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远和笑着抱住她的头,将她的下巴抬起,叫她看楼上。楼上的窗子同样大开着,临窗摆一张桌子,两个年轻男人面
对面坐着,身边各坐了一个年轻妖娆的女子或是劝酒,或是夹菜喂到他们嘴里。
待看请那两个男人的长相,明菲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第156章 信念(一)
蔡光仪一只手倚在桌上,微闭着眼,嘴里叼着那妖娆的红衣女子喂菜递进去的筷子就不放,脸上还带着点坏坏的笑。那女子不依不饶的,握拳在他肩头上捶着,嘟着嘴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轻薄红绡制成的交领衫子垮到肩头,露出半边翠绿的肚兜来。
明菲隔了这么远,也能看见那女子粉嫩高耸的酥胸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着,蔡光仪眯了眯眼,举起那只空闲的手向她探去,隔着衣料就在她前胸狠狠捏了一把,那女子急促短暂地尖呀了一声,扔下筷子,伸手去掐蔡光仪的脸。蔡光仪一笑,转手将她搂在怀里,脸刚好没入她高耸的胸中。
明菲看得脸红,又觉得自家的人在龚远和面前丢了脸,分外不自在,刚把眼睛垂下,龚远和又将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这个二哥对你三哥可真好,看,把自己的都让给他了。”
他呼出的热气吹得明菲全身不自在,一点热从她的耳根开始燃起,一直蔓延向脸部,颈部,乃至全身,就连五月微凉的晚风吹过,也不能带走半点热度。她有些焦躁地抬眼继续往上看。
果见蔡光正身边的那个粉衣女子站到了蔡光仪的身后,脸部带笑,胸部顶着蔡光仪的后脑勺,宽大的袖子滑到肘部,一双手从蔡光仪的衣领开始往里钻,摸着摸着,将他的衣领拉下大半,低下头去顺着蔡光仪还包着纱布的耳朵一直往脖子上舔下去。而蔡光仪此时,正伏在红衣女子的胸都激动地啃着。
偏蔡光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蔡光仪的对面,一手执杯,一手执壶,自饮自酌,神色淡定得很,眼前的情景似乎完全没有落入他眼中一般。
从明菲这个角度看上去,此时楼上的情形分外淫靡和古怪。3p加一个窥探癖?她脸红耳赤,心跳如鼓,垂下眼道:“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你整日对着那老虔婆的死人脸,为夫让你看场好戏。”龚远和一只手在明菲耳垂上轻轻一捻,捻得她打了个颤,微微怒道:“你干什么!”
龚远和只看着她笑。
明菲眼角往后一瞟,金簪早极有眼色地坐到车边低声和洗萃交谈,半点没往这边看,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抱怨:“你们男人就没个好东西,兄弟见面也要在这种场合。还有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地方?”
“你哥哥托我注意着的。”龚远和将明菲半搂半抱在怀里,有意无意地在她露出来脖子上轻轻摩挲着:“我带你来看看,你这二哥怎么给你三哥治病。”他轻笑了一声,“果然厉害,心病还需心药治,从哪里倒下的就从哪里爬起来,他果然深谙此道,只是不知你三哥这病治得好不。”
明菲正要开口,龚远和突然“咦”了一声,随即“扑哧”一声笑出来。明菲赶紧抬眼往上看,只见楼上一层纱帘己轻放下,隐约可以看见蔡光正还巍然不动,另三个人已经纠缠不休,蔡光仪衣冠不整,似是激动得根,猛地抱着前方的一个女子往下一扑,另一个女子也跟着扑了下去,好一歇没有声息,蔡光正仍然不动。
“你三哥在京城书院里读书时,被人撞见拉着书院花匠的女儿乱来,被喊打喊杀,惊吓过度,从此不能成。你二哥这是亲自坐镇,让他重温当时的情形,看能不能叫他重新找回自信呢。”龚远和慢悠悠地卷着明菲腰间的丝绦低声坏笑,“你猜能成不能成?我猜,肯定是不能成的。”
龚远和话音还未落,楼上坐立的人影己经变成了两个,才从地上爬起来的蔡光仪几乎是疯狂地扑向酒壶,提着酒壶就往嘴里倒,倒完之后又往下扑,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桌椅撞击声,楼下的客人纷纷站起来四处张望,蔡光正忙扑过去紧紧楼住了他的腰不许他再动。
接着那两个女子起身,很快将纱帘挂起,弯腰陪笑说了几句什么,蔡光正脸色不虞地摆摆手,那两女子脸色有些灰败地施了礼退下。
蔡光仪仰脖灌下几杯酒,伏在桌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蔡光正不紧不慢地轻轻柏着他的背,正是一幅兄弟相亲相爱的好画面。
明菲松了口气。龚远和注意到她放松了,放下车帘,叫洗萃过去,递了两个各有二两重的银锞子给他:“你去后门等这两个姐儿,打听一下刚才是什么情形,问得越详细越好,记得切莫叫人瞧见。”
“大爷放心。”洗萃接了银子快步去了。
龚远和这才低声对明菲道:“你良心不好,你怎能希望你三哥从此不能人伦,没有香火继承呢?”
