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声大叫,眼睛血红:
“你的发卷为何梳那样高,娼妓!”
霎时,鞭子如同急雨,
可怜的女仆,鲜血渗出胸脯、全身,
染红了她的背脊。
现代性科学的前驱克拉夫特?埃宾在解释朱维诺讽刺诗的另一段时暗示道,男人除了这样被激动、被挑起淫欲外,一些罗马女人还故意让卢培西把她们抽打一顿。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们认为这样可以诱发生育,而且因为鞭笞给予她们极为强烈的快感。
第四章 古罗马人残忍的本性(7)
现代性心理学权威哈夫洛克?霭理士也指出,古罗马时期的著名妓女有常去维纳斯神殿的习惯,她们给这位女神带去了皮鞭、缰绳和马刺,把这些显示她们驾驭情人的技巧的东西作为礼物献给维纳斯。
帕特罗吕斯所写的《色情狂》,被认为是最杰出的罗马古典色情书,书中也述及性施虐,认为鞭笞往往是作为一种性刺激来施用的。书的开头几章写到某妓院时,描绘了这样的场面:普里亚帕斯的信徒卡特拉走了进来,只见她裙子高卷,手里提了一根鲸须鞭子,她极乐意用它来抽打任何一个和她睡觉的人。书中故事的叙述者恩柯尔佩斯曾三次遭到女人或按女人命令执行的鞭笞,其目的是治疗他的阳痿。
性虐狂可以分为性施虐狂和性受虐狂两个方面,都和接受不良的心理刺激有密切关系,也是性心理学所研究的重要课题。
古罗马残忍的社会风气和古希腊有很大不同,尽管古罗马以后全盘吸取了希腊文化,但是古希腊人的优雅永远取代不了古罗马人的野蛮。在希腊剧场上,当真正有教养的观众耳闻目睹奥俄狄浦斯奔向自己的命运时,一个个都沉浸在纯悲剧的、真正伟大艺术所创造的恐怖气氛中;而在罗马的竞技场上,一切残忍、凶恶、令人憎恶的场面一再显现,用于满足一个民族的病态欲望。这个民族的施虐狂倾向在残酷场景的刺激下,延续了几个世纪。希腊人屏息凝神地倾听索福克勒斯那思想深邃的台词,罗马人却以自己的同类被折磨致死的惨叫来满足粗俗的爱好。对于这两个民族精神生活的对照,还有比这更鲜明突出的吗?
在这方面,将古罗马人和古代中国人相比较,也有很大不同。古代中国人崇尚儒家文化,而儒家文化提倡“仁义”、“忠恕”和中庸之道,与那种残忍、野蛮简直是南辕北辙。当然在中国5000年的历史中,暴君酷吏也是存在的,可毕竟是少数和例外,为世人所不齿,为史家所鞭挞,不会成为社会风气的主流。儒家提倡仁爱,提倡到什么程度呢?孟子说过:“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连杀鸡杀鱼,君子都觉得不忍心,更不用说像古罗马人那么残酷地折磨奴隶和犯人了。所以,中国的儒家文化和古罗马的野蛮、残忍有天壤之别。
最能够表现罗马人的残忍本性以及罗马文化的尚武精神,可能莫过于角斗竞技了,而保存至今的古罗马竞技场则是体现了这一段历史的见证。被誉为世界八大奇迹之一的古罗马竞技场位于罗马市中心,是一座巍峨壮观的巨大古建筑,它可以说是古罗马帝国的宏伟基业和文化精神的缩影。这是一个全世界著名的古迹,一年四季游人如织,每当人们来到这座古罗马象征的竞技场(又叫斗兽场)遗址,就仿佛听到了野兽的咆哮、角斗士的呐喊,又仿佛看到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这个竞技场是在公元1世纪70年代由罗马皇帝维士巴卿兴建,由他的儿子提图斯完成的。那时的罗马民众都把观看与欣赏竞技、角斗作为一种极其重要的娱乐,对此具有极大的兴趣。一些统治者也以修建竞技场作为最大的“政绩”,为此付出很大的人力、物力。