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情已经算不清楚,我们也没有立场置噱。但能用简单身份生活是倏忽自己的意思,并没有必要把他重新唤醒。”敖禀笑着说。“每天跑来跑去闯祸,我看他也觉得很快活的。”
敖光点头。“吉祥还没有学会控制自身力量,伏羲琴之于他是个意外。若是没有受到刺激,他的能力也不会突然被激发出来。”
“大哥。”敖钦突然开口。“这件事情,你本可以隐瞒不说的。既然吉祥以前的身份不合适公开,那现在敖白也没有大碍了,地宫里发生什么事情谁都没看到,我们不一定会想到吉祥身上。”
“无妨,也迟早都要告诉你们的。”敖光慢慢说。
敖钦嘴角抽了抽,还想说什么,被敖禀用眼神挡回去了。
“既然事情都清楚了,小白也没事,还有很多事忙呢。”敖禀起身做总结。“自家人坐一起说的话,也没必要传出去的,大哥不用担心。”
敖闰此刻心思都放在敖白身上,吉祥给他带来的冲击倒是没这么大,也就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等敖闰和敖光都离开了,敖钦才和敖禀并肩走出书房。
“我看大哥十分重视吉祥,刚才的话语里已然完全是把吉祥当作自家人了。”敖禀对敖钦说。“所以才会说应该告诉我们。”
“哦?”敖钦挑眉。
敖钦刚才太过惊讶可能没有听出敖光话里的暗示,但敖禀从小就十分仰仗这个大哥,敖光说什么他都仔细听在心里。
这一次敖光把吉祥带来敖禀就暗暗上心了,刚才敖光那句话更让他隐约有了点头绪。
敖光会选择把吉祥的身份全盘托出,八成也是有希望敖禀几个接纳吉祥的意思在。
只是就是不知道,敖光自己究竟如何定位吉祥——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可能会面对的压力都不轻。
敖禀自己想得入神,被敖钦突然加大的声音吓了一跳。
“老四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没运道?”敖钦忿忿。“难道真的是我眼光问题?”
当初吉祥被摆上桌的时候他也在场,怎么愣是没看出那个肉球来头这么大?
“以前看不出来,现在吉祥白嫩成这样,再长大些说不定也挺可爱,至少手感不会差。”敖钦摸下巴:“可惜就是圆了些……”
“圆不圆也不是该你抱怨的。”敖禀失笑。“有本事,你就去找个漂亮乖巧的孩子也慢慢养大。说起眼光,你上次不是认识了只青鸾?”
“别提那青鸾了!”敖钦更生气了:“经过这次我算是知道了,有翅膀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孚应王这话怎么说?”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敖禀回头,微微吃了一惊。
原来他们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出了敖禀所住的碧波宫,凤皇在几位貌美随侍的陪同下,正从他们身后走来。
他倒是没有偷听敖禀他们谈话的意思,只是敖钦激动之下声音挺大,听见的又是一句明显带着歧视色彩的话语,于是才开口插话。
敖钦有点尴尬:“没什么,我信口胡说惯了,凤皇莫要计较。”
凤皇即使作为客人在敖禀的花园散步,也穿得华贵逼人,再加上个以惹眼闪耀为最高穿衣原则的敖钦,站在一旁的敖禀只觉得自己眼睛要被闪瞎了。
凤皇美目流转,在敖钦的玛瑙点翠冠上打了个转,浅笑。“我也是随口一问。”
敖禀打圆场,邀凤凰到他宫里设计最精妙的园子里去。