明菲使劲拐了他一下,低声道:“你好人你去救治他啊。你不是花样挺多的么,他几次三番害我和明玉,我恨不得他断子绝孙才叫好。
“原来你也觉得我花样多啊?”龚远和先不怀好意的笑得明菲脸 红,方赞同地点头:“对,对于几次三番害人,居心不良的人,就要叫 他断子绝孙才叫好,怎么做都不为过。”语气森森的。
明菲心头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我说的是还没生出来的这种 啊,不是已经生出来的那种。要是已经生出来了,还得看人是不是好 人,小孩子和好人是不能动的。”
龚远和的眼神突地温柔下来,轻轻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你不知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么?小孩子大了知道了,还是会来寻你报仇的。 就比如说你,要是当初牟氏早点把你给弄没了,她会不会有今天呢?”
明菲垂下眼:“她坏事做绝,始终都会遭报应的。我哥哥不会放 过她。”真相是,如果牟氏不要把真正的蔡二小姐弄死,就不会有如今 的蔡明菲。
“那不就结了?你哥哥也是小孩子啊!”龚远和怪腔怪调地说了 一句,似乎很不屑于明菲这种突如其来的所谓善良。
明菲正色道:“那不一样的。她是先害的人,而我这个是为了保 护自己……”为了害人而害人,和为了自保不得不做出的自卫绝对是不 一样的。
龚远和有些烦躁,“对于孩子来说,都是一样的。对于你来说, 牟氏害死了你娘,又害得你们兄妹那么凄惨,你每次报复她,你都可 以心安理得的认为,你是在报仇,她罪有应得!那么假如,蔡光仪此时 有个孩子,你和你哥哥为了自保弄死了他爹,就算是你心怀恻隐将他养 大,培养成人,他知道了还是报仇,因为在他心目中,你的确是害死了 他的爹,你同样是罪有应得!”
明菲皱眉道:“按你的理论,哪怕当时就是一个襁褓中的无辜婴儿,也该要了他的命?”结果有可能一样,但因由绝对不一样,心理感受也完全不一样,一个是心安理得,另一个则是一辈子良心不安。
龚远和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很硬:“加入我就是这样想的,你觉得我怎样?”
他嘴里说得吓人,实际上她根本不相信他真的对龚远秩做什么,和他争论这个做什么。明菲一想到此,脸上就带了笑意:“咱们为什么要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生气呢?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还是第一次在夜间带我出来,等洗萃回来带我游游街好不好?”
