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日,石之轩没有等来,倒是等来在舟山无功而返的梵清惠。
梵清惠早已经联络舟山水军,准备在黄药师和石青璇出海与魔门对上时,带着水军将魔门弟子一网打尽。
魔门认为黄药师和石青璇出海后能够防止他们不被逃脱,梵清惠也是认为在海上才有机会将魔门众人一网打尽。
海上广阔无边,就是跳海逃离也是九死一生,这无疑是最好防止敌人逃脱的地方。
只是石青璇突然携邪帝舍利出逃,魔门和黄药师都未出海。
而在陆地上想要逃脱,在有魔门秘术的作用下,很难保证一网打尽。
计谋失效,梵清惠只得前去杨广处赔罪,待出兵一事作出了结,她听到碧秀心在安庆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追了过来。
梵清惠敲开门后,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前的‘碧秀心’。
“秀心师妹可好?”
石青璇淡淡道:“师姐有何贵干?”
梵清惠听到这般冷淡的话语,微微蹙眉,随后扫视‘碧秀心’的身体状况,忧心道:“你的功力似乎和我差不多了。”
碧秀心下山是初入剑心通明,如今是心有灵犀巅峰,可谓是跌下了一个层次,偏偏这个层次是致命的,要知道百年来,慈航静斋没有人突破到剑心通明。
犹记得师父得知秀心师父突破到剑心通明那狂喜的模样,如果师父得知……
梵清惠的心有些乱,语气中显得异常急切。
“石之轩……是不是石之轩?”
石青璇一叹,娘本来只是勉强达到剑心通明,随时都有跌下境界的危险,她清楚,经过这次劫持,她不仅会爱上石之轩,也会从剑心通明的境界跌落下来,可以说是因情爱而伤。
“师姐知道又何必再问?我不想说他的事,我来此是为石青璇和邪帝舍利而来,其余的时间,我想静一静,师姐,若有事尽快说了吧。”
梵清惠沉思了一会儿,似乎秀心师妹受到的打击有些大,说起来,这个师妹虽然听她的话,可也是建立在师门之上,真闹起来,师父也只能干看着。
若是吵起来还好说,偏偏她闹腾脾气是静静坐在旁边,然后谁也不理,一句不吭,让人无处着手。
“你和石青璇是什么关系?”
“朋友。”
“什么时候认识的?”
“决战前。”
“她和黄药师是什么关系?”
“不清楚。”石青璇已经显得不耐了。
“你对她的态度……”
“好了,你走吧。”
梵清惠被呛住,不甘心喊道:“师妹!”
石青璇幽幽道:“石之轩应该会来的,师姐还是小心一些。”
梵清惠一惊,随后道:“师妹可真确定?”
石青璇需要梵清惠拖住石之轩,但想到梵清惠的性子,只是淡淡道:“有八成。”
“我这就去请宁道长过来协助你捉拿石之轩。”
石青璇不做声。
梵清惠觉得秀心师妹竟然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就已经做好应敌的准备。
梵清惠离开后,石青璇将窗户合紧。
她和梵清惠都没有看到,客栈庭院的大树上一个青衣人在上面呆了多时。
石青璇猜错了,这世界上除了石之轩和碧秀心,还有一个人能够认出她来。她也不知道,这个人会一直跟着她。
一天、两天……一个月过去,连宁道奇都入了安庆,石之轩还没出现。
石青璇不禁有些心浮气躁,他不想要她手中的邪帝舍利?
不可能的,石青璇想到他对邪帝舍利的执着,定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石青璇这时候又忘了,二十年后的石之轩和现在的石之轩心态不一样。
此时的石之轩虽然野心勃勃,却也有着花间派的风流情致,花间派一脉虽然也在乎邪帝舍利,却是两派六道中最淡然的一脉。
而二十年后的石之轩,他因为碧秀心的死,武功大打折扣,人也彻底分成两种不同人格。阴狠野心的人格想要借用邪帝舍利的元精消灭掉那善意柔情的人格,甚至统一天下,坐那皇位,所以他对邪帝舍利是十分渴求的。
这一日,石青璇梳洗过后准备休息。
刚脱了外衣,窗户突然自动打开,一抹青影轻而易举落定在她面前。
黄药师抓起石青璇手臂:“快和我走,你暴露了。”
石青璇一惊,披上外套不着多想就和黄药师从窗户奔出了屋子。
约莫半柱香左右,梵清惠带着宁道奇出现在石青璇所处的房间。
“走了?”
梵清惠脸色阴沉下来。
“清惠大意了。”
梵清惠看着宁道奇道:“从来没想过竟然有一个人能将秀心扮演得这般相似,连剑典独有的心法气质都能扮演的一般无二。”
宁道奇松开眉头:“若非探得秀心和石之轩双双坠崖,只怕还会一错再错下去。”
“此人假扮秀心师妹,致使秀心师妹无援,现在生死不明,其心可诛。”
宁道奇点点头:“既然她逃走了,贫道也不便多留,梵仙子尽快解救碧仙子才好。”
梵清惠点点头:“劳宁道长白跑一趟,是清惠之错,清惠定然禀报师父,让宁道长观一《剑典》。”
宁道奇露出笑容:“甚好,得观四大奇书之一的《慈航剑典》,贫道自当无偿为梵仙子做上三件事。”
梵清惠微笑:“宁道长客气。”
宁道奇施了一礼,梵清惠目送宁道奇离开。待他走后,她扫视屋子里的摆设,当看到一把玉箫时,她的目光深沉许多。
玉箫、剑典气息,假扮秀心师妹不露破绽,那石青璇师妹倒是有八分可能,可是她为什么要假扮秀心?
