武家也是大富之家,可是我们南丰城里的首富呢,你平常又不出门,她怎会上门拜访的?”
一个是南丰城的首富,一个是南丰城的名门,两家素无交往,怎会结识?
八娘就得意笑道:“哥哥,她可是咱们家的财神呢。”
“财神?”五郎诧异道,“这话怎么说?”
想着那般美丽无双的姑娘,被八娘说成了平常百姓家供着的英武粗豪的财神关二爷,曾五郎不由一阵恶寒。
八娘不知此时五郎的心思已歪了题,把她赚了八十贯的光辉史迹细细说了,最后才道:“……所以因这几样首饰卖的好,武三娘今儿是来求我的画稿呢。”
“成啊,”五郎一听,便夸人且自夸道,“不愧是我曾子翊的妹妹。那今儿你答应了?”
八娘摇头:“没呢,我说要与爹商量一下,若是爹同意了。再给她回话。”
五郎点头:“不错不错。这样一来,那武三娘也不会小瞧了你。咱们家的人,可不是见钱眼开的。就是见钱眼开了,咱也得装着没有开。”
“就是。”八娘笑道,“咱不差钱儿。”
这兄妹两窝在屋里叽叽歪歪,不觉已快到了正午,簧儿迈着小短腿过来请两位去前院吃午饭。看到簧儿,五郎这才想起来问:“咦,小九和觉儿呢?”
“九叔和哥哥都随祖父去城外了。要晚上才回来。”簧儿奶声奶气道。
五郎又从包裹里拿出一包花生酥:“来,簧儿,这是四叔和五叔带给你的和你小十姑的,不过现在不许吃,等吃了午饭再吃呀。”
簧儿得了糖,原还喜欢的很,听了这一句,站在那里纠结起来,最终敌不过肚里的小馋虫,脸上瞬时堆上笑:“五叔,打个小商量成不?簧儿先吃一块?保证就一块?”
“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