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痴儿……
……
场面冷下来,无花谷的人形成了人墙分开了两边,联盟自然不会罢休,可谁都知道,无花谷在几天前几乎全谷的人都进了城,要杀他们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更何况是无谓的代价。
白垒软筋散发作,加上他们刀剑上涂的毒,也许他们什么都不做他就会死了,即使他不死,和无花谷商量着把人要来就是,无花谷哪里会在乎白垒。
后方白迟抱着白垒眼泪涟涟,白垒看着他,好似觉得很有意思,嘴角微扬,轻轻道:“迟儿的茶不好喝。”
好喝才怪。白迟暗啐一声,眼睛偷偷在他身上瞄,很多血,问题是,好像有发黑耶。白垒的后手怎么还不动?明明知道白垒肯定有后手,他怎么还心疼?
“爹死后迟儿要想爹,要是忘了,爹可会伤心。”白垒声音低下来,艰难的伸手。
白垒要是伤心,全天下都要哭了!——又在威胁人。白迟心中翻白眼,表面上神色哀恸,伸手就握住了白垒的手。
白垒到底在等待什么呢?那联盟那边的人,明明有好几个都应该是白垒的人,他十四年前见过的,例如那个上次武林大会被他抢了打狗棒的打狗门门主,例如那个很娘娘腔的摘花门门主……若白垒不想这些卧底现在表明的话,那黑店也可以啊,他可记得那个翩刃,刚巧他以前也见过。
第三十六章 毒发而亡蠢死了
我爹死了,毒发而亡,我娘死了,狗血死的。
——白迟
寒风突然更盛了,在朦胧的灯线下,雪白的飞花飘下来,这是这一年的第一场雪,挥挥洒洒的用它们的身体,淡化了院子的血腥。
联盟的人开始沉默的把死伤的人的抬出去,败家宫这边唯一剩下的白南,在无花谷的帮助和联盟人的监视下,把其余人的尸体搬到后院淋了油放了一把火,庆幸的是风向很好,尸焦的味道没有传到前院污人鼻头。
雪地里抱着白垒冰冷尸体的白迟只是痴痴呆呆,眼角泪水不断的流出来,偶尔呢喃着要和爹去哪玩,还有吃什么之类的话,任何来劝他的人都遭了恶狠狠的一瞪,虽然在他脸上并不显凶恶,却也再开不了口。
你如何向一个白痴解释大义灭亲?
直到一声大笑打破了小院的宁静。霍亥站在围墙上,仰天长笑,笑得几乎喘不过起来,“白垒,你这死法真对得起你的名字,真对得起你的名字!”
霍亥说着,已经带了几分癫狂,又一指下面不断念经好似在超度的智法,收了笑冷嗤:“你还记得三十年前吗?……不,你当然不记得,你疯了!”最后一句变得轻浅,好似情人的低语,可其中的嘲讽之意却更盛了。
没有人回答他,他哈哈大笑几声,突然一挥手,无数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
“白垒的身体,不是你们这些疯子蠢货们可以糟蹋的……”
一句话冷冷的飘散在风雪中,白迟回过神来的时候怀里的人已经不见了,他眼中满是惊恐,踉踉跄跄爬起来,一声饱含恐惧的嘶喊:“把爹还我!”接着他就感觉天地旋转,眼前一黑,再没了记忆。
……
“把爹还我!”白迟猛坐起来,按住胸口,那种恐慌几分要把他湮灭了。
“你还好吧!”雾花花放下充当了指甲刀的匕首,担心的问了一句,旋即撇撇嘴:“你爹死了……嗯,人家白菜神医说了,他死彻底了?”
白迟压制住跳动的心脏,偏偏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白采又出来了?”
听了雾花花的解释白迟才知道,原来他会昏迷是因为蛊毒,白采早发现他身中情蛊,所以才在得知联盟联手围杀白垒时留了下来。
情蛊分子母蛊,被下了子蛊的人会被母蛊携带者控制全身的□,而且母蛊的人死时,子蛊也会死去,它死后会放出致命的毒液,毒死携带者。
白采解了白迟的毒后就回山守孝去了。按说这事也就这么完了,可这只是表面,联盟的人明着放他们离开,因为雾花花的坚持,连白南也没追究,可事实上他们这一路出来,什么暗杀涂毒却从没断过。
“斩草除根,他们既然做了一半,其实哪里会放过你这个可能的威胁。”
白迟点头表示理解,沉思了良久,他开口道:“白垒不可能死了,他说明年生日送我礼物呢!”
雾花花想起白垒说那句话时,是在那么多人面前上演活|春|宫,他脸扭曲,古怪的瞄一眼床上的人,“不是你给他的软筋散,现在果然成功了,你怎么不信?”
白迟嘻嘻一笑,反问道:“你信吗?”
雾花花看了他良久,耸耸肩不语。
白迟看着他一抖一抖的肥肉,掩嘴偷笑:“丑死啦!”
