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念力禁制早已解除,现在比较麻烦的反而是我。虽然我成功把路易一行人留在了那片区域里,可是身上的伤却比想象中的要重,右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虽然深,但事实上并不是特别严重,再加上治疗得早已经不再流血,腰上的伤口才是比较要命的,放出系的能力似乎还夹杂着别的,我又急着离开,以至于伤口一直流血到现在。
失血过多的原因令头有些晕眩,还有些冷,自从学会念,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左手拨了下火堆,让树枝燃烧得更充分点,可以感觉到火的热量灼着我的头发,才渐渐驱散了那种寒意。
年轻人很沉着,一直等着我先开口。
眉头挤成了毛毛虫,真想大吼一声:“丫的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嫌命长么!”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回去吧,他们还等着你呢。”
“可是我记得,你刚才说的是……”少年停顿了一下,“我们。”
“那是糊弄路易的。”
“也包括‘去议会’这句?”少年似笑非笑,眼神狡黠,和平时的稳重判若两人。
很奇怪,这不像他。火光在他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晃动,有些让人捉摸不定,明亮的眼睛也被散落的浏海遮住不少,很长了却一直没有剪,十三区是有理发师的……
沉默了很久,这才叹息着开了口:“库洛洛,我不想骗你。”
“可是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少年的眼神里突然有了我不明白的怒意。
怔了一下,一阵笑意也接踵而来,“原来,你还是生气了。”
虽然一直以来的表现都让人误以为他是个成年人,其实他也只有十几岁,还是个孩子。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揉乱了他的头发。
少年没反应过来,头发顿时被我揉成了个鸟窝,身影一闪就挪了出去,对我怒目而视。
终于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嘶——牵动了伤口,一阵疼痛。
招招手,“好吧,我不再动手就是了。”再拨动下火堆,树枝里的水分顿时让火焰再度窜高了几许,“其实你也明白我要去做什么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直都是……这一次也会一样做出正确的选择,是么?”
少年没有回答。
“路易明明可以先进入神殿的,为什么要留下来对付我,而我又为什么可以让你暂时失去念力……”我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迦南之心’在你身上。”少年抿了下嘴唇,吐出了推测出已久的事实。
是的,虽然我隐瞒得很好,连晓菲也不知道,但很多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想必晓菲也开始怀疑了吧,所以才把试炼的任务定为这个。
我的能力是复制,只可惜,“光之消融”是绝对不可能复制的,它的来源是继承,一旦由上一代传给了下一代,上一代就再也无法使用,也就是说,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光之消融”。
知道人肉炸弹吧,我曾经拿来比喻过先知这个位置。想要作为圣堂甚至十三区的核心,智慧和力量二者缺一不可,但人的一生精力有限,光了学习必要的知识和技能就已经会耗费大量的时间,所以对于念的修炼就必然会逊色不少,可作为先知,只有四肢发达,十三区的未来也可以说没了希望。
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的,更何况创建十三区和圣堂的两兄弟在成为念能力者之前也只不过是在这个地狱里挣扎的小喽咯。
为了弥补这个缺陷,加上他们独特的经历,就有了光之消融和迦南之心的继承。
在我继承迦南之心的时候我也得知了前因后果。
密云峡谷深处的神殿本身是一个遗迹,那对兄弟就是在那里觉醒念能力,并且继承“光之消融”和“迦南之心”的。虽然不知道先知为什么只有一个,“迦南之心”为什么会遗失,但那时我只是渴求着离开这里,寻找自由,根本没有来得及好好观察一下神殿和那个深渊。
只不过现在也无关紧要了。
“在上一次的试炼时,我被追杀至此,虽然排除万难逃进神殿,却被上一代的先知封住念,丢下了深渊……”捏紧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垂下眼帘,把目光转移到火堆上。
简直可以把人烤焦的热量,火红的,流动的岩浆就在几米外,那种涌动的感觉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漫上来,把人融地连渣子都不剩。
所幸的是,一具尸骨在我边上,虽然已经腐烂地七七八八,但至少没连渣子都不剩下,暂时我还不用考虑自己尸骨无存的下场。
念被封住,就算我复制了瞬间移动也没有一丝用途。高温灼烧地皮肤也开始痛起来,流星街地处高纬,哪有那么高的温度过,当时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这是一段我几乎不想记起来的回忆,就算是直接死亡也比慢慢化为干尸要好,没有水,没有食物,什么都没有……
“艾夏?”
