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魔鬼花园/伤噬（2）
爷爷让她看我的伤处，告诉她已经包扎好了，也打了祛毒针，没什么事了。二奶奶叹息道：“哎，怎么就赶上了这么个事！”又用手捧着我的脸说：“可别乱动了，好好养一养，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做去！”二奶奶说完就出去了。
“哎，咬的不轻啊。”二奶奶在外面说道。
“照我说咬死算了，整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指不定哪天出什么事。”娄翠琴道。
“听说是跟花蕊和香穗在老砖窑玩被咬的，哎呦，那是什么地？谁敢去那地方。”二奶奶道。
“哼，正常人谁敢啊，人家就敢！人家是谁啊？人家怕什么！”娄翠琴道。
“这个红樱我是看不上！把孩子教的也跟个疯子似的，由着她胡闹。老三也是啥事都不管不问的，整天装疯念啥的念佛。不行，把衡衡咬成这样，非得闹她去，你们不去我去！”二奶奶说道。她口中的老三说的是我三奶奶。
“二奶奶别去，和花蕊香穗没有关系。是我要带他们去那玩的，她们还不愿去，我非拉着她们去的。我自己不小心被蛇咬到的，真不关她们的事。”我挣扎着说道。
“听到没有？这才叫一个鼻孔出气呢！就只和咱不一个鼻孔！哼，咬死他算了。”娄翠琴说道。
“小孩子家家的，辨不清是非，翠琴别生他的气。”二奶奶道。
“要生他的气早气死了。”娄翠琴道。
“大嫂子，衡衡咬的咋样啊！那个死花蕊快气死我了，吃晚饭就出去了，半天找不到人影，没想到去老砖窑了。你不知道，我听说后就把花蕊死打了一顿，现在连地也下不了了。海棠还替她求情，连她也一块打了，不明事理的老婆娘。”是花蕊爹的声音。
“咬都咬了，你还打她干什么？有财，你这爱打人的毛病也该改改了。”奶奶说道。
“三嫂子，我说吧大嫂子不会责怪花蕊和香穗的，怎么样？怎么样？大嫂子还不让我打！要不怎么都说大嫂子是个大贤惠人呢！”有财说道。他还叫三嫂子，我不知叫的是谁。
“老三，你还跑来干什么？你的身体又不好，哮喘好些了吗？”奶奶说道。
“好些了，我来看看衡衡。”是三奶奶。
“呀！怎么就咬着了呢！衡衡呢？衡衡！”红媒婆叫着，她也来了。
“在里屋呢！”奶奶说道。
一会屋子里就挤满了人，二奶奶的儿子苏家业和她媳妇、金家一班人、驼背老头一家人、花妞和她二嫂子……一个胡同的人都来了。金花奶奶也来了，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子还傻傻地说：“我去把那蛇抓来！我不怕蛇！”说的人都笑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多人都在看我，都在为我挤眼抹泪，我感到很幸福，伤口的痛也忘了。但是我忽然发现人群中没有腊梅花，没有海棠和红樱，我很伤心，为什么她们不来，她们不爱我吗？我坐起来就要去找她们。
“孩子别动，一动啊这伤口就合的慢了，千万别动啊。”
我突然发现一屋子的人都不见了，只有一个穿着大黑袍子的女人按住我不让我动。她披着一头乌黑的头发，但是脸上已经有不少皱纹，半老不老的样子，她的样子很像我奶奶早上梳头的样子，只是奶奶的头发是花白的。她看着我，眼放柔光，关切地问：“是不是很疼啊，刑娘的鞭子太恨了。”
我忽然清醒过来了，我不是在家，我还在可怕的魔鬼花园。刑娘打我的情景我又回想起来了，身上的疼痛全都唤醒了，浑身又有无数条蛆虫和蛇在爬。
“疼，好疼……”我叫道。
“先忍着点吧，我刚给你上了药，过会就好些了。你放心，刑娘打的伤我都能医，会没事的。”那女人说道。