凤皇欣然受邀:“那就有劳灵泽王指路了。”
眼睛却仍然看着敖钦。
敖钦摸摸鼻子,知道刚才因为情伤的刺激脱口说出的话很得罪人,于是也半是赔罪地自觉上前带路。
……
在龙宫另一头的吉祥是玩疯了,有敖白在就没了不识路的麻烦,又渐渐找到了与东海龙宫不同的探索乐趣,带着小海星冲来冲去,谁都挡不住。
好在敖禀也交待了,这一次宾客中带着孩子的不少,只要不蓄意捣乱,就不必限制他们。
吉祥带着敖白骑着呼噜横冲直撞,经常从各种地方冒出来,吓路过的宫婢一跳,惹得她们柳眉倒竖,作势要追着打——然后呼噜就逃得更快。
东海里的人早就习惯了小猪这种冲锋般的玩耍,但西海的宫婢们都没有经验,或嗔或笑,还有些无可奈何叉腰瞪他们的,让吉祥越发人来疯。
小猪发现单就宫殿的规划来说,敖禀的西海就比东海好玩得多,到处是山石亭台,还有很多小湖池塘。
在敖光和吉祥住的庭院里也有个小池塘,里面铺着睡莲,密密麻麻挨在一起,顶出几朵或粉或白的花朵,不过观赏性大于可玩性。
而在胡乱七拐八拐撞进另一个与重重回廊相连的大庭院里后,他们竟然发现庭院中心有一个硕大的荷花池。
龙宫自然不比人间,只要想看荷花,那池子里永远都可以是夏天。于是眼前的荷池大片青翠的荷叶舒展开来,其中疏疏落落地站着各种颜色的荷花,亭亭玉立。
“东海也有一个一样的!”吉祥兴奋了。“莲蓬很好吃!”
“我家也有啊。”敖白也高兴了。“快点过去!”
吉祥和敖白自然都是不怕水的,呼噜下了水也能浮在水面上当小船,于是吉祥飞到荷池上空,和敖白一起爬起身来。
“从这里跳下去,谁溅起的水花高,谁就赢。”敖白蹬掉靴子。“让元宝评判。”
吉祥把元宝掏出来放到呼噜上:“我先下去!”
北海就是外面冷些,龙宫里倒是很暖和的,吉祥也不怕水冻了,摆了个得意的姿势,跳了下去。
吉祥一跳,敖白和元宝就赶紧探头看——水花没见着,倒是好大一声惨叫。
敖白和元宝都吓了一跳。
倒不是因为叫声太过凄惨,而是——那个声音,分明不是吉祥的!
结果下去一看,吉祥脸朝下趴在一只大木盆里,身下居然还垫着个人。
一零三章
因为荷叶遮挡住了视线,吉祥以精心准备的五体投地入水姿势掉进了被荷叶掩住的大木盆里。
吉祥自己也摔得晕乎乎,毕竟摔到肉上和摔进水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敖白下来帮忙,用力把吉祥翻了个身,露出底下的倒霉鬼。
吉祥勉强爬起身来,正巧那倒霉鬼也动了动。
“哎呀。”吉祥一看,那张脸居然认识。
“哪个……王八蛋使暗器?”幼吉气若游丝。
吉祥“咦”了一声,拨开幼吉睡觉前盖在脸上的荷叶。
“怎么又是你?!”幼吉缓过神来,龇牙就往吉祥身上扑:“想砸死我啊!”
吉祥不甘示弱:“我怎么知道你在下面?在上面根本看不见你!”
幼吉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出来的大木盆在吉祥砸下来的时候没沉,却在他们两个扭打的时候东摇西晃,不堪负荷,眼看就要翻了。
敖白只好出面调停:“既然大家认识,就不要打架啦……”
“谁和他认识!”
异口同声。
唔,有这种默契,不认识更难得。敖白心想。
“我觉得你很脸熟。”敖白歪头。
“他是听灯弟弟。”吉祥气喘吁吁。
“哦哦!”敖白恍然大悟。“难怪长得一模一样!”
就是发色和眼睛颜色不同。
听灯说起来可算是招摇山的神秘人物之一,和他的师傅还有师兄弟一样,难得见到一次。
要不是经过繁城的那件事,敖白恐怕对幼吉的脸也没有印象。
幼吉一脸怒气,哼哼唧唧地重新坐下:“睡个觉也这么倒霉,早知道就不来了!”
