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知道,你身上那让人目眩的光芒。一直都知道,你身后那无数崇拜憧憬的目光。一直都知道,你是无愧的帝王傲然屹立于巅峰。我相信你,所以我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可以站在你的身边,陪在你的身边,相信自己会慢慢跟上你的脚步,与你携手并肩。可是,在最初意识到心芽的萌动,欣喜温暖的情潮下依然倔强生长的黯淡怯懦却如光下无法舍弃的阴影,固执地占据着心里不大不小的一块地方。
第一步的迈出还是充满着迟疑的吧。因为害怕,害怕这一步的踏出会破坏了长久以来的情谊,害怕因了自己的奢求失去生命中唯一的阳光。可是,一点一点全部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逐渐将自己拉出不安与卑怯的阴霾。因了那一个人的信任,也因了那一个人只在自己面前展露的独特。
慢慢抚上胸口,枫凝微微苦笑。原以为,早已经抛弃了那个软懦的自己,因为正如此坚信着那个冰雪样晶莹的少年会同自己并肩描绘未来的光景。可是,直到现在,直到心里那微不可见的暗点彻底消散的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它曾经那样顽固地存在着。
眼前鲜明的淡色逐渐模糊,化成那一天慕尼黑温暖的阳光,娇艳盛放的色彩,还有,峻然的少年那如阳光透过晶冰般的灿灿风华。
我只钟情你一个,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是一艘迷失了航线的船。我会握紧你的手,站在你的身旁,与你眺望同一个远方。
还有,淡淡弥散在每一点日光星辉中的冷冽玫瑰香……
呐,木头,哪个能说你是木头的?这样暗中给予的温柔,这样引人迷醉的浪漫,这样——沉默着宣告的你。
让我不能不爱的你。
——————————我是其实只有你才这样叫啊这样叫的分界线——————————————
面色苍白地半靠在医院白的刺眼的墙上,枫凝紧紧皱着眉头。真是——活该啊!
前段时间,因为拿到了一个不错的底料,见猎心喜的枫凝一头扎进了工作室,从初始设计到最后的琢磨抛光,完全是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沉入其中。此时,远在国外正为着法网进行超负荷训练的手冢并没有□两地的超能力,自然也就不知道某个少女走火入魔般的废寝忘食。于是,当枫凝终于看着手里满意的成果大松了一口气时,纠结成一团正努力实践什么叫翻江倒海的胃就让她以更大的紧颤进行被动的深呼吸。
几乎是一步一挪地勉强打车来到了医院,只是,实在没有力气完成接下来的步骤,只能先靠在一边缓一缓。摸摸额头,枫凝无奈地低叹。居然还发烧,也并没有怎么虐待这副身体……吧?摇摇微微有些昏胀的头,枫凝按着胃部的手又用了些力。
“月森,你还好吗?”迷蒙中,一个温和的声音关切地响起。
“斋藤?哦,很好啊,没事。”抬起头,枫凝看着俯身的少年微微勾起嘴角。“好巧,斋藤怎么也在这里?”
斋藤明拓指指一边正在排队等待拿药的人群:“我陪着姐姐过来的。”顿了一顿,斋藤再次开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挂号了吗?”同学三年来,一向温文有致的少年首次露出有些无措的急迫。
“啊,没有关系,一会就好了。而且我有叫人过来帮忙,你忙自己的就好,真的没事。谢谢你了。”
“月森?”醇厚魅惑的声线诧异的响起。
迅速回过头,枫凝赶在忍足之前开口:“怎么才来啊,呐呐,动作快一点嘛,不然你就要看着我长睡不醒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已经很快了好不好!”了然地接下枫凝的话,忍足小心翼翼地扶起已经满头大汗的少女。
偏过头,枫凝看向因为背光而有些面目模糊的斋藤:“谢谢你了呐,斋藤。那再见了。”
点头向斋藤示意,忍足一边小心地撑着枫凝的身子,一边极不合气质地碎碎念:“已经十八岁了啊,笨蛋,你已经十八岁了!居然还能把自己照顾成这副样子,手冢那座冰山知道了会冻死我们的!不让人放心啊你真是!”
少女少了些许中气的声音轻轻响起:“呐,忍足,要是被你的那群仰慕者知道你在用这么有诱惑力的声音像个大妈一样碎碎念,她们的心都会碎的。呵呵。还有,我十七周岁的生日还差几天呐,不要以为我和你一样已经是十八岁的老男人了。”
“呀嘞呀嘞,你真的病了吗?真是!省点力气啊。”
斋藤静静地看着枫凝一步步远去,目光久久不曾移开。身后,一个沉雅的声音响起:“呦,小明拓,爱上那个女孩子了么?”
