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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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月传- 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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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受王后猜忌,于是便献上此计,来向王后证明她是没有野心的人。想到这里,她不禁恨恨地用手击案:“岂有此理,你没用,还想将我儿也踩下来表忠心,做梦!”

    魏夫人一言不发,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右手手指一根根扣下,似在一件件事地分析着,计算着。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笑了,笑得十分诡异。她斜看采薇一眼:“你说,若是一个男人,知道他的姬妾对他没有信心,他会怎么做呢?”

    采薇打了个寒战,连忙摇头。

    这几日菊花开得正好,秦王驷喜欢在处理完政事之后、夕食之前,于菊园中赏花散步。后妃们都服侍了他十余年了,知道他的性子,无人敢去装作“巧遇”而自讨没趣。便是自己要赏花,也避开了这个时间段。

    因此,秦王驷在菊园中慢慢踱步,看到魏夫人自小径走出,心中不禁暗暗一叹。

    魏夫人手提花篮,篮中大半是菊花。她抬头见到秦王驷,连忙行礼道:“臣妾参见大王。”

    秦王驷知道分封诸公子之事提出后,必有异动,头一个不甘心的便是魏夫人。只是看到她这般出来,他也觉得诧异,暗道她果然是急了。他面上不显,淡淡一笑:“魏氏,是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魏夫人却一手扶头,娇弱不胜地道:“臣妾一直有头疼之症,听说用这种黄花煮汤喝会有缓解,所以来采摘。”

    秦王驷见她容颜憔悴,这几年来,她也老多了,心中有些怜惜,闻言便问:“你手下尽有服侍的奴婢,再说太医院有的是制好的药材,何须你亲自来采摘?”

    魏夫人却一脸隐忍,道:“臣妾如今虽然名为夫人,却已经失去大王的欢心。太医院的药材也不好再三去要,奴婢们采摘,臣妾怕她们手脚粗笨……”

    秦王驷微愠道:“怎么,有人敢怠慢你吗?”

    魏夫人笑道:“人情冷暖,这也是常有的事。臣妾到今天这把年纪,已经不在乎了。”她言语之间,透着淡淡的无谓,解释道:“臣妾并不是诉苦,也不希望大王为此问责。其实,臣妾长日无聊,也能借此走动走动,聊度时光罢了。”

    秦王驷听了她这话有些意外,面上却是欣慰:“哦,难得你看得开,这倒是好事。”(未完待续……)

第209章 诸子封(4)

    秦王驷的手划到一处新地,停住道:“巴蜀乃新征服之地,虽然地域广大,却是崇山峻岭,险恶难治,不能不派封君管理。樗里子,依你之见,应该让何人前去?”

    樗里疾看了一眼,便道:“臣建议,封公子稷前去为好。”

    秦王驷一怔,看了樗里疾一眼,慢慢地道:“哦,巴蜀难治,寡人以为你会建议派年长的公子前去呢。”

    樗里疾正低头记着,一时未看到他脸上表情,待抬起头来,见秦王驷已经表情无异,当下也不在意,只道:“臣以为,巴蜀情况复杂,纵然是年长的公子也未必能够处置得好。公子稷虽然年幼,但这次领兵入巴蜀的主将司马错、监军张仪皆与他的舅父魏冉交好。再加上巴蜀连接楚国,其母为楚人,其另一母舅为楚公子戎,这重关系,正可于公子稷有所裨益。所以臣认为公子稷正是最适合的人选。”

    秦王驷看着樗里疾,心中暗叹。自己这个弟弟虽然聪明,但心性耿直,料来奉了自己旨意之后,便不会再受诸公子言语之影响。他能说出这般话来,想来有人早就对他灌输过这套理论了吧。

    这个人,是张仪,是司马错,还是魏冉?

    樗里疾却感觉到一丝异样,忽然省悟,忙赔罪道:“臣弟僭越了。”

    秦王驷反而笑了:“你我兄弟,彼此信任,正当直言无忌。若你也如此拘束,寡人还能听到何人真言?况且,你是他们的叔叔。评议他们,理所当然。”又道:“继续吧。你看子池封在何处为好?”

