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皎皎-倦寻芳香散舞衣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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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倦寻芳香散舞衣凉-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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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惨淡地笑一笑,悄然越过那几株海棠,再向前行时,正是一带湖石叠成的假山,高可十余丈。山上有亭,隐见得各类常青藤萝攀爬伸展,将冷硬苍白的湖石装点得春色盈然,颇具风味。
 
 轻罗鼓励我:“不如娘娘去石山上坐坐?那里有座亭子,可以看到行宫四面风景。今天又暖和,风吹得也不冷。”
 
 我点头,走到蹬道边时,见下方爬满了初绽的蔷薇,却是罕见的鲜红色,妍丽如灼灼火焰。
 
 这样困顿灰暗的日子,似被这种如火的热烈映亮了些。
 
 我伸手去摘时,只听连翘提醒道:“娘娘,小心有刺。”
 
 话未了,指肚微微一痛,抬起手时,一点朱红绽出,正和蔷薇一般的颜色。
 
 若无其事照旧摘下那朵开得最好的蔷薇,带血的手指抚过红缎般的花瓣,殷殷若沾了露珠,浑然混作一色,辨不出血色与蔷薇颜色的差别来。
 
 将那朵蔷薇随手簪在鬓边,提裙沿了蹬道往石山上行时,轻罗正在后面称赞:“咱们娘娘可真是倾国殊色,瞧着这不施脂粉苍白憔悴的,可一戴花儿,连这开得正好的花儿都给娘娘的容貌给比下去了呢!”
 
 我素来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与母亲比起来,也只算得清秀可人而已,见她们褒扬我,懒洋洋笑了笑,道:“南方女子,比我好看得也不少。大约你们见惯了北人艳丽爽朗的模样,乍见了我们南人,才觉得格外秀媚婉丽吧?”
 
 “那可不一定呢!”连翘吃吃笑道,“皇上少年时就率军出处征讨,北至大漠,西至闵国,南至江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偏偏对娘娘情有独钟,可见娘娘生得多讨人喜欢了。”
 
 我正苦笑着她的那句“情有独钟”时,人已到亭上,尚未及观望四下风景,便听得亭上有人哼了一声,道:“天生一张狐媚子脸,只会在男人面前撒娇卖好,装模作样,当然讨人喜欢了。可惜皇上在前殿,皇太弟尚未回宫,你戴朵花儿妖妖娆娆预备讨好谁呢?这样的东西,一看就是祸水,也好意思出来四处转悠!”
 
 这青州行宫,最极品的女人,大约就是这个曼妃了。我得宠时她尚能让我几分,如今我被几度挫辱,她应是打算把她在拓跋轲那里受冷落的气也发泄到这里了。
 
 可惜她越如此,越把北人的过度爽朗发挥到了极致,就如她的眉眼,生得太过分明,就锋锐迫人,损了面部的柔和弧度,难免令人敬而远之了。
 
 ====================
 
 真的五更了!据说明天还在推荐上,尽量三更吧。。。。。
 手边还有鲜花的亲们再扔几朵来哦,真不甘心被作假刷花的赶到第二去。难道这年头用心的当真不如投机取巧的?




杜蘅误,和泪折残红(二)

我满怀心事,懒得节外生枝和她吵闹,淡淡道:“曼妃,这话你该向皇上说去,你这就去告状,就说我是祸水,让他即刻处死我吧!”
 
 曼妃一怔,道:“墨妃,别以为你迷惑皇上一时便能嚣张跋扈,谁不知皇上只贪着你美色来着?这宫中上下妃嫔,谁没有风光过?玩厌了你,自然扔在一边。何况我们姐妹的父兄,大多是跟了皇上出生入死的,皇上再怎么厌了我们,也不会拉过来就让人掌嘴,打上几十上百个耳光,还得给按着叩头赔礼。”
 
 她盯着我细瞧了瞧,格格笑道:“你额上的疤痕不小啊,看来是再也消褪不了了。只可惜没叩在脸上,不然花了这张脸,皇上怕再也不乐意见到你了吧?”
 
 我捏了捏掌心,继续忍着,只作没听到。
 
 如今拓跋轲态度并不明朗,再惹出事,给打耳光的恐怕又是我。我还是留着些心神挂念我的兄长吧!
 
