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姑娘说今晚就要走的”
吴泓重新将目光放在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审视……那几个明显是挑头闹事的,穿的流里流气,还专门往人堆里起哄,只是不知道那些平民为什么偏偏就愿意听信这等小人的话。
下面的香珊念念叨叨,却猛见哥哥吴泓的拳头一紧,指骨发白,几乎没将手腕粗的木梁给掐碎,香珊马上明白哥哥是发现了情况,虽然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是升腾起来的激动是免不了的。她当即乖巧的闭上了嘴,两眼放光的盯着高高在上的兄长。
吴泓在上面的墙头上趴了能有半盏茶的工夫,嘴角露出了笑意,一时着急,早就忘记了下面还有个香珊,瘦高的身形往下一跃,登时从几米高跳了下来,直接省去了那看着密密麻麻的梯子格。
香珊在下面“哎呦”了一声,已经给哥哥蹦下来的这股劲风扫了边儿,一个屁股墩就坐在地上。香珊扶着脑门望着哥哥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的娇嗔道:“哥哥也真是的,没的扫了我一脑门的灰”正坐在地上掸裙角上的灰,却忽然想起了姑娘交代的话,她可是出来探听消息的……香珊一敲自己的脑瓜,暗恨自己差点误了姑娘的正经事儿,忙站起身,将要往回跑的时候,忽然记起了墙根下的这根木梯子,略一思忖还是折身将三人来高的粗木梯子给推到了,“咣当”一声,木架子险些被成散架子香珊瞄了瞄四周,见总无人注意到这里,悄悄跑了
这吴泓满头是汗的到了议事厅,林致远和沈修杰一左一右倒是坐的稳当,他们家姑娘一声不出的在旁边绞帕子,身后只站着一个雪雁。
吴泓一进门,沈修杰因休憩而紧闭的眼睛忙睁开,寒光逼人。
反观吴泓的主子林致远,别提有多沉稳了,一个字不问,一句话不讲,只笑望着吴泓。
“大爷,后院的人差不多能有百十来号,我看情况,大多数的闹事者应该是聚到了前面的府衙,后宅这边还算安静,有几个零星闹事的,不过是些小角色。”
沈修杰并不赞同吴泓的话:“正是小角色才叫人措手不及,要我说,咱们直接绞杀了衙门门口那帮人的嚣张气焰,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走。就算他们知道什么消息,难道还能将圣旨给请出来?哼,一群跳梁小丑,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利用了”
吴泓一听东平侯世子的话,忙道:“大爷,世子爷……我在后面看见了一个人,似乎就是这次事情始作俑者的马前卒”
“谁?”
沈修杰和一直不出声的黛玉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吴泓先瞧了瞧自己姑娘,又望向沈修杰:“是典家的一个三等管事。”
沈修杰差点没破口大骂:“你们家不是刚给典家做了媒吗?这忘恩负义的,转身就翻脸无情了?”
沈修杰知道的倒是多,他刚从贾蔷的宅子过来,自然也就清楚今日的新娘子是典家的闺秀。可是细琢磨琢磨,这里面似乎又讲不通。沈修杰问林致远:“典家发的什么疯?找地痞流氓来围堵你?”
林致远一笑,先不答沈修杰的话,只是问向吴泓:“你没看错?”
吴泓敢断定,“就是那个,大爷忘了,蔷少爷成婚,你派了小的去典家送贺礼,当时接待的就是那个三等管事。我记得清清楚楚,他脸上是有一块胎记的,那几个破皮无赖对他甚是敬重,转眼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对于吴泓的话,林致远完全相信,这小子原在苏州的时候就是有名的包打听,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儿经过他这儿,都得留下点小消息,林致远缺少了什么的时候,只需要将吴泓调到跟前,事情便清楚了八成。而且吴泓也有些过目不忘的意思,见过的人大多能叫出名讳,就冲着这一点,林致远当时就提拔了吴泓做了自己的小厮,人都道他年纪小小,但是跟在林致远身边,将来的前程差不了。
林致远吩咐道:“你去前面府衙,告诉守在那里的六安,将衙门里的所有能派出的人手都往上安插,给人虚张声势的感觉,记住一点,只用衙门里的差役,千万不能动用咱们自己的人,知道吗?”
吴泓重重的点头,正待出门,却与往这边来的聊城卫尉官迎面相逢。
当初给林致远的时候,皇帝就说了,聊城卫是专门保护林致远安危的一支百人小队,虽然大对数的时候都静守在芳华园的十八公主身边,但是现在听说林府有异况,还是决心走这一趟。
尉官见了吴泓,忙笑道:“大爷可是在?”
