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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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剑惊鸿-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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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倏地一吐一送,哗啦啦斗大的石头变成一阵石雨,飞开两三丈外。落在地上大小只有拳头一般。

戈平看得脸上变色,马原和冷月以及正在调息中的戈易灵,几乎为之咋舌。

朱火黄站在那里稳然不动,面不改色,只是赞美道:“真是好俊的铁袖神功,令我们开了眼界。”

那妇人没有讲话,只是对四周马上的骑士点点头,她自己又朝着平台走去。

四周的十匹马各自带转缰绳,缓缓地移动了。那妇人也自踏上了平台的脚凳。

朱火黄忽然说道:“我们可否请你留下大名,即使日后没有机会见面,也让在场的晚辈怀念!”

那妇人站在脚凳之上,转过身来,缓缓地抬起手,突然一拉细小的绳子,挂在遮阳四周的绸巾,霍然而开,露出一张脸。

这是一张苍老而丑陋的脸,满脸皱纹,皮肤黝黑,朝大鼻,菠罗状眼皮,左脸颊上还有铜钱大小的一块黑斑,上面长满了浓浓的黑毛。

这么美丽而动听的声音,却配上这样丑陋的脸,使人没有办法相信,也没有办法适应。

她缓缓放下手,绸巾又遮住了整个面孔,人已经坐进平台之内,放下绣幔,四个壮汉缓缓地抬起。这时候从绣幔里传出依然美极了的声音:“从我这张脸去寻我的底细吧!”

平地转过一个弯,走了。

大家都在怔怔地望着,半晌没有人说话。

突然,戈平顿色说道:“原来是她!真叫人想不到的事。”

朱火黄说道:“中原武林怪人,我和马原都不熟悉,她到底是谁?”

戈平说道:“她的姓名没有人知道,因为她的容貌生得奇,而声音又特别甜美动人,所以大江南北武林同道还给她一个绰号叫烟雨黄莺。又因为她为人孤僻,行事狠毒,开罪于她的人,很少能够活命,又叫她恶面罗刹。”

冷月问道:“戈伯伯!像她这样的人,如何成为大内的鹰爪?她不像是一个甘心听命于人的人。”

戈平说道:“这种人不能以常情常理来衡量的,就像今天这样,谁又能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冷月又问道:“戈伯伯!照你和朱伯伯的推断,如果今天的情况一直恶化下去,会有怎样的后果。”

戈平摇摇头,没有讲话。

朱火黄笑笑说道:“那是很难预料的,我们不作预料也罢。”

戈平忽然接着说道:“老实说,朱大哥今天突出奇兵,说之以理、动之以义,并且晓之以利害。否则,在场的人,非死即伤,绝没有现在这样美满。”

朱火黄正色说道:“不!我和你的看法不一样。老实说,今天的事我不能居功,如果烟雨黄莺根本对我所说的话,没有一点兴趣,任凭我舌泛莲花,也无法让顽石点头。”

戈易灵坐在那里,她把今天的经过,看得清楚明白,因此她忍不住说道:“朱伯伯!这是你的谦虚,如果没有你用毒控制在先,用真理感动于后,这位烟雨黄莺恐怕不好善与的。”

朱火黄摇摇头说道:“这都是枝节问题,真正重要关键,是在于烟雨黄莺本人,如果不是她自我内心的真正省悟,像她这种人,毒是控制不住的,她可以死,而且在死前,她还可以疯狂的一拼,结果她没有,她居然和玉面红孩儿一样,选择最让我意外的,也是最为我们所希望的结局。”

他回过头来对戈平说道:“戈平兄!经过这样先后三个人的拦截,而其结果居然都是一样,这件事给我很重要的启示。”

因为他说话时态度的严肃,戈平自然起了肃穆之心,正色说道:“朱大哥!也并非我们愚鲁,只是我们一时不曾想到,请你为我们指点。”

朱火黄并没有谦让,背着手,仰着头,感喟无限地说道:“从大内出来三个高手,每个人都是武功高强,性情乖僻的怪人。可是,他们都是在极端敌对的心情之下,最后都转变为同情我们的立场。戈平兄!我用这同情二字,恰当吗?”

