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怀谁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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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怀谁不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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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儿?”
  第6章(1)
  坐在小凳子上,风寻暖手握砂纸磨细木头,却是失魂落魄,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自己应该想什么,却是心底空空落落,像是飘浮在湖面上一朵毫无凭藉的翠绿浮萍,不知该飘往哪儿去。
  是,她是在庸人自扰,她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他如何?
  她也不能要求公予待她如何?可是她的心就是不踏实,不舒服,不快活……也许她最盼望的是他同自己说些什么,像船有了锚,可以将她浮动不安、焦躁慌乱的心给稳稳安定下来。
  “唉……”她叹了一口气,烦恼道:“风寻暖,你怎么会把自己摘到这么混乱的地步?”
  再也无心其他,她就这样呈发呆状态地度过了上午,中午也是呆呆地被阿香给拖去吃午饭,呆呆地端着一大碗面条慢慢吃着,再呆呆地回到铺里继续磨那根已经快被磨穿了的木头。
  直到下工了,她还是呆呆地跟着师傅学徒们鱼贯走出,直到被一个身着粉红缎子衫的少女拦下。
  “喂!”
  风寻暖呆呆抬头,涣散的瞳眸瞬间聚焦——咦?
  “我要跟你谈谈。”孟挽君扬着下巴,娇滴滴地道。
  “谈什么?”她回过神来。
  “恪哥哥。”
  她心一紧,随即抿唇笑了。“哦?”
  见她气定神闲的模样,本想着要兴师问罪的孟挽君反倒有些踌躇了。
  “嬷嬷说你对恪哥哥有企图!”她赶紧拉进权威人物为自己站台。
  邢嬷嬷?
  风寻暖心下瞬间了然。“是邢嬷嬷鼓动你来找我‘谈’的?”
  “对。”孟挽君理直气壮了起来。“我是将来要和恪哥哥成亲的人,所以我最有权利来找你谈判!”
  “好呀,那就来谈吧。”她点点头,索性在一旁栏杆上坐了下来,笑眯咪的问:“要谈什么?”
  “谈……”孟挽君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结巴了一下,随即昂首道:“你该离开邢家的事!”
  “为什么我得离开邢家?”
  “因为你图谋不轨呀!”
  真是老吹老调老掉牙了,就不能换一句新的词?
  风寻暖没好气地望着她,“嗳,小姑娘,我说你就这么喜欢当别人的打手、烂头蟀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邢嬷嬷只是为了一时意气之争,这才千方百计想把我撵出邢家,可我是正大光明应徵进邢家当学徒的,只要公子没开口遣我走,我就有理由有资格有权利继续待在这儿学艺。”她口条俐落地道。
  孟挽君眨了眨眼,小嘴微张,想不出什么驳斥的话来,只得挠挠头。“这话听超来也没错。”
  风寻暖看着她,突然噗地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是在笑我吗?”孟挽君抬眼恰巧瞥见她的笑容,登时大发娇嗔,跳脚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这辈子最痛恨人家瞅着我笑了,好像我说了什么蠢话似的!”
  “哎哟!对不住,因为我发现你实在太可爱了,所以忍不住嘛。”她赶紧安慰道,嘴角笑意荡漾难禁。
  “哼!”孟挽君小嘴翘得高高的,埋怨地瞪了她一眼。“本小姐这次就原谅你,可下不为例哦!”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她赶紧藏住笑容,伸出手宣誓。
  原以为大公子这位挽君表妹是个气焰高张、骄气凌人的娇娇女,可没想到娇是娇了点,却是恁般天真单纯得有趣。
  这么一照面之下,风寻暖心头那点残存的酸溜溜醋意,登时烟消云散了。
  邢嬷嬷怎么会以为唆使这样的小姑娘来充当打手,就可以把她逼出邢家?
  她老人家究竟是太瞧不起她的智能?还是对自己的心计太有信心了?
  “喂,你还没回答我,你会和我抢恪哥哥吗?”
