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体与生命的抗争史: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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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身体与生命的抗争史:子宫-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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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筠筠穿了一件吊带连衣裙,君君又加了一句:
  “Lily is his girlfriend,she is a sexy girl。”
  我们大笑,陈槟对丈夫说:“听听你大女儿说什么呢。”
  那一刻我的心境真是好极了!后来我想想其实我的内心也是渴望这种风轻云淡的日子,只是生活所迫到一定程度便忘记了自己心里真正的渴望,以为自己天生是喜欢做驴的。这真是个不小的误会!
  散着步回到陈槟家,我们坐在客厅聊天,陈槟的丈夫坐在地毯上,两个女儿分别坐到爸爸腿上拉大锯,嘟嘟在一旁笑个不停。两个女儿争宠,互不相让,爸爸说:“干脆两个一齐上来。” 两个女儿咯咯笑不停,嘟嘟有些羡慕,陈槟说:“嘟嘟也来。”嘟嘟忸怩着不肯过去,坐在我身边,顺势揪住我的耳朵。两个小姐姐一会儿叫一会儿笑,嘟嘟馋馋地看着、笑着。坐在一旁的陈槟用肘撞了我一下,“看你儿子,再生一个吧。”
  

香港,忽然一周(2)
天色渐晚,我们起身告辞。路上,嘟嘟揪着我的耳朵说:“妈妈,我也要小姐姐。”
  “小姐姐不可能了,只能让妈妈生小妹妹了。”洪小缨接口说。
  嘟嘟天真地看着我:“妈妈给我生小妹妹吧。”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突然想到也许此刻还在北京妇产医院的生化实验室里做细菌培养的我的子宫上的若干细胞,我大概脸色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声音不免有些生涩:“让二姨给你生吧。”
  嘟嘟天生就不是个较劲的孩子,他不再问我而是把脸扭向车窗外看缤纷的霓虹灯。
  小缨却察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我的这个妹妹呀,真的再没有比她更心细的女人了。
  小缨说:“你怎么不答应嘟嘟?”
  我一下子忍不住笑出声:“你不知道生二胎违反政策啊?!”
  在香港的第二天阳光灿烂,我、儿子和小缨一行三人前往孩子的“圣殿”——海洋公园。海洋公园人满为患,据新闻说,今年跟团赴港旅游的内地游客达60余万人,还不包括我们这样的散兵游勇。
  我的身体再一次感到疲倦,我在阳光下明目张胆地打了个哈欠。妹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怎么啦?”
  我说:“我没怎么呀?”
  “没怎么你怎么光天化日之下打哈欠呀?”
  我这个妹妹啊,我又忍不住笑出声:“香港不让人大白天打哈欠是吗?!”
  妹妹还要跟我纠缠,我示意她赶紧看嘟嘟。
  此时的嘟嘟正手拿一个玩具手机,神态认真地讲着:“喂,呵呵,是小波呀,我在海洋公园呢,我要去探(看)海豚表演。那好,就这样吧,白白。”
  嘟嘟刚走三步,“天线宝宝来电话了。”说着,从裤兜里掏出电话,这动作跟他爸爸真是一模一样:“喂,呵呵,我在海洋公园呢,我要去探海豚表演。那好,就这样吧,白白。”
  “这回是谁呀?”我笑着问他。
  “是丁丁。”嘟嘟边说着话,边把电话放进裤兜。
  嘟嘟又走了四步,“来电话了。”
  “又来电话了?你业务也太繁忙了。”我笑着说,“又是谁呀?”