戈平严肃地说道:“朱大哥!我以为他们最后的态度,不止是同情而已,应该是和我们完全一致才对。朱大哥!我敢这样说,将来一旦时机成熟,江湖上有人举事,包括烟雨黄莺、玉面红孩儿在内,他们都是重光华夏阵容中的鼎力人物。”

“是啊!象烟雨黄莺这样极端孤僻的敌对人物,她都能转变过来,可见炎黄世胄,对于重光汉家邦的心情,是人同此心,而心同此理啊!从这件事的启示,使我对于未来的前途,充满了信心。”

说着话,他的眼睛都湿润了。但是他立即又拭去泪痕,望着大家说道:“根据烟雨黄莺的说法,大内高手还会源源不断追踪而至。当然,烟雨黄营此此去,对他们中一次严重的打击,也为他们带来极大的困扰。暂时,此地是平静的,但是,此地决不可多留。”

此言一出,大家都整装待发。

朱火黄摆手说道:“现在情况既然有了转变,我们的行程就应该重新计划了。戈平兄!

你以为呢?”

戈平连忙说道:“朱大哥!我们自然一切都听你的。”

朱火黄看了大家一圈,先对冷月说道:“冷月姑娘!按情按理,都应该先陪你回上蔡,骆非白和骆家的情形,与你有血肉相关……”

冷月抢着说道:“朱伯伯!这一趟河间之行,我真正懂得了太多以往不懂的道理。在重建邦国大业的道理上,个人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朱火黄感动地拍拍冷月的肩,说道:“冷月!你真是一个好孩子!但是邦国大计来日方长,而你的事是目前的急务。

我不能陪你,我请戈平兄陪你一同前去。戈平兄!……”

戈平连忙说道:“朱大哥的心意,我能体认。上蔡骆家是一股力量,我们不能让它落到外人手里。再说,灭门之后,我也没有回去,一杯浊酒、三柱清香,我应该献上的。”

戈易灵姑娘顿时有一股凄凉袭上心头,黯然叫道:“爹!”

戈平叹口气说道:“灵丫头!愈是伤心之地,愈要回去。

但是,你不要这次。你朱伯伯还有嘱咐。”

朱火黄望着戈易灵,问了一句:“小灵子!想念你母亲吗?”

戈易灵被这句话问到伤心处,立即流下眼泪,点着头说道:“想!”

朱火黄说道:“十年没有见,母子连心是应该想的。我陪你去见你母亲可好?”

戈易灵几乎跳了起来,说道:“真的!朱伯伯!我们马上走吗?”

但是,一转瞬问,她又黯然地望着戈平,低低地说道:“可是,爹他……”

朱火黄正色说道:“小灵子!冷月是你的好友,而且是患难生死之交,你爹陪冷月前往上蔡,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何况,上蔡骆家将来对我们有重大的帮助,因此,于公于私,你爹此次上蔡之行,都很重要。”

戈易灵低下头说道:“对不起!朱伯伯!我只是一时的情不自禁。”

朱火黄微笑说道:“父女也是天性,我会怪你吗?”

戈平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朱大哥!虽然有折扇在身,我却记不住那里的地点。”

朱火黄微笑说道:“我从你的叙述中,心里已经有了大概。你放心,我会找得到的。只是对马原兄,我又要抱歉了。”

马原立即拱手说道:“朱爷!马原是个粗鲁汉子,能够听候朱爷的差遣,是马原毕生的荣幸。朱爷尽管吩咐。”

朱火黄说道:“马原兄!你还记得南湖烟雨楼的约会吗?”

马原应声说道:“天婆婆原是马原的旧主,清江小筑的事,不敢稍忘,朱爷莫非要马原跑一趟南湖?”

朱火黄点点头说道:“天婆婆伉俪虽然不是武林中的名门大派,他的名头还是受识者所敬服,如果能得到他们的鼎力相助,就已经奠下良好的基础。马原兄!你对这件事的重要内容,都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以你的关系,前去说明,一定可以获得天婆婆的信任。”

马原满脸肃穆之情,拱手说道:“朱爷!马原是何许人?

