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了个什么人家,你快告诉我们!”
陈莹长叹了一口气:“你们真真是想不到的!知道抚鸣新来的崔参 政吧?
他新近丧妻,求娶袁枚儿做续弦。
袁家不知为何,章然答应了。”
周清好半天才说:“怎么……怎么可能,你一定骗我们的。”
谁 都知道袁家清高得不得了,袁枚儿是嫡女也是独女,怎样也轮不到她去 做人家的续弦。
这消息犹如一块巨石砸入水中激起千层浪花,众人俱 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陈莹摊摊手:“我骗你们干嘛?
我就是这么听说的。 不过这位崔 大人,年龄也不大,不过三十来岁,一表人才,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 郎,我听我爹爹他们说,必是前途无限的。
何况他先头的夫人只留下 一个女儿,膝下并无其他子嗣,袁家如今已经败了,大不如从前,不答 应不奇怪,答应了也不奇怪、正是门当户对。
袁枚儿过去就是诰命夫 人,也没辱没了她。
你我哪有那个命?”
周洁等人闻言俱都无语。
现在想来,当初袁枚儿那个脾气没有少 得罪人,水城府里有点身份地位的女孩子们极大多数都不喜欢她。
明菲暗想,假如当初袁余答应了龚远和这门亲事,后面会怎样?
也 不知道现在他们家后悔没后悔。
原本大概是为了给袁枚儿选门好亲。
嫌弃龚家复杂,谁想现在却弄了个更复杂的婆家,这人的命,可真是说 不准。
说到这个问题,周清和陈莹都打趣起了明菲,明菲反笑回去:“你 俩个呢?
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周清和陈莹都许了人,周清寨不是水城府本地的,却找了个水城府 姓钱的人家,对方是个秀才,家境不错,为人也憨厚。 陈胤则由陈氏 的伯父做主,许配给了抚鸣那边一个参议的次子。
大家年龄都差不 多,说来也都是最近年把两年的事,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立刻就要 一去不复返了。
陈莹回过头看着无忧无虑坐在窗下晒著太阳荡差腿的明玉,冲过去 掐住她的脸蛋:“你这个小东西!最好过的人就是你!”
明玉捂住脸一声喊起来:“莹姐姐,你不想嫁人就去和舅舅舅母说 一声便是,何苦掐我来着,我的脸好容易瘦了点,又要被你给掐大了 。”
言罢使劲揉了几下。
众人闻声一愣,俱都大笑起来。
周清上前捏住明玉的脸,恶作剧地 道:“让我看看,小明玉脸上的肉到底有多少,唔。
果然很多……”
明姵扶着明玉的肩头道:“六妹妹休要理睬这些坏人,你这是婴儿 肥,再长几年保证就和三姐姐一样好看了。 ”
明菲闻言抚了抚自己的面颊,不由撒微一笑,实际上,她脸上的婴 儿肥也还未消去,看着还挺稚气的,当然,不能看她的眼睛。
人脸上 ,最难掩饰的就是那双眼睛,经历得越多的人越难有纯真的眼神。
装 是可以装,不过是短时间和刻意的时侯,稍不注意就会露了马脚。
所 以她看一个人,最先看的就是对方的眼神,虽然不是完全相信第一印 象,但第一印象的确能给她提供很多信息。 那边明玉反过来给明珮戴高帽子:“五姐姐才是咱们姐妹中最好 看的。”
明姵闻言,看了明菲一眼,笑道:“哪里,最好看的人是三姐 姐。 ”
周清闻言,“啧”
了一声,道:“得了,你姐妹三人莫要互戴高帽 子了,我听着就牙酸。
依我说,都好看,最有气质的人是明菲,论到 五官么,最精致的人还是明珮,而要讲到最娇弱动人的,当属明姿。 小明玉啊,你还小,一团孩气,什么都看不出来。 ”
明玉眨着眼睛道:“就是因为我不如姐姐们,所以我才拼命想长瘦一点。”
陈莹嘲笑她:“得了吧,一天就爱睡觉,你不胖才奇怪。 ”
正说得热闹,外边来叫开席了,于是众女笑嘻嘻地入席不提。
