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欺人，却也休教人欺我！”萧乱尘手掌轻握，顿时，一团火焰迸发而出，熠熠火光，将他的脸庞印上了火色。
“实力还真是一个好东西啊！”萧乱尘轻道，“言卿……我已决定了……”
第二十一章 灵火祠
是夜，萧乱尘在安顿好了萧远谋之后，便换上了一袭黑衣，往夜色中去了。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萧乱尘便来到了萧氏一族最为重要的地方——灵火祠。
十年前，萧氏一族刚来到雾灵山谷隐居，头一件事情便是修建灵火祠，其后才是族长居所等一众屋舍，由此便可知晓萧氏一族对于灵火祠的态度，当然，灵火祠内所供奉的，自然便是炎玄灵火与一众先人灵位。
先人，便是所有萧氏一族逝去之人，其中不光有先辈祖辈，还有十年前那场劫难中逝去的人，当然，也有那萧昊的一席之位。
萧乱尘望着祠堂正上方牌匾上笔走龙蛇、字走火蛇的三个大字，一时怔出了神。
萧乱尘记得，当年大长老与剑岚宗宗主一战，剑岚宗宗主以死相拼，致使大长老身受重伤。等到族长炼制出七品丹药，治愈大长老之时，正是这灵火祠落成之日。那一日，大长老兴高而起，当着所有族人的面，将他的成名绝技——‘风火诀’中的风火七式一一演练，更以一式‘火舞风蛇’，为这祠堂奠上‘灵火祠’三字。
说起来，自那以后，萧乱尘便再没见过大长老显露身手了，心中难免有些遗憾，若是当时他再年长个几岁，说不得便能从大长老的演示中学得风火诀的一点皮毛，这对于萧乱尘来说，会是极大的财富。
说起风火诀，萧乱尘却又想起，那本法诀此时不正在萧凝辰的手上，只要自己早日将补天丹炼成，恢复丹海，到时候修习风火诀，就算不能重现大长老当日的威势，也能小有所成了。
“小子……我知你敬重你那大长老，但有一件事，我还是要与你说。”言卿自然知晓萧乱尘此刻所想，他见萧乱尘对大长老的崇敬简直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不由出言将萧乱尘惊醒。
“嗯？言卿有何事？大可直言。”萧乱尘道。
“当日你我初见，我以映神之术窥视你的识海，这你应该还记得吧？”
萧乱尘轻点头，“自然记得。”
“可以说，你识海之中的记忆，我全都识得。我发现你对于十年之前，也便是你三岁时的记忆，很是模糊，很多都是道听途说，听信他人讲述之后自行脑补构成的……”
萧乱尘微微皱眉，“言卿有话，何须拐弯抹角……”
“日间那个萧仲所言，不一定是假的……”言卿轻叹一声，静待萧乱尘的反应。
“呼……”萧乱尘心中早有准备，但听到言卿说出，他还是不由深呼了口气。但他并不气恼于言卿，也不怀疑于大长老。他之所以这样，只因为言卿与大长老都是他所敬重的人，两人都对他有深恩，当这两人站到了天秤的两端，萧乱尘所能做的，便只有站在天秤的极中心之点，不偏不倚。
言卿见萧乱尘反应平淡，完全不似日间对待萧仲时那般激烈，心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只听他道：“当然，不一定是假，也不一定是真，真真假假，还要你自行见证。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崇敬一个人到盲目的程度，是非常可怕的。”
言卿语罢，萧乱尘深思了许久，才轻点其头，郑重道：“言卿所言，乱尘明白，乱尘记住了。”
“这样便好……我们还是来考虑一下，该如何进入这灵火祠吧。”言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仅萧乱尘愣神的一会儿功夫，他们面前已经经过了四五拨族人的巡视了，若不是萧乱尘隐藏的好，免不了就要被抓起来好好的审问一番。
要知道，灵火祠乃是族中最为重要之地，即便是萧氏族人，寻常时候也是不得擅自前来的，只有在每年的祭祖之日，灵火祠才会向所有萧氏族人开放，接受全体族人最为诚挚的参拜与供奉。
萧乱尘眼见着又一波族人从他眼前经过，眉头轻皱道：“这些族人都是族长大人的亲卫，看来今日是族长大人守在祠内了。”
灵火祠之内由族长与大长老轮流守候，这是全族都知道的，萧乱尘知道，所以言卿自然也便知道了。而这，也正是萧乱尘此行最为艰难的地方。
要如何，才能避开族长的耳目，御使七星宝灯吸纳炎玄灵火？
没有答案。一切，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否则的话，即便想破了脑袋，也终是迈不出第一步。
转眼，萧乱尘又在祠堂之外蹲守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算是摸清了周围族人的巡视规律，在等到特定的一波族人巡视过后，萧乱尘急忙御起身形，几个纵身，便将身子贴到了祠堂大门，倾耳倾听起来。
说起来这般简单，但事实上，若是萧乱尘的身形慢上那么几拍，亦或是他没把身体紧贴祠堂，那么毫无疑问，下一波巡视的族人便会瞧见他的身影，届时只需高声一喊，他便插翅难逃了。