“你，你是？”我问。
“我是药娘，在这里专管人身上的伤和病什么的，你就叫我药娘好了。”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是我在花园里听过的最温柔的声音。我忽然觉得不那么可怕了。
“我会死吗？”我问药娘。
“不会的，没人要你死，也不会有人再打你了，你已经是我们这里的人了。”药娘道。
“什么？我还要出去，我还要上学。”我听药娘的话十分害怕，我怕我出不去了。
“出去？这是不可能的。凡是进了我们这园子，就别想出去。孩子，我们这不好吗？你也看到了，我们这繁花似锦，多么美丽的地方啊！你不想留下来吗？”药娘道。
“不，我要走，我要上学，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我挣扎着要爬起来，但是我动不了。
“别动，你一身伤怎么走的了呢！”刑娘说着帮我盖了盖身上的被子。
“我能出去吗？我想出去。”我两眼含泪问药娘。
“一身伤怎么出得去。”药娘没有回答我。
“这是在鱼儿岛吗？”我很害怕我在的地方已经不是在鱼儿岛，而是在另一个地方。
“是在鱼儿岛啊！怎么了啊？”药娘说道。
八 魔鬼花园/伤噬（3）
“我怕是另一个世界，这儿太奇怪了，和外面的很不一样。”我说。
“我们在鱼儿岛很多年了，那时候岛上的人还很少呢！不像现在盖了那么多高楼，人也那么多，太多了，真是太多了……”药娘边说边摇头。
“你也和我们一样的？”
“当然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园子，这衣服，都不太一样。”我发现药娘很和蔼可亲，就不怕什么，说的也多了。
“古代人穿的衣服和现在不一样，不一样是人吗？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件衣服罢了。我们园子管理的好，所以到处都是花，也没什么稀奇啊。”药娘道。
听药娘这么一说我不把她们当怪物看了，而我也还在鱼儿岛上，并没有时空穿梭到别的世界，或是武陵人发现了个桃花园。一切都很平常，这不过是鱼儿岛的一个花园别墅罢了。我这么想着，心里舒服了许多。
“药娘，我饿。”我开始感觉到饥饿，想要吃的。
“你去把熬的汤取来。”药娘吩咐屋里的一个女人说。
那女人很快就汤端过来了。汤用一个荷叶花边青瓷碗盛着，里面还飘着朵白色的花。一碗汤都这么讲究，那一刻我开始觉得园子好了。
药娘接过汤，吩咐那女人扶我稍微坐起来点，又在我背后垫上了枕头。药娘拿着汤勺亲自为我盛汤，我伸出手要自己来。药娘看了一眼我涂满药膏的手说：“都这样了，我来伺候你吧，我是药娘，医不好你还是我的事。”药娘朝我微笑了一下。我一阵喜悦，虽然她不太漂亮，但是我认为她是我见过的花园里最美的女人。
药娘盛一勺汤要送进我嘴里，我好容易把嘴张开一了点，我脸上有伤，一张嘴就牵动伤口疼。药娘把汤倒进我嘴里一半，另一半从嘴角流了出去。她身旁的女人赶紧拿出个帕子递给她，药娘拿着帕子帮我擦嘴角的汤，边擦边说：“看把这孩子打的，一定要给管婆婆说把刑娘的刑罚免了，不管好人坏人都打那还行。”药娘见我咽下了一口汤，问我：“怎么样？好喝吗？”我微笑着说：“汤好喝，勺子也漂亮。”那勺子是用翡翠做成的，我真想拿过来把玩一下，但是自己伸不开手。药娘见我盯着汤勺看，笑道：“这样的勺子多了去了，有什么好看的，喜欢的话送给你一堆。”我微笑了一下。药娘一勺一勺地喂我，边喂边擦流出来的，好容易把一碗汤喂完了。药娘问我：“饱了吗？这么大碗才进去一半。”我说：“饱了，真好喝的汤。”我很想让药娘再喂我一次汤，她喂我的样子很像我奶奶，虽然奶奶从没喂过我汤，但是我想奶奶要是喂我的话应该也就是这个样子。
