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池留下红绫在驿站照顾柳若冰。并把夏萍等女护卫队留在驿站,然后自己带着宋芸儿、南宫雄等来到朵甘思卫指挥使衙门。
递上拜贴,等了一会,就听到衙门了乱纷纷地,不一会,衙门的六扇大门一起打开,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男子笑呵呵迎了出来。
此人身材高大,但是面相却一点也不粗犷。相反,还算得上几分清秀,满面春风,笑呵呵走上前拱手道:“敢问哪一位是杨秋池杨爵爷?”
金师爷上前一步,引荐道:“这位就是我们杨爵爷。”
那人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秋池,深深一礼:“杨爵爷,下官余轩,躬为朵甘卫都指挥使。迎接来迟,望请恕罪!”
明朝在朵甘卫设有都司,设都指挥使一人,正二品。不过杨秋池这镇远伯是超品,所以,这都指挥使也要用下官礼相见。
杨秋池呵呵一笑,扶住他的双臂:“余大人太客气了。本官来的莽撞,还请不要见怪才是哦,哈哈哈!”
余轩大笑:“爵爷言重了,余轩早已听说杨爵爷破案如神。今日有幸得见,真是三生有幸阿。”
“哦?你也听过我的名头?”杨秋池有些得意地问道。
“下官不久前在四川为官,后来厌倦了,便请求调任到这西域来过过清净的日子,这里民风淳朴。人与人之间交往也很单纯,从前在四川为官就不觉得像现在这般舒坦了。下官正是那时候听说杨爵爷的。”
“哦,余大人也曾在四川做官?”
“是啊,我与布政使吴慈仁吴大人是故交,他早已经传信告诉下官,说杨爵爷有公务要途径朵甘思。下官早就翘首仰望了,只是不知道爵爷何时才到,未能远迎,还望爵爷恕罪。”
宋芸儿在杨秋池背后嘀咕了一句:“酸不溜秋,文不文武不武的!”
余轩微觉诧异。微一斜眼,看见了宋芸儿。顿时眼前一亮,直勾勾盯着瞧。
宋芸儿哼了一声,躲进了杨秋池身后。杨秋池笑道:“余大人,这是舍妹。有些顽皮,还请恕罪……哎哟!”
原来是宋芸儿在他身后拧了他一把,痛得杨秋池直叫唤。
余轩侧过身,给宋芸儿深深一礼:“下官余轩,见过宋姑娘。”
还真够酸地!宋芸儿心里嘀咕,众人面前,倒也不能太过无礼。还了一礼。
余轩急忙将杨秋池等人引进了大院。
刚进院子,宋芸儿一声惊叫,很夸张地抓紧了杨秋池的胳膊,指着前面不远处一只很大的黑熊——不,其实是黑狗,很大的一只黑狗,脖颈上的一圈黑茸茸的毛象一个项圈似的,被栓在一个特制的铁柱上,仅仅是铁链就有小孩胳膊粗。
这黑狗看见杨秋池等人进来,猛地扑了过来,拉得那铁链咯咯直响,仿佛随时都要断掉一般。
可惜小黑狗跟着红绫留在驿站了,要不然,可以看看这小黑狗是不是害怕这大狗熊似地黑狗。
余轩喝斥了一声,几个训犬的仆人急忙抓住铁链勒紧,大声吆喝着
还有的作势要打,又扔了一块血淋淋的肉给它,这只大黑狗才咬着那块肉退回了笼子里。
杨秋池问宋芸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动物吗?”