“啊!”一只手在我眼前摇晃,我定了定心神,抹去额头上的汗。人只有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发现生命的珍贵,可惜偏偏现在我却依旧走在执迷不悟的道路上。
“那些小说里不都说了主角掉下悬崖都是大难不死,而且还必有后福的,所以我就继承到了能力。”
“但这跟你去议会有什么关系,你也想充当一下人肉炸弹然后……”库洛洛做了一个“轰”的动作。只有在这时,我才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少年也只不过十三岁。
“我没那么容易死的。”就算死了也会活过来……在心底又补充了半句,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发现议会和路易的动作。”
“但这跟你没关系。”少年脱口而出,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现在的他完全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你大可以一走了之的。”
我笑了笑,反问:“那你们怎么办?”斟酌了下语气,我还是决定用你们。这跟当年不一样,我的威慑力只在于暂时离开,一旦长期,就算他们不抓玛琪来威胁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摸清了我的底细,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我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议会。
少年被“我们”这个词晃了一下眼神,只是很快恢复正常。
我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做过来,继续说:“早在三方平衡打破的时候,议会和十三区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即使路易成为先知?”他没有坐过来,只是发问。
“既然路易对玛琪出手了,我会让他如意么?”冷笑一声,“那个人虽然号称算无遗策,只可惜出发点却在利用上,他利用路特,路特不会利用他么?”而且当年那个死在揍敌客手下的骁狼,明显是十三区的人,不是路易提供给托里的还会有谁?
以路易的智慧,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会不知道,那么能牵制路特的托里肯定还跟他保持着联系。
只不过连路易也没有想到的是,骁狼属于十三区,他是听先知的呢,还是听未来的先知呢?
“他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绝对有后手。”
“是托里?”
我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只不过似乎是少见多怪了,以库洛洛的心性会不知道这些么?
“过多的算计会导致畏首畏尾,难以决断。”缓缓说出这句话,我叹了口气:“算计的越多,担忧的也就越多啊……更何况,会算计的不止他一人。”
说了这么多,天也快亮了,我熄灭了火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啦,你先回去吧。”
库洛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是去送死。”
我无奈了,再度陷入了无语中,说了这么多,这小子还没忘了这一点。刚想说我不做没把握的事,一个黑色的物体从天而降,打断了我的思路。
受伤X治疗X惊雷
流星街的人是无良的,一般遇上这样的事情基本上的做法就是任由那个家伙掉下来。如果我没有在最后一刻认出黑影的身份,估计剩下的事情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了,但我却是万分庆幸飞坦长了一头少见的蓝色头发。
他伤得很重,虽然身上只有一个小小的伤口,但他全身的血液却莫名其妙地少了大半,精致的脸如今苍白得可怕,眼睛紧闭,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长眠不醒。如果就让他从上面直接摔到地上,估计就可以去找米拉斯(详见《流星街纪事》)报道了。
“去生火!”
手中不停输送着念力却是效果甚微,眼看飞坦的脸色越来越青,我的神色也愈发不善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飞坦会受那么诡异的伤?
他不是在圣堂看着玛琪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飞坦是大量失血,而单纯念力治疗只能稍微加速细胞修复,很难快速造血,可是现在这个状态根本没有办法给他输血……可恶,难道要用那招!
“他怎么样?”库洛洛伸过手也开始往飞坦体内输送念力。
摇摇头,“不妙,他失血过多,如果不快点输血,只怕……”
库洛洛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算是念能力者,失血过量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最多比一般人能称上更多时间等待救援而已。
我看了一眼昏迷的少年,一咬牙,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红色的磁盘在我的手掌中具现化,小小的却异常精致,没有太阳也闪烁着微红的光芒,握住它按进手心,眨眼便消失不见。
“你离远一点。”嘱咐库洛洛走开,五指伸长,心却跳动的很快,几乎可以听到胸腔里怦怦的悸动。
越违背自然法则的能力,缺失的部分越多,消耗的念也越大,这是我能力的规律。
“时间律令”:加速时间流逝。
很简单的能力,但绝对逆天。
可以感觉到念力在不断的流失,意识也开始模糊。
卡莱曾经对我说过,流星街里有一条潜规则是交换名字成为伙伴。
可是我却杀了他。
从此,我再也没有伙伴。
库洛洛也好,玛琪也好,富兰克林甚至是飞坦,他们主动告诉了我名字,我同样回答了他们,却再也没有成为伙伴的那种感觉。
那个反倒菜刀的少年死了,我有过同情,但我救不了他。后来见到更多的死亡,我有能力救了,可是没有了同情心。
我以为我可以坚持去寻找自由,最后还是再度回到了这个地方,回到了这样的争斗中。
既然改变是如此正常,为什么我会选择救人呢?