吴泓算是小厮里和聊城卫打交道比较多的,所以见了回话也不打怵,只勉强笑了笑:“在,不过咱们姑娘也在。”
尉官忙凑上前几步,声音恳切:“吴泓兄弟,就劳烦你往里面通报一声,只说我们聊城卫随时准备为大人护航。”
估计是里面的林致远听到了动静,尉官正说着,就见雪雁走了出来:“大爷请将爷进去说话。”
尉官冲吴泓一笑,不再多言直奔议事厅。
黛玉早闪身到了后面,林致远一见尉官,便满是惭愧的说道:“只忙着收拾行囊,倒忘记叫人和尉官兄弟说一声了。”
聊城卫的尉官忙问道:“这么说……大人是真的定下来要回京城了?大人可千万被忘记我们这群人。”语气难掩焦急。
沈修杰在一旁笑道:“你这人倒是不会变通,皇上叫你保住幽州知府,如今也不瞒着你,林大人前途未卜,不如你们只在这里静候,说不准什么时候新知府就能到达码头。”
尉官断然拒绝道:“皇上可没说叫我们保护那位知府老爷,但是却明明白白的说了林大人的名讳,我们聊城卫虽然人数不多,也比不得大人家中的精干之士,但是一路上的护送……大人就请放心吧。”
沈修杰不无赞许的望向林致远,低声道:“也算是个有心人。不如叫他们护送着林姑娘的船只?”林致远和沈修杰的意思是叫韩胜领着家中的护院保卫黛玉的船只,若是能有聊城卫……不用多走,只将黛玉这帮人送到通州码头,他们就能放心得多。毕竟上了官船,林致远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罪臣,要等着进京赎罪的
林致远看向尉官,小伙子年纪不大,顶多也就痴长林致远四五岁,精气神极足,估计是林家的伙食也好,干的事儿也不多,除了轮值换岗守卫公主以外,竟找不到一丝兴致来。
对于这些热血男儿来说,守着这样清闲的日子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他们甚至偷偷盼望着幽州能有一场战役,最好和羌夷人拼的你死我活,才能叫他们显显身手。
林致远笑道:“这件事儿先不急,怎么说众位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公主殿下,若是公主有了差池……我岂不是害了众位兄弟?”
尉官默然,于是讪讪的去了。
沈修杰埋怨道:“你看看,送上门来的好事儿,你倒是给推了。”
林致远神色凛然道:“你知道这尉官什么来历?我如何敢用?”
“什么来历?”
“这小子家世简单,一个强势的亲戚都没有,能有今天的地步全是仗着自己的军功,我告诉你吧,这个尉官在进聊城卫之前在寒山大营。”
沈修杰惊呼了一声:“大皇子?”
林致远凛然的点点头:“没错,大皇子最早发迹的地方。”沈修杰一听这个,便不再做声了,如今情势复杂,监国的三皇子是蓄势待发,不知道会给林致远安一个什么样的罪名,这个时候林家决不能张扬
不大会儿,吴泓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张帖子,“大爷快看这个,在咱们家后院角门处捡到的。”
白帖
可真是晦气沈修杰不仅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人送来的?”
林致远来来回回将信笺念了三遍,才与沈修杰道:“典家的十五爷要来拜会。”
“又是典家?刚林姑娘说的那个什么婆子不就他的手下?致远,这个人像是不怀好意,你打算见?”
林致远呵呵一笑,语意深长的看向好友,“只怕咱们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客人都已经到了,咱们还不起身相迎?”
议事厅里顿时一阵肃杀之气,沈修杰的功夫稍逊色于林致远,在屏气之下并不能听见任何异常,正欲怀疑的看向林致远,却听得高耸的屋梁上传来碎瓦之声,沈修杰暗暗扶住了剑鞘,随时准备应战……
PS:天冷的要命,也没有暖气,大家那里肿么杨??是不是也是难熬的日子?
正文 第三二七章 不称职的说客
第三二七章 不称职的说客
林致远和沈修杰同时心惊,好深厚的内力,只怕与林致远也不相上下,至于沈修杰,本身不及好友的修为,与屋梁上的来者未必能交上手。
林致远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嘱咐道:“情况一旦无法控制,你先去后面。”
沈修杰点了点头,并不是这个人如何的胆小怯懦,而是后面还有黛玉跟一个丫鬟,沈修杰已然明白自己不是对手,那么首要的任务就是保住黛玉的安全,对待不速之客,还是交给林致远更加的稳妥。
就在此时,二人头顶的屋瓦传来轻轻的碾踏声,林致远屏气提剑,脚下沉稳。
一个人影从翻身跃了下来,站在离二人十几米开外的青灰游廊上,一身的紫衣,肤色白皙,宛如珠玉,偏又剑眉昂扬,眼眸如流光……真是个英姿飒爽的男儿。
林致远莫名的想起了贾家的那个痴宝玉,若是有他在,见了紫衣男子这样的人,恼不得好要说些不着调的话才能罢手。林致远冷眼瞧着,心里不断揣测,这个人就是典家的十五爷?
遭人病诟的白帖应该就是他的杰作。
人人都说,典家的十五爷是老太君最疼爱的儿子,老来得子,加上体弱多病,谁不多关注一些?做爹娘的也都爱“劫富济贫”,像典家的老太太,明明大儿子也是亲生的,理应比那些庶子们更近些,但是连那些下人们都知道,大老爷是个不得宠的,老太太是一门心思为小儿子添私产。
众所周知,十五爷就是个病秧子,从小名贵的药品就没断过,今日天山雪莲,明日就是金头蜈蚣。。。。。。每年光是在药钱上就要七八千两,而且这些钱都由典家的公帐上出,十五爷并不用花上一分,若是谁有了异议,老太君首先要喝斥一番。
不过。。。。。。以林致远现在来看,典家的十五爷非但不孱弱,而且身手了得。
“林大人!”十五郎笑盈盈的看着林致远,“时隔如此之久我们才见面,真是令人遗憾。我以为上次的邀约你会放在心上,不过显然。。。。。。林大人拿了我的解药就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了。”
沈修杰疑惑的望着林致远,什么解药,什么邀约?这个小子和林家还有什么瓜葛不成?