  抢?风寻暖一时失笑。
  “为什么要抢来抢去的?你的恪哥哥是东西吗?如果‘你的’恪哥哥喜欢你,我就算用尽吃奶力气也抢不赢;倘若‘我的’
  大公子喜欢的是我,那就算你使尽浑身解数也夺不走,对吧?“
  “呃……”孟挽君有点脑袋打结。
  “更何况……”风寻暖苦笑了一下。“若他喜欢的不是你也不是我,那又该当如何?就算我们伸手去拉去拖去拽去抢,他就会变成我们的所有物了吗?”
  孟挽君眨眨眼睛,看着她落寞的笑容,不禁有些呐呐地问道:“你在伤心吗?”
  “不,我哪来的资格和机会伤心?”她涩涩地道。
  当初她是为了他的雕工而来,可如今教她失神惆怅却是他本身……然而是几时,她对他的牵挂已经远远胜过了拜师学艺、好为公主制轿的理想和坚持?
  “你……不要难过啦,恪哥哥的确是根愣不隆咚的大木头,半点也不知情识趣……”孟挽君也同她诉起苦来,“像这次我明明是为了他逃婚来的,可他居然说要叫我爹把我带回去,屋子连躲都不让借躲,亏他还是我表哥哩!哼!”
  尽管愁肠百转,风寻暖还是不由自主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是啊,他就是根大木头,可我偏偏就喜欢上他的敦厚朴实和不解风情,”她心有戚戚焉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可能在近期之内必须去检查一下眼睛。”
  “哈哈哈……”孟挽君大笑了起来。
  她也想跟着笑,只是嘴角才微微牵动,心却揪扯得细细的疼。
  “可话说回来,恪哥哥要不是这么善良这么好心肠,当年又怎么会吃了仲哥哥的闷亏?”
  “仲哥哥是谁?”
  “你不知道仲哥哥?”孟挽君突然四处张望了一下,神秘兮兮地凑近她耳边,“其实呀,这些年府里的人都不爱提起仲哥哥,因为仲哥哥是个大坏蛋……”
  风寻暖睁大了双眼。
  “仲哥哥是邢家行二,也就是恪哥哥唯一的亲弟,但是他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当年还做了很多邢家祖训不容的坏事,恪哥哥一再替他收拾善后,也一再心软被他利用,直到有一天……”
  “有一天?有一天怎样?”风寻暖情急迫问。
  “有一天,仲哥哥竟然偷了象徵着邢家精神、代代相传的那一套‘千年玄铁天工刀’,还卖给了当年邢家的死对头。”孟挽君想起此事,依旧义愤填膺不已。
  “那次恪哥哥终于大发雷霆,把仲哥哥给赶了出去。两年了,听说仲哥哥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原来邢家还有这等秘串……大公子这般好性情的人,居然会怒而将亲弟逐出家门,可见那位二公子有多么卑鄙无耻下流恶劣惹人厌了!
  而且他心里应该比谁都要难过吧?
  遭受不肖的亲弟背叛,那滋味肯定像被人从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居然连自己家里的祖传刀具都可以偷出去卖,还卖给死对头?”她越想越火大,咬牙切齿打抱不平道:“像那种人间败类哪有颜面再回自家门?不回也好,要给我撞见,保证见一次扁一次!”
  “这点你倒是跟嬷嬷有志一同。”两人都同样暴戾。
  一提起邢嬷嬷,风寻暖一怔,不由得又苦笑连连。
  “唉,不过你说这些男人到底是哪儿有问题,怎么都这么麻烦呀?”孟挽君笑完了之后,也是苦恼难平。“仲哥哥根本上就是个烂人,而恪哥哥人好,却又是个不解风情的大笨蛋……像平家那个坏家伙就更不用提了,哼,是我的未婚夫又怎么了?老爱捉弄我,鬼才嫁给他呢!”
  风寻暖注意到了她每每提到那个“可恶的坏家伙”时,语气里那气急败坏却又爱娇嗔恼的小女儿态,笑意不禁浮上眼底。
  “他真那么坏?”她抿着唇儿笑问。
  “岂止坏?而是坏——得不得了!”孟挽君忍不住双手大大地比画。“哼,尤其他家里一大堆妖里妖气的丫鬟,成天追在他身边少爷长少爷短的,我看他每天笑眯眯的,可乐得很哪。”
  小妮子没有自觉,她口中那浓浓的醋意足足可以酿下几大缸子醋了!
