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池问:“她夫君?泥娃娃订亲了吗?”话语间,略感苦涩。
宋芸儿笑道:“是啊,她的夫君就是刚才你的老书童说的那个易峰。他老爹就是宁国府赫赫有名的悦福祥大掌柜郝员外。在宁国府、应天府、京城等等好多地方,都开的有商号。翠山湖上一大半的花船,也都是他们家的。”
宋知县点点头:“宋,宋晴家与郝员外两家是,是娃娃亲,本来早该成亲的,可郝夫人两年前去世了,这,这耗易峰要服孝三年,亲事才,才耽误了下来。”
哦?看不出来。你还吊了个金龟婿嘛。看来,这宋晴家境也应该不一般,问道:“泥娃娃,你们家怎么跟这么个大户结上亲的?”
宋知县插话道:“贤侄。你伯父也。也就是我哥以前曾当过京,京师池州同知,与郝员外是世交,两。两家从小结的亲。可惜你伯父去,去世得早。虽然家道中落,但赫家倒没,没悔这门婚。”
原来如此,杨秋池说道:“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好,我们就带上你们两,不过不许捣乱!”
宋晴姐妹两高兴地跑回去换衣服。金师爷去安排车马。杨秋池和杨母、冯小雪说了要去宁国府办案。冯小雪要给杨秋池准备了盘缠。被宋知县给拦住了,称所有费用全部他包了。这也难怪。涉及到他个人的前途利益,他不承担谁承担?
杨秋池带上侯小旗等四个锦衣卫密探改装的仆人,带上自己心爱的小黑狗。宋芸儿、宋晴都换好了衣服,乘了三辆马车赶往宁国府。
从广德县到宁国府路途不远,乘马车用不了两个时辰就到了。
杨秋池是第一次来宁国府,进了城,见宁国府比广德县可要繁华多了,城里车水马龙,人流穿梭不息,热闹非凡,一派繁华都市地景象。
宋晴、宋芸儿提议吃饭,龙子胥说醉莺楼里有吃的。大家都提议到醉莺楼吃,一行人便来到了醉莺楼。
宋知县不让宋芸儿姐妹进去,她们两只好买了两个烧饼,坐在马车上吃着等他们。杨秋池让两个锦衣卫男仆等在外面,带着侯小旗和另外一个与宋知县他们一起进了青楼。
宋知县等人都化妆成了富商模样。宋知县担心人家认出他这个广德县知县来,特意让宋芸儿帮他化了化妆,外表粗粗一看,还真认不出来了。
进到院子,门口接客的龟公一见他们的衣着,就知道来地贵客,笑呵呵迎上来:“大爷,您们来了,里面请。”见到龙子胥,微微一怔,“你,你……”
“我怎么了?”龙子胥冷笑,“赵乌龟,不认识你家大爷了吗?”
此时地龙子胥已经换了一身锦缎长袍,仅腰间挂的玉佩就值不少银子,看来,人家是咸鱼翻身了,这姓赵的鬼公立即满脸堆笑,打着哈哈连说不敢,将众人迎进了醉莺楼大堂。
大堂里,又矮又胖的老鸨迎了过来,象花母鸡似地咯咯笑着说道:“几位大爷老没见来了,姑娘们可都想死你们了。”看见杨秋池身边的小黑狗,夸张地说道:“哎哟~!这位大爷地这条小狗,好可爱哦!”
小黑狗跟在杨秋池身边,扭过脸去不理这老鸨。
老鸨又一抬眼看见龙子胥,笑容有些僵,但这老鸨阅人无数,岂不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一见到龙子胥的装束以及和这几位大爷的关系,马上就明白了,也是满脸堆笑:“龙大爷,好久没见您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漂亮妹子把你地魂给勾跑了?”
龙子胥冷哼一声:“是的,是被一只老母狗给赶跑了。”
老鸨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却一点没少:“这是那地话啊。”转过头,抬着肥脑袋扯着脖子高声叫道:“姑娘们,下楼接客啦~!”
