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放缓的步子,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玄冥就是想让帝俊亲自体会下频死的恐惧,然后把曾经带给他的体会,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中原人再狡诈,也敌不过耐心的猎人。
在大雪山经历过了极寒的挑战,玄冥的心境自认已经到达了一个难以匹及的高度。
虽然在早就找到了他们,却能隐忍着,默默藏身于暗处,观察着,评估着,直到最后,一击即中。
烈焰神剑沾到水面的时候,染红了一片。
那不是剑体本身的颜色,倒更像是人的血液。
玄冥眼中掠过一丝残酷,略显阴柔却也绝美无双的脸颊画出诡异的笑颜,“哦,瞧我这记性,都忘记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等着你们运功冲关的时候,有些无聊,
几近全裸(四)
刚刚等着你们运功冲关的时候,有些无聊,刚好想起了山下碰到官军冲杀,我看不惯有些人占据了老天爷给的位置,便得意洋洋,不可一世,忘记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于是,这才勉为其难的不辞劳苦,多跑了几个山头,杀掉了六个看起来就很讨厌的家伙。”
帝俊面色不变,甚至连笑容,还维持着原本的天真。
只有慕凌空才能察觉到他情绪的转变,当玄冥说完了那番话时,帝俊紧紧贴住她的两只大手瞬时失去了温度。
越来越凉,越来越冷,浸在了暖热的泉水之中,也没法让他的身体恢复温暖。
玄冥仿佛看出了帝俊气势上的转变,虽然心惊他眼中滚滚杀意,却不能抵消掉他想要凌迟对方的欲望。
从身后扯下一个大包袱,还未打开,慕凌空已然闻到了浓重呛人的血腥味。
不——不——不——
不要打开!
不要给帝俊看到里边的东西!
不要伤害他!不准伤害他!
慕凌空真气大乱,却被帝俊用浑厚的内力强行压抑着,一次次冲撞最后郁结的经脉。
就差一点点,离重点就只剩下一步之遥。
玄冥咧开笑容,歪了歪头,一缕发丝从白皙的颈间绕下线条迷人的锁骨,妖魅至极。
他的手,晃目的白,深入包袱之中,随便抓了什么出来。。。竟然是一颗才刚刚割下来的人头,血迹未止,滴答滴答的往下落,很快就把温泉水染红一小片。
没人知道,为何一颗脑袋里,竟还存着那么多的血。
慕凌空和帝俊几乎在同一时刻认出,被玄冥提在手上的,正是老五萧秋凯的首级。
几近全裸(五)
慕凌空和帝俊几乎在同一时刻认出,被玄冥提在手上的,正是老五萧秋凯的首级。
他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死亡前的一瞬间,安详,愉快,脸上甚至还带了一抹轻快的笑容,就像他生前的样子。
玄冥应该是用极快的速度杀死了他,老五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便莫名其妙的没了性命。
慕凌空明白了他的用意,尖声厉吼,“玄冥,你如此害我夫君重视的朋友,不就是没有把握打赢他,下三滥的手段,你也好意思使得出手?”
“娘子乖,闭眼,集中,冲关。”身后的帝俊仿佛什么也没看到,声音还是往日般轻柔,截住了她的打抱不平。
萧秋凯的人头嗖的重砸在帝俊的后背之上,玄冥十分不满他可以维持的云淡风轻,
“若说下三滥,本尊可不及你十分之一,怎么?你阴别人就可以,别人阴你就不行吗?”
边说着,边又掏出来一颗,还特意放在眼前辨认了下,“这个好像是广水寨主萧林松吧?排行老三的那个!”