  风寻暖忍不住又笑了,双眸满富兴味地瞅着她。
  人家说“错把他乡当自乡”,她却是“错把良人当狼人”。
  原来呀,喜欢一个人也是会被自己一时给搞错弄错认错的。
  除非此时,有人能从旁推上一把,否则当事人恐怕依然身在迷雾中,久久无法弄清自己真正的心意。
  她心儿一动,喜上眉梢,自语喃喃:“对啊,虽然不知道大公子对我的心意如何,可既然我自个儿在这里胡猜乱想半天也无济于事,那还不如直接向大公子问个分明。”
  若是他待她真有情,一番计较之下,自然会云开月自明;倘若他待她真无心,那么她也能趁早做心理准备……“挽君小姐,谢谢你。”她一把紧握住还在状况外的孟挽君的手,真心诚意地道。
  “呃?啊,不客气。”孟挽君受宠若惊地看着她,随即茫然的问:“可你干嘛谢我?”
  “我要谢谢你教会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她嫣然一笑。
  啥?她孟挽君居然也有好为人师的一天呀?
  “原来如此,”她不禁洋洋得意,挥了挥手道:“小意思、小意思!往后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找我讨教便是,你虽然是我的情敌,可我是不会那么小心眼不教你的啦!”
  “是——”风寻暖煞有介事地鞠了个躬,其实是笑弯了腰。
  当天晚上,风寻暖拎了两瓶竹叶青和一包烧卤菜,笑容满面地来敲他的门。
  “暖儿?”一开门,邢恪英俊脸庞蓦然涌现惊喜的红晕。
  “可不正是我吗?”她满脸堆欢,笑容可掬。“大公子,打从你病好了之后,暖儿都还没好好为你庆贺一番呢。来来来,今儿就让我们来个不醉不归吧!”
  为庆祝病好,所以要喝酒?
  他讶然地接过她手上那两瓶子沉甸甸的酒,难掩一丝疑惑。
  风寻暖自动自发将大包烧卤菜搁在花几上,打开桑皮纸,里头是两只香喷喷油亮亮的烧鹅腿和片得细薄的酱牛肉,回过头来,笑嘻嘻地开口。
  “知道公子病刚好,喝不得那些燥热的黄酒,所以特地买了‘福记酒庄’的顶级竹叶青来,是再适合公子喝不过了。”
  “暖儿,你真好,为我考虑得周详,只是我素来不惯喝酒……”邢恪有些迟疑。
  “没事,这竹叶青可不同于外头一般的酒,公子,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万个心好了!”她笑语清脆,如数家珍的道:“它可是上好的药酒,以汾酒为底,辅以竹叶、栀子、檀香、公丁香、广木香、砂仁、陈皮、当归等十二种名贵药材加冰糖浸放配制而成,酒意金黄微绿,酒味绵甜微苦又带药材芳香,而且具有养血、化痰、润阡、顺气、降火、解毒、健身等功效呢!”
  “暖儿真厉害,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他听得入神,随即一脸钦敬佩服地看着她。
  “我自小在梅龙镇上遛达闲逛大的,什么吃喝玩乐的玩意儿最少也涉猎上三分……”她自怀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两只白玉杯,嫣然一笑。“如同饮这汾酒酿成的竹叶青。须得以羊脂白玉杯方能相映成趣,显称出其味儿,正所谓‘玉碗盛来琥珀光’呀!”
  “你连杯子也自备了?”他听得直笑,又是惊异又是赞叹。
  “那可不?这才叫生活情趣嘛。”她将金黄微绿的酒斟入雪白如脂的玉杯中,果然清甜酒香四溢,酒色与玉色鲜亮对映,风情别具。“来,暖儿先敬大公子一杯!”
  见她兴致这么好,邢恪心头一热,也和顺地依言执杯和她对饮了一记。
  竹叶青果然非同俗酒,一入喉,清凉芬芳融和着淡淡药香滑人胸腹问,旋即蒸腾起淡淡暖热气息,却半点也不呛口。
  “嗯,好酒。”他微笑了起来,眸光闪闪地望着她。“暖儿推荐的果然是难得的佳酿。”
  “那就再来一杯吧。”她笑吟吟地再帮他斟了一杯。
  “呃……”他却情不过,只得再一仰而尽。
  “哇,好酒量,再来一杯!”