“狗呗!那还能是啥呀。”宋芸儿放开杨秋池的胳膊,嘻嘻一笑。
“对,也不对,准确地说,这是獒,臧獒!”杨秋池解释道。
余轩点了点头,没有想到这个初次来朵甘的杨爵爷,好象什么都知道一些似的。
杨秋池自然是知道的,在现代社会他到西藏援藏之前,就曾经阅读过一些西藏资料,其中就有这世界名犬藏獒。
“獒?和狗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宋芸儿很是好奇,见那几个仆人手里还有几块肉,小跑过去,拿过一块,扔给那藏獒。那肉至少也有一斤左右,可那藏獒只是眼皮一撩,瞅了一眼,趴在笼子里不动弹。
“它怎么不吃我扔的肉呢?”宋芸儿奇怪地问道。
“哈哈,这就是藏獒和别地狗不一样的地方。它只认主人给的东西,别人扔的,它宁可饿死都不会碰一下的。”
“哇~!这么忠于主人啊,看样子它也很厉害哦,好像很凶似地。”
“那当然,”杨秋池笑道,“它可是世界最著名的斗犬,比别的狗要凶猛得多。七八只狼在它眼里都不是什么问题。”
宋芸儿不太相信杨秋池对狗的评价,怀疑地看看一旁的余轩,见余轩微笑着点点头,这才相信。
来到客厅,分宾主落座。这时,一个女童脆生生的声音从后堂传了过来,“爹~!爹~!”
随即,就看见一个小女孩,穿着一身大红地棉衣棉裤,扎着两个长长的小辫子,长得很是乖巧,蹦蹦跳跳跑了进来。
这孩子毕竟是官宦家长大的,见的世面多了,也不怯生。只是看见一屋子的人,微微一怔,随即跑到杨秋池面前,左看右看,歪着个脑袋问道:“大哥哥你们是谁啊?”
宋芸儿见这小女孩长得粉头粉脑地,很是喜欢,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我姓宋,你叫我宋姐姐就好了,你呢,你叫啥名字?”
“我叫纹儿,你陪我玩,好吗?”
“好啊。”宋芸儿拧了拧她粉嫩的脸蛋,转头询问地望了望杨秋池和余轩。杨秋池点点头:“你们去玩吧,我还要和余大人说些事情。”
“好地,”宋芸儿抱着纹儿进后堂去玩去了。
当天,余轩在都指挥使衙门设宴款待杨秋池一行。也是喝得十分的尽兴。
第二天,大队人马继续前行。
余轩派了一个熟悉朵甘情况,并通晓当地语言的仆人作向导。
又行了数天之后,渐行渐高,慢慢向一座座巍峨耸立的雪山行去。
这里的海拔很高,杨秋池心跳加快,有些头晕,红绫也有一些不舒服。柳若冰拿出一小瓶药,给他们服下,果然,不一会儿,感觉好多了。
杨秋池叫宋芸儿和柳若冰也吃上一颗,宋芸儿跟没事人似的,死活不吃。柳若冰本来也不吃的,可考虑到肚子里的宝贝,也吃了一粒。虽然她好象没有什么事情,但毕竟有了身孕还是不能小视。
这山中气候变幻莫测,时雨时晴,时云时雾,一日当中就感受了四季。一会大太阳,一会儿又是阴雨绵绵,然后就是冰雹大颗大颗的砸着车的顶棚。
车队没有停下来,一直来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脚下了,那向导这才招呼大家停下来休息。杨秋池吩咐红绫和宋芸儿小心扶着柳若冰,自己先跳下车去。
南宫雄穿了一件狐狸皮的长祅,快到膝下,很是暖和,他一路上一直骑马必须穿得厚实些。他快步向杨秋池走去,“爵爷,没事吧,这里的气候可是没有成都的好了。冷得很哦,您还是要注意啊。”
杨秋池拍拍南宫雄的肩膀:“哪里有兄弟们辛苦呢!我们一直躲的车上,不见风也不见雨,不碍事的。”
这时候宋芸儿和红绫扶着柳若冰也下了车,细心的红绫还为柳若冰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虎皮大氅。
“哇,真是好漂亮啊!师父你快看啦!那雪山好漂亮!”宋芸儿手指前方那高过周围雪山一大截的白雪皑皑的山峰,蹦跳着嚷道。
柳若冰抬眼望去,叹息了一声:“没错,这就是年保玉则的主峰了,灌顶法师的寺庙,就在山顶。”
第398章 情侣梳妆
放眼望去,整座山都覆盖着皑皑银雪,如玉似翠,这就是年保玉则神山。
向导孙小五指着主峰正面耸立的一座小巧玲珑的山峰,说道:“据当地传说,那就是年宝玉则山神的三女儿的化身,你们瞧,她正依偎在父亲的脚边听父亲说话呢。山脚下那两个湖是仙女湖和妖女湖。那紧挨湖东岸边的那块巨大的石壁峭崖,是年保山神三女儿幻化成人与果洛藏族的先祖成婚时留下的仙女台。”
传说总是美丽的,总是能那么地打动人的心。柳若冰看得出了神:“真的很象,当初我来的时候,可没注意这些。”
杨秋池握着柳若冰的手:“冰儿,那时候我要能和你一起来,就一定会发现的。”
自从寺庙今生来世的对话之后,杨秋池也抛弃了顾忌,勇敢地拉着柳若冰的手,象一对情侣似的。柳若冰开始还要躲闪,可拗不过杨秋池的执著,也就任由他握着。
柳若冰奇道:“为什么呢?”
