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对视了一眼,只听那高个子大汉不急不徐的道:“听说雅特的文王爷胆识过人、英雄不凡,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说完,这二人转身就要离开,但是从他们的身后却传来王立文那爽朗的大笑声。
这二人收住了脚步,疑惑的望着王立文道:“不知道王爷有何可笑?”
王立文收住了笑声道:“请二位带路,本王随你们去!”
王立文此言一出,众人立刻慌了手脚。王立文现在可是武功尽失呀!万一要是遇到埋伏,那可就是凶多吉少了。
众人怎么敢冒这个风险,顾不得地上厚厚的积雪,跪地道:“请王爷三思!来者到底是何人,我们都不知道,万一这是陷阱,后果不堪设想呀!”
大力接着道:“王爷,就算要去,也请王爷带着俺去。谁要敢对王爷不敬,俺第一个不放过他!”
王立文正在犹豫时,那矮个大汉道:“我们家主人只请王爷一个人过去,其它人只能在此等候。”
大力闻言,猛的站起身来,甩着斧子就要上去跟这二人拚命。只听王立文在大力身后一声冷喝,道:“住手!”
大力才刚跑到一半,就被王立文喝住了,大力一脸不甘心的望着王立文。
王立文微笑道:“本王现在倒是很想会会这位朋友,你们暂且先退下吧!”说完,王立文便翻身下马,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二人会意,忙让开了一条路,文王府的家将们只好不甘心的退到了一边。
刚才那两个大汉在望着王立文时,眼中带着一丝敬佩之意。王立文的胆识的确是高人一等,就连那一直观望的库巴眼中也带着一丝敬意,只是一直在边上沉默不言的广平郡主的美目当中,却带着一丝丝的牵挂。
众人看着王立文在这两个大汉的领路下越去越远,心中也是越发的担忧,只有叶飞扬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望着王立文的背影微笑着。
大力最看不得叶飞扬这副悠然的德行,开口抱怨道:“臭书虫,你还是不是人呀!看着王爷陷入圈套,你反而在那里偷笑?”
大力对叶飞扬的称呼是一变再变,当然这也是根据叶飞扬的一再要求。叶飞扬听到那声“大锅”,就全身不舒服,而大力在这方面似乎比他吃饭还要聪明,“臭书虫”这个外号,就好像是给叶飞扬量身订做的一样。从此,文王府的早期家将们,便把这臭书虫的外号当成了叶飞扬的终身代号。
叶飞扬自知是秀才遇到猪,有理说不清,于是白了大力一眼,道:“王爷这是会故友去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大力死咬着不放,说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又不是什么神仙会算,就算是故友,也可能会起歹心呀!你凭什么就放心呢?”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望着叶飞扬,期待着答案。
叶飞扬自顾的笑着,轻轻的道:“不为别的,就凭我的感觉。感觉这东西是很奇妙的,说也说不清楚!”
众人一阵唏嘘,他们原本以为叶飞扬能说出点建设性的话来,没想到最后还是满口的废话。
李崇似乎会意到什么东西似的,破天荒的为叶飞扬打圆场道:“各位放心吧!王爷不会有事的,我相信王爷自己心里也很明白的。”
大力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李崇,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李崇与叶飞扬可是向来就不怎么合得来,要不是王立文夹在中间,这二人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了?
叶飞扬很大方的向李崇点头示意,这二人的首度示好,也许意味着他们之间更大的分歧即将来临吧!
走在前面的王立文,当然不知道自己部下的这场闹剧,他在这两个大汉的带领下,转眼间就已经到了送君亭之前。王立文这会儿也不由的喘起了大气,因为这送君亭耸立在官道边的一座山岗之上,在平常人眼里,这点路不算什么,但是王立文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准确的说是半个病人,走这么点路,就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功力尽失的王立文,现在可真是举步维艰呀!
“怎么?这点路你都有点招架不住了吗?这可不像你了,文王爷!”忽然,从那送君亭之内传来一个犹如天籁般的女音,这声音还带着一种令人心神荡漾的磁性,而且也是王立文熟悉的声音。
王立文抬起头朝那送君亭里望去,只见在那送君亭内正有一个身穿白色狐袍的女子背对着他,这女子浑身一片雪白,彷佛是要与这大雪混为一体似的。
王立文从听到这声音开始,就知道这女子是谁了。他稳了稳心神,盯着那女子的背影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太后娘娘!真是失敬了!”
王立文这番话显得很恭敬,但是语气中却带着一点点的怨愤之意。王立文表面上虽然很平静,但是他的心里却正翻腾着,能令王立文如此厌恶的女子,不是瑞和又是谁呢?