 连翘等见识过以往我对宫妃们寸步不让的凶悍表现,乍见我如此柔弱,都有不忿之色。
 
 轻罗扶我坐下,拍了我的手安慰:“娘娘放心,皇上不会丢开娘娘。瞧瞧,这么多日子以来,只有半夜三更回来急着把娘娘召去侍寝的,何尝有过半夜三更把娘娘哭哭啼啼赶出去的?”
 
 话未了,只听“啪”地一声,曼妃扬手甩了轻罗一个耳光,叫道:“来人,给我打!真越发了得了,连个贱婢也敢来损我!不好好教训,还反了天了!”
 
 她那两个侍女闻言,立时赶过来,一个揪住轻罗,一个便去煽她耳光。
 
 我没想到曼妃作为后宫有名有位的妃子,居然敢这么无礼,惊怔片刻,立刻冲着同样惊呆的连翘道:“你傻啦?快去帮忙,打还回去!”
 
 我虽个小力弱,没法和这些年纪已长的北人女子相比;可轻罗和连翘是当时特地挑选到我身畔的侍女,身材很是高大,并不比曼妃那两侍女差。
 
 可没出息的是,我这两个侍女对魏帝忠心得近乎愚蠢,即便给人揪住打得这样,还是拘于宫中礼节,犹犹豫豫地不敢还手。
 
 等连翘终于将轻罗从那两名侍女手中抢出来时,轻罗脸上早已着了好几下,披头散发,脸上青紫一片,哭着直捂着痛处;连翘扶着轻罗,同样发髻歪落散开,一脸惊惶。
 
 纵然我心不在焉,眼见自己侍婢吃了这等大亏,也不由大怒,也不去理会我那两个没用的侍女,只微微笑着,闲闲道:“曼妃姐姐这是怎么了?我这侍女不过劝了我两句话,踩着谁尾巴了?这么着跳起来,人家还以为真的是姐姐失了宠,半夜三更给赶出重华殿呢!”
 
 摘过一片藤叶,我懒懒地嗅着那淡淡的清气,盯着曼妃发青的脸嫣然而笑:“曼妃姐姐,皇上如此敬重你,你家又是军功世家,一定不会遇到这种事吧?我最近一直病着,都没出琼芳阁,也没听说这回事啊!”
 
 曼妃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顿在当场片刻,才道:“墨妃果然逍遥,只是这逍遥得也太没心没肝了。你哥哥为救你被皇太弟围斩于悬松谷,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我第一次瞧见如此无情无义的妹妹!”
 
 似给人一鞭子狠狠抽到脸上,又似一把刀猝不及防地直挖肝脏,五内俱焚的灼痛霎那摧肝裂胆,血液却在顷刻间凝固结冰,连手掌都僵了般动弹不得。
 
 故作潇洒拈在手中的藤叶,无声无息地自指缝间落下,春风一荡,飘飘扬扬越过朱红阑干坠下石山,一路拂过苍白的湖石,很快转入细浪般翻滚的蔓蔓青萝中,再也寻觅不到。
 
 我哥哥。
 
 皇太弟。
 
 围斩于悬松谷。
 
 拓跋顼杀了萧宝溶?
 
 我慢慢转过头,居然还能笑:“你胡说。我哥哥出事,我怎么不知道?”
 
 “不知道?”曼妃笑了起来,“这话骗谁呢?昨天下午这事就传开了,宫里欢腾着呢!上午皇太弟就带了南齐惠王的首级拔营了,估计这会子,已经到了宫中吧?听说墨妃以前和皇太弟是故识,此时去求一求皇太弟,说不准肯念在旧情,把首级送给你安葬呢!”
 
 她一边说,一边细细打量着我的脸色,幸灾乐祸的神色,显然盼着我痛不欲生地大哭大闹,最好是当场出丑,好让宫中添一桩我的笑话。
 
 倚着阑杆缓缓坐到石椅上,我淡淡道:“哦?我是皇上的妃子,有事自然该去求皇上,曼妃却劝我去求皇太弟,这是认为皇太弟权势比皇上还大,还是有意挑唆宫妃与外男私会?我年轻不懂事,改天倒要好好向皇上问个明白了!”
 