商人们则把买卖角斗士作为最赚钱的生意之一。民众的兴趣反映出当时重视军事技术、渴望征服敌人和血腥残忍的文化,而统治者重视这件事则有其政治目的,如提高威望、炫耀武力、讨好民众等。例如公元80年罗马新上台的提图斯皇帝登基时,正是内外交困,上一年的火山爆发毁灭了整个庞贝,这一年的罗马三天三夜大火,使许多人怀疑他的登基有逆天意,他的敌人也在蠢蠢欲动。他为了挽回名誉,巩固地位,就极力加快竞技场的工程,完工后还搞了个“百日竞技”活动,8万观众全部免费,还有礼品赠送,同时还大搞赌博活动,以收买人心。罗马的许多统治者都是这样,即使如恺撒强大如斯,也常常通过举办盛大的角斗比赛来刺激民众的感官,迎合民众残忍的兴趣,以博取民众的爱戴。
第四章 古罗马人残忍的本性(8)
讲到竞技和角斗,人们可能会想到杀人和人兽以死相搏的血腥场面,会想到大量奴隶就是这种残忍的牺牲品。实际上从史实来看,罗马角斗士虽然多出身于奴隶或战俘,但是大多数人做角斗士是自愿的,许多人是为了偿还债务、成名或是为了得到自由(奴隶做角斗士如果战绩显著,可获得自由为奖励)。角斗士与角斗士格斗,不一定非要“杀死对方”,多数只是以展示各自的战斗技能以娱乐大众。在角斗中,如果一方失败倒地,另一方剑指其喉,是否将对方杀死,要看竞技场上最高指挥者的旨意。只有最高指挥者做出拇指向下的手势,才能将失败者杀死。可是指挥者并不轻率地处死失败的角斗士,一则因为这种大型角斗往往都有人赞助,赞助者要给死者家属以抚恤;二则因为培训一个角斗士要花很大成本,如果轻率地将其杀死,越杀越少,花费的成本就太高了。至于人与兽斗,大多由死刑犯担当,用角斗士是很少的。角斗士进行生死搏杀的场面,唯一被记录下来的是当时的两个著名角斗士维鲁士与普斯高斯,由诗人马素记载下来。他们二人打得难解难分,血流全身,筋疲力尽,最后结果是当时的提图斯皇帝并未要求战胜的一方必须杀死另一方,而判他们为“双赢”,奖给他们木剑、棕榈枝与自由。
美国迈阿密大学的考古学家史蒂夫?塔克指出:“我们在研究文献资料和古罗马帝国的碑铭后得知,当时角斗士非常出名,他们中的许多人在罗马境内路人皆知。他们极少进行生死搏斗,一般来说,两名对阵的角斗士在比赛过后都能活下来。”
古罗马的角斗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专业人员”,竞技成绩优秀者社会地位很高,待遇很好,甚至很奢侈。在角斗竞技中打胜一场的角斗士,所得的奖金比一个军人一年的军饷还要高。
在罗马社会性风气十分开放的情况下,角斗士们的性生活也十分活跃,他们一般都结婚生子。那时,一些著名的角斗士就像现代的歌星和体育明星一样,受到许多人的崇拜,尤其是受到妇女们的迷恋。在庞贝发现了刻在墙上的文字,称一个色雷斯角斗士为“少女的祈望和快乐”或“能为姑娘们治好病的医生”,许多女人都想“享受”角斗士那强健剽悍的身体,这些女人中有寡妇、离婚女子、富婆,甚至连宫廷贵妇也有和角斗士偷情的。这些女人有时愿意花许多钱,和第二天就可能走向死亡的角斗士约会,以尽一夕之欢,一方面是获得性的满足,另一方面也认为角斗士充沛的阳刚之气对她们的健康有益,有点类似于古代中国的“采阳补阴”。通常情况下,在比赛的前一天晚上,角斗士的主人都要安排他们“享受”一个女人,过一次性生活,从而激发他们的活力,使第二天的比赛更精彩。当然,角斗士和有的女人也不是一夜情,而保持一定时期的性关系。在发掘庞贝遗址时,就发现了一个角斗士的尸体,而他的情妇——一个贵妇人则死在他隔壁的房间内。据说,皇帝马克?奥利乌斯的妻子福斯蒂纳曾与角斗士私通,她那残暴的儿子康茂德就是她和一个角斗士所生。