    樗里疾松了口气,当下便又一一指点。又说了数子,秦王驷才道:“今日就先到这儿吧。把这几个名字和封地暂时封存于金匮之中,等议完一起颁旨吧。”

    樗里疾应了声“是”,便依言将竹简放入金匮,缪监锁上,封好,放置归档,樗里疾这才退了出去。

    秦王驷又继续批阅简牍。直至黄昏,他才如往日一般站起来走了出去。缪监服侍他穿上鞋子。秦王驷慢慢走着。这个时候,他是不要坐步辇的。伏案一天了,正是要走动走动,才好调整身心。

    他信步一路走到了常宁殿。缪监看他走的方向,早叫人通知去了。见芈月出迎,秦王驷便摆手道:“寡人也没什么事,便只是信步至此。”

    芈月赔笑问道:“那大王要不要在妾这里用夕食?”

    秦王驷点了点头。

    一会儿,敦盏豆盉等诸器上来,芈月亲手安置。秦王驷却看到窗边摆着的箜篌。便问:“你在弹箜篌?”

    芈月笑了:“妾也许久未弹了,前日去库房给子稷找些东西,却看到这个,不觉技痒。便拿出来试了一试。”说着她有些羞涩,“如今也手生了。”

    秦王驷手执酒盏,笑道:“这倒无妨。如今只在自己房中。你不如弹给寡人听听?”

    这等私房中弹琴歌舞,却是闺房之乐。芈月听了,先红了脸。扭捏道:“妾先跟大王说好,如今我多年未弹,早已手生,若是弹错了,大王不许笑话我。”

    秦王驷笑了:“谁笑话你?还不快些弹来!”

    芈月便笑着去弹箜篌,秦王驷把玩着酒盏,闭目听着。

    果然这琴声听起来不甚流利。秦王驷是极通音律的人,他听得出这不仅是手生的缘故,还因为弹琴者有些心神不定。琴为心声,心神不定,便可于琴声中听出来。

    秦王驷笑了笑,却不说话。他半躺在那儿,手指在膝上轻轻按拍。果然过了一会儿,便错了一弦。又过了一会儿,又错了一弦。忽然间“嘣”的一声,就断了一根弦。

    秦王驷睁开眼睛笑了:“果然是手生了。”

    芈月放下箜篌,红着脸请罪:“大王,臣妾失仪了。”

    秦王驷却招手令她过来,道:“过来让寡人看看,你手有没有受伤。”

    芈月走到秦王驷身边,将手指给秦王驷看,果然有一滴血痕。秦王驷握住她的手指,吮了一下血痕,安慰道:“还好,还好。是不是这琴弦时间久了没换?”

    芈月道:“昨日刚换过呢。”

    秦王驷笑道:“想是走神了吧。”似是在为她的失误找理由。

    芈月红着脸,低下了头。秦王驷握着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道:“你为何事伤神?”

    芈月忙摇头:“妾不曾伤神……”

    秦王驷笑道:“便是伤神,也是常情。王后那封上书之后,宫中妇人,便没有几个不伤神的。身为母亲,关心儿子的封爵前程,也是正常。好了,今日寡人既到此,你有想说的话,便都说了吧。”

    他这般善解人意,宽厚体下,芈月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想了想,又道:“此番会有子稷吗?”

    秦王驷的笑容微微收敛,笑道:“这个,寡人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只消说,你想要什么?”

    芈月道:“若是臣妾有所求,大王能答应吗?”

    秦王驷失笑:“那寡人总得先听你说出来吧。”

    芈月低头思忖片刻,道:“臣妾记得,大王曾经说过,若征蜀得胜,便给我一个允诺,是吗?”