在王立文的心中,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惧怕之意。因为这个女人,王立文差点命丧黄泉;因为这个女人,王立文差点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因为这个女人,几乎就葬送了王立文辛苦经营的一切。这个女人控制着整个胡国的大权,王立文的生死甚至都在她的一念之间,她比任何男子都要可怕,可以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一种。
王立文想着想着,脑门上渗出了一丝冷汗,对于这个女人的心计,王立文不得不甘拜下风。瑞和当然能听出王立文语气中的意思,只听她轻轻的冷哼了两声,然后慢慢的转过身来,给了王立文一个微笑。瑞和的这个微笑,就好像是这大雪天中突来的春风一般,令人的心神为之一振。
瑞和望着王立文那吃惊的表情,笑道:“我猜的没错,王爷果然是胆识过人,我也相信王爷会来!”
王立文恢复了镇定,笑道:“不知道太后请我来,有何赐教?”王立文跟瑞和说的话很生疏,也很生硬。
瑞和的俏眉轻轻一皱,很明显地,她不喜欢王立文跟她这么疏远。瑞和对那两个大汉道:“你们去下面候着,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上来!”
这二人对望一眼,领命去了。
瑞和见已经没有了顾忌,便靠近一步,轻声道:“怎么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你可以叫我苏菲,我想听你这样叫我。”瑞和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带着期待之色。
王立文望着瑞和那真切的眼神,心中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意,只听他冷笑道:“太后,大家都是聪明人,妳明知道我不可能像妳所想的那样称呼妳,妳只是把我想成了某人而已,一个差点死在我手上的人。这一切都是妳意料之中的吧?”
瑞和眼中的那丝期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之情。瑞和望着亭外的飞雪道:“送君亭,送君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今天来,就是为了送你的,希望你离开胡国以后,可以把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忘掉,如果不然的话,对你是没有好处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轻重吧?”
瑞和这番话似乎是在警告王立文,因为在王立文的心中,已经把瑞和当成了敌人。王立文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迟早有一天会找瑞和报仇,瑞和也是知道这一点,才特意来警告王立文,因为她很不想与王立文为敌。对于王立文,她必须要准备好几个策略才行。
然而,此时的瑞和也是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对王立文而言,哪怕是准备一千一万个策略,也都是枉然的,因为对象不是别人,而是王立文,这个令全神州闻之色变的人物。
王立文收住了笑容,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机,而他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瑞和的眼睛。瑞和的心里也是吓了一跳,她不禁回想起黄镜的话来。王立文的脑子里封存着黄泉森林里的魔气,一旦复发,后果不堪设想。
王立文冷声道:“好个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此谢过了!太后亲自送别,我王立文感激不尽,太后在胡国对我的关照,我会终身不忘的!”
王立文说到后面,语气也越发的沉重,瑞和听着心中窜起一股寒意。
瑞和话锋一转,说道:“长乐托我问候你,请你一路走好!”
瑞和在这个时候搬出长乐来,当然有她的用意,她当然知道王立文与长乐之间的暧昧关系,有长乐在胡国一天,瑞和就不怕王立文会怎么样。瑞和的外表美若天仙,但是隐藏在这美丽的外表下,却是歹毒的用心。
王立文当然清楚瑞和的意思。他走上前,单手紧紧的将瑞和搂进怀里,而瑞和也被王立文弄了个冷不防,只听王立文冷冷的道:“妳给我记住,如果妳胆敢伤害她,我会叫你们胡国上下永不得安宁!我说到做到,妳最好不要冒这个险,这个后果不是妳能承担的。”
王立文的话中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他的话几乎是用一种不容许反抗的语气说出来的,就连王立文的眼神都显得异常的寒冷,比这大雪之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瑞和的娇躯不由的一阵颤抖,她本想借送行之际,给王立文一点点牵制,没想到王立文简单的一句话,就起了反作用,她的心居然被王立文牵制了起来。
瑞和的心里也泛起一阵醋意,她的美目中浮起了妒忌之色,轻声道:“她对你难道真的那么重要吗?你为了她,居然什么事都肯做,我……我……我就真的比不上她吗?”
王立文望着天京城的方向,说道:“妳永远别想跟她比。我本来也不知道她在我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但当我要离开她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对我很重要。她跟妳不一样,在妳的眼中,权力比什么都重要,而她想要的却很简单,她要的只是我,可是我却伤害了她。”
说到这里,王立文望着瑞和道:“妳跟我是同一类人,在妳的眼里,我只看到野心,妳跟我之间,永远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瑞和一时无言了,她把玉脸紧紧的贴在王立文那宽广的胸膛,眼中闪烁不定。
王立文的嘴角闪过一阵微笑,推开瑞和道:“妳需要的不是我的怀抱。我一想起他,我心里就想杀了妳,所以妳最好自制一点。”
瑞和的处境真的很难堪,她心里知道,除了黄镜以外,又有一个人占据了她的心,那个人就是王立文。但是可笑的是,这二人却是一对父子,她居然先后爱上了一对父子,更为讽刺的是,她所爱的人,最终都是她的敌人。这一切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这么荒唐的关系,就连瑞和自己也觉得可笑。
瑞和自嘲的笑道:“难道你们父子俩,是我命里的克星吗?”