不过,大多数角斗士并不能享受荣华富贵,他们其中的佼佼者,说到底也不过是贵族的娱乐消遣品,仿佛斗鸡场中一只鸡、跑狗场中的一只狗。何况,剽悍的角斗士最后也难逃脱丧身沙场的命运。正是“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总在阵前亡”。
第四章 古罗马人残忍的本性(9)
法国学者奥托?基弗在《古罗马风化史》中说:“人从残酷中获得快乐不仅由于习惯力量,而且由于施虐狂的冲动。这种冲动力或多或少地沉睡在每个人的心中,一旦被唤醒便渴望更强的刺激和更大的满足……我们窥视了罗马人的内心深处,并且看到了——看到了什么?‘权力意志’无限的冲动在残酷行为中得到了充分发挥。”
过去认为,角斗士都是壮硕矫健的男子,然而,最近英国考古学家在一个古墓遗址的发现证明,古罗马也有女角斗士。这个古墓遗址位于英国伦敦附近的小城哈利卡纳系斯,考古学家在墓地里挖出一个古罗马人的遗骸和石雕。通过分析,发现古罗马有两个女角斗士,一个叫阿奇丽娅,另一个叫亚马逊。
在一次生死搏斗的竞技中,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战至倒地,起立再战,最后两个人都精疲力竭,双双倒地,再也爬不起来。脱掉头盔后,观众们惊讶地发现,这两个角斗士竟然都是女性,而却战斗得如此勇敢!观众齐声向她们欢呼,并以排山倒海的吼声要求竞技指挥者免她们一死,最后指挥者也同意了。后来,古罗马的一位雕塑家把这两个女子的名字与形象刻在一块精美的大理石上,这个雕刻现在也被发现了。
在这次考古挖掘中,还发现了4个陶灯,其中一个陶灯上有一个角斗士图像。经研究,这个图像应为一个著名的女角斗士,她从古罗马来到现在的伦敦,并且拥有很多追随者,这些人死后也埋葬在她的墓地周围,数量大约有六七千人。当时这个城市总人口才2万人,可见她的追随者之众。
为什么古罗马人这么残忍?从个体来说,是受了社会风气的影响,耳濡目染,从而心理扭曲;可是从一个民族、整个社会来说,这种残忍又是怎么形成的呢?
罗马在最初100年间,不断受到强敌围攻,为了生存,他们和敌人战斗了几个世纪,长期生活在血腥的战斗中。这种战斗带来的可怕的大屠杀不足为奇。罗马人一旦击败另一个民族,总是以残暴的手段使他们臣服,这似乎也是斗争的必然结果。
例如,萨谟奈是古罗马最危险的敌人之一。在公元前330年至前300年,本来是罗马的军事殖民地即有罗马军队驻防的索拉城投靠了萨谟奈人,并屠杀了城里的罗马移民。这激起了罗马人极大的愤怒,他们攻占了这个城市,见人就杀,并且从投降者中挑选了225人带回罗马。他们在广场上当众鞭笞俘虏,然后斩首示众。有人记载说,当时罗马的平民百姓因此而极为兴奋。还有一个叫卡普阿的城市,在汉尼城战争中投靠了迦太基人,后来又被罗马人夺回。这个城市的市政委员全部被逮捕,按照古老的方式绑在木桩上,鞭笞、砍头,其余居民被卖为奴隶,城市的全部领地被罗马吞并。
罗马人和强敌战斗,征服了一个又一个的民族,他们的野心也越来越大。古罗马最伟大的诗人维吉尔说:“让别的民族献身于艺术和科学,而罗马人可要记住:你必须统治世界!”这就是一种权力意志,而罗马正是一个最能体现权力意志的国家,残暴则往往是权力意志表现出来的实际行为。世界上有些民族,例如中国古代不少朝代的君王,仁慈地对待被征服者,刚柔并用,剿抚兼施。可是古罗马人却不是这样,他们一开始就非常严厉,有时甚至残酷无情。
第四章 古罗马人残忍的本性(10)
当然,罗马人并不是总在打仗,总在征服别人。到了屋大维担任罗马元首的时期,罗马达到全盛,周围已没有什么值得征服的文明国家,罗马的疆域就此固定在东至幼发拉底河,西至莱茵河一线,而且以多瑙河为天然疆界。