话说当夜陈氏兴奋睡不着,等人来回话一首等到了夜里两更时 分,余婆子方快步进去告知:“似乎是没成。 ”
陈氏大笑:“明日早上你按时去收元帕。”
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上,因为新人要敬茶,明菲早早起了床,收给妥出,正准 备去陈氏处,忽见白露和丹霞二人躲在廊下小声嘀咕,二人挑眉弄眼 的,看着就不像在说什么好事。
便低声唤了金簪一声,朝那二人呶呶 嘴,金簪会意,蹑手蹑脚地摸了出丢,不动声色地躲在二人身后听。
片刻后,金簪脸红得滴血,不由分说,扬起巴掌就开始教训丹霞和 白露:“我打死你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平白无故乱嚼这些事,半点 规矩全无,待我趁早禀了夫人将你二人打发出去,没得败坏了小姐的名声。”
金簪嘴巴毒,又凶又恶,心眼又多,丹霞和白露最怕的就是她,见 她扬手打过来,也不敢躲,抱着头哀声求饶:“姐姐,饶了我们罢,我 们再也不敢了……”
娇桃闻声从隔壁屋子里走出来,沙哑著嗓子道,“汝是怎么了,大 清早的就闹得不可开交,是要叫人看笑话吗,说咱们小姐屋子里的人 没规矩?”
因娇桃针线好,自从回到明菲身边就一首躲在屋午里帮明菲绣嫁 妆,平时并不参与到日带随侍明菲的事情中去,但从前的余威尚在,又 因大家都知道,她立刻就要配人,将来是要跟着明菲一道过去做管事 娘子的,也没谁敢轻易违逆她。
因此她一开腔,金簪也不打人了,白 露和丹霞也不敢哭了。
金簪的脸还是很红,指着丹霞和白露道,“你问她二人刚才在乱 嚼些什么?”
不等二人开口却又跺了脚一下,恨恨地说,“罢了!我不 好意思再听一遍。
娇桃把门打开:“进来说给我听听,都是些什么。”
听完以后淡淡 一笑:“也没什么,以后再不许传了。
金簪也别去夫人那里说这事, 不然人家要笑话咱们。”
然后自去了明菲的屋子里。
轻声将此事挑简 要地告诉明菲:“今天早上夫人让妈妈去新房里收元帕,没收 成。”
明菲眨了眨眼睛。
娇桃垂着眼道:“说是。因为三公子昨夜喝得太醉 的缘故。
刚才白露和丹霞二人又听人说,三公午昨晚根本没醉,大约 是不喜欢新娘子。”
虽然提这种话题对斗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来说的确 不妥,但娇桃就觉得,这种事情也该叫明菲知道才好。
明菲去了陈氏的屋子里,新婚夫妇还没到。
陈氏神清气爽地坐在那 里等着媳妇来立规矩,三姨娘和四姨娘二人立在她身后,虽极力掩 饰,四姨娘的嘴角仍然控制不住地往上翘着,果然一家子人都喜气洋洋 的。
没过多少时侯,蔡光仪和新嫁娘胡氏终于一前一后地来了。
胡氏 长得娇小,低垂着头,脸色很不好看。
蔡光仪比前些日子还显得要萎靡些,低差头耷拉著肩膀,一点精 神全无。
待到了陈氏面前,胡氏才抬起头来,明菲看到她的长相只能算端 正,可是眉毛却很长得很硬朗,就算是精心描墓对也还能看拐出那往上 飞的眉峰,加上略显下垂的嘴角,看得出是个有性格的。
蔡国栋不在,二人只敬陈氏,除氏也没刁难胡氏,管了个厚厚的红 包,和颜悦色地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把家里的成员一一介绍给她认 识。
胡氏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微笑着和大家寒暄了一番,每个 人都一视同仁,既没有因蔡光华是陈氏生的而高看一眼,也没因为明姿 是蔡光仪的同胞妹子而多看一眼,丝毫不见局促不安之处,颇有点八面玲珑 之势。
待这边认亲完毕,陈氏方关心地问蔡光仪,“你这是怎么了,我看 你脸色实在不好看。
不会是昨日喝的酒喝太多了吧,要不我让人请唐 大夫过来帮你看看?”
