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花和木头二确实有办法,结婚不几年,“小洋楼”就建起来了。李耀花对自己的“小洋楼”很满意。这是宽敞明亮的160平米两居室三层楼。每一层里客厅、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多么温馨的家啊!老公不在家,李耀花索性啥也不急,扔下手上的大包小包,就从一楼走到三楼,再从三楼走到一楼把整幢楼的每一处地方一一看了个遍。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真正拥有了什么、才体会出拥有的幸福。而这些都是她用血泪挣来的。
到了一楼,她打开了后门。后门这里是一个小果园,果园的东面是一片广阔的田野,那里风光旖旎。从这里看,远处的巨龙山象一根模糊的黑带子自西向东环绕过来。广阔的田园里稻子青黄相接,象心灵手巧的绣女精心绣出的动感和节奏感都恰到好处的美丽的巨幅地毯。李耀花和木头二两人经常在这里欣赏这田园美景,看圆圆的金太阳从远处的山峰里冉冉升起;看雪白的田鹤飞来飞去,然后再落在一条田埂上象一队整装待发的水兵;燕子忙得很,不停的在空中俯冲捕食。果园中种有几棵枇杷和龙眼。枇杷果早采摘过了,但似乎果的香味还在。龙眼呢,每一棵都结了密匝匝的果实,只是这些果实只有筷子头般大小,等过一段时间才能成熟。
紧靠果园的北面这就是肥嫂家了。肥嫂也建了新房,不过她只建了两层,房子也没装修好,看去简陋点。肥嫂去年建房时钱不够,来向李耀花借一万元,她二话不说就借出去了。都乡里乡亲的。李耀花懂得这个理。
此刻肥嫂正在门旁摘菜,她四岁的孩子阿狗则淘气地在旁边乱扯菜篮里的青菜,不时被肥嫂打手掌。看着可爱的阿狗,李耀花便转身回房里拿出两包糖果,然后向肥嫂的门上走去。
李耀花老远就喊:“阿狗,看看婶婶给你什么东西?”
阿狗回过头看到李耀花手上那两包包装精致的东西,不用说那肯定是糖果和饼干。婶婶每次回来都带这些,阿狗都吃惯了。阿狗迅速扔下手中的东西向婶婶跑来。
阿狗从李耀花手中抢了那两包东西又向妈妈跑来,气得肥嫂大骂道:“不懂礼貌,不说谢谢婶婶?”
李耀花边笑着边向肥嫂走来。肥嫂对李耀花笑了笑便转身回屋取来一张小椅子让李耀花坐。李耀花便坐下来与肥嫂一起摘菜。
李耀花道:“肥哥不回来吗?”
“不回来,刚刚又领了一项工程,恐怕会有半年的活呢?往常也是十天半月回来一次。”肥嫂道。
肥嫂的老公肥哥在县城做泥水工,虽辛苦一点,但每天的收入也有百来块,所以肥嫂一家三口过得不算错。看,结婚只几年,两层楼房就建起来了。
李耀花每次回来都过来到肥嫂家走走、拉拉家常,还不忘给阿狗带东西。所以尽管李耀花穿得妖野一点,让一些人看不惯,但肥嫂还是愿意把李耀花当做邻里婶母。所以今天早上看到好事大嫂那么贬她,肥嫂就是不服。唉,好事大嫂也是个长舌妇,处处好事,好说东家长西家短的。
想到早上那些话肥嫂就问道:“二婶子,你真的在那燕西镇做的什么工?”
李耀花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是在发廊里嘛,干服务行业。”
“到底服务些什么?”
“洗洗头呗,按按摩呗,这很正常啊。现在哪个城镇没有这个行业?”
“就是洗头,按摩吗?可是……”
“可是什么?”
“有人说你……”
“说什么?”李耀花睁大眼睛的问。
“人家说你**,给人家当二奶。”
李耀花立刻气得站了起来:“谁说的?”
肥嫂看到李耀花气的那样子,也站了起来拉住她道:“别激动,你听嫂说好不?不是有句话叫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要是没有就不必跟她理论,那些话就当作狗吠。但说实在的,我们真的不能做那事,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再说阿二在家也挺能干的……”
没想李耀花根本不听劝,她更加激动的说道:“二嫂,你告诉我,是哪个这样损我,就是有也轮不到她来说。”
肥嫂看到李耀花太激动了,便索性不说话。
但李耀花还是继续追问:“是好事大嫂。是吧?”
肥嫂还是不开口。
李耀花知道肥嫂那是默认了,便扯开嗓门喊道:“那是这个长舌妇了,我每次回来都听人说,我都忍了好多回了,这回再也忍不下去了。我要找她理论去。”
李耀花就撇下肥嫂快步走出果园。
肥嫂则怔怔的站在那里,好一会才回了一句:“可要慢慢说。”
李耀花径直地向洗衣埠走去。好事大嫂还在这里呢,她用怪怪的眼睛看她。
李耀花气冲冲地走来,好事大嫂刚洗好菜,此刻她正提着一篮子的青菜走上洗衣埠。
李耀花截住好事大嫂劈头就问:“好事大嫂,请问我在哪些地方得罪过你。你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来贬我?”
