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库洛洛连呼吸都没有一点变化。
窝金,如果……
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的命令让你失去生命……
蜘蛛受到的任何伤害,都会让加害者百倍千倍的偿还,哪怕我们会因此付出更多。
流星街的信条——我们不拒绝任何东西,所以,也不要夺走我们的任何东西!
“医生,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你一定会满意的。”库洛洛微笑。
“……”赤尸收回了手术刀。
“鲁西鲁先生,你确实是非常聪明。知道如果你一定不肯发挥出完全的实力,我就不会在现在就把你这个果实‘摘’到手吗?”
“呵呵,医生果然和西索认识呢。”
赤尸压低了帽檐,遮住表情。
“一个非常公平的交易。我满足你的愿望,让你体验死亡……而你,也帮我解决一个开始不受控制的魔术师,如何?”
勾德沙漠。
风,卷起细黄的沙,模糊的,是谁的眼眸?那呜咽的声音,可是悲伤灵魂的低泣?
是一双双失去了眼珠的空洞眼眶对着天空的苍凉?还是一曲悲哀的挽歌揭开的杀戮剧幕……
火红眼……
誓言与制约,赌上性命交换而来的绝对时间——全系百分之百。
窝金再次被束缚中指链牢牢绑住。
酷拉皮卡用他那双血色的眼,无悲无喜的看着蜘蛛愤怒的咆哮。
“选择你做我的对手,是要看束缚中指链在你身上的效果,才知道是不是能用来对付旅团的所有成员。”
“……”
“旅团里,你最有腕力。只要你无法挣脱,其他人就都无法将它弄断。”酷拉皮卡用平静的语气叙述着一切,可是眼里的悲伤却越发沉重。
“你还记得火红眼吗?”
“我的族人,我的家人,我曾经所拥有的一切幸福,都被旅团夺走了。”酷拉甩了甩头,似乎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
仇人就在眼前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手却在发抖?
血的味道,手上残留的触感,还有难听的声音……妨碍了他的神经……
很难受,很窒息。
为什么痛苦活着的一直是他?而那个满手沾染了血腥,背负了无数人命的凶手还能笑的那样猖狂无忌?
一瞬间,血液似乎全部冲上了大脑。
“为什么你不思考?你没有任何感觉吗?杀了那么多的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却还可以这样心安理得!!!你怎么可以做得到?”
“回答我!!!”
“嘿嘿嘿……小子,杀了我吧。你在我这里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窝金咬着牙,却笑的很大声。
明明现在处在劣势的是他,可是害怕的,彷徨的,却是酷拉皮卡。
真是……讽刺……
“够了,不要再笑了!”酷拉愤怒的闭上眼,“审判小指链!”
具现的锁链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射向窝金的心脏。
“最后一次机会。我定下规则——‘正确无误的回答我的问题’。”
“……呃……”
“只要遵守,我就可以饶你不死。其他同伴在哪里?”
“呵呵。”窝金抬起头,目光孑然。
“去死吧,谁要告诉你……”咬牙,狞笑。
下一秒,满口鲜血,喷涌而出。窝金庞大的身体重重的倒在沙尘之上。
风再次呼呼的吹起,那是一曲哀伤的挽歌,是对过去,还是对未来的扼腕……
悲伤的红色慢慢消退,恢复成清澈的蓝,像是雨后无垠的晴空。但是那抹蓝色深处,确实堕入黑暗的仓惶与迷茫。
染血的灵魂,却要用鲜血去将它洗涤。是就这么堕入仇恨的深渊吗?
酷拉皮卡……
你,还是你吗?
库洛洛赶到的时候,酷拉皮卡已经离开。赤尸跟在他的身后,压低了帽檐。
“豺狼,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吧?”他伸出手,轻轻拂过窝金死不瞑目的双眼。
窝金,你安心的去吧。我知道的,你要说的,我都知道。
蜘蛛的报复,哪怕是天涯海角……
这座城市,将为你陪葬。
…
“鲁西鲁先生,可以等到拍卖会结束吗?”赤尸沉默一下,弯起眼眸。
“理由。”
“我有工作啊~”
“我原以为豺狼医生不怎么重视工作的。”库洛洛背对着赤尸,声音低沉。
“呐~,只要不与乐趣冲突,工作还是要完成比较好哟~。我,可是专家。”
……
酷拉皮卡君,你要小心了哦~
突然扬起的沙尘,最终掩盖了库洛洛带着窝金的尸体远去的背影。赤尸站在风尘的中央看地上已经干涸的血痕。
复仇吗?
真没意思呢。
被牵绊住的强者,真是很没意思啊……
鲁西鲁先生,你真的以为我能绊住西索君的脚步吗?呵呵,他可是尽得我真传的“好”孩子啊~
(流光画外音:赤尸大人已经选择性遗忘了西索大人的吻……)
业障
人体收藏家的豪宅。
又回到这里,但是,物是人非。
酷拉皮卡已经接替达佐孽成为队长,他刚刚挂断和诺斯拉帮主通话的手机。
妮翁坐在一边的床上,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爸爸怎么说?”