能得朱爷交付这样重任,马原敢不尽力而为。”

朱火黄道声“好”,他回对戈平说道:“五月初五,南湖烟雨楼之会,希望戈平兄和冷月姑娘也能赶来。还有上蔡骆家!”

冷月抢着说道:“朱伯伯!冷月虽然少读诗书,还能知道事情的轻重。不论上蔡骆家情形是如何,五月初五,我一定随戈伯伯赶到南湖烟雨楼。”

朱火黄说道:“姑娘恕我说一句宽你的心,非白老弟吉人天相,相信你们是双双而来的。戈平兄!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戈平望着戈易灵姑娘,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触,迟疑了一会,说道:“灵丫头!看到你娘,就说……”

说什么呢?戈平的心里仿佛有一种预感,一种说不上来的预感。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再又缓缓地说道:“按说,无论青灯古佛、贝叶梵红也好,终老泉林、耕读余生也好,都是我向往追寻的。但是,我们全家已经失去这个资格了。”

戈易灵叫道:“爹!”

戈平继续说道:“因为我们一家三人,都可以说是劫后余生。我们所以能够渡过这个劫数,是有多少人为我们捐出了性命,如果我们不能善自利用我们的劫后余生,我们对不起的人是太多了。”

戈易灵问道:“爹!你说这些话做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朱火黄说道:“走吧!小灵子!你爹的话你听不懂,我也听不懂,等以后见到你母亲的时候,说给她听去。”

马原已经将各人的马匹都准备好了,突然间一种依依离情,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底。

终于戈平跃身上马,冷月也跟着上马,只是微微一拱手道声“再见”,纵马去了。

马原也走了。

朱火黄说道:“小灵子!你听说过‘以杀止杀’这句话吗?”

“没有。”

“强盗恣意杀人,是为恶。我们去杀强盗,是为善。同样是刀头饮血,却有两个不同的评价,端看杀的用心是什么。强盗是为了填满他的欲,杀人放火。而我们杀强盗,是为救人,而以杀止杀。这种杀是属于‘仁’的一种行为。”

“啊!”

“你觉得是一种歪理,是吗?”朱火黄哈哈大笑,“今天我们谈了许多离题太远的话,不谈也罢。你看天色已经不早,我们也有些饥渴了,找处宿头歇下来,这种长途跋涉,是不能赶路的。”

他们走的不是官道,人烟稀少。从中午在一处野店打尖到现在,夕阳昏黄,人饿马更乏。

缓缓地走了一阵,从马背上远远可以看到有一缕炊烟。

朱火黄笑道:“好了!今天不致餐风露宿了。小灵子!我们赶一阵吧!但愿是一处村镇,我需来一个醉饱。”

双骑一阵疾驰,很快地来到近前,看到既不是市镇,又不是村落,而是一座极大的庄院。

浓密的树林,围绕着房屋,一片浓荫,拥抱着高大的围墙,有一分气派,也给人有一分神秘。

朱火黄远远勒住坐骑,周围打量一下,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说道:“奇怪!”

戈易灵问道:“朱伯伯!你说什么奇怪?”

朱火黄摇摇头说道:“不在通衢大道,远近又没有人烟,为什么在此地有这样一座气派十足的房子?我觉得太悖常情!”

戈易灵说道:“朱伯伯!管他合不合常情,我们进去讨一碗水喝,借一席之地,住过今宵,明天上路。”

朱火黄笑笑说道:“说的也是!我们管他的闲事做什么?”

两人催动坐骑,缓缓向前走去。来到不远处,已经看到围墙的大门楼,和那紧闭的黑色大门。

朱火黄突然的摆手,他和戈易灵都停住马,驻足不前。

这时候从围墙外面树林中走向前来一个人,劲装佩刀,右肋下挂着一个皮囊,年纪约在三十上下,站在马前不远处问道:“二位是奉何人所差?”