慕凌空的眼泪不由自主的迸射而出。
滴答,滴答,落入温泉水中,与那些缓缓蔓延过来的红色血迹混搅在一起。
就在不久以前,他们还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无所不用其极的搞怪,送她礼物,讨帝俊欢心,每天早晨都来报道,哪怕只说一句老大早,或者嫂子好,也愿意提早爬一个多时辰的山路过来。
而如今——
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们就这样子去了。
被她说熟悉的人呢,无情斩杀,身首异处。
死不瞑目的眼睛,望着她,望着帝俊。
几近全裸(六)
死不瞑目的眼睛,望着她,望着帝俊。
仿佛有话要说。
“没错,你的记忆很好。”帝俊似笑非笑,双眸渐渐染上空白,几许疯狂弥漫,“这个我的三弟,萧林松。”
玄冥像刚才的似的,把人头当暗器丢过来。
这一次,帝俊没有容许他再亵渎死者,单手接住,放在肩头,顺便还把泡在水中的萧秋凯也举起来,与老三并排放在一起。
“喏,接下来是谁呢?真让人期待呀。”终于如愿的看到死对头眼中的伤痛,不过还远远不够,玄冥决定加快速度,一次取出两颗脑袋,扯着头发,甩啊甩,“老六和老七倒是够义气,四肢不全了,还想回去给你报讯,少年仔,本尊还真是羡慕你能结交到如此讲义气的兄弟呢,只不过他们运气不大好,跟你认识了,反而成了送命的根源。”
“珏凌、阿男,你们睁开眼看着,老大回去晚了,可绝不会任由自家兄弟被人欺负。”帝俊凝重的神情,任谁都看得出他无比认真。
怒到了极限,即为平静。
掩藏在冰层下的火山,滚滚浓烟外溢,腥红的暗火酝酿着,一旦喷发,无人可以阻止。
“帝俊,你恨吗?心里觉得痛吗?”萧珏凌和萧寒男呼啸着飞过去,玄冥仰天大笑,“你把凌空从我身边抢走的时候,我的感觉,比你现在还难受一万倍呢,这才仅仅是开始而已,你如果觉得痛的快要窒息,那可真让人瞧不起了。”
帝俊的肩膀上已然堆满,血色流出几条小溪,远远望去,宛若某种祭祀的图腾。
几近全裸(七)
他的脸上,全然没有属于自己的情绪。
空灵的微笑着,与那些个死不瞑目的冤魂一起,望向玄冥。
老三萧黄叶的脸上刀痕密布,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玄冥想了半晌,宣告放弃,他对掌管第二关卡的东流寨主不大熟。
而老二萧核桃确是兄弟几个里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那个,如果可以,他还真有点舍不得杀掉这个聪明人。
只可惜,他对帝俊的绝对忠诚害了自己。
玄冥感叹的拍拍老二的脸,“下辈子,要学会选主子,跟错了人,命都没了。”
六兄弟,都到了帝俊的肩膀上,左三右三。
蓦起一阵高亢而狂肆的大笑,随著笑声,他的模样也变了,仍是那张娃娃脸,神情间却染满阴霾狠毒,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冷漠寡绝。
此刻绝不会再有人错认他只是个十五、六岁的纯真少年了。
他裸身站起,一步步走到岸边,傲人的体魄,展示在玄冥面前,到了距离他仅仅数丈之遥的大石上,把六颗人头并排放下,轻手轻脚的,仿佛他们还活着,生怕会弄痛了似的。
他离玄冥只有几丈之遥。
可他并不急于出手。
随意套上外衫,再拿着慕凌空的披风走回温泉,缠裹好了外泄的春光,横抱到大石边。
“有劳娘子,帮为夫照看诸位兄弟。”他的唇,比他的手还要冰,落在慕凌空的眉心,冻的她跟着一颤。
“夫君,我帮你。”愤恨的望向玄冥,旧日情份,原来在大雪山的眼中,真的什么都不是。
他们永远是全力以赴,无所不用其极的脾气。
几近全裸(八)
他们永远是全力以赴,无所不用其极的脾气。
曾经得罪过他们,伤害过他们,或只是忤逆过他们的人,全都不得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偶尔遇到如帝俊一般的强者,大雪山也有应对之册。
不可能所有人都像他那般无坚不摧,只要挑着他在乎的人下手,便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得偿所愿,达到自己的目的。
萧家六兄弟,全都是牺牲品。
“娘子,帮为夫照看好诸位兄弟。”帝俊再重复一次,唇畔遽尔浮现一抹残佞的微笑,“有劳娘子。”
慕凌空愣住。
一股巨大的压迫力从帝俊身上逸散。
他周身的气场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无法拒绝,不可违背。