纵身的时机，视线的死角，全是萧乱尘经过了反复的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他发现，虽然这几波族人之间衔接的极为流畅，看似任何时候，都有族人的视线能够笼罩整个祠堂，其实却不然，由于有一波特定的族人，在衔接上比其他族人慢了那么一拍，也便给了萧乱尘几息的功夫。所以说，这个纵身的时机是特定的，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时候，还未等他靠近祠堂，便已被发现了。并且，就算他成功的来到祠堂大门，但这个视线的死角也是有时间限制的，等到巡视的族人愈行愈近，这个所谓的死角也便不复存在了。所以当萧乱尘刚把身体贴到祠堂大门，便立刻窥听起里面的动静来。
只是，萧乱尘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却独独没有算到他根本听不到里面任何的动静。
灵火祠之内，静的简直像是没有人一般。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萧乱尘紧张的心差点就跳出了喉咙，他估摸着若是自己再不行动，马上便会被族人发现了，当下一咬牙，轻推大门，只听“吱”的一声，萧乱尘便窜了进去。
第二十二章 大长老
萧乱尘一进入祠内，入眼的便是高高低低排列着的数百个灵位，他当即怀着一颗虔诚之心，俯身下拜，一如每年祭祖之日那般。
唯一不同的是，祭祖之日人群熙熙，除了族长大人与五位长老之外，其他任何族人都不得在祠内长久滞留，即便是深怀虔诚之心，也只能匆匆礼就。
而这一次，没有了时间的约束，萧乱尘的心完全的沉浸了下来，他长拜了许久许久，才立起身来。
正当萧乱尘要转身转进灵火祠的后堂，也便是供奉炎玄灵火的所在之时，他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了最低位角落处的一个灵位，其身被擦拭的光亮如新，上刻‘萧昊之灵位’五个大字。萧乱尘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从胸中崩起，他蹙着英眉只把袖子一甩，便将此灵位拂倒在地。
若不是此人，又怎会教那个人落得驱逐出谷的下场！
若那个人还在，又怎会让萧楚轩有小人得志的这一天！
灵位落在地上，轻弹了两下，发出了清脆的细响声。只不过片刻功夫，便从后堂传来了一股威严的声音，直吓了萧乱尘一跳：
“震山，可是你来了？”
在这萧氏一族之中，能够直呼大长老名讳的，除了族长大人之外，便再没有旁人了。
先前萧乱尘进入灵火祠，见祠内毫无半点人影动静，才算是放松了下来，只道：原来今日族长大人并没有守在祠内，难怪乎外面的巡守会如此的紧密。
也正是因为他如此认定了，才能够坦坦荡荡的在数百灵位之前虔诚下拜如此之久，若是早先知晓族长大人身在后堂，他又哪里敢堂而皇之的如此作为。
他却不知道，正是因为他如此作为了，所以现在还能够站在此地。以族长大人三玉境的修为，在萧乱尘刚步入灵火祠内之时，他便已然感知到了。只不过，他听见萧乱尘俯身下拜的声音，便只把他当作了大长老。依族长大人想来，除了大长老，还有谁能够在这灵火祠之内，显得如此坦荡，对待先人灵位，又是如此虔诚。
若不是最后萧乱尘怒把萧昊的灵位拂倒，族长大人也不会出言相询了。
萧乱尘听到族长大人的问询，心中当下便炸开了锅，此时他正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若是他不答，时间一久，族长大人必然会觉得蹊跷，免不了到时候亲自出来查看一番；而若是他答了，族长大人又怎会分辨不出来，最终还是落得同样的下场。
此时，究竟该如何是好？！
萧乱尘此时便如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不已。
“小子！速速寻一处角落躲好！我为你施以障眼之术，希望能够瞒骗的了一时。”言卿的话语，还是头一遭的如此急促。
萧乱尘闻言如得大赦，立马依言躲到墙角。只见言卿在他面前显出身来，手中印诀翻转，其变幻之迅速，饶是萧乱尘天资姣好、目力过人，却也只看到一串虚影残像。
“六丁六甲……破虚子谓……道临揭谛……诸神不见！”
言卿刚吐完最后一字，一片透明光罩刚刚洒下，萧乱尘便见到一双步子自后堂转了出来，随带这一股摄人的威势，如劲风一般，吹入到他的心门。
萧乱尘的心不禁咯噔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摒住呼吸，双目紧紧的盯视着族长大人。
说实话，虽然萧乱尘很是相信言卿的能力，但是族长大人修为高深，乃是萧氏一族第一人。就连言卿都不能百分百笃定一定能够瞒骗的了，萧乱尘的心中，则更是没谱。
只见萧玄迈着沉重的步子，三玉境的威势隐隐的透体而出，形成一股莫名的威压，其目光在灵火祠内每一个角落扫过，最终，视线停留在了萧乱尘的藏身之处。
“沉住气！”言卿的声音适时在萧乱尘的脑海内响起，否则，恐怕萧乱尘会就此承受不住压力，闯出言卿所布下的障眼结界。
“他还没有发现我们。屏息！凝神！”此时，言卿便同萧乱尘一般，双目紧紧的盯视着萧玄，只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近。
萧乱尘的心中自是清楚明白的很，若是族长大人走到了极近之处，恐怕这障眼的结界，便不再对他起作用了。
毕竟三玉境强者的感知能力，远非常人可比。