顿时莺歌燕舞,七八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嘻嘻闹着从楼上走了下来,一人一个搂着宋知县他们地脖子腻味撒娇。
杨秋池在现在社会不是没去过夜总会,大群的舞女排着队等人挑,可那毕竟不能跟正儿八经青楼相比,眼见穿着单薄,袒露着半个酥胸的小女子歪着在自己的怀里,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那女子见杨秋池这样子,就知道是初来青楼的少年,咯咯娇笑,搂着杨秋池的脖子,软绵绵的身躯贴了上去,扑鼻的香味将杨秋池整个罩住了:“小哥哥,你好久没来看奴家,奴家可都想死你了!”
杨秋池不知如何作答,偷眼看了看龙子胥,只见他搂住怀里女孩子的腰,动作很是娴熟,当年想必一定精于此道。再看看宋知县和金师爷,手也没闲着,都紧忙着卡油——难怪死也不让宋芸儿进来,的确不堪入目。
老鸨笑眯眯看着他们:“几位大爷,姑娘可还满意吗?”
杨秋池重重咳嗽了一声。龙子胥微微点头,对老鸨说道:“你给我们准备一间厢房,我们饿了,先吃饭。”
老鸨笑得更欢。下巴上的三层肥肉乱抖:“龙少爷。您放心,我这就让人给您和几位大爷准备酒席去。让几位姑娘陪着你们喝酒、唱歌跳舞。”拍了拍手掌,“姑娘们,还不把各位大爷请上楼。到厢房里坐啊。”
姑娘们娇笑着起身,一人扶着一个往楼上走。杨秋池毕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以前也常光临过几次夜总会,又在网上摸爬滚打这么久,什么美女没见过。这几个还唬不到他。经过刚刚的初到青楼的紧张之后,现在杨秋池已经镇静自若了。挽着小姑娘的手。很潇洒地迈步往楼上走。怎么觉得有点像上海滩地味道。
大家到了厢房坐下,小黑狗蹲在杨秋池身边,抬着个小脑袋东张西望。不一会。酒宴摆下。
杨秋池向龙子胥使了个眼色。龙子胥会意,问老鸨:“最近金可莹姑娘有没有消息?”说这话的时候。龙子胥心里一阵的绞痛,强忍住了泪水。
老鸨扭头看了看宋知县等人,只是哼哼唧唧笑着不开腔。宋知县是何等人,起有不知道她的用意,看了金师爷一眼。金师爷咳嗽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这锭银子十两绰绰有余。
老鸨两眼放光,笑呵呵伸出肥胖胖地手,就要去抓那银子。金师爷用折扇打了她地手背一下,微微摇头,也不说话。
这老鸨也是聪明人,岂会不知道,呵呵笑了笑,说:“几个大爷敢情是冲着可莹姑娘来的啊。要说我这女儿,可真是百里挑一,多少王公大臣,骑马乘轿大老远巴巴的跑来,就为看她一眼,龙少爷最清楚了。当年……”
金师爷折扇又在老鸨手背上敲了一下。老鸨赶紧打住话,叹了口气:“唉,你们来的不凑巧,我女儿可莹她……她回老家省亲去了。”
这老肥猪,明明失踪,偏说省亲去了。杨秋池暗骂。
龙子胥又问:“那,她以前地那位小丫环春芽还在吗?”
“在,还在呢。要叫她来吗?”
众人一听,都是精神一振,找到这位小丫环,金可莹当初失踪的情况,就有希望查清楚。
“有劳了!”龙子胥激动之余,话语都有些发颤。
老鸨站起身,又看了一眼金师爷折扇下地那锭银子,很响地咽了一声口水,才走到门边,吩咐门口的丫环了几句。那小丫环答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
片刻,一个姑娘走了进来。身材单薄,衣衫破旧,面容憔悴,低着头走进来,倒了个万福。
龙子胥神情有些意外,起身走到这姑娘面前,微微弯腰看她的脸,轻声说道:“你……你是春芽?”
“嗯~!”那姑娘仍然低着头。
龙子胥声音有些发颤:“春芽,你抬起头看看,我是谁?”