她明显不像和他再谈论这个问题,龚远和沉默片刻,翘了翘嘴角往后一倒,“是,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生气,的确太不值得。但我并没有生气,是你看不上我了。”心情很明显的低落了下来。
“怎么又扯上我看不上你了?”明菲有些无奈。人前那个数不会生气,永远谈笑自若,风流倜傥,贪玩好耍的龚远和是假的,她面前这个多疑,恶趣味,做事总爱藏一半,又有些情绪化的男人才是真实的龚远和。
她和他认识多年,除了他要进京赴考前日日在蔡家混饭吃那段时间 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几乎每次都很意外。他看到她最狼狈 的时候,他几次三番救了她,却又设计了她,将她硬生生逼成了他的同 盟。婚后似乎一切都很协调,她不用在他面前装淑女,他也不用在她 面前装嬉笑大度,两个人可以很自在地以本来面目相处。
他并不知道她真实的内心和坚持,她也不知道他真实的内心和坚 持。她有秘密瞒着他,他也有秘密瞒着她。她以为这个不要紧,她完 全能包涵他的独立性,能努力做到最好,然而真的相处起来她才发 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管相爱不相爱,婚姻生活始终需要磨合。 两个人要保将步调一致,实在是很不容易。
龚远和闭着眼睛不动,也不回答明菲的问话。
金簪早在外面听全了二人的对话,见车中安静下来,轻轻掀起帘子 陪笑道:“奶奶,那边有卖凉粉的,车夫说是顶顶好吃的,您和大爷 要不要来一碗?”
明菲往外看了一眼,只见街角一个小摊,老板娘笑得像尊弥勒 佛,一张简易的小方桌旁挤满了人,连凳子都没一个,吃的人满脸欢 喜,还没得到的人伸长了脖子,想来必定很好吃,便推推龚远和,轻声 道:“你要不要尝尝?”
第157章 信念(二)
龚远和默了片刻,总算是撑起身子,不怎么感兴趣地道:“就尝尝吧。”
只要肯配合就好。明菲吩咐金簪:“大家都尝尝。”
“哎!”金簪欢喜地去买凉粉。她今日穿了件淡蓝的衫子配白色裙子,看上去很清爽,约莫是因为出了府的缘故,她往日的稳重一扫而光,走动之间裙角都飘了起来,轻盈而灵动。
明菲注视着她的背影,低声道:“金簪年龄大了,只怕不能久留我身边,你有什么好的人选没有?”
“等下再说。”龚远和的声音闷闷的,明菲侧脸看去,只见他侧着身子将窗帘子拉开一小条缝,仰着头往上面张望。车厢里的光线很暗,她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和挺直的鼻子被光影衬托得更完美,再往下看,她猛然惊觉他竟然有个线条看上去很冷硬的下巴。
明菲侧了侧脸,挪到他身边,主动贴着他的脸往上张望:“还在喝酒?”楼上蔡光仪已经停止了哭泣,和蔡光正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得正欢。
龚远和没吱声,却也没躲开她的主动亲近。明菲厚脸皮地用手戳了戳他腰间的软肉,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不理睬我?这样很伤人诶。”
龚远和叹了口气,回报地搂了搂她的腰:“凉粉来了。”金簪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凉粉过来,看见二人紧挨着坐在一起,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调皮地朝明菲挤了挤眼睛,先递给龚远和:“人好多,这碗是插队买的,大爷先吃?”
很普通的粗瓷碗,里面的豌豆凉粉却如同最精致纯粹的玉丝,再配着浅褐色的醋汤,翠绿的芫荽和香葱,还有炸得酥脆的黄豆,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明菲忍不住造:“看着就很好吃。”
龚远和将手里的凉粉递给她:“吃吧。”
明菲明白金簪的意思,这个时代男人基本都大男子主义,都希望妻子以及妻子的仆从都把他视为最垂要的人。龚远和刚才认为她怠慢了他,此刻她又怎能心安理得地先享用这碗凉粉?何况早一会儿吃晚一会儿吃,又有什么区别?于是她很容气地推让:“你先吃。”
龚远和的目光沉了沉,固执地端着那碗凉粉放在她面前,“我让你先吃。”这一次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金簪眨巴眨巴眼睛,笑道:“奶奶真有福,大爷真体贴奶奶。” 暗示明菲赶紧接过去,别再招惹龚远和了,龚远和的脸色看着很难看。
不吃还生气,明菲道紧接过:“那我先吃了?”入口以后,酸酸凉谅的味道叫她舒服得眯上了眼睛,果然名不虚传。
“很好吃?”龚远和好奇地为着她的表情,印象中的她,似乎从来没有吃什么东西吃得如此开心过。
明菲连连点头:“果然很好吃。”小口而迅速地格一碗凉粉下了肚,连汤也喝了个干干净净。吃完她才惊觉他一直在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你的还没来?”