  “是拉拉。”嘟嘟快速回答我,然后对着话机说:“ 呵呵,我是呜呜(嘟嘟),我在海洋公园呢,我要去探海豚表演。那好,就这样吧,白白。”
  “天线宝宝都知道你来海洋公园啦?”我问。
  “是。”正说着,“电话”又来了。“这回是迪西吧? ” 我问他,因为就差迪西了。
  嘟嘟点点头,“就是迪西,我是呜呜,我和妈妈在海洋公园呢,我要去探海豚表演。那好,就这样吧,白白。”
  “行了嘟嘟,把电话收起来吧。”
  “我再给爸爸打一个就不打了。”
  “喂,呵呵,我是呜呜,我和妈妈在海洋公园呢,我要去探海豚表演。那好,就这样吧,爸爸白白。”还是那套。
  我一边用摄像机拍摄,一边跟儿子对话,同时还跟路人一起忍不住笑。镜头里,阳光下,儿子像快乐的天使,穿行于斑驳的树影之中。
  海豚表演的现场人声鼎沸,孩子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这里是海洋公园里欢乐的海洋。艳阳之下,碧蓝碧蓝的池水中,大小海豚飞驰着、跳跃着,激起大朵大朵的水花。海豚一出场,嘟嘟就大叫,海豚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让嘟嘟笑得前仰后合。
  他很快就坐不住了,站起来。扶着我的肩膀,站着,依旧笑得前仰后合,我实在怕他笑得摔倒,只好双手扶着他。周围的人已经不看海豚表演了,开始看嘟嘟表演笑了。看台上座无虚席,远处是一片蔚蓝的海天一色。看着嘟嘟,我的儿子,一时间我仿佛丧失了现实感。我想做过妈妈的人都知道,在妈妈的眼里,孩子永远都是完美的;孩子的一点一滴、一举一动从来都是妈妈津津乐道的经典。
  

香港,忽然一周(3)
5月4日的早晨,天有些阴。我和嘟嘟要去星光大道。我们乘船,跨过撒满薄雾的维多利亚湾,星光大道就在眼前。
  “这里有手印!”嘟嘟最先发现了星光大道的奥妙。他兴奋极了:“这也有,这还有!”他把自己的小手放进地上明星的手印里。
  “嘟嘟,找找成龙的手印,他可是个英雄呢!”
  “再找找周润发,那是二姨的最爱。”
  “还有张曼玉,你爹的最爱。”
  我大声地说着这些,跟孩子一样兴奋起来。
  突然,我看到了张国荣。又突然,我看到了梅艳芳。但是我看到的不是他们的手印,是他们的名字;他们没来得及留下手印就匆匆地走了。
  我站在梅艳芳的名字旁,我愣在那儿:梅艳芳(1963-2003)。
  我想到我看过的一篇关于梅艳芳的报道,其中的一些片断,不期而至:
  她的遗愿:死后要把器官捐出,遗爱人间。
  她的遗言:大家不要叫我的名字,大家不要哭……
  她的遗照:将《胭脂扣》中“如花”的剧照当作遗照。
  当然,还有一个关键词此刻也出现在我的脑海:子宫颈癌,梅艳芳死于子宫颈癌。
  可是等我回过神来,却突然见不到嘟嘟了!嘟嘟呢?
  “嘟嘟!嘟嘟!”
  我一下子急了,大声喊着,往前奔走。我拨开人流,却发现原来他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等我。我急不可耐地扑向他那小小的身体,抱着他,紧紧地抱着。
  “不能跑出妈妈的视线,不能让妈妈看不到你!知道么?妈妈急死了。”嘟嘟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委屈地点点头。
  我没有松开嘟嘟,我的小儿子,他哪里知道刚刚那一刻妈妈想到了什么?
  从那一刻起,我紧紧地牵着儿子的手。不少的游人都很友善地冲我们含笑点头,并且看着嘟嘟说:“靓仔,靓仔呀!”嘟嘟则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紧紧抱着我的大腿。
  香港之行即将结束。我们来到机场,搞定了行李,我和儿子悠闲地边走边聊。过海关的时候,嘟嘟对检查手提行李的传送带发生浓厚的兴趣,任香港海关警察如何循循善诱地告诉他“可以过去了”,他就是原地不动,定睛观看。
  我已经过完关,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喊他,他自岿然不动。一个警察叔叔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你是北京人儿?”还加上儿话音,嘟嘟听懂了!高声回答:“是。”几个叔叔阿姨都笑了,一个叔叔趁机把嘟嘟抱过关。
  5月6日,我们自香港启程返回北京。飞机起飞了,我鸟瞰香港。再见了,繁华的忙碌的秩序井然的香港。
  嘟嘟也知道飞机起飞了,他问我:“妈妈我们要去哪儿?”