春芽慢慢抬起头,看着龙子胥,渐渐地脸上现出了惊喜之色:“龙少爷?你是龙少爷?”龙子胥点了点头。
春芽上前一步,又站住了,眼睛噙满了泪水:“龙少爷,你可来了。可莹姑娘她……”
龙子胥打断了她的话:“别着急,春芽,来,和少爷坐在一起。”扭头看了一眼老鸨:“你可以走了。”
老鸨答应了一声,眼睛还是盯着金师爷折扇下地那锭银子。金师爷见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微微一笑,放开了折扇。
老鸨一把抓过桌子上地那锭银子,塞进自己面口袋似的胸脯之间,呵呵笑着说:“那好,老身这就走,各位大爷慢用,姑娘们,好好照顾各位大爷啊!”老鸨出了厢房,随手将房门关好。
金师爷对那些姑娘们说道:“你们先出去,我们有点事情,等一会再叫你们进来。”
姑娘们答应了,莺莺燕燕地出了房门。
龙子胥关好门,回身迫不及待低声问道:“春芽,我找了你好多次,老鸨都说你不在。你和可莹姑娘离开广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了?”
春芽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那天我和可莹姑娘我们与少爷您分手之后,正准备出城门,姑娘说内急要小解,见路边不远处有一个废旧地古塔,四周没人,姑娘就下车到古塔那边去小解。”
杨秋池听到这里,心头一凛,难道那古塔果真是凶杀现场?问道:“是不是城西门不远的那座古塔?”
“是的。”春芽点点头:
杨秋池和宋知县、金师爷相互看了一眼,微微点头。杨秋池道:“春芽姑娘,你接着说。”
“我在马车上等,等了很久也没见姑娘回来,我就跑去找,一边找一边喊,找遍了也没发现姑娘的踪迹,我才慌了,我一直等到天快黑了,也没见姑娘,这才着了急。我跑回去找少爷你,可你房门关着的,问了邻居,才知道你到乡下给人家抄书去了,恐怕要几天才能回来。”
龙子胥黯然道:“那天我是到城外八里屯替一个大户人家抄书去了。可我……我怎么知道……唉~!”
“我找不到少爷,只好跑去报官,可官差说姑娘失踪的时间太短,也许会回来的,要过两天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不见了,那时候才能报。把我赶了出来。”说罢,又哭了起来。
看来,春芽也没看到过杀人凶手,杨秋池不死心,又问道“春芽姑娘,你在古塔附近找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比如血迹之类的。”
春芽停止了哭泣,仔细回忆了一会,摇了摇头:“没有,那附近的茅草很高,我也没仔细看地面,只是一个劲喊着姑娘的名字。——难道姑娘受伤了吗?她怎么样了?你们找到她了吗?”春芽急声问道。
龙子胥叹了口气,拉住春芽的手:“你们姑娘,她,她已经死了!”
啊?春芽绝望地叫了一声,掩面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厢房门被一脚踢开,七八个龟公、男仆拿着棍棒冲了进来,随后是肥猪一般的老鸨,咯咯冷笑:“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冲着姑娘来的,说罢,你们究竟是哪里钻出来的老鼠,敢到我醉莺楼来问这问那。”
方才迎客进门的赵龟公呵呵冷笑:“我方才就看这姓龙的带这一帮子人不像是来找姑娘。我偷偷一听,果然,他们一个劲在盘问这死丫头关于金可莹的事情。”
第一百零七章 幕后人物
金师爷见这么多人,又手持棍棒气势汹汹,脸色微变:“放肆!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都是些什么人?”