龚远和撇过脸:“来了。
你若是喜欢吃,这碗还给你。”
明菲摇头,将空碗递给金簪:“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不能过了度,否则就没意思了。”
龚远和道:“什么奇谈怪论,不过一碗凉粉而已,想吃就要吃够。”他低下头小口地吃起凉粉来,进吃越快,可怜金簪,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吓得端着碗辛苦守来的凉粉不敢吃,眼巴巴地等着他吃完好双手奉上。
龚远和竟然一口气吃了三碗才心满意足地道:“果然好吃,以后我们经常来吃。”
明菲猛然想到一种可能,“你没吃晚饭?”
龚远和却笑着指向前方:“洗萃来了,你看他,脸红成什么了。想必刚才打听到的情况一定很精彩。”
洗萃垂着手走到车前,声音像蚊子哼哼一般:“大爷。”
龚远和道:“等到人了?”
“等到了。”洗萃头都不敢抬。
龚远和看了看明菲,终于成全了洗萃那颗害羞的少年心,“回去再说。”
洗萃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伸手递过一锭银子,正是刚才龚远和给他两锭银子中的一锭,憨憨地笑:“大爷,小人给您省下的……”
龚远和抿嘴笑起来,郑重接过:“你进来越能干了。快去吃凉粉吧。”
洗萃眉梢眼角都是笑。
金簪忙递过一碗凉粉给洗萃:“你竟然敢虎口拔身,不枉姐姐我特意为你留了这碗粉。”
洗萃对着她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谢谢金簪姐姐,金簪姐姐,你这身儿衣服可其衬你啊,真好看。”
金簪乍然红了脸,她知道自己从来说不上好看,无非就走看上去要比别人多了一股精气神儿罢了。想着手指恶狠狠地朝洗萃头上敲了一下:“臭小子!跟着什么人学得油嘴滑舌的!”
龚远和道:“你觉得他们俩怎样?我看着处得极好的。”
明菲不以为然:“洗萃今年多大了?我记得才十五岁都不到吧?金簪马上就十九了。”
龚远和道:“那又有什么?洗萃己经十五,金簪未满十九,正好大三岁,女大三,抱金砖,正好合适。”
“我要问过金簪。我觉得他们就像姐弟。”明菲不乐意。婚姻中,男人比女人大那是正常,女人也不是不能比男人大,但这大了将近四岁,可不是一个小距离,且不说老了以后年龄、生理上的差距,就说现在这心理年龄吧,是找个依靠还是找个不懂重的小弟弟来哄啊?
龚远和也不勉强:“你二哥、三哥出来了,你是想跟我去游街呢,还是想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也许可以为到你二哥住在哪里,在做什么也不一定。”
蔡光正扶着歪歪例例的蔡光仪,让酒保拦了两乘小轿,先将蔡光仪扶进去,自己才坐上了后面那乘小轿。两乘轿子顺着还在很热闹的街道慢悠悠地往街那头去了。
蔡光正今日穿的是一身很普通的灰布长袍,和谁说话都微微带笑,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温文可亲,但明菲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当初站出来替二姨娘顶罪时那种狠绝的模样。想到小心翼翼的陈氏,远在京城的蔡光庭和明会,明菲自然选择跟着去一瞧究竟。
龚远和淡淡笑了笑:“早就话到你必然要跟了去一看究竟。但是这种事情,怎么适合你一个妇道人家去做呢?跟也跟不上。再说咱们人多,目标大,也容易引起警觉。”也不等明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