药娘见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吩咐人把屋里的灯打开，又说：“只把灯笼里的灯打开，不要太亮，哥儿要休息。”
我说灯笼里不是蜡烛是灯泡，果然是灯泡，跟药娘的女人在一个墙壁上轻轻按了下开关，好几个灯笼就亮起来了，一个个的美人灯很漂亮。这时，外面的灯笼也都亮起来了，屋子的一面全是用玻璃镶成的，玻璃外面好多盛开的鲜花，此时在灯光下愈显静谧优雅。
“你需要好好休息下，明天我再来给你换药。你看这灯光影响你睡吗？需不需要关掉？”药娘又指着玻璃窗上的窗帘说：“要不要把帘子拉上。”
“不用不用，不影响，亮着好，帘子也不用拉了。”我怕她把灯关了，我害怕黑暗，尤其在这种地方。
“就知道你害怕，你不用怕，没什么事了。你的伤会很快好的，一点疤都留不下，影响不到你的脸蛋的，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美人儿。好了，我走了。”药娘笑着和她的人走了。
屋里剩我一个人了，看着优雅的美人灯，躺在豪华的床上，纵使有伤痛也减少了许多。想昨夜我还被刑娘吊起来打，现在却躺在舒适的床上，而且还有药娘无谓不至的照顾，如果没那么多邪恶的事，在这还真是天上人间，到处都是鲜花到处芬芳馥郁，天上也未必如此。可是，我又想起了学校，我算是两天不在学校了，老师和同学们会不会找我？会不会报我失踪了？不过想想也没事，班里一月不去上课的同学也有，好像消失了一月，也没人当回事。不去想了，反正现在也出不去，一身的伤，一切等养好了伤再说。药娘已经保证我不会有事了，大概就不会有事了，不用顾虑什么了。我想着心里甚至涌上些喜悦。
我想欣赏玻璃窗外面的景色，谁知一看吓了一跳，一个人头正贴在玻璃上看着我，两眼直直的一转不转。我认得她，是厨娘。她见我在看她，用手使劲捶打玻璃，这玻璃隔音效果好，在屋里一点听不到声响。我真害怕厨娘从哪个地方进屋里来，那我就惨了。还好她只是在那一个劲地捶打玻璃，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我开始后悔没让药娘把窗帘拉上。
九 金胡同/姊妹花（1）
花妞一路拉着苏仪衡催他走快点。苏仪衡笑她说：“是我姨奶奶又不是你姨奶奶，你急的什么？”花妞兴高采烈地说快去看吧，热闹死了，那老太太能说会道的，一会把一屋子的人都说笑了，连红媒婆都说不过她，还会抽烟，真没见过老太太抽烟的；还有个小女孩漂亮极了，还会跳舞。苏仪衡就问那小女孩有没有她漂亮，花妞说：“我长的算什么，谁不比我好看？”花妞虽傻里傻气的但心眼却实，苏仪衡就佩服她这一点。
要进家门时，苏仪衡发现远处三奶奶家门口站着个人，天阴看不清，停下脚要细看时那人却一闪进家去了。是不是香穗？她来几天了我竟还不知道？她还在生我的气！苏仪衡一阵失落，落雨点了他也不知道。
“衡衡，下雨了，你还愣在那干什么？快进来啊！都说我傻，你比我还傻！”花妞在大门底下喊着。
苏仪衡回过神来，进了家。只见堂屋廊檐下站满了人，都是金胡同里的，花妞刚过去，被大家推推搡搡地说笑。花妞二嫂子二福媳妇也在，她是惯于打趣花妞的，这会把个花妞往雨里推不让她进廊里，又有红媒婆帮着，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花妞大叫着说：“一个嫂子一个大娘，一点都不疼我。你们也都下来淋淋！尝尝啥滋味！”花妞劲大，一下子把红媒婆拉进了雨里，和她在雨里撕打着。红媒婆瘦小，差点没被花妞推到在水里，气的叫道：“你个死花妞！连大娘你也敢打！明给你说个坏女婿，天天打你！”廊檐下的人看金胡同里这俩活宝在雨里打架，一会就笑的撑不住了。还有人向屋里喊道：“姨奶奶快出来看啊，这一老一少在玩把戏呢，笑死人了。”苏仪衡见她们闹，就站在大门底下没过去。红媒婆见自己吃亏，就不和花妞打，进廊檐下去了，嘴里还唠叨着要给花妞说坏女婿。二福媳妇也不再欺负花妞，让她进去了。红媒婆和花妞的衣服都淋湿了，皱巴巴地紧贴在身上，红媒婆露出了一身排骨，花妞则是丰硕诱人的身材。大家都笑说年老与年轻就是不一样。红媒婆不服气地说：“我年轻的时候，可比花妞还吃的来！”大家都说那是。