 曼妃大怒,指着我鼻子喝道:“你一个敌国掳妃,也敢用我们大魏的皇帝来压我?听说城西交战时我军伤亡不少,你还指望这时候皇上还肯护你么?”
 
 如果魏军因我而伤亡惨重,即便只为安抚军心,拓跋轲一定也会疏远我。
 
 但我柔弱地依于朱红的阑干之上,还是冲着曼妃微笑:“曼妃姐姐,皇上护不护我,你大可以试试。上次我打了你,皇上罚了我;这次你让人打了我的侍女,难不成皇上还罚我?”
 
 我望着她指住我的的手指,散漫道:“或者,姐姐还打算打我一顿,试试皇上的底线是什么?”
 
 =====================
 
 花好多哦,于是捧着花在笑,码不出字来了!
 今晚通宵,看看明天中午以前能不能让大家捧着纸巾继续看文哦!嘿,继续发挥无良本色鸟!




杜蘅误,和泪折残红(三)

曼妃眼睛里几乎被气恼磨擦出刀刃的莹亮锋芒来,可慑于拓跋轲素日之威,到底不敢向我动手。她的侍女趁机劝她离去时,她才拂一拂袖子,气冲冲了带侍女奔下石山。
 
 连翘走向前,打量着我的神情,低低道:“娘娘,我们要不要回去?”
 
 我懒懒道:“你们先回去收拾收拾敷点药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
 轻罗抱着散下的发髻,迟疑道:“娘娘,你……你没事吧?”
 
 我勃然大怒,咆哮道:“我能有什么事?放心,还没给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气死!给我滚远点,别一脸熊样站在我跟前!”
 
 我极厌拓跋轲那群对我不怀好意的妃嫔,但并不想在宫中树敌,待宫人下人素来客气,尤其对她们两个去年便服侍过我的老宫人,素来只称她们作姐姐,从不曾高声半句。如今忽然这样疾言厉色,她们一时骇住,散着发,狼狈地面面相觑。
 
 胸间排山倒海,即将汹涌而出的情绪让我有些声嘶力竭:“滚,让我安静一会儿!”
 
 连翘退了一步,低声道:“那……奴婢们先回去,收拾好了立刻过来!娘娘,你就坐在这里,别走开啊!”
 
 我木然道:“走开?我还能去哪里?”
 
 连翘张了张嘴,没敢再说话,扶了轻罗急匆匆离去。
 
 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
 行宫至高处的石山亭中,只剩了我一个,呆呆地僵坐着,手足冰冷,连好容易呼出的气息,也冷得快将心肺冻住。
 
 依稀,便又看到谁一身雪白裘衣,含着秀逸无双的轻笑,温柔地将我拢在怀中。
 
 软软的风毛在脖子上轻轻地痒着,杜蘅的清气在我鼻尖处柔柔地漾着,我便赖在那结实温暖的怀中欢喜地笑着,嘻嘻,嘻嘻嘻……
 
 我吸了吸鼻子,揉一揉眼睛,想拭去眼底的泪水。
 
 可手上竟然是干的。
 
 我居然没有泪。
 
 萧宝溶死了,并且身首异处,我居然哭不出来。
 
 我真的他最没心没肝的妹子呢!
 
 我笑了笑,站起身来。
 
 春日的风刮过树梢,揉合着玉兰、紫荆、蔷薇和蔓蔓青萝淡淡的清气,细浪般一***扑在脸颊。
 
 那种混合在花香中的很清澈的淡香……
 
 我闭上眼睛,细细地嗅,然后禁不住地呼喊:“三哥!”
 
 逆着风的方向,我神魂不安地向前方打量。
 
 并没有那个脱俗绝尘清浅而笑的绝世男子。
 
 只有依约的杜蘅香气,还有鼻尖萦缠,然后钻入肺腑,在五脏间纠结婉转,渐渐盈满心胸,又让我有了那种整个身体被潮水涨满的晕眩。
 
 定睛细瞧时,石山北面,葱茏的灌木丛间,行宫中唯一一条溪水正半拥着石山,一路潺潺流过,在两岸密密的竹林和苇丛中,一路蜒蜒向东而去。
 
 溪水和石山相连接的一小块向阳的地带,一大片一大片生长着的,竟是杜蘅!
 