第51章 和好同路
茂密的树林;两个人面对面的站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下。
“你说我暴露了是怎么一回事?”
石青璇没怀疑过黄药师是在骗她;现在想来;这么冒冒失失的跟着黄药师跑出来;似乎已经将他当做可信之人。
“我接到消息,石之轩和碧秀心一起跌下了长安西万峰,生死不知。”
石青璇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西万峰?据说峰下深不可测,看不到底。
“既然你是他们的女儿,想来都不会有事。”
这是黄药师第一次将石青璇掩饰的身份捅出来。
“我不知道……我以前没听娘说过她和他跌下过西万峰;我怕……我怕是他听到我假扮的‘碧秀心’在安宁和邪帝舍利的事情改变了他的轨迹;然后跌下了西万峰。”
黄药师看到石青璇闪烁的泪光;心也不由的沉下来,只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
“两人既然是绝世高人;你要相信他们会平安度过此劫,更何况……若是他们两个真的出事了,你现在很有可能消失不见,你既然好好的,他们就一定不会有事。”
石青璇转过头,抹去眼中的湿润,心有所安定,连忙道:“谢谢你,我要去西万峰。”
黄药师轻笑一声:“这是在邀请我陪你一起去吗?”
石青璇很坦白地承认了:“是的,我若不请你,你还是会偷偷摸摸的跟过来。”
“你就这么自信我会追过来?”黄药师的语气带着些许的调戏之感。
石青璇嫣然一笑:“你可以不追啊。”就这么一句将她的尴尬化为无形,也加剧了两人之间的暧昧。
黄药师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慎重的说道:“有些人利用完了可不能随便丢的。”
石青璇面色微红,低声说:“我没想丢。”
黄药师被一股狂喜击中,眼带笑意:“这可是你说的。”
石青璇不理他,别得寸进尺才好。
“这一路上你得听我的。”
石青璇表示同意。
“还有,你再见到你爹娘就不要想拆了他们,否则你出了事,将我丢在这个老古董的隋朝,我穷极一生都要将你爹娘全部追杀。”
明明是杀气四溢的话语,可是却蕴含着无穷的情意。
石青璇轻轻一叹:“我想拆也来不及了,经过这么久,两人想来也是……我现在只想好好保护娘亲,看住他,让他不要离开我娘。”
黄药师放开了手,道:“既然你这么决定,我会助你达成心愿。”
石青璇看过去,笑道:“我父亲很厉害的,就你……还需要再修炼。”她就是再看不惯父亲,可是对父亲的崇拜和自信远不是黄药师可比的。
黄药师想起昔日秦淮河那叫石之轩的邪王,确实有几分凝重。
见石青璇戏谑的笑意,他冷哼一声。
总有一天,他会在她面前将石之轩打得求饶。
两骑北行,以前是石青璇和黄药师没有故意隐藏行踪,这次两人为免路上多生波折,两人都收敛了自身装扮。
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九日赶到了长安。
“也不知鲁大师是否还在长安修建宝库?”
“你怎知他会在长安?”
石青璇微笑道:“我以前也是听娘说的,他会将邪帝舍利放进杨公宝库。”
“杨公,莫非是杨素?”
“是啊,昔日伐隋,杨素也是重要将领,甚至他比杨广还早入陈国。他在陈国皇宫和一些贵族卷走不少财物,因为杨素得到的财富加上自家所积累的,已经超过杨坚所忍受的范围,所以,他为了不让杨坚察觉,必然会将这些东西藏于一个安全之处,而这安全之处必然需要鲁大师这天下第一巧匠助他修建。鲁大师也可以趁此机会建造一个内库将邪帝舍利封存起来,有着杨素财力支持,他定然能够打造出
无人可进的宝库。”
“你突然提起鲁妙子是因为什么?”黄药师很敏锐地抓住了要点。
石青璇道:“我其实挺想拿到邪帝舍利,然后将其吸收,这样,你我能突破一个境界,不管是保护娘还是制约我父亲,都更加有把握。”
“可惜你不会强迫鲁妙子。”黄药师了解石青璇,她定然不会让鲁妙子难做。
“是啊,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去闯那宝库。”进入那宝库,根本就是九死一生。
“事情并不糟糕,更何况,我也会帮忙。”
这些天,石青璇终于和他说了她家的故事,也深切明白其中的悲剧和无奈。
石之轩和碧秀心,由相爱到相守,最后劳燕分飞,阴阳相隔,着实可悲可叹。
不过,石之轩端的不为人子,既然娶了碧秀心,就应该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可是石之轩逃跑了,让一个女子承受着无边压力。
黄药师不知不觉中站在石青璇的角度上维护起人来,他忘记石之轩的苦衷。
石青璇没接话,黄药师的眼睛蓦地深沉一些。
西万峰已经聚集了黑白两道的人物,黄药师和石青璇隐藏在人群中听着消息。
原来十二天前,碧秀心从石之轩手中逃出,谁知石之轩很快发觉追了上来,最后两人同归于尽跌落山峰。
这是江湖传言,可真相是什么,没有一个目击证人。
石青璇很想摸下山崖查看,只是从人群得知,已经有人顺着绳子下去查看过,底下是江水,没有任何平台。
大部分的人在底下的河流边缘四处打捞,这里之所以还围着这么多人,也是想过来探看虚实。
石青璇紧紧抓紧黄药师的衣袖,向来平整的衣袖已经被石青璇抓皱,甚至还有要撕碎征兆。
“走吧。”黄药师轻轻在石青璇耳边说道。
石青璇垂眼,然后轻轻点头,这些人里面只怕还有想找她的行踪。
悄无声息地回了客栈,石青璇没什么胃口随便扒了两口就回房休息了。
思索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准备去河边探寻消息。
就在这时,黄药师推门进来,他手中端着两碟小菜,看到石青璇的模样,问道:“急着出去?”