王立文没有回答瑞和的话,转身道:“记住我说的话。谢谢妳今天特意来送我,不管妳的目的何在,妳的好意我心领了。就此告辞吧!”说完,王立文独自一人慢慢的离开了送君亭,只留下瑞和孤独的身影。
望着王立文逐渐远去的背影,瑞和的美目中浮上一层薄雾,只见她伸手摸着自己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多了一丝微笑,道:“我知道你始终会回来的,但是你却永远没有办法战胜我,因为我还有他在手上。”
雅特京城
与北方那苦寒的天气相比,雅特京城显得温暖的多了,因为在冬末,这里根本感觉不到寒流的到来,依然是风和日丽,万里晴空。但是如果注意看的话,你会发现,虽然天气还是一贯的温暖,但整个雅特京城也已今非昔比,因为城市的上空笼罩着战争的硝烟,城里随处可见断壁残垣,就连城中巡逻的士兵,也比王立文离开时多了数倍不止,大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现在就剩小猫一两只,到处一片狼籍。
回想去年,雅特城曾经被叛军攻占过,那么这萧条的一切就不难理解了。叛军虽然只在雅特城待了短短的一个多月,但是却已经将雅特城里的金银财宝洗劫一空,这曾经是东方大陆文明象征的千年古城,也因此步向了灭亡之路。
然而,在雅特王朝的皇宫内,却是一派的歌舞升平,就好像丝毫不知道外面的乱世一般。
现在已经贵为永平皇帝的王立仁,还是像往常一样,大有兴致的看着歌妓们献上的舞曲。这议政殿原本应该是大臣们商议国事的地方,但现在却成了王立仁的私人娱乐场所,他根本没兴趣知道外面那如火如荼的战事,只是尽情的陶醉在这片歌海当中。
在王立仁的宝座之下,文武百官们候列在两旁,沉默不语,就彷佛是一帮哑巴似的。事实上,自从王立仁登基以来,朝中敢说话的,早已经杀的杀、贬的贬,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
最精通此道的,莫过于站在王立仁身边的司礼太监小德子了,看他站在边上春风得意的样子,也就不难明白了。他可是在最近升为大内侍卫总管,成为雅特历史上第一个掌管兵权的太监,怎么能不得意呢?
在文官当中,众人都是以张阁老为首,但是眼下的张阁老,却是双手搭在背后,微闭着双眼,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看他那样子,最近的日子过得也算舒坦;而在武将中,领班的就是目前雅特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除了太监小德子外,在王立仁面前最得宠的骠骑营统领杨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杨群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王立仁身边的小德子身上,且目光中还带着一点杀机。
小德子的目光与杨群不期而遇,小德子似乎也是很厌恶杨群,那阴阳不调的脸上闪过一道杀机。这二人之间,就好像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杨群与小德子共同辅助王立仁登基,都有拥戴之功,同得王立仁的信任也不足为怪,只是杨群是武将出身,因为这两年来藩镇的一再叛乱,让王立仁对武将们渐渐丧失了信心,也是越发的忌讳手握兵权的武将,他可不想再次被人赶出雅特城。
王立仁越来越疏远杨群,而小德子这个太监一辈子被人当作奴才,当然知道自己主子心里面的疙瘩,于是一个劲的在王立仁的面前诋毁杨群。小德子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也有更深层的用意,那就是他也想过一过带兵的瘾。如果杨群得不到王立仁的信任,那么除了王立明以及和王之外,就只有小德子了,但是这宦官和宗室又是两回事。
王立仁没当上皇帝之前,他可能还放心自己的兄弟和叔父,但是一旦他做了皇帝,猜忌之心也就自然免不了,最忌讳的也就是自己的皇室宗亲。就像去年,王立明知道自己的弟弟王立勤是无辜的,他只是被叛军抬出来的而已,但是王立仁还是将他处以极刑,这也是做给他的那些皇室宗亲们看的。
小德子了解王立仁,对这一切也都明了,所以他才设法让王立仁疏远杨群。果然,王立仁也解除了杨群大内侍卫总管一职,这个官位虽然不大,但是却掌管着禁宫的安全,除了和王所掌握的近卫军之外,就属这大内侍卫最贴近王立仁了,就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超过了近卫军的地位。
即便是杨群失去了大内侍卫总管一职,王立仁也依然很忌惮杨群,因为杨群仍然掌握着骠骑营这雅特京城的重兵。杨群之所以到现在还活着,大部份都是因为这个骠骑营吧!杨群在骠骑营中的威信,无人能代替,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不可能一道圣旨就能轻易的罢免,这需要一个很恰当的时机。
杨群那里刚解除了职务,小德子就升迁了,杨群心里当然知道是小德子在暗地里戳他的后背。在别人的眼里,杨群依然是王立仁的宠臣,但是大家的心里更清楚,宠臣与尸体也只隔了一步而已,杨群要是有什么闪失,那可就得搭上全家老小的性命了。他当初背叛建兴皇帝,也是知道自己的处境,而现在,昔日的一切却要再度上演,他的心里早已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