  “回北京呀。”
  “我不想回北京,我就在这我就在这。”
  “可是飞机已经起飞了。”
  “那你让它还飞回去,我要去找大姐姐和小姐姐玩。”
  “你是说让飞机在天上飞一圈,再飞回香港?”
  “是。”嘟嘟期待着我的承诺。
  “那这事得跟机长叔叔商量好了,否则算劫机。”
  看来问题很严重,想到机场那么多警察叔叔,嘟嘟不再坚持。
  一会儿,空中小姐把应我的要求、请机长签好留言的嘟嘟旅游日记本交到我手里,这位机长还签上了他的中文名字:余狄安。
  “Dear  Sam;
  It is a pleasure to have you on board。 I wish you and your family will always fly in smooth air,not just in airplanes but also in life。
  Enjoy Beijing!!”
  (“亲爱的Sam:很高兴你能乘坐我们的飞机!祝愿你和你的家人永远在平稳的空气中飞翔,不只是在飞机上,也同样在生活中。快乐北京!!”)
  而此时,儿子已经安静地睡着了。我反复读着上述留言,我知道飞回北京我就再也不能逃避在北京妇产医院的那一份检验报告,也许我的生活果真要出现前所未有的气流冲击,也许我能够平稳地着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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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诊
以前,我在安慰一个经常生病的朋友时说过:别看你小病不断,你不得大病;可你看我这样从来不生病的,说不定哪天就“嘎巴儿”一下过去了!说完我还和朋友没心没肺地大笑一阵。
  但是没想到,这话真的在我身上应验了。一个从不上医院的人,突然从某一天开始天天跑医院,比上班还准时;而我的内心也经历了从最初的恐惧、无法面对,经过痛苦地挣扎,直到面对现实,再到今天的坦然接受。这一路走来,这一番体验,此时此刻再去回味,用我另一位朋友的话说:回首过往,真的需要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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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字的动漫效果(1)
香港一周的忽然结束,意味着我要回到北京面对我的“疑似子宫息肉”。
  2004年5月8日,我独自开车来到医院。我独自惯了,独自不是孤独,是独立。医院里,TCT报告显示:建议进一步检查!
  我把TCT检测报告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给我检查的副主任医师面前,她看着。她看报告的时候我盯着她的眼睛企图找到答案,但是我找不到,她始终一脸严肃,或者也可以说是面无表情;我于是转而又很期待她在看完报告之后与我对视一眼,我好从我与她目光的交流中发现答案。但是她仍旧没有,除了看报告她几乎哪儿都没看,直到最后。
  最后,她只是语调轻缓、语气坚定地说:“我给你约阴道镜检查。”
  阴道镜检查要在经期结束后3到7天的时候做,正好,我刚结束,于是阴道镜就约在两天以后。肯定不是息肉了,我追问她到底是什么,她显然已经成竹在胸,只是要通过仪器确认一下。她欲言又止,“你先做阴道镜检查,看病理结果再说吧。”
  丈夫依旧在经常性出差,就在今天早上,也就是5月8日又飞往东北了,也就是说,我又不得不独自面对我的身体。记得我和嘟嘟去香港之前的那个晚上,原本是想把自己最近这一段时间身体的变化跟他好好说说的,但是似乎整晚上我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也似乎没有那样的气氛。
  我和丈夫从相识到结婚生子已经十几年的时间,平淡家常的夫妻生活再加上双方各自繁忙的工作,已经叫我们几乎没有坐下来聊点儿什么的时间,而促膝谈心就更不可能。我也是那天晚上才突然意识到了这些。
  在我生病期间播出的电视剧:《中国式离婚》,其片尾曲中的一句歌词我记忆犹新: “我们有多久没吻过?”写到这里我不禁轻轻笑起来,“我们有多久没吻过”这对于中国大城市中面临巨大压力的中年夫妻,也许还不是最迫切的问题,比这更迫切的问题应该是:“我们有多久没聊过?”