杨秋池另一手指着那两座山峰:“你瞧,我看他们倒象是一对情侣,山神坐着,那依偎在山神身边的女子,应该是她的恋人,你看他们依偎得那么的亲密,岂不是更像一对情侣吗?”
柳若冰细细一看:“是啊,还真像。”
杨秋池又一指那两座山下的碧绿的湖泊:“看!那湖水就是女孩的梳妆镜,男的正在替他梳妆呢。”
柳若冰有所感,身子微微靠近了杨秋池,嗯了一声。仿佛真的看见一对情侣依偎在湖边梳妆。
“高地那个是我,”杨秋池温柔地侧脸在她头发轻轻一吻,“依偎着的那个就是你。”
柳若冰慢慢侧过脸来,眼睛亮亮的。如阳光下山顶的雪峰闪耀。
杨秋池柔声道:“冰儿,今晚上咱们就住在湖边,好吗?”
“嗯-!”柳若冰点了点头,“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帝洛灌顶法王地地界了,大家要小心为好。”
南宫雄点了点头,吩咐加强了警戒,一行人马向湖边行去。
终于来到了湖边,刚才在远处的时候,整个天还是晴空万里的。可到了湖边,便已经是阴霾密布,寒风阵阵。一朵朵雪花飘飘扬扬落了下来。
宋芸儿和红绫搀扶着柳若冰下了马车,红绫冻得打了个哆嗦,杨秋池急忙从车棚里拿了件厚厚的大氅给她披上,说道:“要注意,这里气候变化无常。可别着凉了。”
红绫笑着,随即吸了吸鼻子:“多谢老爷-!……啊嚏!”到底还是一个喷嚏打了出来,惹得众人皆笑。
杨秋池笑道:“这天还真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爵爷,这是有说法的,”向寻孙小五陪笑道,指了指那两个湖:“这天气是受这仙女湖和妖女湖的心情影响的。”
“呵呵,怎么个影响法?”
“如果是仙女神喜悦,天空便会放晴,神山也能看见,景色非常美丽;如果是妖女神发怒,老天就会翻脸。或阴云密布,或风雨交加,或雪花飞舞,就看不到神山了。”
“哈哈!”宋芸儿笑道,“原来这两个湖是妖精变的,还会发脾气哟!”
孙小五双手乱摆:“姑娘,可不能乱说的,要是给这两个女神听到了,那可了不得了。要是山神听见了,那可更要大祸临头了!”
“怎么个大祸临头法?”宋芸儿奇道。
“听说阿,山神发火地时候,轻则雨雪交加,活活将人冻个半死,重则狂风大作,能把石头卷到天上去,更何况人呢!再就是几天几夜的暴雪,伸手不见五指,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等到天放晴了,人也找不到了,那还不是被山神活活吃掉了!”
这孙小五似乎对这山神十分的敬畏,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停地给神山鞠躬。
“哦,瞧你说得象模象样地,倒还真像是那么回事似的。”宋芸儿抬手远望那年宝玉则神山,已经完全被云雾笼罩了,除了阴霾翻滚,什么也看不见。不觉有些泄气。
这时,南宫雄等护卫们已经开始忙着在湖边扎营。
红绫从装货物的马车上取了一篾篮的干果过来,杨秋池拿了一个杏干给宋芸儿,宋芸儿接过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没咬动,用手捏了捏,才发现已经冻得硬梆梆的了。
红绫也发现了,歉意地笑了笑:“我没想到这雪山脚下这么冷……,我再去瞧瞧有什么没冻地。”
“算了红绫!”宋芸儿叫道,走到柳若冰身边,“就算没冻,也是冷冰冰的,现在这鬼天气,要是能弄个热汤喝喝就好了。对吧?师父。”
柳若冰知道自己这徒儿又有什么鬼主意了,笑道:“你要红绫弄什么好吃的就说吧,瞧着我干啥?”