石青璇扫将一眼,重新在座位坐下。
“想去河边看看。”
黄药师将两碟小菜和一碗米饭放到石青璇的桌面上:“我已经派人盯着,一有消息马上就会传来,你过去不但没用,还会被魔门和慈航静斋的人盯上,倒是你还没见到你爹娘就落了网。”
石青璇一听,竟然镇定下来,她沉默地拿起碗筷。
“你哪来的人手?”据她所知,他也只比自己早来十天而已,后面的日子两人几乎都在一块。
黄药师轻描淡写地道:“巨鲲帮挺好用的,我做了他们的长老。”
石青璇立刻失声:“巨鲲帮?”
“你认识?”
石青璇微微蹙眉,听到巨鲲帮,她就想到两个人,寇仲和徐子陵。
石青璇隐居幽谷,鲁妙子因为伤在祝玉妍之下不得外出,他将他的势力留给了她。一边是石青璇的安全问题,一边也是因为昔日鲁妙子布下的局,不少魔门弟子认为娘手中有着邪帝舍利,娘去世后将邪帝舍利交给她,将向雨田和他自身的暗势力交给她,也是一种赔罪。
石青璇不喜魔门也不爱静斋,对于能够练成四大奇书之一《长生诀》的两个人,她或多或少关注了一些。
第52章 坦白和认知
“听过。”
黄药师给石青璇倒了一杯茶;以他的心智自然能够猜到她所说的是未来的事;没想到;看起来规模不大的巨鲲帮在未来还可能出现一些大事。
云广陵的确是个人才;可以一用。
“怎么说?”
石青璇道:“四大帮派之一,在收集情报上十分便利,可惜云广陵被刺,帮内不和,虽由其独女云玉真掌权,可惜……可惜……”
石青璇没有接下去说;可黄药师能够想像得到;他是从宋朝过来的;自然明白二十年后是一个乱世。乱世群雄逐鹿,巨鲲帮掌握着这么大的消息渠道;不被人侵占才怪。
黄药师对于能够猜到的事情、且与石青璇无关的事没兴趣问下去。
“你可知道,你在这个世界待不了多久的?”
石青璇大吃一惊:“你如何得知?”
黄药师皱起眉头,说道:“这些天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三生石什么的。”
石青璇突然伸出手,摸向他的头。
黄药师有些羞恼,拉开了她的手,道:“你摸我做什么?”
石青璇笑道:“看你说谎会不会脸热啊。”
黄药师生气起来:“你这是不信?”
石青璇道:“真的很稀奇。”
黄药师撇过头,淡淡道:“我可没骗你,那声音说是我认出了你才被红线拉扯过来的,可是这个地方不是你的终点。”
石青璇脸色突然尴尬起来,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显得有些凝重。
“黄药师,你老实告诉我,你想到了有关于‘前世’的什么?”
黄药师想了想:“我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可是我能清楚听到你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我似乎打伤过你,两次都死在我怀里。”
石青璇心道果然如此,她轻轻一叹:“你知不知道冯蘅还有黄蓉?”
黄药师问道:“他们是谁?”
石青璇垂下眼:“你觉得我和你有三世的缘分,所以你喜欢了我?”
黄药师立即摇了摇头:“我对你有好感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些记忆。”但是他不否认,这些若隐若现的记忆加深了他对她的爱恋。
这一如她想象中的一样,她也不否认自己对黄药师有着些许的感情,但是绝对称不上爱,她喜欢他,愿意和他相处看看,合则嫁,不合则分。
“我为了取得机会挽救我娘的性命,的确曾和你有过三次缘分。”
黄药师秉住呼吸,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可是不是你想象中那般。”
黄药师的心沉了下来,石青璇静静地看着他,有些事还是应该说开,免得害人害己。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你所在的年代四五十年后吧,你那时候可比现在难看。”
黄药师听得认真,但是却觉得事情脱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