  去香港的前夜,我想着应该跟丈夫好好聊聊,不光是身体,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很久没有交流了,只是各自埋头苦干,而夫妻之间细密黏稠的沟通应该是很重要的呀。
  丈夫见我怔怔地看着他笑起来:“明儿一大早就要走了还不赶紧睡?瞪着我干吗?”
  我说:“想跟你说点儿事儿。”
  丈夫伸了个懒腰,倏地钻进被窝:“什么事儿啊?躺下说。”
  我于是也躺进被窝。
  丈夫又打了个哈欠:“说吧。明天送走你们还得加班,过了五一又得飞东北。”丈夫翻了个身,后脑勺对着我。
  我侧身躺着,脸冲着丈夫的后背,丈夫那一头长发正好一览无余在我眼前,我一皱眉毛,使劲扳动丈夫的肩膀。
  丈夫倏地又把头扭向我:“干吗啊?说吧,我听着呢!”
  我说:“七天长假之内你必须把头发剪了!你不理发嘟嘟就不肯理发!上梁不正下梁歪!养不教父之过!”
  丈夫伸手关掉台灯:“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又是成语又是三字经的,我睡了啊!”
  丈夫就睡了。随后,我也就睡了。原本想着要好好聊聊的,但是天知道怎么就,还没开始便已结束,而且结束得如此自然如此天经地义!
  5月8日,从妇产医院出来,我再一次把嘟嘟送回了姥姥家。当天晚上,当我一个人躺在大床上的时候,我拨通了远在东北采访的丈夫的手机。我想,这时候已经不存在气氛或者机会的问题了,我必须要告诉丈夫,两天之后我的命运将被最终确诊。
  两天后,我如约来到妇产医院。
  做阴道镜是在妇瘤科的诊室。面对“妇瘤门诊  男宾止步”的大牌子,我停顿了一下。奇怪,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块牌子?我浑身的血液随着心脏往下沉了一下,我感觉头部有点儿缺氧,我终于没有迈过这块大牌子。
  我低着头,那四个字,确切地说是两个字:“妇瘤”,却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我闭了闭眼睛,原本是想缓解一下紧张的心,但是,闭眼的一刹那,香港星光大道上的梅艳芳,那个没有手印只有名字的梅艳芳,她的形象突然就涌过来并且迅速塞满我的身体。
   。。

“癌”字的动漫效果(2)
在牌子的这边,有个洗手间,我进去,有人排队,我也排队,排到了,我拉门进去,站了一会儿,完全没有尿意,又出来,洗手,使劲地洗手。我必须要走过那块大牌子!我告诉自己,并最终走过了“妇瘤门诊  男宾止步”的大牌子。
  阴道镜很快就做完了,医生还是按部就班地工作,并没有留意我的表情,依旧是一视同仁的和善:“起来吧,穿好衣服,一周以后还来这里取结果。”他们的按部就班倒让我也按部就班了,心跳、血液渐渐恢复正常。我没有多问,我领教了,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在病理结果出来之前,这些人都是“打死我也不说”。
  就在等待结果的这一周时间里,我异常迅速地把原来位于南三环的旧房子卖掉了。我满心地不舍,我在这里结婚、生子,从二人世界到三口之家,经历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别说是欢笑、是泪水,点点滴滴都是我的心血。但是自4月20日起出现的而且一天重似一天的预感,以及那种强烈的会有大事要发生的念头,使得我无暇去怀念从前,因为还有好多事,可能是很巨大的始料不及的事等着我呢。那一周的时间里我绷紧所有的神经,时刻准备着。
  做过阴道镜一周之后,也就是5月17日,我已经卖掉旧居成功入住新居的那一天,我来到妇产医院等待命运的结果。早晨离开新家下楼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开车。因为我不能预料我是否可以如往常一般按时回到这个家,我担心会住院。这些天,那强烈的预感一阵阵地向我袭来,我每每都是努力地将它们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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