“好——我一定帮你照顾好,夫君,小心。”泪眼婆娑,每眨一下,都有晶莹滴落。
心里的愧疚抹杀不掉,不管怎样,她都没法超然的认为所发生的这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
帝俊冷静的俯视着她。
不知为何,慕凌空一下子就懂得了他没能说出口的话。
偏转了脸庞,骄傲的抬高俏美的脸蛋,也让玄冥可以看清她心中的真正想法,“出嫁从夫,慕凌空对夫君所做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那一日在冰洞之内,我说的很是明白,若不伤我心爱之人,狭路相逢,与大雪山的旧友相遇,我乐意在能力范围内以礼相待。”
转而对上瞪住那张年少稚嫩,却寡情冷然的面庞,慕凌空紧咬着后牙根,“可是,如果有人以爱为由,行屠戮之实,凌空愿意遵从夫君所有决定——毕竟,你才是我最最看中的人,谁也比不了。”
几近全裸(九)
犹如被狂风卷过的大树,玄冥亦是身心俱震。
慕凌空被水浸湿的长发紧贴脸颊,平添几分羸弱,只是那对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眸子,如今全没了往日的熟稔。
冷,全然的冷,所及之处,温泉水都能结了冰。
粉嫩嫩的两片嘴唇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银白贝齿暗耀冷色光泽。
她说着与他恩断义绝的话。
为些不相干的中原人,要彻底的与他和大雪山断绝关系。
玄冥神王愠怒之极。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技不如人,被杀了也怨不得人。
这不就是大雪山的生存法则吗?
他没有做错,可为何凌空却要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
玄冥完全不理解,陷入了深思当中。
他很想过去亲口问一问,可那个提着软剑极速靠近的娃娃脸又怎么会容许他有更多时间胡思乱想。
帝俊没有废话,身影揭开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的缠斗上来。
软剑与他仿佛本就是一体,心意所致,剑锋说指。
出手便是杀招,且一下比一下更猛,对准的都是要害之处,
玄冥被迫着全力以赴的对待,他准备好的打击之词,全都派不上用场。
一波波的心惊,窜的脊背发亮。
这个小子的武功,仿佛上次交手还要高强了许多。
他明明耗损功力,帮慕凌空运功冲关了十二个时辰,怎么此刻还是看不出疲态,反而有种愈挫愈勇的感觉呢?
慕凌空把注意力从两个人身上拉回来,找出帕子,沾着温泉水,一下下的帮萧家六兄弟的脸擦干净。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断的重复着。
几近全裸(十)
帝俊花费了多少年的功夫,才让他们能独当一面,眼看就要发挥作用,各自建功立业,没想到居然莫名其妙的命丧于此。
得罪了大雪山,难道真的就意味着是死路一条吗?
就连那些与之有关系的人事物,也统统都要被毁灭,不问是非,不问因由。
这未免也太过霸道了些。
帝俊和玄冥之间的决斗,已然到了白热化,每一个错身而过,都称得上是生死之间的徘徊。
一个面色冷峻,另一个笑意融融。
招数越来越快,让旁观的她看花了眼,有时甚至跟不上他们的动作。
咚——
帝俊抽了个空,反身连击,一脚就将玄冥从半空中踹了下来。
温泉水滚滚,瞬息将之吞没,乳白发黄的水面,看不见水底的情景。
帝俊紧跟着也下了水。
他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玄冥斩杀于当场给萧家七兄弟报仇,让那些无端丧命的亡魂在天得以安息。
玄冥就算逃到了天边,他也照追不误。
山洞内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水声潺潺,单调着重复,千百年来就是如此,并不会因为闯入了外来者而有稍许改变。
慕凌空紧张的盯着。
若不是刚刚帝俊以暗语强令她不许插手,此刻怕早就按捺不住,也追上去看个究竟了。
萧家兄弟的血水,缓缓消失在水流交换之间。
如果他们的人头没有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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