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也宫斗- 第46部分

　　“也不用回绝他们。”明玉抬头，眼中精光一闪，对肖青笑嘻嘻地说道：“他们是狡猾的了，难道咱们就是傻的么？事到如今，自保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们真是想为母妃翻案，我倒是不介意向父皇提一提这事。不过，肖青，咱们首先得明确一点：在与柳家合作这件事上，咱们绝对不能吃半点的亏，绝不能，像当年的母妃那样……”



　　肖青郑重地点了点头：公主说的对，柳家的那些人虽然是公主的亲族，但是他们太会见风使舵了！以前她与公主落魄不堪的时候，也不见得这几人伸出什么援手来，如今的示好，大半部分还是参杂了利用公主的意图在里边的。



　　想要给公主的母妃报仇，又不能完全相信那些人，双方都是利用与反利用的关系，肖青一想到这些，就感觉自己头大了。



　　公主要面对这些，一定也很累吧！肖青心疼地想。



　　…………



　　禁足的日子对于明玉来说不是很无聊，因为在自己的地盘上，她反而感觉有些舒适。白天吃吃喝喝，晚上抄写天昱帝派人送来的《女戒》。



　　众人对明玉被禁足一事议论纷纷，都说是天昱帝爱之深、责之切。



　　明玉一连抄了十五日的《女戒》，到了第十六天的时候，天玄殿忽然传了旨意过来，说是宫中这几日适逢淑妃的明珠公主出阁大礼，合宫上下忙的很，只有明玉一个人窝在月华宫清闲。



　　明玉作为明珠的姐姐，这时候理应过去永春宫帮衬一番，所以天昱帝大发慈悲，提前结束了明玉的禁足。
第九十三章　明珠出阁（一）
　　明玉领着天昱帝的圣明走进永春宫时，那里的人正忙成一团。



　　淑妃的这个小女儿明珠公主，一向是天昱帝最宠爱的女儿之一，而今天与她成亲的契候之子独孤彦是契候唯一的嫡子，新郎新娘的身份都是尊贵无比……这也就注定，今天的这场出阁宴不会低调。



　　明珠十一岁的时候就许给了独孤彦，婚期定在今天的开春。



　　可是因为今年前朝和宫闱事多，加上淑妃不想办的太草率，于是明珠的婚事一拖再拖，直拖到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才举行。



　　明玉依着规矩，先去永春宫的主殿和淑妃打了个招呼，算是“签到”了————她和淑妃几乎已经是撕破了脸面的，明珠的终身大事，淑妃可不会、更不敢对她委以重任。



　　果然，淑妃自己忙的要死，却还是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张慈母脸，对明玉笑着说道：“明玉你去陪着明珠，看看她妆化的怎么样了……这个时候，她最需要你这个姐姐在一边和她说说话了，瞧她那丫头紧张的！”



　　陪人？



　　那敢情好，什么都不用做了！



　　明玉笑嘻嘻地告了退，在一位老嬷嬷的带领下去了明珠的闺房。一路上碰到各种的宫女嬷嬷们，见到她都是客客气气，礼数周全的，可见淑妃事前已经跟底下的人打过预防针：虽然永春宫和月华宫势不两立，但是到了场面上，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明玉进了明珠的房间，那里真是人多势众，光是给明珠穿嫁衣的宫女就有八九个，且不说那些捧着脂粉，拿着凤冠、还有那些教导礼仪的女官婆子们了。



　　“姐姐你来了。”



　　明珠从那面暗黄色的铜镜里看见明玉的身影，她无比乖巧地唤了明玉一声姐姐，搞得明玉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门呢！



　　今天是明珠的大喜日子，明珠一改以前对明玉的无理，为的可不就是嫁得安稳一些么？今日淑妃和永春宫上下的人对明玉都很客气，为的也就是这个。



　　明玉暗笑一声，心想：淑妃她们还真是“看得起”她，她沈明玉就算是再记仇，也不会连人家终身大事都要搅和吧？！成亲是一辈子的事，谁也不想留下什么阴影，她如果在这事行搞破坏，岂不是太缺德了？