朱火黄翻身下马,将缰交给戈易灵,拱手说道:“我们爷俩儿赶路,错过了宿头,正好路过贵宝庄,但愿能借一席之地,让我们爷儿俩免得餐风露宿。”

那人眼睛直在朱火黄身上打转,然后摇着头说道:“不成!不成!”

朱火黄拱着手说道:“我们爷儿俩随身没带干粮,只求一席之地。这位兄台,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可否请你代我通报一声。”

那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不成!不成!你们不但不能住这里,我劝你们趁早走远些,别尽在这里打转。

现在你是遇着我,换过旁人,没有工夫跟你们在这里多嘴多舌的。”

朱火黄说道:“人行在外,没有一个是带着房子走的。你们这么大的庄院,也不在乎我们爷儿俩一席之地。兄台!何不行行方便!”

戈易灵正要说话,叫朱火黄不要跟这等人多费口舌,策马夜行,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犯不着跟这等人讲好话。

那人瞪着眼睛说道:“不是我不肯跟你通报一声,搁在平时,我就做主了,将你们爷俩留下来,就在寨门楼子让一间房给你,也没有什么不得了,不过今天不同……”

朱火黄问道:“今天有什么不同?”

那人还没有答话,树林里有人接腔说道:“吴老七!你连话都不会讲,你滚远些吧!”

这个被称吴老七的人,立即面露畏怯之色,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快步退回,隐身到树林里去了。接着从树林里出来一个人。

清瘦而苍白,一双眼睛特别有神。穿着一袭长衫,透着几分斯文。他一露面就朝着朱火黄拱拱手赔着笑脸,说道:“真是对不住!吴老七是个笨人,连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二位错过宿头,来借住一宵,还有什么不可以?这位兄台说得好,没有人会带着房子走的。”

朱火黄拱拱手说道:“多谢得很!那位吴兄台也是位好人,只是……”

那人笑道:“吴老七是好人,就是因为他是好人,心眼太死,转不过来。我姓丁,是这里的内帐房,二位……”

朱火黄连忙说道:“我姓朱,我们爷俩是游山玩水的,没想到在河间府这样大地方,错了宿头。”

那位丁管事摆着手说道:“没有什么,人总是有失算的时候。这里是河间府的一个小县治,离官道很远。现在别说这些,二位想必已经是又饥又渴,早些歇着吧!”

他带领朱火黄和戈易灵,来到围墙的大门前,叫开大门,将朱火黄二人安排在大厅右侧西厢房,有人侍候漱洗,有人送来酒菜,丁管事还特别过来打招呼:“仓促之间,没有什么好的招待,粗茶淡饭,略表心意,不能陪二位,明天再见!”

朱火黄连声道谢,口称“不敢”。

朱火黄和戈易灵正是饥渴之际,这顿酒饭,吃得十分香甜。饭后还送上香茗,侍候的人并且告诉他们,马匹也有人照料,请他们放心,早些安歇。朱火黄大声道谢之后,掩卜门,坐在椅子上沉思。戈易灵说道:“朱伯伯!这家人真是好客,那位丁管事为人真是古道热肠。对于一个陌生人,竟然会如此热忱的招待,真是叫人感动。朱伯伯!明天我们要怎么样好好地谢谢人家?”

朱火黄抬起头来说道:“是的!他们待我们太好了,好得有些不近常情。”

戈易灵瞪大眼睛说道:“朱伯伯!你不会是说他们对我们有不怀好意吧!”

朱火黄说道:“事有常情常理,超出常情常理,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都是值得注意的事。”

戈易灵说道:“朱伯伯!他们这样招待我们,是不合平常情常理吗?”

朱火黄说道:“对一个错过宿头的人,予以接待,是合乎常理的,如果,接待的时候,视如贵宾,就不合常理。”

“今天他们接待我们是过分了一些。”

“招待在西厢房,人是上等酒食,马有最好饲料,而且口口声声招待不周。小灵子!如果易位相处,你对两个借宿的人,会这样接待吗?”

“唔!”

“其实,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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