酷拉皮卡吧手机放到一边,然后抬起头看着妮翁。关于刚才的通话,他甚至可以预感到这位大小姐接下来的反应。
“老爷说,在他到达友克鑫之前,小姐都不可以离开房间。”
妮翁瞪大了眼,开始积蓄泪水。
酷拉轻轻叹了口气:“并且,接下来所有的拍卖会,小姐都不可以参加了。等老爷到了以后,小姐必须马上乘专机离开这里。”
“什么???”妮翁的声音至少提高了两个八度。
随即,一个枕头就非常精确的向酷拉皮卡的脑袋袭去。
可惜,酷拉不是达佐孽……愿意任妮翁打骂发泄;酷拉也不是赤尸藏人……愿意用游戏的态度陪她玩耍。这两个人,都不在了……
“妮翁小姐,我先告退了。”
酷拉躲过半空中乱飞的杂物,向妮翁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医生呢?医生去哪了?”妮翁气急败坏。
酷拉的眼底上过一丝担忧的神色,医生……
“我不知道……”
房门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
酷拉皮卡靠在墙边,长长的金色刘海遮住眼眸。
已经杀死了一只蜘蛛,又向着报仇的目标迈进了一步,可是……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杀人……明明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啊,为什么……
还有赤尸医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等到他回去找他的时候,已经不在了呢?
战斗的痕迹,墙壁上四溅的血肉,满地手术刀穿刺的刻印……医生,你去了哪里?
请千万不要出事。
………
旅团基地。
库洛洛回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他在十只蜘蛛无声的注视下,将窝金的尸体轻轻放在基地中央的空地上。那里以前,是专属于首领的位置。
“是豺狼干的吗?团长。”信长握刀的手有些颤抖。
他死死的看着窝金粗犷的脸,那神情安详的模样也许只是睡着了?
明天早上,后天早上,以后的每天早上,这个大个子还是会用野兽一样的吼叫声给大家充当起床的闹钟吧……
库洛洛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把手覆上窝金的双眼。
“窝金走的时候,死不瞑目。”
信长的刀,“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富兰克林紧紧的抿住了嘴,似乎想要把整个嘴角全部缝起一样;小滴低下头;玛奇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剥落裂夫的脖子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芬克斯摘下法老头饰;库哗极轻的“吱”了一声;飞坦一下子没注意,切断了枭的喉咙;侠客的娃娃脸上终于没有了笑容;派克站在库洛洛的影子里,无声无息……
“大家都来跟窝金道别吧。”库洛洛的音调平静的没有起伏。
然后十只蜘蛛依次上前,像库洛洛刚才一样将手轻轻覆上窝金的双眼。
“西索呢?”库洛洛这才注意到少了一个人。他的眼神暗了一下,还是失态了。
“傍晚的时候出去了,一直都没有回来。”玛奇轻声回答,但是语调却是无法让人忽视的冰冷。
“那个混蛋!”信长恶狠狠的朝地上“啐”了口。
库洛洛沉默,然后挥手示意大家退开。盗贼的极意具现在抬起的右手上。
“安息吧,窝金。”
“我说过的,我会杀了那个人,直到天涯海角……”
“我说过的,这座城市,将为你陪葬……”
低沉的声音,像是恶魔的安魂曲。冲天的烈焰仿佛红莲业火一样包裹住窝金的身躯。焦灼的气味,燃烧的血肉,这是痛,这是伤害,断腿的剧痛将铭刻在每一只蜘蛛的记忆里。
血肉成灰,燃烧的再盛再旺的火,也终会成熄灭。
无声的注视着最后一点火星在夜空中一闪而灭,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回答团长身上。
“计划改变。”
哀悼已经过去,上位者的威严重新回到库洛洛身上。
“所有人都不要去管那个豺狼了。你们要注意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男孩,名字叫酷拉皮卡,能力可能是操作系或者具现化系,作战时使用锁链进行攻击。并且,极有可能,他的能力是专门针对蜘蛛的,所以,你们以后行动,一定要至少两人一组,不能给对方找到攻击的空隙。目前,他正在给妮翁•;诺斯拉做保镖。”
“连那个女孩子一起干掉吗?”信长握紧了拳头。
“不,你们负责在拍卖会好好的大闹一场,算是完成窝金的遗愿吧……”库洛洛顿了顿,继续到,“妮翁就交给我,我对她的占卜能力很有兴趣,而且,我也不希望你们和豺狼起冲突。”
那是个疯子,实力强悍而且似乎还是不死的疯子……如果没有必要,旅团不应该招惹这种麻烦。
“为什么?那个豺狼很厉害?”侠客疑惑。
库洛洛下意识的想点头,但是随即反应过来,改成摇头。
“豺狼还有用处,你们不用管。暂时,他跟我们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那西索呢?”芬克斯冷冷的提醒。团长太放任西索了,早就有很多人私下里不满。
库洛洛仰头望向夜空,今夜没有月亮,倒是星光难得的璀璨。
“从前,什么都不在乎的魔术师是可怕的。呵呵,一样,也是个疯子。”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库洛洛,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现在,似乎很多事情都因为一个人而改变了呢。”
西索,你改变的太过明显,也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不过……
库洛洛洞察似的捂住嘴笑了起来。
那个人似乎没有一点自觉自己的影响力,而你,好像也没有发现你对他的关注,已经明显的越过了安全线。
胜利的天平,最后会倾向哪一边?
