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查尔斯叔叔。我只是希望我的孩子能和普通孩子一样……放心,既然我送他们去上学,当然我也会有所准备……斯诺不会让星儿出事(炎不啃了星儿完全是看听雪的面子,当然不能指望她),而小荇有朔夜手下的卢泊。
“我要去。”小荇骨子里还是一只不羁的小兽,渴望着戴奥恩庄园之外的世界。
星儿也点点头。虽然家庭教师南稀夫人很喜欢她,但她还是想试试和普通孩子一样上学的感觉。
“好,爷爷为你们安排。”
在英国多如繁星的诸多名校中,洛丝萝琳私立学校并不是最悠久最富盛誉的一所,但它依旧能脱颖而独树一帜的原因不仅仅在于那些从洛丝萝琳毕业后只能“辉煌”形容的校友,更在于这所学校……
只要家长支付洛丝萝琳令人诈舌的学费并把孩子送入学校,洛丝萝琳就绝对不过问每一位就读的学生的“出生来历”并保证每位洛丝萝琳学生个人信息资料的绝对隐秘性。而且洛丝萝琳学校还有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不管外界(包括警方)出于什么原因要带走洛丝萝琳的学生,洛丝萝琳会马上通知学生的监护人并在监护人到达洛丝萝琳之前对学生进行“保护”。
“我们洛丝萝琳的校训就是绝不压抑学生的‘天性’。”校务戴安娜小姐笑容可掬地领着两位低年级新生走在环绕着整个教学楼宛如海洋馆的玻璃回廊中参观花园般的校舍,“那边是音乐教室和美术教室,舞蹈教室和美容教室在另一层楼,烹饪教室工艺教室技术教室都在……”
这样晴朗的天气,阳光洒满通透的回廊,捣蛋的孩子全部去上课,回廊外娇艳的花朵吐出新生的花蕊,青翠的嫩枝舒展清香的新叶。
戴安娜已经通读过这两个孩子的资料,虽然对这两兄妹为什么只有名而没有姓氏感到奇怪,但经验告诉她有些事知道得不太清楚才是好事。
轻推一下眼镜,保持着亲切温柔的笑容,“那边是体育馆,游泳池就在它后面……呵呵,我该领你们去教室了。”每一位洛丝萝琳的学生的监护人都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特殊要求。而这一回,这两个孩子的监护人要求不让这对兄妹中的妹妹上任何形式的游泳课。
嗯,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实行起来难度也不高。体育课本来就是洛丝萝琳学校所有课程中最棘手的,少一个孩子上的话……负责体育课的坎贝尔和爱德华反而只会窝在办公室里举咖啡庆祝。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班级吗?”
“为什么我和星儿不是一个班?”
“这是监护人要求的。”
“爷爷?”不高兴了,不高兴了。进洛丝萝琳的全都是难伺候的小祖宗。但是戴安娜早就磨炼出各种的应对方式。
拿出早预备的手机拨通监护人预留的号码,“您好,打扰您真是抱歉,我是洛丝萝琳的校务戴安娜。嗯,对对,好的,好的。我现在让您和他说话好吗?好,请您稍等。”接电话的听起来是个通情达理的慈祥老人,但戴安娜不会蠢到相信他是那种坐在安乐椅上抱着猫的普通老爷子(咳,咳,其实现在相去不远)
这孩子非常不开心的听着电话,“爷爷我知道了,嗯,我会听话。”还是有点不放弃,“我就不能和星儿一个班……妈妈说的?那……好吧……再见,爷爷。”
收回电话,“放心吧,你的班级离你妹妹的班级很近的,下课你可以找她一起玩。”恶人的角色要适可而止。
中国驻德国总领事馆
有着纯正日尔曼血统的年轻军官向中国领事敬了个礼规整而严谨的军礼,“对于之前的一些误会,我们非常抱歉。”冰冷的蓝眼睛像两块没有生命的蓝色有机玻璃。
中方的领事是个温文的中年男子,但温文并不代表温吞,“德国政府非法拘禁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超过168个小时。在这168个小时中:唐女士右腿中弹,颈部曾遭到钝器重击,腕部有手铐的勒痕,静脉处有注射痕迹……除了一句‘抱歉’,我希望能得到更为合理的解释。”以非正当理由秘密监禁知名华人,像犯人一样放出后居然只用一句“误会”就想打发?!
像预料中的一般,这位肩章铭着上尉军衔的德国男人很机械化的说着,“我只是负责将唐女士安全的送到中国领事馆,如果有问题我可以帮您带给我的长官。”声音语气像是一台老式录音机在播放预录的旧磁带,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配合着紧绷的军人站姿……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台精度细致的切割机床。
这样的态度自然不能让中国领事满意,“好的,我会正式向德国政府提出抗议,我们的外……”秘书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他的脸色马上变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他得到的回答是一个规整的军礼以及一句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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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瘾发作的唐妮靠在领事馆休息室的沙发上烦躁的拨弄着一个借来的打火机。
外面正上演着老套的外交剧目。可唐妮知道这个领事馆只是个土地庙,领事先生不过是个正义感强了一点点的小土地公。小小土地公怎么敌得坐守大庙的大佛?