罗马人的权力意志失去了原先的目标——征服世界,于是转向自身或由其所奴役的民众,要不然就消耗在竞技上,观看紧张惊险的人兽搏斗,为自己创造残暴的感官刺激。
尼采曾经描述古代贵族统治的国家是怎样产生的,完全适于用罗马国家。他在《善恶之彼岸》中说:贵族统治的国家是那些靠自己人组成的团体,他们力求其族人繁衍不绝,主要因为他们必须保持其为族群,否则就有灭绝的危险。他们别无选择,因为不存在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的有利条件。出于自身的需要,他们形成了一个族群。作为一个族群,由于具有强大的凝聚力,通过与邻国的战争和平息臣民已发生和可能发生的叛乱,就能够繁衍不绝,从而确立其地位。他们从自身丰富的经验中懂得了哪些特性使他们在天灾人祸面前依然能生存下来,而且永远是胜利者。他们称这些特性为美德。他们十分严格地培养这些美德。严格就是目的——贵族的道德观都是偏执的——教育年轻人的目的,控制妇女的目的,婚姻习俗的目的,建立年轻一代与老一辈关系的目的,刑法的目的(刑法只用来对付非贵族阶层)。他们甚至认为偏执也是美德之一,并美其名曰‘正义’。这个阶层的特性不多,但却非常突出。他们强壮、好战、精明、坚定、矜持寡言(这种人天生对上流社会无法言传的魅力很敏感),不受族群变化的影响,牢固地确立自己的地位。前面已经说过,一个族群通过与不利环境的长期斗争,会变得坚强起来。
尼采接着说:然而他们终于获得了幸福,解除了过度的紧张。周边大概没有敌人了,而且生活资料丰富,从而可以享乐了。于是旧的行为准则所强加的镣铐一下子被砸碎,因为那些行为准则看来不再是种群生存的必要条件,只能作为奢侈品和老古董残存下来。从这一种群分化出来的变种,突然出现在欣欣向荣的生活中。他们要么倾向于更高更美,更出类拔萃,要么堕落退化。个别人有独具个性的勇气,敢于脱离族群。但是在历史的转折时期,我们从那些互相依靠融为一体的族群当中,看到了宏伟的发展和抱负,像原始森林一样,密密丛丛。这个民族有一种热烈的急于发展的愿望,野蛮的斗争和个性的膨胀导致了惊人的崩溃与自我毁灭。他们在力求得到荣耀和知识的时候,没有意识到从前的道德观所具有的约束、限制和宽容。那种道德观使他们积聚了巨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处于一触即发的可怕状态。以前的那种道德观正在迅速地成为过时的东西。
罗马人的这种观念、性格和作风就是这样产生、形成,又通过教育,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古罗马的教育是在象征权力意志的鞭子下实施的。在人类任何一个社会阶段里,对这个社会阶段起决定性影响的理想,与其教育儿童的方法永远联系在一起,教育儿童是为了最终实现这一理想。一个以权力意志为座右铭的民族,培养儿童的方法必然受权力意志的影响——不考虑每个儿童各自的天性,千篇一律,严酷无情。孩子的意志如果转向别的目标,必定受到压制。若是温和的告诫不起作用,必然采取严厉的甚至野蛮的惩罚。不可将严厉的教育理解为仅仅是以惩罚为手段的教育,它还包含另一层意思:为了按照国家的需求培养和锻炼儿童,过早地引导他们参与最有利于达到这一目标的活动。国家需要坚定的斗士和强壮的农民,其他不仅不需要,甚至被认为对社会有害。这至少是这种古老的教育方法后期所持的观点。他们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