“嘻嘻-!”宋芸儿笑道,转身对红绫说:“大师傅,今晚给我们做什么好吃地?再来一只烤全祟吗?”
“烤全祟太油腻了吧,老是吃这油腻的,柳前辈可能不会喜欢。”红绫笑着瞧了瞧柳若冰。
这小女孩就会心疼人,杨秋池心中赞叹。点点头:“就是,烤全祟太油腻,咱们换个新鲜的。”
宋芸儿眼珠一转,盯着两弯碧蓝的湖水叫道:“吃鱼怎么样?咱们去钓鱼你给我们做水煮鱼好不好?我想死你煮的水煮鱼了,想起来就流口水!”
见她那付馋样,红绫咯咯笑了:“好啊,只是我们没带打鱼的工具哦,怎么打鱼呢。”
“这湖上应该有渔民吧!”宋芸儿抬眼往湖里望去。瞧了半天,一艘船也没见到。“奇怪了,渔民都跑哪里去了?”
宋芸儿招呼远处正在和南宫雄他们搭帐篷的向导孙小五过来,然后问道:“哎!这湖上怎么没有渔民呢?”
“渔民?”孙小五呵呵陪着笑脸道。“姑娘,这湖上是没有渔民的。”
“为什么?”
“因为这里地老百姓都不吃鱼,尤其是这湖里地鱼。”
“啊?难道这里的鱼都是神仙,都不能吃吗?”
“那倒不是……呵呵,这个……”孙小五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见张小五那为难的样子,杨秋池有些反应过来了,他记得前生援藏之前,曾经看过地资料上说,藏族居住地区,有水葬的习俗。便道:“因为这湖是来埋葬死人的。对吗?”
啊!这下子连柳若冰都吃了一惊,宋芸儿狐疑地看了看杨秋池,又看了看孙小五。只见孙小五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是的。这四周的老百姓都很穷困,死了之后,没钱雇喇嘛念经超度,更没钱请天葬师送天葬,就扛到这妖女湖边。将尸体肢解了扔进湖里,也是为了供奉山神、湖女……”
“别说了!这湖里的鱼我可不吃!”宋芸儿往后躲了几步,生怕人家要强迫他吃鱼似的。其他人听了。也都皱了皱眉。
红绫勉强笑道:“那咱们不吃鱼了,马车上还有蔬菜和新鲜的牛祟肉,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
正说话间,柳若冰忽然沉声道:“有人来了!”
众人一听,急忙四下里张望,不一会,果然看见神山脚下远远有十来个人的马队飞奔了过来。
南宫雄打了一声呼哨,众护卫立即组成了战斗队形。护在了杨秋池等人地四周。
那马队来得好快,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面前。却是一群穿着喇嘛服的光头喇嘛。
为首地是一个彪形大汉,穿着赤色喇嘛服,这么冷的天,那喇嘛服却只有一层,而且右手还裸露在外面,比宋芸儿穿的还要少。
那彪形大汉跳下马来,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什么。孙小五赶紧走上前去,给那人回答着什么。
杨秋池向柳若冰望了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疑惑,知道来的人她都不认识,毕竟,当年她上雪山挑战帝洛,已经是十多年前地事情了。
孙小五说了一阵之后,将那人带到杨秋池的身边,介绍道:“爵爷,他们是帝洛灌顶法王的座下弟子,为首这位,是帝洛大弟子地徒弟,名叫加措。他们说是爵爷在神山下宿营不便,这里晚上十分寒冷,怕爵爷受了风寒,他们吃罪不起,所以想请爵爷连夜上山,到山顶寺里住。”
加措望着杨秋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双手合什,叽哩呱啦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语。忽然一眼望见宋芸儿,眼睛一亮,嘴里呱啦呱啦说着,眼睛却一个劲往宋芸儿身上瞟。
宋芸儿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瞧着湖上飘舞的雪花。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