　　然而明玉不知道这里头还有淑妃的心虚在作怪。



　　她的小女儿比明玉还小上几个月，现今都要风光大嫁，而明玉这些年因为她的从中作梗，几乎已经成了京都中有名的“剩女”……淑妃此番对明玉客气，那是怕明玉想不开，在这重要的出阁宴上对她们母女打击报复呢！



　　于是乎，这一整天的忙碌下来，明玉只有坐在新娘子身边磕磕瓜子的份儿。到了宴会正式开始，明玉终于有事做了：她和礼仪女官一起扶着明珠去了宴会。



　　明珠头上的凤冠华光四溢，足足有她两个头那么大，上面坠满了大红色的宝石，还用粉色金刚钻拼成一只小小的凤凰安在凤冠中间，凤冠前面缀着一排由无数小珍珠攒成的链子，数十根珍珠链子从明珠的额头直垂到明珠的脖子，有遮面的作用。



　　其实明玉和她坐在一道大型屏风的后面，与宴上的宾客们隔得远，明珠的这道珍珠“面帘”，还真是有些多此一举的味道。



　　两位公主在屏风后坐定，礼仪女官和教养嬷嬷们便缓缓退到她们的身后。明玉看着情形，大概知道自己今天扮演的是伴娘的角色了。



　　天昱帝带着一众妃嫔入席，连一向死宅的太后都和太妃都一块儿出席了。朝中的官员均有出席，明玉眼尖，看见她的“亲族”柳自贞也跟在一位大人后面进来了。



　　众人寒暄，君臣见礼之后，明珠公主的出阁宴会便热热闹闹地开始。按照天昱宫里的规矩，这出阁宴会，等同于是喜宴，且天昱帝嫁女儿有个规矩，小夫妻两个的初#夜是在宫里过的，所以等一会出阁宴结束后，明珠公主会被送进早就准备好的新房里去。



　　其余拜天地什么的，也只是等公主进了驸马家之后给对方的父母敬一杯媳妇茶了事。一切仪式都是从皇家的威仪出发，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可不能随便给人下跪。



　　可见，为了娶到金枝玉叶的公主，驸马一家那也是要忍辱负重的。



　　明玉眼前的屏风是为宫中女眷专用，这屏风有一个妙用，那就是坐在里面的人可以将外边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而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的。



　　传说，这种屏风是开国时的一位后妃设计的，真是心灵手巧，为广大后#宫妇女们窥探外边的世界作了极大的贡献呐~~~



　　明玉透过屏风往外看，只见一位身穿大红色喜袍的少年郎被人拉着四处敬酒，不用说，她也知道那就是今日的男主角了。



　　“啊！……”



　　只听身边的明珠撩开她的珍珠面帘，又是惊异又是失望地低呼道：“他……他怎么这么矮？！”



　　明玉仔细打量了那位名为独孤彦的新郎，只见他挤在一群大臣的中间，束着红绸的脑袋勉强够得到那些大人的肩膀。



　　目测大臣们的身高均在一米六七左右，独孤彦只到他们的肩膀，那岂不是连一米六也没有了？！



　　明珠从小营养吃得好，比明玉高了半个头，怎么说有有一米六五的身高，如果让她和独孤彦站在一起，她也比独孤彦高。



　　明珠顿时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倒是个真性情的，什么事情都是写在脸上，这一点，跟她那个淑妃老妈完全不像。



　　“唉，明珠……”



　　她因为自己夫君太矮而哭泣，这种事，明玉不知知道怎么安慰她好。



　　“呜呜，我不嫁！……我不嫁！”



　　教养嬷嬷赶上前捂住了明珠的嘴，嬷嬷轻声哄她道：“哎哟小祖宗喂……您可别喊呐！有什么事，您告诉老奴……”



　　明珠呜呜咽咽地指着外边被人狂灌酒的独孤彦，红着眼，断然道：“嬷嬷，你去跟母妃说，我不嫁这个人！他……他这么矮，我不嫁！”