李耀花这么一说,好事大嫂已明白了几分,但她还是强作镇定的道:“我贬你什么?”
“你不要装傻,贬我什么你知道。你今天要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想走。”
“哎哟哟,你个‘罂粟花’啊,仗着有了几个钱怎的?要吃人啊你!”
这时洗衣埠里的其他人看她两个剑拔弩张的,看样子要有好戏看。于是全放下手中的活儿站着看热闹。当然大家也知道她两个这么较劲儿到底是为什么事儿。
“我要吃了你,你平日间怎么老贬我?说我做‘鸡’,给人家包‘二奶’。”
“哎呀呀,我当什么事儿,原来就为这啊?亏你‘罂粟花’还是见过世面的人,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听了这一句李耀花再也忍不住了,她快步上前朝好事大嫂前胸一推。好事大嫂一个趔趄“嗨”的一声便连人带篮掉进齐腰深的相思江里。
刚才看热闹的女人以为她两个只是吵吵,没想到李耀花还真敢出手,竟将人推到江里。于是大家都哎哎呀呀地喊。但由于水并不深,只一会儿好事大嫂就挣扎着站了起来。
好事大嫂出了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站在江里朝着李耀花大骂:“**,鸡,你以为俺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龙头峰村那烂头石碾,你就是他的鸡,他什么时候要吃你就什么时候吃你。还有你在那燕西镇就象马一样给男人骑,这些俺一清二楚哩……”
听到石碾,听到“象马一样给人骑”,李耀花肺都气炸了,她在岸上走了几步,然后就对着好事大嫂“嗖”的一声跳进江里。这一跳可好,正好抱着了好事大嫂的脖颈,好事大嫂抵不住李耀花那强大的冲力,就“嚯”的一声,两人都倒在了水中。
这一下,岸上的女人都惊呆了——大家决不会想到李耀花看着娇里娇气的,这时竟能出此一手。于是看热闹的女人全静了下来 ;,因为大家都怕事情闹大了。
果然,李耀花狠劲地将好事大嫂整个儿按在水下,不一会儿只见水中“呜噜噜、呜噜噜”的冒出了好多泡泡。
顿时,看热闹的女人都清醒了,只听有人朝李耀花喊:“二婶子,快放手,会出人命哩!”
李耀花不知是听不到还是觉得没解恨,仍旧用身子整个儿“嗯嗯“地往下按。
正当这个时候花儿婶婶闻讯赶来了,同时刚才肥婶看到李耀花急匆匆的走来,怕事情闹大,这时也赶到了这里。
花儿婶婶和肥婶目睹眼前情形都同时跳进江里拉开李耀花。
好事大嫂也被人抱了起来。
好事大嫂显然喝了几大口江水,到了岸上后连打几个喷嚏,然后哇哇的大哭起来。
李耀花见解了气,又被肥婶拉住,这才和肥婶一起回家了。
第三十章 张局说,你小子是捎带去追西都那妹子吧
时间到了六月。白勇又去了趟西都。这是因为横山县茉莉镇一位家长到派出所报案来了。
白勇现在茉莉镇里任职。前段时间市局将白勇从桂东县调到了山区横山县,横山县有意培养他,便派他到这个小镇来当所长。这位家长姓吴,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实巴交的农民。那天,他失魂落魄的跑到派出所来。他说,他的女儿小利,去年考上了西都师范学院。前段时间学校打电话来说,五一长假过后小利一直没有回学校,问小利在不在家里。吴老汉一头雾水——女儿也不在家里啊!正在急得没办法。这时接到女儿的电话了。电话里,女儿有气无力的说,五一假期中她与同学一起到广东边海市来玩,结果出了车祸,现在就住在医院里。听了女儿这个突如其来的横祸,老两口都急得哭了起来。小利听到父母急成那样子便转而安慰道:“其实也没有大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腿撞断了,动弹不得,所以说起话来都吃力。”父亲忙说:“那现在你在哪个医院?让爸爸去看你。”小利说,她出车祸后就失去了知觉,是一位好心的老太婆救了她。老太婆自己掏钱给三轮车司机,将她送到了医院。但医院说得先交五千元钱押金才能救人。老太婆哪来那么多钱呢,所以现在她醒来后就给家里打电话了。父亲又问是在哪个医院。女儿说不用问了,寄五千元就没事了,也不用父母来了,大老远的。然后,女儿让父亲抄下了汇款的银行帐号。接着电话就挂了。吴老汉说:“清清楚楚,那是女儿的声音。”老两口着急得不得了,便将这事跟邻居说去。邻居们都说,要钱就亲自送去,切不可汇去,不要上当受骗了,再打电话问个清楚吧,到底在哪个医院。大家要小利的父亲按原来的电话回拨过去,但那电话老是占线打不通。这时旁边一位经常在外做工的二叔说,那八成是被骗去搞传销了。说到传销大家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说进去的人就没有了自由啦,若拿不到钱就打你啦,被打的残废的都有啦等等。听到这些,老两口都呜呜的哭得没了主意。邻居们纷纷说,那报案吧。二叔说,报案也不好,没头没尾没地址的,怎么报去?现在得寄钱去小利才安全,否则挨打挨骂挨饿是小事,弄不好出人命咋办?