“我管你们是什么人,给老娘打了再说!”老鸨咆哮道。那七八个龟公、男仆齐声答应,挥舞着棍棒一拥而上。春芽吓得花容失色,不由自主一头扑进龙子胥怀里,龙子胥虽然是一介书生,却也还算有男子气,俯身抱住春芽的头,准备用脊背抵挡棍棒。宋知县和金师爷也是吓得藏到了屏风后。
杨秋池脚下的小黑狗已经如闪电一般窜出,将冲到前面的两个龟公的脚踝狠咬了一口,毫不停留,在这几个龟公、男仆脚下乱窜,东咬一口西啃一嘴的,没一个拉下,还有富余,这老鸨的肥猪脚被连啃了两口,疼得老鸨一屁股坐在地上,象杀猪一般嚎叫着。
龟公、男仆们还没出手,就被小黑狗咬得抱着脚乱跳。
与此同时,杨秋池身后的锦衣卫候小旗和另外一个锦衣卫也出手了,看不出来,这两个锦衣卫还是好身手,三拳两脚,这七八个龟公、男仆躺了一地。
杨秋池笑道:“看来,你们这黑店不怎么样嘛。”
小黑狗回到杨秋池身边,咧着尖牙盯着躺在地上哭爹叫娘的老鸨和几个龟公、男仆,嘴里还低声咆哮威胁着。
候小旗一脚踩住老鸨的肥肚子,问杨秋池:“少爷,干脆把他们废了,一把火把这黑店点了。”这些个锦衣卫还真牛,看来平时横惯了,扮演男仆还这么横。
老鸨吼道:“你们几个杀千刀的等着,老娘上面有人。你们洗干净屁股等着蹲大狱吧。”
她不说这话杨秋池本来不想较真,不过既然他们上面有人,倒要看看是哪一个官老爷在她后面撑腰,自己这锦衣卫特使先斩后奏的特权还没用过呢。再说了。白骨案线索恐怕还要着落在这醉莺楼,搞不定他们,案子就没法查下去。
杨秋池向候小旗打了个手势放人。候小旗松开脚回到杨秋池身边。杨秋池笑问:“你这老母猪,快去把你那头公猪叫来。小爷我要看看,长得怎么个猪样。能罩得住你?”
老鸨和众龟公、男仆棍棒也不敢拣,连滚带爬出了房门。
杨秋池低声和候小旗说了几句话,候小旗点点头,也闪身出了房门。
龙子胥问怀里的春芽姑娘:“春芽。你没事吧?”
春芽姑娘红着脸离开了龙子胥的怀抱,摇了摇头:“谢谢龙少爷,我没事。”宋知县和金师爷惊魂未定。宋知县说道:“贤侄,幸。幸亏有你在,不然的话……”
龙子胥也说到:“是啊,少爷,看来给这老鸨撑腰的人很硬,要不咱们还是先避一避吧。”
杨秋池说:“别怕,春芽姑娘没见过那凶手,这条线索断了,咱们要重新找线索。方才老鸨他们那么担心我们问金可莹姑娘地事情,其中必有问题。一定要先搞定给他们撑腰的人,才能查清楚究竟有什么问题。”
宋知县等人听了连连点头。龙子胥问道:“那咱们怎么办呢?”
杨秋池说:“幸亏酒席没弄翻,你们饿不饿?反正我是饿了。咱们先吃饭,吃饱了好痛痛快快打***一架。”说罢,先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吱溜喝了一口。
宋知县等人见杨秋池如此镇定自如而又胸有成竹,心里也踏实了一些,都坐下开始吃喝。
宋知县见杨秋池的男仆方才出去,估计是搬救兵去了,但这救兵成色如何,他们还是没底,不过,在宁国府城里,总不致于出什么大事,大不了表露身分来历,申明在查案,也就是了。不过,这朝廷官员到妓院里来,就算是查案,总也不妥,心里有些后悔没听金师爷他们地话。
杨秋池叫春芽也坐下一起吃饭,见她衣着朴素,不像是青楼歌女,便问道:“姑娘,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呢?”
春芽眼一红:“当杂役。”
杨秋池看看她,虽然身材单薄,却生得还是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姿色地,心里奇怪这老鸨怎么发善心没让她接客呢。随口问道:“这肥猪老鸨,怎么没让你接……”这话不好听,赶紧打住。
春芽低下头说道:“当初是可莹姑娘买我当丫环的,我没卖身给醉莺楼,所以……,可莹姑娘不见了之后,老鸨说可莹姑娘是她醉莺楼的人,丫环也是醉莺楼的人。她没有理由逼我去干那档子事,就逼我干杂役帮活,我也没地方可去,就留在了醉莺楼。”
杨秋池点点头,看来,这也是个苦命地丫头。扭头在龙子胥耳边轻声说道:“龙先生,等一会我出资替春芽赎身,给了你作媳妇,可好?”
龙子胥说:“怎么能让少爷破费呢,这事还是等我自己有了钱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