    秦王驷收了笑容,点点头。

    芈月从秦王驷怀中站起,退后两步,郑重下拜:“臣妾为子稷求封蜀国。”

    秦王驷忽然怔住,沉默,一片死寂的沉默。

    芈月伏地,没有说话。

    秦王驷忽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向外走去。女萝等侍女吓得跪下,眼睛直视芈月,险些要叫出口来,让芈月去留一留秦王驷,芈月却仍一言不发。

    秦王驷走到门口,停了一下,转头看向芈月。芈月仍然保持着跪伏的姿态,一动不动。

    秦王驷转头走了。

    女萝等侍女伏地不敢动,直至他走远了,才忙上前,扶起芈月。

    女萝一挥手,众侍女轻手轻脚上来将食案等物收拾了,俱都退了出去。

    女萝见室内无人,方开口劝道:“季芈,您到底说错了什么,如何大王竟会忽然离去?莫不是……”

    芈月抬手阻止她继续猜想。她抬起头,嘴角有一丝微笑:“女萝,这是一件好事。我在等大王把他的意思,清楚地告诉我。”(未完待续……)

第210章 探真心(1)

    秦王驷大步走出常宁殿,出了正门,还停步回头看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留下来,继续往前走。

    缪监等人连忙跟了上去。

    秦王驷走了几步,却忽然停住,吩咐缪监道:“去召魏冉来,陪寡人喝酒。”

    缪监忙应声去叫魏冉。

    魏冉此时正在城外练兵,听了传召,大惑不解。但君王有令,不得迟缓,他当即吩咐了副将,自己回营解甲,拿桶冷水浇了浇臭汗,便急忙更衣,赶往宫中。

    此时天色暗了下来,宫中已经下钥,却因为秦王有旨,还留着侧门进出。

    秦王驷见到他时,魏冉头发还是半干。秦王驷失笑,唤了侍人来,服侍他去偏殿擦干头发,又更了衣服回殿。此时食案俱已摆了上来,阶下又有歌舞,秦王驷与魏冉一人一几,对坐饮酒。

    魏冉初时心底惴惴,但秦王驷只是闲问些他在军中之事,又问他当日初初离宫,去军中如何适应,又说起芈月当日如何想他,子稷如何夸他的话来,来来去去,只是拉些家常,魏冉便开始放松下来。

    他知自己算不得聪明,更知秦王驷君心深不可测,在聪明人面前,便不探真心消耍弄机巧,只管直道而行罢了。看这样子他是要闲话家常,自己是从小在他面前长大的,也没什么可掩饰的,当下便也依旧以本心相待。

    果然秦王驷甚是欢喜,如芈月一般叫他:“小冉,让寡人看看你酒量进步了没有。来来来,再喝一杯。”

    魏冉也不推辞。举杯喝了个精光。

    秦王驷就问他:“你能喝多少?”

    魏冉看了看手中的酒爵,就有些嫌弃:“这酒爵太小了。不够劲。”

    秦王驷击案赞道:“真壮士也。来人,搬几坛子酒来给他。”

    魏冉忙离席辞谢:“臣不敢在大王面前失仪。”

    秦王驷笑着踹他:“胡说,你在寡人面前滚泥撒泼哭闹,寡人都见过,如今倒来与寡人装蒜。”

    魏冉挠头,嘿嘿傻笑。当日芈月被义渠人抓走,秦王驷到驿馆去看芈姝,魏冉知道是大王,如获救命稻草。哭着喊着撒泼打滚求他去“救姐姐”,如今听他提起旧事,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秦王驷便笑道:“函谷关初露头角,攻打燕国身先士卒,此番入蜀,又立大功。如今这酒,便是奖赏你的。”

    魏冉便放心了,安坐在那儿,由着侍人们一坛坛酒捧上来。不多时,便喝得有了六七分醉意。他这时候还有一点清明,自知再喝下去,非要出丑不可。当下死命推了,说是“实在不能喝了”。

    秦王驷见他满脸通红,举手投足都已经不稳。连舌头也有些大了,知道他亦是够了。当下便允了。他一挥手,就令歌舞退下。又叫侍人用热巾子给他净面。

    魏冉原来还提着神怕出错,见酒宴已撤,心里一松,再用热巾子一焐,酒意就上来了,脑子里也迷糊起来。

    秦王驷见他半醉半醒,便与他闲话:“你立了军功,想要些什么东西?美人、财物,还是宝剑名马?”