“对啊,你为什么会来?”吉祥也学着他的样子,拔了一张荷叶顶在脑袋上。
“贺喜啊。”幼吉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不是龙王要娶新娘么。”
“贺喜——?”吉祥拖长声调。
他才不相信幼吉会对这种事情有兴趣呢。
“说不定我哥哥也会来所以我才来的,行了吧!”幼吉恼羞成怒地踹了他一脚。
“听灯是会来啊。”不料敖白出声肯定。
“真的?”幼吉倏地坐起身。
敖白点头。“我爹说帝烨也要来的,听灯一定也会一起来。晚上说不定就能看见了。”
幼吉虽然不喜欢帝烨,但是听闻哥哥会出现,还是禁不住喜上眉梢。
吉祥蹲在他身边一脸不解:“你做什么这么粘听灯?”
“谁说我粘他?”幼吉瞪他。
“听灯说的。”而且你自己也表现得再明显不过。
不过吉祥没有说出来。听灯说起幼吉的时候用词可没有那么客气。
“虽然长了一张和我一样的脸,但实质上却是一块人形牛皮糖。”——听灯原话。
“我们是兄弟,在一起亲近是天经地义!”幼吉咆哮。
“敖光和敖白爹也是兄弟,他们就没有时时在一起。”吉祥立刻反驳。
事实上不要说时时在一起,几个龙王若没有像这次这种大事,一千年也难得完全聚首一次。
大家都有事忙,偶尔三俩相约问候还行,凑齐四个其实十分有难度。
而且敖光不说对亲情淡漠,但也不是会嘘寒问暖的类型——不能说敖光没有兄弟爱,但他也确实没事不会去想起几个弟弟,他比较擅长在兄弟需要的时候默不作声地出手给予最大限度的援助。
所以敖禀他们虽然从小就不会想着对敖光撒娇,也觉得敖光天生冷脸不好亲近,但他们比谁都清楚,只要他们开口,不论什么事情,大哥绝对是义不容辞第一个站出来的。
敖白也点头表示同意。幼吉的表现十分明显,就是恋兄嘛。
敖白十分喜欢两个哥哥,但也从来没觉得非要常常和哥哥在一起不可。
幼吉恼了:“我爱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但是我觉得你这样很幼稚。”吉祥笑嘻嘻。“难怪听灯说你长不大。”
“你才幼稚!”幼吉扑上去挠他。
吉祥本来就蹲在木盆边缘,幼吉一下子扑过来他接不住,一靠到盆缘木盆就危险地翘了起来。
围观的敖白见势不妙,伸手想去稳住木盆,结果一个来不及,木盆就刷地一声倒翻了下去,把吉祥和幼吉严严实实地扣到了水下。
敖白看到他们俩想出水又顶不开木盆的样子,坐在呼噜上笑得前仰后合。
幼吉好不容易从木盆底下划拉出来,看到敖白的样子气不过,伸手一拉,冷不防就把敖白扯下了水。
敖白虽然不像吉祥那般一点就炸,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再加上幼吉不断挑衅,一怒之下也动起手来。
吉祥呛了几口水以后也浮起来,脸上的水来不及抹开就被战火波及,又视线模糊看不清究竟是谁出的手,干脆也冲过去和他们俩搅成一团。
如果说刚才幼吉那声凄厉但是急促的惨叫还来不及引起注意的话,现在荷池里的巨大动静就足够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靠近围观了。
尤其是三人都半浸在水里,还没有荷叶荷花高,人们就只能在池边看到水中荷叶不停被摧残得东倒西歪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热闹和……激烈。
一道和风从岸边向他们吹去,荷花叶茎纷纷被拨开,让出了一条道。
扭打的三人突然发现身边的挤挤挨挨的荷叶突然间没了,抬头看去。
吉祥几个傻乎乎地抬起头,看到他们已然成了众人围观的对象。
一个身穿白衣的清俊男人站在池边,朝他们浅浅一笑。
“不好!”幼吉立即头皮一麻,当下立刻收手,什么都顾不得就一头扎进水中。
剩下吉祥和敖白两个,显得更傻了。