“五千元也不是大数目,‘破财消灾’啊——为了孩子的安全就认倒霉吧。传销我以前也被骗进去过。就是这回事儿,幸好后来能逃出来了。”二叔说。
就这样,吴老汉给女儿寄去了五千元。但钱汇出去后女儿始终没有消息。学校不时打来电话,他着急得一点办法也没有。老婆都快急疯了。于是就报案来了。
接到报案后,白勇迅速将情况向县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张副局长汇报。
张局(白勇经常这么称呼他)高大魁梧,四十来岁年纪。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了白勇的汇报后,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他的“真龙”香烟。他动作麻利地抽出一支,然后“得得得”地用打火机自个儿点烟,他没有递烟给白勇,他知道这年轻人不抽烟。他先是叭叭地猛吸几口,再将长长的烟灰掸到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再转身从旁边的饮水柜的下格中取出一只朔料杯子放在桌上,又从桌上的茶叶盒里面抽出一小撮茶叶放到杯里——他给白勇泡了一杯茶。白勇也不客气,便将茶挪到自己跟前来。
白勇对张局太熟悉了,包括他抽烟的时候不喝茶。
白勇知道这是好茶,很想就喝上几口。然而茶水太烫,还不能喝,他便用嘴巴朝杯子里轻轻地吹气。
张局又叭叭地吸了几口烟,他有点激动地看了看白勇道:“这个案子我们一定要重视。一个农民家庭出个大学生不容易,何况又是个女生,我们横山要发展就靠人才,靠有知识的人。”
他不停地掸烟灰,又不停地吸那截烟,直到那截烟早已燃尽了他也没发觉。白勇看他的动作滑稽便笑了笑。他知道张局一谈起工作来就忘乎所以,你看他正当盛年,可头顶已经变成一座“光山秃岭”了,只是他戴上那顶大盖帽时却依然威武雄壮。
张副局长办事的作风一贯民主。他很欣赏白勇这年轻人,他们每次合作得都很出色,尤其是前段时间他们解救被卖到西都那孩子。而当初也是他提议让白勇到茉莉镇去任职的。年轻人啊,就应该到基层锻炼锻炼嘛。
现在他想听听这年轻人有什么良策,于是就问道:“你现在可有了什么方案?”
白勇便将自己的想法讲了:“我想先到西都师院吴小利的学校去了解情况,问问与他一起去边海的同学。”
张局就肯定的道:“这个想法很好。那你要带几个人?局里刑侦科中我让你挑上几个。”
白勇道:“带人干吗?又不是去打架,再说要打起架来,你不知道我的能耐?”
张局便用手习惯性地捋捋他的秃头,然后认真的道:“还是带上一两人好做事,干我们这一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情况瞬息就变——不然你从你的茉莉镇里带上一两个也行。”
白勇仍坚持说:“只我一个人吧,没问题,要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我也会向当地公安机关请求帮助的。”
张局知道白勇认定的事情很难去改变,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方案,但他还是开玩笑道:“你小子是捎带去追西都那妹子吧?怕人跟了你碍事呢。”白勇一听到这里就知道张局说的是西都师院的海燕,只听张局继续道,“呕,对了,上次的效果怎样?回来也没见你给我汇报呢。要知道是本局批准你留在西都你才有机会的喔。”张局开玩笑时就自称他为“本局”,这也是他在下属面前亲和的一个表现。
白勇就装着认真道:“不是,绝对是为了工作,那个事吗?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张局则继续乐呵呵的道:“哎,公事也做私事也谈。公私一起兼顾不是很好的吗?”张局又从桌上拿起一支香烟点起来,边吞云吐雾边悠哉乐哉的说,“小伙子要自信啊,要长我们公安队伍的志气啊。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队伍里最牛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追妹子,还没有哪一个没有追到手的呢!”
张局这么一说,白勇显然也乐了,他迅速从桌上拿起他的那一杯茶,然后端到嘴上一饮而尽。这话从张局嘴上说出来他太信了。白勇知道,当年张局追县文工团那歌舞俱佳的被称为“横山一枝花”的女演员,终于追成了今天的嫂子。张局每逢开玩笑谈到这些事,他说一生最值得骄傲的就是这件事,有了这么个老婆,一切名利都淡泊了。
第二天白勇已驱车来到西都师院。他直接到学校办公室了解情况。办公室邓主任热情接待了他。邓主任说当初就是他打电话将这件事告诉张小利的家长。他说长假里有几位学生与小利一起去了边海市,男生也有去,他们主要是到那里玩的,当然也想了解了解那边的就业情况,学生中就有些将来有意到那边发展的。白勇边听边点头边记笔记,这让年轻的邓主任不得不认为他这公安有着较高的素质。邓主任继续谈着,他说这些学生到了广东后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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