蔡光仪闻言,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惊慌:“不用了!谢母亲关心,儿 子身体很好,休息两日就好了。”
忍不住心虚地看了胡氏一眼。
胡氏脸上含着笑,手里的帕子却是被狠狠扭了好几下“明菲看得 分明,不由脑补了一下,那元帕没收成,着这情形大概不是蔡光仪喝醉 酒或是不喜欢胡氏,只怕别有隐情。
第124章 有病
元帕事件还有后续,一日没收成,家里上上下下就一日等着看热闹。陈氏越发地对新嫁娘好,除去第一日按习俗让胡氏立了规矩以外,后面都对她很客气,不曾特别要求她立规矩。这位新嫁娘看着也挺有意思的,不呆在新房里,一有空就往陈氏的屋子里钻,三天两头就和明菲姐妹打得热火朝天。
转眼到了新人回门的日子,陈氏早早按规矩准备好了礼物,命人套好车送新人回门。等到回来,蔡光仪的脸上还看不出什么来,新娘子的脸上明显有了几分笑容。第二日早上,新娘子身边的妈妈就用匣子托着元帕来交给陈氏,请她验看了。
陈氏托着腮对余婆子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别不会是别的什么吧?”
余婆乎笑道:“那也不一定,胡家有钱,又是行商人家,有点什么稀奇古怪的药也不奇怪。兴许是对症了。”
陈氏摇头:“突然就能见效的,只怕是什么虎狼之药,用得多了,肯定要坏事。”
不管怎样,那日胡氏的脸色始终泛着粉红色。
安静的可子一直维持了约莫有半个多月。这一日,飘起了小雪,到处湿寒一片,明菲姐妹二人裹着大毛披风扶着丫鬟的手往陈氏处请按,顺便请陈氏在给娇桃挑选对象的时候也给金簪考虑一下,毕竟金簪的年龄也不算小了。
走到半途,忽听院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大声的哭喊了几声后很快就平静下来。明菲在路上站了片刻,见不再有动静,也就拉着明玉去了陈氏的屋子。正和陈氏说着金簪和娇桃的事,胡氏身边一个婆子来了,站在帘下行礼道:“夫人,三少夫人身体不适……”
陈氏赶紧示意玉盘打起帘子:“进来说话。”
那婆子进去,低着头道:“昨日夜里三少夫人吹了谅风,今早起床就觉得头痛身上沉重……”
陈氏忙道:“余妈妈,你拿对牌去请唐大夫来。”又冲着三姨娘和四姨娘、明菲姐妹三人道:“走,咱们看看她去。”
那婆子赶紧说了一堆感谢的好话,忙忙地打前站通知胡氏去了。
明菲还是第一次到蔡光仪的院手里,只见和待绣院同样的结构,正中三间正房,两边各一溜三间厢房,靠近转角的地方有间耳房。墙壁粉白,门窗泛着漆光,院子里铺着整整齐齐的青石板,雪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廊下一沿摆着几大盆开得正好的红梅,暗香浮动,再配上上还未撕去的红色喜联和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看上去倒也清爽得宜。
门口站着两个穿杏色小灰鼠皮袄子,系宝蓝棉裙,眉请目秀的丫鬟,看见陈氏等人过来,齐齐福了下去问安,打起帘手请众人入内。
胡氏头上扎着一块白色的绸巾,由两个婆子扶着,穿着半旧的家常银红缎面锦袄子,颤巍巍地迎到门口,看见陈氏就红了眼睛:“夫人。”
陈氏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把她住床上拉,嗔怪道: “这是怎么搞的,既然少夫人身体不好,就该在床上躺着休息,你们也不知道劝着点。
一个婆子陪笑道:“少夫人听说夫人带着姨娘和小姐们过来探病,什么也不顾了。”
陈氏亲热地道:“你这傻孩子……”絮絮叨叨地和胡氏说起话来,嘘寒问暖的。
明菲趁机参观了一下周围的坏境,家具自不必说,都是款式时兴的好木料家具,漆上得极厚,油光鉴人。服侍的人也穿得不错,却看不见原来跟在蔡光仪身边服侍的翠儿等人。
明珮轻轻拉了拉明菲的衣角,示意她看摆放在窗边的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风式镜台。镜台精致的宝珠纹装饰上的漆掉了一大块,露出白惨惨的木料来,看着很刺眼心
见明菲等人都看那镜台,先前打帘子的一个丫鬟不动声色地移到镜台前将那处伤痕给遮住了。明珮朝明菲挤了挤眼睛,示意她肯定出什么事了。
陈氏已经问众人:“好不好的怎会突然着了谅?三公子呢?他到哪里去了?媳妇儿病了怎么也不见他在身边?”