    魏冉便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一事来,抬头看着秦王驷,笑着说:“臣都不要,臣只要……呃……臣不为自己求,臣想为阿姊和……和子稷求。”

    秦王驷笑容变淡,却仍笑道:“果然如此,寡人就知道你们姊弟情深。”

    魏冉只道是在夸他,勉强撑着几案起来,向着秦王驷跪下,道:“听说大王近来要分封诸公子。臣想请求,把臣指派到公子稷的封地上去。”

    秦王驷“哦”了一声,笑道:“此事,你想了很久吧?”

    魏冉实诚地点头:“臣在沙场浴血,一是为报大王知遇之恩,二是为了照顾好阿姊和她的孩子。”

    秦王驷微微点头:“哦,怪不得你如此拼命。”

    魏冉喝得有些高了,只道他这是赞话,松了一口气,索性一屁股跪坐下来,憨笑道:“我原来还以为,可以用军功求一块封地,将来把阿姊和外甥接出来……”

    秦王驷脸色顿时变了。这个傻孩子是不会讲假话的,他若是一直有此念头,这念头必是别人灌输与他的。

    原来,原来她一直都不曾安心于这宫中,不曾将寡人视为终生的倚仗啊。

    他袖中拳头握紧,脸色沉了下去,室内一片沉寂,沉寂到连醉了的魏冉都抬起头来,有些惶惑地摇头张望着。

    秦王驷站起来,拍了拍魏冉,道:“傻小子,放心睡吧。”

    说着,他就要走出去,不想一迈步,袍子下角却被魏冉拉住。魏冉半醉半醒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本能地觉得自己刚才似乎说错话了,惶惑地抬头看着秦王驷:“大王,臣说错话了吗?”

    秦王驷低头看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一软,俯身拍了拍他的肩头,柔声道:“你没说错话。傻孩子,季芈是我的爱妃,子稷是我的爱子,他们的将来寡人早有安排。你放心,断断委屈不了你阿姊。”

    魏冉终于听明白了,高兴地问:“真的?”

    秦王驷轻声问:“求封地的事,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阿姊跟你说的?”

    魏冉张嘴想说,忽然间有一丝清醒,舌头打结地说:“是……是臣自己想的。”

    秦王驷看着魏冉,微微一笑:“当日寡人并不因为对你阿姊的宠爱而对你格外升赏,今天寡人也不会把你的功劳给别人用,寡人从来都是赏罚分明。你放心,你的军功,一分不少。”

    魏冉连着听了两句“你放心”,顿时觉得心头一松,手一放,便趴在地上,彻底昏睡了过去。

    月光如水,洒落一地、一身。

    月光下,秦王驷慢慢地走在宫道上。

    缪监低声向秦王驷回禀:“老奴打听到,正是芈八子向王后献策,分封诸公子的。”

    秦王驷点点头:“寡人亦猜是她。”

    缪监不敢再说。

    秦王驷慢慢走着,一路走到常宁殿。

    此时夜已经深了,正门已闭。秦王驷看了缪监一眼,缪监知其意,便叫缪乙悄悄地叩开侧门。开门的侍女见是秦王驷来了,吓得跪倒在地,方要张口,便被秦王驷阻止。

    缪监低声问那侍女:“芈八子可睡下了?”

    那侍女道:“芈八子去哄公子稷睡觉了。”

    秦王驷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便不要声张了,免得惊动子稷,又赖着不肯睡觉。”

    侍女会意,低头暗笑,便迎了秦王驷等人进去。

    秦王驷便脱了鞋履,沿着走廊,悄悄走到嬴稷房间门边欲看他一眼,不想里头嬴稷还没有睡觉,正与芈月说话。

    秦王驷待要叫唤,听得里头说话,不禁驻足细听。

    却听得芈月道:“子稷,蜀国便在我们咸阳的南边,旁边原来是巴国,不过现在已经改为我们秦国的巴郡了,它的北边是我们秦国,东南方向是楚国,东北方向便是魏国……”

    又听得嬴稷稚嫩的童音问道:“母亲,为什么这几天您要我学习蜀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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