 翠绿的心形叶子,泛着苍凉的白;紫红的花朵,如干涸的血迹。
 
 杜蘅,萧宝溶时刻不离身的杜蘅!
 
 我欢喜地笑起来,脸上却在忽然之间温热,又极快被春风吹得冰凉。
 
 东西都有蹬道,连接着石山下的康庄大道,通往各处的富贵锦绣,却没有一条路,能让我接近属于萧宝溶的杜蘅气息。
 
 极快地脱下披风扔在地上,我也顾不得雅观不雅观,径把裙角撩起,塞于衣带中,然后跳下阑杆,胡乱地抓紧攀爬在石山上的老藤,咬紧牙便往下爬去。
 
 我从不知道,我手上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居然一直坚持到半山坡处,颤抖着的手才终于握不紧藤蔓,沿着那凹凸嶙峋的湖石,迅速往下滑去。沿路手足和肋骨与湖石磕磕碰碰,我居然觉不出疼痛,只是落地后半天才能爬起,跌跌撞撞走到那大片的杜蘅香草前,胡乱地揪了几把,颤巍巍送到鼻前。
 
 杜蘅芳郁的清气,伴着固有的微辛气息,刹那直沁肺腑。周身闭塞的毛孔,似被这清气如针尖般四下里扎开,满心胸盈满的潮水,顿时不可抑止地奔涌而出。
 
 抱着杜蘅草,我伏在那满是萧宝溶气息的草地上,失声痛哭。
 
 三哥那本该温软清香的怀抱,如今,也快与这冰冷无言的土地融为一体了么?
 
 从此,我再听不到他温和无奈的嗔怪,看不到他英秀无双的面庞,牵不住他素衣胜雪,袂袖欲飞……
 
 春风剪剪,乌发散乱,眼前的春光早已失却妖娆。大滴的泪水落于肥嫩的杜蘅叶上,如谁的心头,在春色中蔓延着无际的悲伤。
 
 指甲抠进了松软的泥土,挖出了一棵杜蘅草,再一棵,再一棵……
 
 青葱如玉的五指粘上了黑褐的泥土,愈显得本色的苍白颤抖。
 
 脸上有大滴的汗珠落下,又似是大滴的泪珠落下,一点点地润泽着被我堆到跟前的杜蘅上,晶莹的像谁明亮的眼睛,那样心疼而无奈地说,阿墨,谁让你采杜蘅了?手不疼么?
 
 不疼,不疼,我只想为你做一点事而已。
 
 长那么大,似乎从来都是你在照顾我,小心地守护我,明里暗里,一桩又一桩地为我的幸福生活努力着。
 
 而我为你做过什么呢?
 
 我居然一件也想不起来。
 
 我便亲手为你采一把杜蘅草,好不好?
 
 似乎看到了萧宝溶清愁的微笑,而我也脏着脸和手向他一笑,心里那奔腾的浪潮却倾泄得更凶。
 
 竟是无声大恸。
 




杜蘅误,和泪折残红(四)

石山上隐约传来了谁的呼唤,像是轻罗,又像是连翘。
 
 是谁并不重要。
 
 我根本不是她们的娘娘,我根本不是大魏的墨妃;我是惠王萧宝溶的妹妹,我是大齐的文墨公主。
 
 永远都是。
 
 懒懒地直起身,我抱了一大捧杜蘅,沿了溪水,慢慢走向人迹罕至的竹林深处。
 
 天很蓝,浮云淡淡,新竹浅绿的细长叶子沙沙舞动着,安静得如同三月的相山。
 
 再向前走,居然看到了一株老桃,尚有桃花艳媚如笑,张扬着最后的风华。
 
 年年花落,年年花开,花落花开,总还有个冀盼。
 
 而我呢?
 
 靠住老桃,我抱紧杜蘅,无力坐下。
 
 千瓣万瓣,桃花如雨,总随流水去。
 
 一对绿头鸭,被岸上的动静惊起,咕咕地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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