　　因为身高，独孤彦被明珠嫌弃了。



　　本来契候嫡子的身份，再加上那独孤彦从小就在诗词上极负盛名，配明珠公主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在明珠的幻想中，她的夫君独孤彦应该是个人人仰慕的高富帅，淑妃之前也没告诉过她，说独孤彦比她还要矮啊！



　　有时候，幻想越是美好，现实越是残酷。现在明珠被残酷的现实给吓到了，她拉着教养嬷嬷，强烈要求淑妃把婚事退了。



　　也许是从小被淑妃呵护得太好，以至于明珠这一番要求会如此天真。



　　退婚？！



　　…………



　　明玉默默为这个明珠的智商捉急了：淑妃今日把嫁女儿的阵仗弄得这样大，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天昱国有头有脸的人都到齐了，这场合，哪里是你说退，淑妃会给你退的？
第九十四章　明珠出阁（二）
　　听到明珠要当场退婚这个孩子气般的要求，教养嬷嬷却是不动声色，温言安慰了明珠几句，随即冷着脸出了屏风。



　　明玉冷眼坐在旁边，只见那教养嬷嬷穿过宴会中的重重人群，十分低调而自然地去了淑妃的身旁。淑妃与皇帝、太后太妃，还有在后*宫颇为受宠的苏婕妤、莫婕妤一道坐在筵席的首桌上，此时，“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说着什么，明玉虽然听不到，但是不用猜，她也知道那几个女人们游刃有余的虚情假意。



　　能在后#宫混出脸来的，必定是有一番本事之人。这个道理，苏璇苏婕妤已经亲身演绎给明玉看过了的。



　　淑妃正与莫婕妤心照不宣地喝了一杯酒，转头，那教养嬷嬷已经伏首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淑妃听着听着，脸色没什么变化，倒是她那只拿着白玉杯的手上青筋暴跳，隐隐透出慑人的怒意。



　　“淑妃姐姐，难道是公主舍不得离宫么？”苏璇眼尖，早就看见教养嬷嬷从明珠那边出来，她似笑非笑地瞥了一样屏风的方向，“嫔妾知道，明珠公主与姐姐母女情深，恐怕此时公主已经开始恋家了啊！”



　　说罢，与皇帝对视一笑。



　　淑妃眼中杀意顿起，然不到一秒的功夫，她眼中已经换上了喜气洋洋的情绪。



　　“璇妹妹真是惯会说笑，这不，又拿本宫来开涮了！”一个贱婢宫人，和她同桌吃饭已经是莫大的侮辱，淑妃看出了苏璇幸灾乐祸的模样，恨不得上前去抓破她那张伪善的面孔、拧断她那纤细白嫩没有一丝皱纹的脖颈！



　　太后太妃权当做没听到妃嫔之间的对话，只是顾自在宫人的伺候下吃菜。



　　皇帝向淑妃问了一句：“明珠那边怎么样了？”



　　“皇上请放心，明珠那边一切稳妥。”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不稳妥，一向要强的淑妃也只能说稳妥了！



　　淑妃其实心中又气又恼————明珠这个孩子，都是她给掼坏的！！！居然不懂事到了这个地步！独孤彦矮一点怎么了，人家可是堂堂契候的独子，契候的祖先是天昱开国皇帝的嫡系兄弟，所以契候一脉，是天昱国除皇族之外最尊贵的氏族了，契候家的权势比尹家还要根深蒂固，是天昱国的老牌贵族了，她们尹家是这几代显赫起来的，在一些旧的门阀世家面前总显得有些像暴发户……像契候府这样的人家，明珠一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这门亲事一方面提高了尹家的门楣，另一方面，也算是明珠作为一个公主最好的归宿了。



　　只是没想到，明珠居然这样想不明白！



　　其实独孤彦身材不高的事在京都早已是人尽皆知，可是这并不妨碍成千上万的人争着抢着把自家女儿往契候府上送啊！男人么，好看不顶用，长得高大也不能当饭吃，关键是，得有权有势能给她们尹家壮大势力啊！



　　淑妃无比窝火，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她微微颔首，从酒席上拿过酒壶，亲自为天昱帝倒满了一杯。她一心两用，一面祝酒，一面心中在暗自盘算，等过一会儿送明珠去洞房的时候，得和她好好说明其中的厉害关系。