可惜幼吉毕竟是麒麟不是龙,就算拼了命不愿意出水,本能也不许他在水里闭气太久——刚才一通胡闹又耗费了大量力气,等他在水里自我挣扎完毕,就已经没力气浮出水了——还是敖白看情况不对,下去把他捞起来,和吉祥一人抓住他一条腿像拖死猪般拖回池边。
一直在盯着幼吉的白衣男人看起来清瘦,但却异常轻松地把幼吉单手提了起来,笑着跟他们道谢。
“他总是喜欢独自乱跑,好在也不难找。”男人长得很有书卷气。
哪里有骚动,哪里就有幼吉。
“他喝了水,还是要吐出来比较好。”敖白实事求是地建议。龙可以在水中畅游无碍,但敖白知道麒麟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至少他没听说过能在水里喘气的麒麟。
男人闻言表示同意:“肚子都喝圆了,果然需要吐一吐。”
说完换了只手把幼吉倒提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晾衣服般抖了起来。
被抖得直翻白眼的幼吉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哇”地一声呕出水来。
男人这才看向吉祥和敖白,笑眯眯:“我是崔钰,跟幼吉玩很累吧?他虽然顽劣,但心地不坏,以后要继续当好朋友啊。”
吉祥跟敖白交换了个眼神。
这个人……说不出的奇怪啊。
而且能让幼吉一见他就大惊失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了不得啊。
崔钰似乎看不见吉祥和敖白脸上的古怪表情,摆摆手:“晚上要开宴了,我们就先走了。幼吉要提前收拾——啊,打理一下。”
这次龙宫赴宴,不少宾客都带了孩子,或者服侍惯了,要不就十分宠爱的小仙童,一些年纪不大的被动静引了过来,对吉祥和敖白下水玩耍感到十分好奇。
毕竟荷花池这种东西,多半都是观赏用的,他们极少能看到这么没有规矩的举动。
吉祥唤来呼噜,爬上去又引得一阵细碎的惊叹羡慕。
敖白见这么多人都在看他们,觉得有点羞窘,只想快点离开。
而小猪却是最喜欢这种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的,心理不禁得意得很,大摇大摆地叫上敖白回去换衣服。
……
回了住处,吉祥发现敖光竟然十分难得地没有失踪,高兴得冲进屋子就想往他身上扑。
敖光用指头抵住吉祥,皱眉:“怎么弄得这么湿?”莫非是去玩水了。
敖光身边还有几个婢女正在调试要赴宴的衣袍,要是被吉祥扑上去这身衣服上去可就好看了。
吉祥心情十分高昂:“我遇见幼吉了!”
敖光了然。
如果是和幼吉碰头的话,吉祥不管以什么造型回来似乎都是合理的。
“回来得正好,正要派人去找你回来换衣服。”敖光皱眉。
还好吉祥自己回来得早,不然弄得一身湿答答地再晚怕是要来不及。
几个等候一旁的宫婢过来牵了吉祥,一边给他擦头发洗脸,一边教他今晚出席的礼节。这不比家常吃饭,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彼此的一举一动,要是不小心失礼闹了笑话,虽然不至于当面取笑,但是背后也要被人当作谈资的——神仙活得久,相对也更无聊些。
明天龙后就过来了,今晚龙宫里燃起三百六十盏水晶灯,彻夜不息,摆开长明席,像敖光敖闰这种身份的,是一晚上都不能离席一步的。
如果吉祥年纪更小些,晚上实在困了是可以独自回来睡觉的,但敖光觉得他已经过了开特例的岁数了,于是嘱咐随侍给吉祥带上斗篷防夜风。
不过敖白他们也是要守席的,席间也会有各种歌舞节目可看,并不会无聊。敖光不喜热闹,也没办过什么休闲活动,所以在东海长大的吉祥还没见识过水族的曼妙歌舞技艺。
其实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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