  第6章(2)
  邢恪果真酒量浅,不过三五杯便已是俊脸染红、意识微醺了。
  “大公子,”风寻暖虽然猛灌他酒,自个儿倒是抓着根烧鹅腿啃得津津有味,边察言观色。“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嗝……”他一手撑着晕眩沉重的头,脸颊发烫,心脏卜通卜通地跳得奇快,努力辨认她的话。“暖儿,你是说……”
  “就我呀!”她神情热切地指着自己鼻尖,期待地望着他。
  “大公子觉得我怎么样?”
  “你是个好姑娘,”他在逐渐昏昏然醺醺然的意识中极力保持清醒,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好学徒……好容貌……好想睡……”
  “好想睡?”她一呆,赶紧摇着他。“不不不,暂且先别睡啊,咱们还没聊聊呢!”
  大公子不但睡得熟也醉得快,早知道她就哄着他多吃几口酱牛肉再喝酒,也就不会害他才喝了五杯就开始不支。
  “好,聊聊。”他眼神有些傻气地望着她。
  “大公子,你喜欢你最近的生活吗?”她拐弯抹角的问。
  他迷惑的想了一下,“……自然是喜欢的。”
  也没什么不喜欢的啊。
  “大公子,那么你觉得最近的心情快不快活?”她旁敲侧击。
  “快活。”他频频点着发沉的脑袋,微微一笑。
  “大公子,那你……喜欢暖儿吗?”她把握机会,屏息问道。
  他眼底有着满满藏不住的笑意。“……喜欢。”
  她登时大乐,就差没跳起来大声欢呼——“我喜欢暖儿,也喜欢雕刻,还喜欢嬷嬷……灵子……姚师傅……福师傅……戚师傅……”他开始傻笑逐个儿念了下去。
  “停停停!”她一张小脸登时垮了下来,连忙捧住他醉态可掬的笑脸,逼着他直视自己。“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啦!”
  “呃……”邢恪眨了眨眼睛,迷糊地看着她。
  “人家想知道的那种喜欢,就是……就是……”风寻暖一时急了,捧着他的脸,刹那问忘情冲动地凑上前去封住了他的唇。
  就就就……就是这种的“喜欢”啦!
  他的唇瓣冰凉柔软,还带着淡淡竹叶清香,引人欲醉……可单凭一股热血冲动便给人家强吻下去的风寻暖,蔷薇般丰润小嘴在紧紧贴着他的唇好半晌时,终究是青涩迟疑得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就……要贴到什么时候?她的心脏已经快要蹦出来了。
  脑际乍然闪过心慌惶惑的念头,一瞬间,风寻暖这才惊觉到自己居然主动“强”了……他……我的天!
  风寻暖猛然放开他,睁大了双眼,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地瞪着他。
  而被她这么突如其来地一吻,邢恪顷刻间酒意消散无踪,震撼得一动也不动,只能呆呆地望着她。
  “呃……”羞臊到极点的风寻暖豁出去了,心一横,对着他一拍胸口,“公子,你你你……放心啦,是我酒醉强吻侮辱了你的贞洁,我风寻暖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负责——”他呛到。
  “就这样,晚安,再会,谢谢再联络。”话说完,她镇定地转身,同乎同脚……火速飙离“案发现场”!
  留下一个脑袋昏昏、脸颊热热:心脏狂跳、浑身冒火的“受害者”,对着满桌卤菜和竹叶青……呆若木鸡。
  邢家老铺。
  风寻暖双颊红通通,眼神闪闪烁烁,在帮一方圆木刷上黑亮亮的大漆,还时不时抬跟朝着门口偷瞄。害羞忧虑邢恪会从门口走进来。
  唉,事情明明就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昨晚她明明只想去灌醉他,藉酒意套问出他的真心,可从来没有“霸王硬上弓”的打算,却没想到,她非但一时情急之下强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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