就在萧乱尘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上时，只听到一声“吱呀”，有如天籁一般。随后，灵火祠的大门再度被打开了。
走进的不是旁人，正是大长老萧震山！
萧玄见来人正是大长老，当下放下了怀疑之心，身上气势内敛起来，回过身，离开了萧乱尘所在的角落。
“震山，你方才怎么又出去了？”
大长老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萧玄的那个‘又’字，只把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了萧乱尘。
萧乱尘内心咯噔一跳，直觉告诉他，大长老方才的眼神，根本就是看到了他。
只是，大长老的目光只一瞥而过，当即走到摆放灵位的灵台前，将萧昊的灵牌拾起，重新工整的摆放到灵台之上，平稳道：“我只是去将外面的守卫遣散罢了……”
“遣散？为何？”萧玄疑惑道。
“呵呵……”大长老慈祥一笑，目中却是透出精光，“你我交手之时，总不会希望有人在旁瞻视的。”
萧玄闻言，眉头稍稍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只听他朗声笑道：“震山，十载光阴匆匆而逝，之后便再无机会与你交手，今日你有此兴致，我实在是求之不得！”
萧玄说着，当先步出了灵火祠，大长老眉目浅笑，回望一眼，便跟了出去。
“呼……”直等到他们都步出了灵火祠，萧乱尘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的坐到了地上，勉强靠着墙背支撑着身体，不知何时，他身上的黑衣，早已被汗水给浸透了。
“言……言卿……”萧乱尘轻唤一声。
“你感觉的没错……”言卿望着门外，突兀道：“我们确实被看穿了……我的障眼之术，能够瞒骗的了你们族长一时，却没能瞒过这位大长老。”
“他的境界，恐怕要比你们族长，高的多！”言卿喃喃道。
第二十三章 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
族长与大长老已然出去了好一会儿，萧乱尘却仍然没有丝毫的动作。他怔怔的半坐着，似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墙上。
言卿的障眼结界依旧张开着，似乎连他，都被怔住了。
“言卿……大长老既然已经看穿了你我，他为何不将我们揪出，反倒是将族长大人给支开了……？”萧乱尘像是在问言卿，却又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族规有言：除了族长与五位长老之外，任何族人不得擅入灵火祠。任萧乱尘绞尽了脑汁都想之不通，大长老位居族内的第二把交椅，本该是族规的捍卫者才对，却又为何……
虽然大长老对自己恩深如海，但萧乱尘并不觉得，大长老会因为赏识亦或是可惜之类的缘故，而对自己格外放行。
更何况，若是大长老当真看穿了自己与言卿，又怎会放任言卿这个‘外人’留在萧氏一族最为重要的灵火祠之内，恐怕他该是第一个出手，将言卿驱出药谷，甚至就此要了言卿的性命，也说之不定。
再者，若是真如言卿所言，大长老的修为竟比族长大人还要高的多，那么十年之前，遭受重伤的恐怕便不该是大长老了才对。
也许，其实大长老并未看穿，只是自己与言卿在那般环境之下同时产生了这种错觉而已。
萧乱尘这么转念一想，心中终于舒出了一口气。他晃了晃脑袋，强令自己相信，这便是事实。
总之，不管怎样，抛开所有杂绪，此时正是萧乱尘盗取灵火的大好时候，若是错过了此次机会，恐怕他便真与补天丹无缘了。而那意味着什么，他的心中比谁都要清楚。
不成功，便成仁！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萧乱尘当即扶着墙壁，慢慢的站了起来。他轻抖双腿，将其中的酸软与脑海之中尚存的一丝犹豫一同挥去。下一刻，他便眼神坚定的迈向了灵火祠后堂。
只是，他却没有听到，言卿滞留在原地的喃喃自语：难道真是我感知错了？
在言卿看来，大长老的眼神虽然慈祥，却如一柄利剑，极具穿透。恐怕这世间诸般万法，都瞒骗不过他的那一双老眼吧。
不过，既然萧乱尘已然那般认定，言卿也不愿去做那无谓的争辩。只要萧乱尘能够成功取得炎玄灵火，也便不枉今日的一番苦工了，至于其他的，他又怎会放在心上。
这稍一愣神的功夫，言卿再转眼便瞧见萧乱尘已然步出了数十米之远，当下也不再多做思量，只把虚灵之身一飘，便如风一般，转眼已然来到了萧乱尘身旁，与他一同步入后堂。
甫一进入后堂，萧乱尘便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直压的自己气都喘之不过。他勉力支撑起身体，抬头环顾后堂四隅，便只觉得已然耗尽了全身的气力。
这是萧乱尘有生以来第一次步入灵火祠后堂，同样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流传在萧氏一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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