疑似表白
时间回到旅团基地小花絮的时候,西索无视派克像是看仇人一样看着他的眼神,突然起身像外走去。
玛奇(冷声):“西索,你要干什么?”
“嗯哼~,去关心一下成熟的大苹果哟~”西索扭腰,性感的回望~。
玛奇扭头:“……”
呵呵,赤尸san~,我马上就来了~,千万不要给大苹果勾跑了哟~。
…
勾德沙漠。
又是夕阳渐沉的时候,赤尸一直低头看着地上的血痕,思维不知道又飘到了哪里。
真像,这血色的黄昏。
又一个人在这样子的黄昏死去,勾起了很不好的回忆呢……
风沙又起,打着卷吹向远方。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赤尸抬起头看向远处朦胧的沙尘,有人影渐渐走近。被光线和风沙扭曲的身形小小的,像是孩子。
很多年前在他眼前闭上眼睛的那个孩子……
头有点痛,又开始被赤羽的记忆影响了。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明明那时候的故人已经都不在了……
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只有他还活着……
突然很想杀人,很想看到血,很想看到垂死的眼神,很想……
死……
……
雷帝说:“豺狼,你还记得自己曾经活过的感觉么?”
哈哈,豺狼活过吗?活过吗?
赤尸,是在赤羽的绝望中诞生的啊……
…
四把手术刀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袭向远处那个隐约的人影,讨厌的东西,果然还是消失比较好呢~
冰蓝的光,划出刺眼的弧线。对面的人似乎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那个被光影扭曲的人形就突兀的消失在视线里了。
再一眨眼,放大在赤尸眼前的,是魔术师点缀着星星泪滴的脸。
双手叉腰,诡异的扭动着臀部,西索像是踩着某种奇特的节奏慢慢走进赤尸。
“嗯哼~,赤尸san~,难得我特意从基地里出来找你,就这么欢迎我吗?”他晃了晃手上不偏不倚截住的四把刀刃,语气里,带着某种碜人的寒意。
“呵,又是强者的气息……西索君,每次看到你都会有很奇怪的感觉啊……”
赤尸突然摘下帽子,将自己苍白的脸暴露在阳光下。眯起的眼眸,流露出惬意的神色。
“赤尸san~是什么意思?我这个样子很奇怪?”
最讨厌有人说自己奇怪了……西索同样眯起眼,伸手指向自己的小丑装。
“不是啊~,只不过……”话语突然中断,赤尸似乎楞了几秒。
他在干什么啊,刚才还在想着怎么杀人,怎么体味死亡的感觉,怎么现在注意力就给转移到西索的小丑装上了呢?
沉默了一会儿,西索也不催促他,似乎对他接下来的话很有兴趣一样。
“ma~,西索君来找我是干什么呢?又来警告我不要插手你和你的大果实之间的事吗?”睁开眼,刚刚那一瞬间的混乱和软弱,似乎都是幻影。
“没事难道就不能来找你么~?”西索看着赤尸的转变,心里突然涌起了某种莫名的情绪,像是不快,又像是期待。
“呵呵,当然不是啊~我可是随时恭候着西索君哦~”溢出指缝的手术刀,是宣战的通告。
魔术师却并没有摆出战斗的姿势,反倒将手上截住的四把刀刃反射回赤尸脚下。
“赤尸san~,真无情。”
“嗯?”
“忘记昨天夜里的那个吻了么?”西索的手指轻轻掠过唇瓣,像是在回味一样露出遐想的神情。
“……”赤尸皱起了眉,“我可以把这个看做是挑衅吗,西索君?”
“当然不是挑衅啊~”西索笑的魅惑,“是我很怀念的味道呢~”
赤尸继续皱眉,西索的话,跳跃性似乎大了点……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魔术师的声音,突然变的正经。
“……”
“我啊~,本来在流星街就快要死了哟~”西索把手轻轻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但是,我突然爆发了念哦~”
西索没有去看赤尸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像在演一场独角戏。
“赤尸san~知道念是什么吗?”手指轻轻一勾,赤尸脚下的手术刀突然被拉到了半空中,像是有条看不见的线将西索的手和空中的刀连接起来。
“这就是念哦~,很奇特吧~”
“我活了下来,然后开始想办法继续活下去……从流星街到天空竞技场,我发现我越来越不容易满足了呢。我想要看到强者,想要培养强者,想跟他们对战,证明属于我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啊~”
“赤尸san~,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只不过是我的一场梦啊~你来的时候,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