雾花花怒,起身瞪着他,结果一看他削瘦的小身板,再一想到那天白垒的表情,怒容瞬间变成凄切,他突然冲出去“呜,大师姑,花花要减肥。”那姿态,犹抱琵琶半遮面。
白迟恶寒,旋即又笑起来,对于雾花花留给他思想的空间有些感动。聪明的人总是懂得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他感动的是,雾花花没有装糊涂。
他总喜欢装糊涂的爹……现在在做什么呢?
……
“毒发而亡确实不好看,我原本计算着迟儿给我一下的来着,那个没出息的,怎么就没下手。”白垒折扇摇啊摇,对白迟很不爽,要是他死在儿子手里多好,最后只能无奈毒发而亡,蠢死了。
“是挺没出息的……怎么就没直接给你脖子来一下。”霍亥嗤笑,瞄了他一眼,突然道:“今天才知道你骂人的时候是这么笑着,不如你也骂骂我?”
白垒冷脸:“你可以滚了。”
霍亥大笑,起身走了几步又转回来,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塞到白垒怀里,看到白垒毫不掩饰的不悦神情,他笑得诡异:“这个你知道的……下次叫我师公。”
等霍亥走远,‘咔嚓’一声,白垒手上折扇扇骨尽断,转头,看着努力影藏存在感的人,语气淡淡:“师父有心了啊,徒儿原本安排好的事,你非要接手,你可给我接得好,请问师父,徒儿等待你出来带走我,怎么出来的人变了?……难道师父玩变装?”
“对啊对啊变装。”百味连忙点头,被他冷眼一扫,只剩心虚干笑。
把瓶子塞到百味手里,白垒叹了口气:“师父这健忘真是越来越严重了,我看是最好一直待在家里……徒儿真担心你。”
百味泪,他不是为了乖徒儿他至于巴巴的跑过来吗?不小心喝了什么药,被什么什么了,他也不想啊!可看看他的乖徒,不但不安慰他,反而还威胁要关他,他做师父的真可怜。
“徒儿啊,我听有人说你给儿子下情蛊来着,怎么解了?”转移话题才是正道。
“师父说呢?”
百味打了个寒战,瞬间想到了什么,眼睛大撑:“你是以情蛊养生死蛊?……你疯了!”那生死蛊可是只要死一个,另一人必死无疑。
“徒儿今天才疯吗?……好了,我走了,师父自个儿玩去。”用哄小白式语气说了一句,白垒转身就走。
“喂,徒儿啊,你要去哪?”百味扶着腰站不起来,手伸着要拉他衣服……没拉住。
随手拿起台柜上的笔,白垒回头:“继承师父衣钵。”
“你那儿子媳妇呢,不管了?……他现在可是和你生死同命。”
“师父先担心自己吧,叫霍亥师公,我不喜欢。”微微一笑,再施一礼,白衣飞扬,瞬间远去。
“威胁师父……师祖啊,百味有愧师门,怎么就招了这么个徒弟呢!”百味拉起衣袖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我觉得你恐怕还有更有愧的事。”霍亥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靠在门上含笑看他:“你昨天上了我的床,可别想不负责。”
百味咬牙,这时腰也不酸,那啥也不痛了,暗暗发狠要把豁海岛盗干净,再把他们的每一件嗅事都大肆宣扬,身形如鬼魅连闪,等霍亥反应过来,百味已经不见了踪迹。
霍亥放下手,皱眉思索,这人一身轻功可堪无双,可是江湖好像从没听说过。白垒的师父……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未来的几年内,豁海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被宣得沸沸扬扬,其间颠倒黑白,胡说八道,见风是雨,闹得全岛鸡飞狗跳。
这秀才遇到兵,难受的其实也并不只是秀才啊!
……
又是七月,白迟趴在桌上,眼睛直直看着角落里那簇万年青,怎么三年了也没长大一点。
“迟儿,白采的孝期也快到了,你应该寻思把白采接回来了,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莫知君苦口婆心。
他以前不想白迟娶妻,是因着怕白垒有了孙子就杀了他,要知道当年白垒从白费村逃出,就是因为白旭逼他娶妻生子,打算有了孙子再杀死白垒,所以当白垒要为白迟娶妻的时候,要他如何不担心。可是现在不同了,白垒都死了几年了,再没有什么顾忌。
白迟扭转头,不理他,心中暗道以前倒是可以,在他没打上白垒的标签前,白垒知道后也许就跟看到他被李宁候压住一样,想方清洗他。现在他都被挂牌了,他要敢弄脏白垒的东西,他怕他爹会直接剁了他……剁后或许还会喂狗。
莫知君头疼的揉眉头,自从三年前的事后,白迟知道算计白垒的人也有他,就一直都给他冷脸,那时传信给他,说白垒沾染白迟,导致他下定决心和联盟联手的想容,也被他赶了出去,这三年是一提到少爷就哭。
白迟就是认准了他们是坏人,要他们这些人怎么和他讲道理?