胡氏委委屈屈地道“夫君他一早有事出门去了。”却不答她为什么会着凉。
胡氏身边一个婆子带了几分气愤,低声道:“本来是不会着凉的,是昨儿夜里……”
胡氏赶紧截断她的话头:“是昨儿夜里儿媳起身时不小心着了凉。”
陈氏便知其中必有故事,怒道:“下人是干什么的?昨夜是谁当值?”
胡氏忙拉着她的手:“夫人……”
陈氏不由分说,“好孩子,你来了我们蔡家,就是我们蔡家的人,我一定疼你护着你。你身边的人自小服侍惯了你,肯定不是她们的错,必然是我们这边的人没做好。我记得这屋子里当初是翠儿管事吧?她去了哪里?去
把她给我叫来!”
胡氏的脸色煞白,合了泪,半是感激半是为难:“夫人,她身体不舒服,这事和她没关系。”
余婆子拉拉陈氏的袖子,冲明菲姐妹几人呶呶嘴,陈氏便道:“罢了,天气不好,咱们这么多人井在你三嫂的屋子里,气闷得紧,你们三个回去吧。”
明菲等人上前问候了胡氏几句告辞而去。
明珮拉着明菲低声道:“三姐姐听见今平那几声哭喊了没有?”见明菲但笑不语:便道:“我可是早早就听见了,啧,叫的那个大声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人了呢。”
明菲低声骂了她一句:“年尾了,叫你乱说!当心被人听见。”
明玉道:“五姐姐可是知道什么?快说!”
明珮笑道:“我知道什么?不过是翠儿和三嫂身边的一个丫鬟起了点纠纷,打上一架罢了,也不知怎地,竟然是在三嫂的屋里打,没看见那妆台子都砸坏了么?”
花婆子道:“小姐们,这外头雪大风冷,赶紧回房吧。”众人这才散了。明菲才回了侍绣院没多大会儿,便有人去告知她,翠儿被关起来了。
原来蔡光仪虽在新婚期间,在胡氏房里呆的时间却不长,特别是最近两天,都是躲在翠儿房里的。胡氏手下的人看不惯,便借故收给翠儿,结果蔡光仪发了狠,拿起凳子砸了胡氏的妆台,虽有人拉着,却也有了损伤。胡氏气不过,索性装起了病,蔡光仪也不管,撒手就走了。
镑晚时分,蔡光仪才被找回来,喝得醉醺醺的,陈氏嫌恶地让人把他拉回去躺着,让人吩咐他酒醒过来赶紧到上房来领训。
蔡光仪酒醒过来,蔫巴巴地去见陈氏,陈氏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句句都是大道理,砸得他抬不起头来。陈氏骂够了方放缓了声气道:“不是我说你,你做得也太过了些。不过就是小小一个通房丫头,也值得你和新进门的正头娘子闹腾?这才几天?你就把人晾到一旁,不给人家体面,也不怕寒了人的心!如今你媳妇儿倒是没说什么,她身边的妈妈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嚷嚷着要回胡家去请胡老爷子来做主。你自己看着办吧,该安抚该赔礼的赶紧去,别闹出去让人家笑话!你将来还要在这世上行走立命,为了这种事被人笑话可是得不偿失!”
蔡光仪有苦说不出,咬着身关应了。陈氏又盯紧了他,关心地道:“光仪,我瞅着你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莫不是病了?还是赶紧请大夫来看看吧?”
蔡光仪飞速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