这是如此矛盾,既可以漠视生命,又不想见到死亡。
马克思主义说,只有在物质文化得以满足时,精神文化才会产生和发展。我提前享受了一把精神文明的熏陶,然后被丢到物质文明极度落后的地方,所以格格不入么?还是说人性本来就复杂,矛盾也不稀奇?
随着念力的告罄,少年的脸色也不是苍白一片,开始有了些许红润。
歇了一会儿,飞坦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如既往的警觉,直到看清我和库洛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急促地提气,一个嘶哑的声音这才猛地冲出喉咙:“玛琪……拿弓箭的女人……一区”奈何气血太虚,很快就没了声音。
我呆了一下,下一秒便拔腿狂奔。
玛琪出事了。
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五个字。
也不管身体的念早已消耗得差不多的事情,去议会行釜底抽薪之计不就是为了可以保护玛琪,让她在流星街也可以安心生活下去,不用担心食物和死亡的威胁么?
可是如果玛琪出事,我这一切又什么为了什么?
“啪”,左脸上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回过神,眼前站的是黑头发的少年。
“清醒了没有?”
“你要阻拦我么!”眼神无比阴沉。
少年反而笑了,笑得极为轻蔑,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遍,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连我的巴掌都躲不开,还想去救玛琪?”
“你……”我无话可说,他说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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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啊!”被丢到墙角边的少女顿时一呼,念力流转却没有丝毫反应,背部结结实实地撞上墙壁,痛得她小嘴一咧,一双金色的眼睛恨恨地盯着扔她过来的女子。
女人有着棕色的短发,用着满是厌气的眼神盯着少女,像是要把她身上看穿一个洞来。
少女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悚然,避开了眼睛,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一间空旷的屋子,只有一张床,而女人此刻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
窗帘拉着,没有摇晃,不知道窗户是不是关着,门在床的侧面,斜对着自己……
“逃不出去的,你就别花这个心思了。”一个声音打断了玛琪的思绪。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少女一言不发。
一路上她想象过多少次逃跑,但每一次都在还未付诸行动时就被女人戳穿。她不知道女人为什么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不应该说透过自己看着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一定和自己有关。
艾夏,还是妈妈?
对于母亲的印象玛琪只剩那个温暖的怀抱了,她一直抱着自己,然后不住地说着有关父亲的一切。所有人都认为母亲已经疯了,因为让她怀孕的只是一个金色头发的陌生人罢了。
可是当她死掉的时候,她说的一切都变成了真的。
玛琪有一个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他有着一头仿佛阳光般金色的头发,他的蓝眼睛里写满了温和与安详。
他也可以像天神一样保护自己的家人,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不会退缩。
可是玛琪长大的时候却发现母亲错了,艾夏不是不会退缩,三年前他的离开让玛琪知道,父亲也需要她的保护。
所以她想尽办法从窝金那里问出了团长和艾夏的下落,不顾一切的追了出来。然后被那个女人抓住,带到了这里。
玛琪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了。
几年前,当艾夏带他们去十三区时,那个女人就出现过,她似乎是使用弓箭的,那个时候她是长头发……艾夏说过,她所崇拜的人就是死在他手上的。
那么女人是要用自己引来艾夏么?
不,绝不。
她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
咔啦——门被推开了。
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嘴边挂着玩味的笑容:“哦,这就是艾夏的女儿?”
“我好像没有允许你进来。”女人睁开眼睛,对男子怒目而视。
“可这里似乎是我的地盘。”男人不理她,径自走向玛琪,一脸和蔼,“你的名字是玛琪吧?长得跟你的母亲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你来做什么!”女人的身上已经散发出煞气了。只是她也明白,此刻在男子的地盘,她也只不过是他的棋子之一,根本没有实力对他出手。
男子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肆无忌惮,摸了摸下巴,微微笑,“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说起来,我还是你的表舅呢。”
“你要做什么,认亲?难道你打算放了她?”女子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尖叫起来。
“闭嘴!”男子连头也没有回,低喝了一声,女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好了,我们不理她。”
玛琪不开口,只是低着头看地上。
男子也不以为意,继续他的话题,“你的母亲,叫做玛莎·迪鲁,我和她是表兄妹,因为我们的母亲都姓巴蒂斯。”
“但是很不幸的,她们出生在巴蒂斯家族,注定不会得到幸福。作为政治婚姻的产物,我和你母亲都是。但她比我幸运,有一个疼爱他的大哥,最后在那个政治联姻的家族倒台后接走了她,并送回了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