……
莫知君最后还是失败而归,等他一走,一个眉目清秀少年走进来,拍拍无力的白迟,嘿嘿笑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白迟飞了白眼:“不要以为你是减肥了的雾花花,就可以不尊敬掌门,先请安,再上茶,然后汇报。”
“我说,你越来越不可爱了,我今天要告诉你的可是大消息。”雾花花得意洋洋,凑在他耳边炫耀:“告诉你,今儿绣楼来了个画师,据说那个英俊可是天下没有双,一身白衣似那个雪啊,折扇一摇那个潇洒啊……”
还没说完,果然就见白迟一下跳起来,嚷嚷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啊!话师啊,他会讲很多话儿吗?我们去听。”
雾花花跟着迫不及待往外冲的人后面,眉眼间满是笑意,没有白垒的江湖果然有些无趣呢,连天上地下没有双世间第一可爱的弟弟,也变得不可爱了。
虽然听多了他那位名义上应该叫干爹的人如何如何妖孽,三年前的华山事件也说明了他确实如传言,可是他这个弟弟掌门可不是省油的灯,让他三年来朝思暮想的人,也许……其实……还是……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强制自己说白垒是好人,可是,白垒是个变态,那想他的白迟是……他不想承认他们无花谷的掌门是变态啊!
第三十七章 迟儿只要爹
当我知道白垒和雾绯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时,我……我……我羞愧……
白迟,白痴,亏我这些年还努力装一个被坏蛋爹教成白痴的小可怜,原来我是兄妹没有轮子生下来的,爹的意思应该是我天生就是个白痴……弄巧成拙,自作聪明,丢死人了……
——白迟
那莺莺燕燕包围中的人果然一身白衣如雪,身姿挺拔,气宇宣扬。
白迟远远望着,竟觉得鼻头有些酸,一别三年啊,爹你真狠心,他差点就要以为你是真的死了,差点就让什么‘直发’之流给你陪葬去了,如果不是每年的生日礼的话。
说到生日礼物白迟就怒,有谁送人礼物是黄瓜和胡萝卜的啊!
白垒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唇角扬起笑意,一回头果然就见白迟。
白迟拔高了些,身体越显修长,仍是一身浅蓝衣物,比三年前少了三分可爱,多了三分活泼。
“爹。”沿路横冲直撞,撞飞无数莺燕,再甜甜一笑,乳燕投怀。
白垒伸左手含笑接住,右手扇子精准的挡住从那浅蓝衣袖中露出的锋芒,一挡一挑,匕首和折扇同时脱手,左手这时在即将揽进身体时突兀的转向,拦上了袭来的右手,电光火石间两人已经交手了几个回合。
跟在后面的雾花花哑口,他还以为有什么动人至深的相会场面呢,白迟的朝思暮想难道其实是想打架?……他现在总算理解雾馨奶奶说的那句话了,变态的思想不能以常理论,果然……可是奶奶啊,你没说白垒大变态生的儿子是小变态啊!
从武器到空手,最后比拼内力,小变态技差一筹,最后被大变态搂进怀里上下其手。
雾花花哀叹三声,忙帮忙清场,弟弟享受,他放风,这日子过得。
“这位小少爷叫什么,怎么逢人就叫爹?”白垒柔声问一句,那手上可一点没停,白迟忙于抗拒一时没顾上答话,就听白垒继续道:“在下百类,擅长画人物花鸟,小少爷这么漂亮,在下给你画个?”
白迟放弃了抵抗,手改环住白垒脖子,眼泪盈眶,如小猫儿似的低泣:“爹不要迟儿了?”一边说着,他身体若有似无的挨着对方摩擦。
白垒身体一紧,看着白迟的目光诧异,没想到三年没见,他的迟儿如此迫不及待啊!
既然迟儿如此迫不及待,他自然不用客气,抱着直接往床单上滚。
“啊,你走开,迟儿只要爹。”
白垒低头,哭喊着要他走开的人,手上确实拦住不让他解他衣服,可是,那下面两天修长的腿可是极尽挑逗之能事。
见白垒低头看他,白迟调皮的吐吐舌,这可是他三年来想的对策,装可爱不行,他就耍无赖呗。
白垒眼中笑意加深,他的小迟儿这是摆明了逼他承认是他爹啊,虽然这逼法不是用武而是用身体挑逗,可是显然,他找对了方法。
“白痴,给爹亲亲。”宠溺的话消失在交缠的唇舌间,这三年的忍果然值得,他的迟儿都会诱惑人了,嗯,他很满意。
接下来的房|事让白垒更满意,白迟不再是默默承受,而是全力配合,虽然显得青涩,可青涩自然有青涩的美。
这把他添油的火烧得脑袋一团糨糊前,白迟最后的念头是:如果以前是因为情蛊,那现在这难道是……后遗症?
……
有画师百类,世界百类皆可如画,其画栩栩如生,惊才绝艳。
“百类应该就是白垒,他跟白迟回去了。”觉明恭敬的向智法禀报。
不过是三年,智法却好像老了三十岁,他看了觉明良久,突然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消息此时才传过来?
觉明微微一怔,旋即苦笑道:“大师说前掌门和诸长老把方丈之职推卸给您,可是觉明不巧,看到了他们的尸体,不巧。”
“……白垒带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