“衡衡，你还在门底下干什么，姨奶奶在屋里等你呢！”红媒婆向苏仪衡喊道，又说花妞：“你个死花妞，让你去叫衡衡，现在才叫来！雨都下来了！”
“我咋不快了？下雨了有什么办法？你有能耐，你是老天爷，你别叫下！”花妞争辩道，一边拨弄着头发上的水。
“你个死花妞，现在也学的会跟我犟嘴了！一句也不让我说。”红媒婆边说边捶打着花妞。
“咱这帮人在这堵着，衡衡也进不来，玩也玩够了，还是都回家去吧！这雨也不是多大。”二福媳妇说道。
“我都这样了，还怕什么？淋淋也凉快，都淋淋吧。”红媒婆嘟嘟囔囔道。
二福媳妇等人向屋里说道：“衡衡姨奶奶，我们都走了，有空再来找你说话。多住几天啊！”又说，“里边坐着吧，不用出来了，外面人多，连站脚的地都没了。”
一会人*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只有雨点落下来时啪啪的声响。
苏仪衡进了堂屋，发现几个人正坐在里间沙发上说笑。有奶奶、大娘娄翠琴和她的女儿苏蓝婷。果真有个和奶奶很像的老太太，太像了，苏仪衡惊讶世上还有这么像的人，奶奶正坐在她旁边，就像她的影子似的，只是她比奶奶略胖点。不过再怎么像，苏仪衡也能分辨出哪个是奶奶——那老太太一脸喜像爱笑，绝对不会是奶奶的。那老太太见苏仪衡来了，向董金芝笑道：“这就是那个苏仪衡吧？”董金芝点了下头，看着那老太太说道：“你姨奶奶”。苏仪衡叫了声姨奶奶。那姨奶奶眉开眼笑地伸开双手，做出要抱苏仪衡的样子。苏仪衡过去了，姨奶奶一把搂进怀里，拍着苏仪衡笑道：“真是个好孩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姨奶奶显示出了充分的喜欢。但苏仪衡却很不喜欢，他个子高被姨奶奶这样搂着很不舒服，而且她太像奶奶了，一个微笑着的奶奶对他来说是可怕的。他见惯了奶奶的一脸严肃。
姨奶奶搂够了，拉苏仪衡坐在自己的身旁，向董金芝笑道：“金芝，你真有福气，有这么好个孙子！要我，天天不知笑的怎样呢！死了都值了！”
“就是空长个模样，只知疯玩。一天天见不着人影，这不？不去叫还不来呢！”娄翠琴道。
“小孩子都贪玩。管是可以的，但不要管的太严，管严了就管死了管傻了，倒不好了。我喜欢有个性的孩子。”姨奶奶笑道，又指着坐在蓝婷旁边的一个小女孩说道：“我的小孙女，不让她来，非闹着要跟来。向衡衡哥介绍下你自己吧。”那小女孩站起来，看着苏仪衡笑道：“我叫青蔻，十五岁了，读高一呢，希望向衡衡哥学习，考个衡衡哥那样的大学。很高兴认识你这么个帅哥哥！”说着伸出了手。苏仪衡也站起来，两人把手拉了拉。大家都笑起来。
九 金胡同/姊妹花（2）
姨奶奶高兴地向苏仪衡说：“我和你奶奶是两姨姊妹，我们是同年同月生的，我只比她早生几天，偷这几天的巧就做了姐姐。小时候你奶奶还一直跟我争这‘姐姐’。我不让她，说谁大谁是姐姐，哪有挣的？她就又缠又闹的，没办法，就答应先让她做几天姐姐，但做完还是要还我的。有一段时间我们轮流做姐姐，现在想想那时可真好笑。你别看你奶奶现在这样，小时候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