十五郎忙冲着沈修杰拱了拱手,“想必这位就是东平侯世子吧!”
沈修杰眉头一挑,哼了声算是作答。十五郎自然听出了东平侯世子的不屑之处,不过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世子与林大人真可谓是过命的交情,这种时候,人人只怕躲还来不及……真叫人羡慕!”十五郎不断的咋舌道,语气中不无暧昧之意。
十五郎的本意是要激怒两者中的一个,至少是沈修杰,这个东平侯世子的风评一向不好,在京城很多世家长辈的眼中,他并不是什么佳婿。京都传来消息,长公主和东平侯府结亲之事算是彻底告吹了,很少有人知道两家还曾经有过这个念头,但是十五郎上面自然有人。
只要沈修杰或是林致远中的一人动怒,十五郎便能借机会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倒是想看看传说中的患难之交还能不能起作用。
可惜……十五郎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沈修杰神色淡然的看向自己,林致远就更不用说了,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十五郎心中微微失落,但是又马上产生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林致远轻笑道:“典家的十五郎!”不是语带疑惑,而是绝对的肯定。
“正是在下!”
林致远沉声道:“我以为我和典家的缘分并不深,只是典公子召集了如此众多之人围堵上我的府衙,不知道所谓何事?”
十五郎长长的“唉”了一声,半责怪似的说道:“林大人怎么能和我们这样生疏,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亲家,要不是为了避讳,咱们早该走动走动。”
林致远哼了哼:“避讳?不知道典公子说的这个避讳指的是谁的避讳?”
“自然是官民之间的避讳了。大人该知道,我长兄在林大人手下谋事,要是走的太近,不免叫郑氏和华氏心中起猜忌。小民是绝不愿意因为一己私欲给长兄带来麻烦的。”
林致远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笑话似的,忍不住哈哈大笑。
十五郎被人如此嘲弄,面带不虞之色,“林大人这是作甚?难道小民的话叫你如此开怀?”
林致远的笑声戛然而止:“典公子若是真心为兄长着想,为何还要陷家门于险境之地?”
十五郎眼中如一潭碧湖,叫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深意:“此话怎讲?”
林致远笑道:“十五郎是有家小牵连的,虽然你和典家大爷的关系不和睦,但是人人皆知有个疼爱你异常的母亲,照理说总该是衣食无忧,烦心事不愁,可是你偏偏要兵走险锋,真是叫人诧异。”
十五郎再也耐不住惊诧,流星一般的眸子闪过丝丝不确定。
沈修杰好奇的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致远似笑非笑的看向典十五郎,“典公子不顾家中老小的安危,心甘情愿的替四皇子卖命,这难道不令人钦佩!”
揶揄的语气叫十五郎心中不是滋味。
但是更多的是震惊。
老实讲,十五郎一直没瞧得上林致远,总觉得这小子是个嘴皮子厉害的,能获得皇上的偏爱,一半靠巧舌如簧的本事,一半只靠运气。
他倒是自动省略了林致远打重生后的寒窗苦读。
典十五郎一向自负,也就只有在四皇子面前能有几分的沉稳,除此之外,余下人皆不放在眼中。受命来“对付”林致远是典十五郎请缨上阵,四皇子因为他的性子也曾犹豫过,但是典十五郎是四皇子……或者说是先皇后的娘家安插在幽州多年的钉子,由十五郎出面最是自然不过,也不会引起凉州郑家的注意。
可是林致远是如何知道的?
“林大人说话可要有凭证,要知道这事儿可大可小,”典十五郎一抱拳,“陛下最忌讳结党营私,作为朝廷命官的阁下……不该信口开河吧?”
林致远抿着嘴略一低头,掩饰了笑意,他还真怕惹恼了典十五,要不然自己想探听的消息岂不是没了着落!“典公子,真凭实据我是没有,不过,阁下在四皇子面前一定是下过军令状的,说一定会劝服我投诚,今后投在四皇子的麾下,本官说的可对?”
沈修杰觑着典十五的神色,忙迎合着林致远问道:“怎么说?倒好像是你亲历在眼前似的。”
林致远一点经外奇穴的位置,冲沈修杰解释:“想一想就能明白,三皇子可是要将我陷入险境?这位监国皇子肯派你来,就是要秉着息事宁人的意思,等我被带回京城,这罪到底是有是无,到底是轻是重,还不是皇子殿下一句话。可偏偏这位……”林致远指向了面色沉郁的典十五,“这位是见不得我的好,不但费尽周折找来那些破皮无赖,甚至叫了无辜百姓过来堵着府衙的门口。他们的意思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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