　　天昱帝接过，一饮而尽，想到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要嫁做人妇，不由有些感慨：“淑妃啊，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功夫，咱们的明珠就长成了大姑娘了！”



　　淑妃微笑道：“正是呢！当初她在臣妾手中是那么小小的一团，时光飞逝，她明年说不定也好当母亲了呢！”



　　众妃嫔闻言，附和淑妃笑了起来，只有太后太妃一句话也插，尤其是太后，自从入席开始便连正眼都不瞧淑妃一瞧，她对淑妃的厌恶一直是显而易见的。



　　淑妃乐得假装看不见太后的冷脸，一面嬉笑着稳住皇帝，一边暗暗向屏风那边望去，唯恐明珠大闹起来。



　　其实她这是多虑了，明珠任性是任性，但是还没胆大到那个地步，她虽然对自己的夫君非常不满，但也只是在教养嬷嬷禀告淑妃迟迟未归之后，缩在明玉边上呜呜哭泣。



　　宴会上人多嘴杂，加上乐器丝竹之声萦绕在耳间，明珠的哭声被安全地淹没在一片嘈杂之中。



　　明玉无奈地看着她这位名义上的妹妹，觉得她其实有些可怜，不，应该是说在这个时代，那些没见过夫君的面就盲婚哑嫁了的女人都是可怜的……



　　明珠哭得用力，正在委屈之极的时候，身边的明玉忽然戳了戳她的肩膀。



　　“明珠，别哭了，上头好像要说话，等宴会一安静下来，别人可都听见你的动静啦！”明玉指了指宴会上的一位中年官员，只见那官生得面目狭长，长须深眉，脸上带着微微红晕，拿着酒杯上前，往首席那里遥遥一拜。



　　这人明玉认得，她的“亲族”柳自贞就是跟着这个人来的，柳自贞进来的时候低眉顺眼的，对这人及其的尊敬。



　　身边的明珠抽抽搭搭地制住了泪水，当她看到她那位身穿大红色喜服的夫君在一个角落疙瘩里被人灌得醉醺醺时，明珠脸上的表情有说不出的难看，仿佛是自己的丑处被大肆暴露于众人跟前似的，又气又羞。



　　“臣恭喜太后太妃，恭喜皇上，皇族今日又得佳婿！”敬酒的中年官员大声说道，他的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骄傲又自信，“也恭喜淑妃娘娘！”



　　太后太妃对那官员笑了笑。



　　“赵丞相的大公子也是朕的佳婿呐！”筵席上的气氛暖了起来，皇帝哈哈大笑，对赵丞相说道：“爱卿，赶紧来和朕喝一杯！”



　　淑妃的大女儿明秀公主就是赵丞相的大儿媳，所以淑妃对着位赵丞相也是颇为客气，作势要起身给君臣两个倒酒。



　　赵丞相连忙推脱：“娘娘万万不可，臣哪里受得起……臣今日来喝明珠公主的喜酒，却是有一件喜上加喜的事，想要和陛下娘娘们提起，只是臣私下有些担心……皇上会不会觉得臣太过冒昧了……”



　　朝堂上的得力助手有事相求，皇帝自然是应允的，当即开了金口：“爱卿说说看是什么事？别卖关子，惹得大家都不吃酒，光看你了！”



　　众人闻言，一阵哄笑。



　　那赵丞相被天昱帝奚落，却是觉得倍儿有面子，看着天昱帝和众人的笑脸，他觉得，现在就是提那事的最好时机。



　　“咳咳。”



　　赵丞相清了清嗓子，无比郑重地说道：“淑妃娘娘养育了明秀、明珠、明玉三位公主，实乃劳苦功高！如今两位公主已经有了各自的归宿，唯独明玉公主尚未婚嫁……臣的次子赵一川与明玉公主年纪相宜，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两人郎才女貌，实为天合之作啊！微臣斗胆，今晚借着明珠公主的喜宴，请求皇上为两人赐婚！”



　　赐婚？！



　　赵丞相的话就像是一枚炸弹投进众人的心里，他的话音刚落，筵席上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