她当年泛蠢剪了听雪的头发卖了一千万(支票由中国人民银行开据,抬头可供她随意填写)。
而在多年以后,当她调用金钱与人脉追查当年事……听雪收养的除了自己以外的那十一个孩子分别被不同国家的军方所“回收”,而真正让她惊讶的是她得到的各种真假交错的各种消息中有一条值得深思:听雪的那络头发最后现身的地方是中科院。
“啪!啪!”作响的打火机闪着火星。唐妮盯着这几枚闪亮的小火花:美得过火,却永远不见衰老的容颜;受任何形式的伤却能瞬间恢复的身体;失踪22年,回来后却生了一对孪生子(狼人,人鱼)。
她只需看,她的眼睛看着一切。当年15岁的她发现听雪不是个普通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或者是遇到蓝衣仙子的匹诺曹:普通的生活一下子充满了不可思意。而当她经受不了金钱的诱惑而卖了听雪的头发……很多年后,等她真的实现了幼时的梦想:赚了很多很多钱,她却又觉得自己是个连吃带拿还不忘记把锅捣烂的婊子。
——不要你管!我就是一婊子!婊子你懂吗!张开大腿做生意的那种!滚!滚出去!
——妮子,周末我们去郊游好吗……我看了天气预报,周末是个好天……你不要再笑我阴天戴墨镜了……
愣愣的靠在沙发上的唐妮看着没有人的房间。耳朵里回荡着多年前那一个个难熬的夜晚……暖馨香的怀抱紧紧抱着她不让被毒瘾逼得发疯的她伤害自己,温柔的声音总在她痛苦的嘶吼中不断的告诉她一些有的没有的的无聊琐事。
——唐妮,生日快乐!呐,礼物!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
——这当然是书。
——废话!我眼珠子还在!他妈的当然看得出……嗯?咳!咳!咳!说话的时候往我嘴里扔糖果……咳!咳!想杀了我吗?
——不许粗口,这个毛病给我改掉。这些书是备考用的:拉塞尔学院中国上海的分部正在招生。妮子,你不是说过你曾经想当个设计师么?
起来妮子,快起来念书……
起来妮子,不要睡懒觉……
妮子,起来念书,嗯————不许粗口……
妮子,妮子,快起来,快起来,录取通知书来了……
一沓厚厚的书落在唐妮面前的茶几上的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一个非常年轻的中国女孩一屁股坐在休息室华贵的地毯上,两只手毫无形象可言的趴在茶几上,微仰干净清秀的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唐妮。
“领事呢?”唐妮扫了一眼茶几上的那一摞书:《希腊神话》《罗马神话》《波斯神话》《希伯来神话》《古埃及神话》《印度神话》《圣经》……还有几本敦煌壁画图鉴。不是什么很稀奇的古卷,全都是在普通书店里也看得到的普通版本。
“受打击太大,先去休息了。”很轻松的口气,说的仿佛是自家大叔而不是一位领事。
唐妮扔下在手里捂得烘热的打火机,“你是谁?”话语中满是嘲讽:这里可是领事馆,能在这里闲晃的都是大庙来的大佛。
“可以叫我漪婧。”
“漪婧?你是中国人?”又是来威胁她闭嘴的?呵,她还是个穷学生的时候他们就来这套……威胁利诱,实在不行就灌她精神药物。
“上海,我们是同乡。”
“别套近乎,说吧这回又是什么?催眠?灌我点精神药物?哦,你们一定会怕我再装失忆。那么这一次是直接切除我的大脑让我永远闭嘴……”
“如果切,只会切脑干的一部分。”漪婧接过唐妮的话茬,清秀的脸很认真,“唐妮,你该庆幸你是中国人。在魅灵实验这件事上,中国政府始态度中立终没有直接参与……所以你才一直没事。”
唐妮也是一脸认真,她一脸认真的凑到茶几边,低下头几乎碰到漪婧的鼻子。她的脸色突然一阴!
“我不管你他妈的是哪座庙来的大佛也不管你上面的玉皇大帝是谁!我唐妮不吃你们这套!星儿差点被杀的事我知道!小荇差点被抓的事我也知道!你们还惦记着把听雪做成标本的事我也知道————我的眼珠子还在!
你跟我说这些想干什么?难道你想让我在中国商业年会上那样说那些‘感谢政府’‘感谢党’‘感谢人民’那些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蠢话?!”
擦掉脸上的唾沫星子,漪婧摇了摇头,“不管你信不信,狙杀队伍里没有中国政府。”
“别说得好像很无奈。”
“无奈的话我自己也听得多了。”漪婧从那摞书中抽出一本《圣经》,她的手就按在书面的封皮上,“参与魅灵实验的国家超过三百,这个数字还不包括提供庇护和经济援助的幕后国家。唐妮,我个人奉劝你放弃你现在正在做的蠢事。”一双清秀的眼睛直盯盯的注视着唐妮。
“说来说去,你们还是再害怕我把这22年来收集的材料公布之与众。”唐妮闭上眼睛,笑了两声,“漪婧,漪婧你叫漪婧是吗?呵呵,根本没有一点诚意:连名字也是假的,还来和我谈条件!”