“没有。”平平淡淡地开口,斋藤显然不想多说什么。
“哎哎,不要逞强嘛,姐姐又不会笑话你!”妩媚地挑起眼梢,女人一脸“请放心”的表情。
“是真的。我只是,喜欢她而已。我也希望自己能够爱上她,可是,她连让我了解的机会都不曾留给我。这样仅有单薄的同窗之谊的点头之交,如何谈爱?”自嘲般轻叹一声,少年微眯起眼:“我只是,憧憬罢了。总觉得看着她的笑,心里就莫名的安定轻松。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个还不错的同学,不讨厌,笑容里稍多点亲近罢了。我见过的,只有她微笑的样子。”转过头,斋藤露出透着苦涩的笑容。虽然以同样的方式在称呼,忍足侑士是她认定的朋友,他,却不是。
“所以,姐姐,不是爱呢。”只是很深很深,却仿佛连轻风都可以吹散的——喜欢。
那样一个残忍着温柔的人……明明有机会更亲近她的,只是喜欢着她而已,只是想要和她在一起,却从此止步于原地。比一般同学熟悉,却又比不得朋友亲近。一丝一毫的幻想都不让我存留,一星半点的余地都不留给自己。她是这样一个,温柔到残忍的人。
回过头,斋藤看着站在原地的姐姐,忽地咧开嘴:“呆呆地站在那里干什么?快点回家,小心晚了没饭吃呦!”
几步赶上,纤细的手指拧上少年的耳朵:“居然敢对姐姐这么说话了?嗯?不错啊,胆子见涨嘛!”
“痛痛痛——我错了我认罪……”
远远地,少年的声音温柔如昔。
只不过是,喜欢罢了。
在忍足的带领下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诊治开药的流程,枫凝微笑着看着忍足走动间轻轻甩动的微微有些汗湿的额发。“呐,你怎么那么巧就出现了?”支着腮,枫凝看着正一脸严肃地检查着每种药的服用说明的忍足。
无奈地抬头,忍足拉了拉身上的大褂:“呀嘞,你该不会都没有注意到吧?我这个时间都在医院里实习。”
“所以——这家医院其实是你家的吧?”所以这次的医院之旅才以如此高效的速率完成。回忆起医院里工作人员的表情,枫凝苦笑。呐,好歹算是认识快四年了呢,居然才知道。“我是不是太不关心朋友了?”
“只是对这些不在意罢了,突然想这些没用的,果然脑子是烧坏了吧?”忍足轻笑,趁着枫凝没有力气迎战想要一报前仇。“要是我今天不在怎么办?”停了一会,忍足挑眉看向枫凝。
“就歇一歇等好一点自己来喽,还能怎么办?”奇怪地看向忍足,枫凝满脸不解。
无力地抚额,忍足有些无奈。“刚刚斋藤不是在么,让他帮你也会轻松很多吧?不能总是这样老想着自己解决啊你!”在贩卖机前按下几个按钮,忍足递给枫凝一听温热的奶茶。
“可是,就是他不可以呢,就是现在不可以。”她也只有十七岁而已,身体突然出现不小的问题,最爱的那个人却没有办法出现在自己身边,也是会有低落的啊。人的心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那么,所有的可能,在未萌发前扼杀掉就好。
所求不多,惟彼一人而已。
小口地轻轻啜饮,枫凝眼角眉梢间满满的全是忍足熟悉的温柔。
呀嘞,手冢,你再不出现,我都要忍不住冲过去揍人了呐。少年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幽蓝的发丝在日光中炫出宝石样光泽。
淡淡的奶香随着雾气缭绕,一点点飘散在阳光的温暖中。
99
99、久久 。。。
“恩恩,我已经到了。放心吧,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不是吗,我只需要照着做就是了。好啦,再唠叨,小心人未老,心先老。安心陪你家那位吧!决赛的时候不就可以见面了嘛!恩,那好啦,就这样,拜~”
挂掉电话,枫凝压了压帽檐,拖着箱子走出机场大厅。八月末的纽约,正是夏末秋初,太阳拼命地想要再多散发一些热量,在室外立即就能感受到那热辣辣的激情。
打车前往预订的宾馆,确认了信息后,被服务生带到房门前的枫凝哭笑不得地微微咧嘴。果然不应该放任那位大少爷的帮忙么……一听说自己要去现场观战,某位明明在公司事务中昼夜苦战的少爷投入了十二万分的热情在安排自己的美国之旅中,其关注程度差点让枫凝以为迹部决定借着这个理由和羽然提前进行蜜月旅行。
认命地推开门,枫凝放任自己瘫倒在客厅里柔软的沙发中。嘛,虽然一个人住一大间总统套房实在有些空,不过,不就是享受嘛,谁怕谁。
打开电视,屏幕上闪过的一组组照片第一时间映入枫凝的眼中。美网夺冠热门选手实力评议?看着节目里主持人身后大大的显示屏,枫凝眸中光华流转。神情如此专注的国光,更帅了呢。食指轻点唇瓣,枫凝仰面倒在沙发上,颇有些不甘。我都没有你这么多照片呢……
眯起眼睛,枫凝感受着明净的落地窗透过的暖暖阳光,满足地勾起嘴角。
电视里,主持人标准的美式英语流利动听:
“本届美网的最大夺冠热门就是来自东方的选手手冢国光。四年前首次踏入职网的东方少年甫一露面即崭露出无人可以遮挡的光彩,经过近两年在各种赛事中的积分累积,终于在去年站在了大满贯的球场上,并且在第一次的大满贯比赛中即捧得冠军奖杯,赢得无数球迷的疯狂追捧。然而由于法网中长时间的高强度比赛导致手冢选手旧伤复发,他在其后的比赛中均告缺席,直至今年初澳网的强势回归。接连捧回的澳网、温网、法网冠军奖杯强有力的粉碎了之前舆论对其伤势恢复情况的悲观预期,也使手冢国光成为本届美网众所瞩目的最大夺冠热门。如果手冢国光能够在本届美网中成功夺冠,他无疑将成为继十几年前越前南次郎以武士之姿横扫后世界网坛最耀眼的东方选手,也将是在一年内捧回四大满贯奖杯的最年轻的选手。”
“本届美网中另一位夺冠呼声极高的选手是……”
屏幕上,主持人依然在孜孜不倦地进行资料分析以及战况预计,枫凝对此却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心里。右手虚搭在眼前,枫凝浅浅地叹了口气。呐,终于可以在现场完整地看完木头的比赛了。哼哼,不就是逃了几天的课嘛,结果被木头训了好久。没出息呐,只要一看到木头冷下脸来就无条件投降,一点反抗的勇气都鼓不起来啊……
这一次,才不让你知道我过来了!枫凝得意地翘起嘴角,向沙发里面又窝了窝。
————————————我是比赛过程忽略忽略的分界线————————————
紧紧握着未曾启开的水瓶,枫凝蹙起眉心。又是——持久战。
几日来,手冢一路高歌猛进,连下多位强敌,众望所归地站到了决赛的赛场上。能够站在这片球场上的,自然绝非弱者。尤其是在对选手体力有极高要求的美网中,身体素质正处于网球运动员巅峰时期的对手相比过于年轻的手冢无疑拥有着极大的优势。你来我往间,这场网坛中的顶级比赛不知不觉拖入了长盘决战。
用力咬了咬唇,枫凝忽地垮下肩。笨木头笨木头笨木头!
托着下巴,枫凝的目光紧随着场中那个沉凝冷冽的身影。能够这样痛快地打球,国光,一定很开心吧……想起自家男友平时上下0。5度浮动的唇线,枫凝心里涌起淡淡的安宁。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国光付出的汗水,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国光挥洒的激情。只是,重重光环背后,蜕去那个球场上光芒四射的身份,国光,也只是那个无论训练多累都不忘对自己说晚安的,恋人。
看着在场地上急速旋转后向球网倒滚而回的小球,枫凝眨眨眼睛,敛去如潮涌动的思绪。
呐,国光,赢了。
随着裁判结束比赛的宣告,手冢半扬起脸,任阳光亲吻额际滚落的汗珠。呐,枫儿,赢了。
颁奖后例行的获奖感言,手冢重复着简洁的固定致辞。只是,在记者习惯性的想要将话筒移向亚军时,那个冰冷皓清的气质已然刻入人心的男子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
“我知道你在,”举着奖杯,手冢转身,目光落向观众席中不起眼的一处,“我知道,你一直会在。你知道,我也一样。”刚刚二十岁的年纪,手冢已然风姿渐展,褪去了几年前依稀可见的稚嫩,只是那双琉璃样眼眸依然如少年时澄净明澈。
没有理会球场周围球迷们爆发出的震天喧嚣,手冢以一贯的冷清姿态努力想要从早已训练得不畏冰寒的记者团包围中离开。
“啊,真是太不华丽了。”身为美网的重要赞助商却拒绝了主办方安排的贵宾坐席的迹部,看着场边手冢愈加凝练却收效甚微的冷气攻势,华丽地勾起嘴角。清脆地打了个响指,迹部指尖划过眼角的泪痣:“呐,忍足?”
“是——”认命地掏出手机,忍足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呀嘞呀嘞,桦地,其实你才是冰帝最厉害的人吧?
不一时,一队举止有素的保镖在记者团中开出一条通道,抓住机会在助手的帮助下迅速脱身的手冢心有余悸地看着包围圈中其他选手游刃有余的应对。真是,太大意了!
走到专属的休息室,手冢看着长椅上眉眼清清的女友,镜片后的凤眸流露着源自心底的笑意。
几步走上前,枫凝环住恋人柔韧有力的腰身:“呐呐,我还以为你要在所有观众的面前做世纪大告白呢,害人家好期待的说~”发丝微扬,半埋在恋人怀里的笑脸带着几许促狭。
“真的?”依然平静的语气,只是在枫凝看不见的角度,一道莫名的白光自镜片上划过。
“呃,当然是——假的!”枫凝吐吐舌头,害怕自家男友真的照此办理。“光是用想的我就已经头皮发麻了。”听起来是很浪漫没有错,可是,天知道,被全场数以万计的目光关注凝视,枫凝自认神经还没有粗大到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安心地谈情说爱的程度。
“而且,那也不是你了。”幸福地感受着恋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清新气息,枫凝满足地眯起眼。
轻轻吻上枫凝的额头,手冢忽地后退了一步。看着女友眼底流露的好奇疑惑,镜片后那双茶色的凤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