微微蹙眉,“请搞清楚,我没有在和你谈条件。我来和你谈,只是单方面希望你不要做无可挽回的事。”漪婧看着唐妮,“你始终没明白自己趟了什么样的混水。”
“你要说什么?”唐妮的目光落在那本书上:始终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说点能让你改变主意的东西。”
“好,我听着。”靠向沙发,调节出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她不管!她唐妮从来都不喜欢欠人人情,但她却欠了听雪……穷尽一生她都还不清听雪。所以那些资料,她一定要留着。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听雪。
漪婧笑了笑,仿佛很了解唐妮的一贯态度,“不用这么紧张,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个花店的打工妹。”
“花店的打工妹……你!”唐妮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睁大的眼睛仔细的打量面前不过十九二十多岁的女孩,“好,好,行了,我认出来了。你们还真是无孔不入!”听雪在英国的茶店隔壁有家花店……而在花店的确有个打工的中国学生的就是她面前的这个漪婧。
“那整条街是查尔斯子爵为她准备的,你根本想象不出混进去是多么的困难。”没有任何的悔悟,她的确也不需要。
“老爷子会活活气死的。”唐妮知道那条街的事,毕竟她每次去找听雪时经常会在巷口看到类似“关卡”的东西。但她也知道听雪知道这一切……
一开始她真的不懂,但时间久了也就明白了:那是两个同样寂寞的人彼此配合着演着一台逗乐彼此的戏。她曾经想当设计师,但她总想象不出“设计快乐”是一种什么样的凄惨的感觉,所以她选择沉默配合着这台戏的继续。
可戏里戏外却总有人不识趣的掺上一脚。
“唐女士。”
“噢,我忘了。来,来,你说吧,我不打杈。”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
“好,我说。在中国历史上,天生带有体香的女人永远是帝王追逐的目标:西施,杨贵妃还有那最著名的‘香妃’。但体香这种味道的感觉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现代科学证明了体香中含有着刺激人类感官的信息素。在动物界,这又被称为外“激素”(信息素)的香味化合物在交配中起着重要作用——有的吸引雄性追逐性,有的则吸引雌性追寻雄性。所以体香简单的说就是一种‘性感’的味道。
一个带有体香的面貌普通女人可以非常轻易得到异性的青睐。当然,如果她就是个美人……男人们不为她发狂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在香水界,不在调配香水的过程中掺入过量的性信息素是一条起码的职业道德。
而魅灵这种生物天生就带有强烈的体香,她们的体香中信息素的浓度高得惊人!”
“男人的精虫入脑永远不要归结为女人太美……哦,请说,请继续说。”白痴言论!
“唐女士,你知道敦煌吧。”
“你们的资料难道显示我没上小学?”
“我不是这个意思。知道敦煌的人当然也都知道敦煌的‘飞天’。‘飞天’是佛经中的乾闼婆(天歌神)与紧那罗(天乐神)的合称,她们侍奉佛陀和天帝,因能歌善舞,周身还发出香气,所以又叫‘香音神’。现在的敦煌的壁画上的飞天也都被描绘成或奏或唱或舞身姿婀娜轻盈的少女。”
唐妮阴陈的脸色有点嘲讽,“你又在和我讨论艺术史?”
漪婧只是笑了笑,继续往下说,“敦煌的飞天脱胎自印度神话以及中国古代西域的一些古老神话。我现在单说印度神话中的飞天‘乾闼婆’。
乾闼婆:意为“寻香”。‘乾达婆’是一种不吃酒内、只寻香气作为滋养的神,身上发出浓冽的香气。神话中她们除了为佛陀天帝起舞歌唱,还要为众天神备制苏摩酒。而苏摩酒在印度神话中为天神之甘露,可赋予饮用者超自然之力或永生之力。”
“你到底要说什么?”
“可以疗伤的血液还有那一身强烈的体香。以及……”漪婧拿出一支录音笔,摁下播放键。
——炎,你是怎么化为人形的?
“还真是无孔不入!”唐妮听得出这是听雪的声音。
“嘘……继续听下去。”
——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拖着这副皮囊了,不过……应该拜你的血所赐。
漪婧关掉录音笔,“听出什么来了吗?”她看着唐妮,慢慢的重复她刚才说的话,“‘‘乾达婆’是一种不吃酒内、只寻香气作为滋养的神,身上发出浓冽的香气。神话中她们除了为佛陀天帝起舞歌唱,还要为众天神备制苏摩酒。苏摩酒在印度神话中为天神之甘露,可赋予饮用者超自然之力或永生之力。’”
“这又证明什么。”
漪婧把录音笔放在茶几上,“证明什么?”她又拿出一台微型的掌上电脑,“看,这就是录音中和听雪聊天的那位。卫星拍下来的,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