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蒙只好放开他:“那你今晚就不会去了?待在这里?”
吉祥又往里面滚了两圈,算是回答。
“以后也不回去了——?再也不和陛下挤一个床?”九蒙更像在自言自语:“也算了呢,这样陛下就轻松了,也不用每天都有人急着催他回去,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陛下每天都累得很,休息得越来越少会不会吃不消呢……”
“到时候一定很多人着急了,还是得有个人约束陛下才行,听说芙音有两个姐妹……”
听到这里,吉祥的尾巴偷偷松了开来。
“不过也不一定,觊觎陛下的人多了,多的是巴不得入主东海,每天晚上布置了睡塌等陛下回去的人——啊,说不准龙瑗也动了心思……”
吉祥翻身跳了起来,九蒙甚至听见竹塌被吉祥震得发出的响声。
“怎么了?”九蒙假装被吓了一跳。“不早了,睡吧,头一天总是不适应,以后就习惯在这里睡觉了,陛下也……”
吉祥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火焰,小蛤蟆变成了一堆爆竹,在他心里噼里啪啦炸开了,他卷着小毯子气势汹汹地跳下竹塌。
……
敖光慢慢地走在长廊上,嵌在彩廊上的夜明珠发出柔润的光。
两个低眉顺目的小宫婢为他提着宫灯在前面开路,步履轻盈不发出一点声响。
今天吉祥一定不高兴了。
任谁被一群陌生人用那种目光看上两眼都会不高兴的。
所以当敖光接到九蒙的报信时,说吉祥想要在他那里过夜时并没有感到很惊讶。
想来吉祥现在说不定正气鼓鼓地折腾九蒙,不过更有可能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不然待会到了九蒙那里还要花上一顿功夫哄回去,睡晚了明天又起不来。
正想着,前面一个小宫婢突然低低惊呼了一声,站住了。
敖光也停了下来,咚咚咚咚的声音由远及近。
敖光听着,慢慢笑了起来,弯□,正好接住一只迎面撞过来的小猪。
吉祥呼哧喘气,顺势攀上敖光,死死地抱住他脖子。
我的!
看来不用去九蒙那里了。
敖光扬手让那两个宫婢退走,然后扶上吉祥的背,让他顺气。
“我的!”吉祥说。
吉祥没头没脑的宣言敖光却听懂了,想拉开吉祥的蹄子看看他。
吉祥却急了。
他确实没有钱,长得也不顶好看,但是他还是这么喜欢敖光。
喜欢到即使跟自己说不喜欢他了,也难过得要命。
所以怎么能让白脖子,或者其他人代替他等敖光回来,在睡前亲亲敖光鼻子,然后和他抢被子呢?
就算是他数不出优点也不行!
敖光扶着吉祥的背,怕他滑下去。
“不要着急,吉祥。”敖光拍拍他。“慢慢说。”
吉祥抬头瞪着他,圆眼睛亮得吓人。
“你是我的!”吉祥说。
“嗯——?”敖光抱着他往回走。“什么?”
“你是我的了!”吉祥又说了一遍。“快点同意。”
敖光也看着他。
吉祥气势惊人:“我没有钱,也不够美丽!但是你说了要娶我的!”
“嗯,我说过。”敖光同意。
“不能反悔了!所以你是我的!”吉祥又宣布了一次。
敖光站住了。
“嗯……我不占你便宜。”吉祥说。“你把自己给我,我也把我送给你。”
“听起来是很公平。”敖光亲亲吉祥鼻子。“好吧。”
“不能反悔的?”吉祥肚子里的爆竹终于烧完了,又变回人形挂在敖光身上。
敖光往上托了托他屁股:“不反悔。”
“不过我还是生气。”吉祥盯着敖光看,越看越觉得敖光长得很好。
眉毛长得好,鼻子长得好,嘴巴也长得好。
哪里都好。
所以才会让这么多人觊觎!
“那怎么办?”敖光顺着他的话说。
吉祥咬了敖光下巴一口,觉得很硬。
于是松嘴,又打量了一下他。
敖光眼睛在笑。
“你把我咬伤了。”敖光低声说。
一排小牙印斜斜地印在他下巴上。
啊——是不是咬重了?看起来挺深。
吉祥想了想,探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那排牙印。
敖光抱着吉祥的手臂紧了一下,很快又松了开来。
吉祥拍拍敖光肩膀:“好了。”
“吉祥。”敖光又把吉祥往上托了一下,用鼻尖碰了一下他鼻尖。“你也不能反悔了。”
吉祥豪气干云:“不反悔!”
“所以你是我的了,谁也不能抢了。”重点是这个。
敖光安静地看了吉祥一会儿,才又迈开步子往回走。
“谁要抢我?”
“很多很多人!”义愤填膺。
“哦——?都有谁?”
“……不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吉祥的逻辑是,即使想不出正当理由,喜欢的东西也不能放手。
强盗逻辑,但是挺有用=
但是并不是这样就算了,吉祥不是小母猪,依附着敖光生活只有在小时候才会快乐,他越长越大的时候,就会对这种不平等的地位不满——不是社会地位,而是两个人之间的地位。
龙瑗是个让他发现这一点的契机。
关于亲热么……其实吉祥并没有受到过什么伦理教育,他和敖光之间也并不是只有爱情,所以对他们来说亲嘴什么的并不意味着什么,亲鼻子亲眼睛都是亲热,当然嘴巴也是一样能亲的。
所以不怎么打算写吻戏了,感觉有点刻意,他们平时就可以亲来亲去了…
不过说到这个,虽然攻受很明显,但是主动的都是吉祥,因为敖光受过的【正统教育】比较多,放不开,而吉祥是只小野猪…
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我希望自然一些,而不是写成香艳的场景,我更希望他们是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地一步步确定对方之于自己的意义,然后……该干嘛就干嘛了,不用我们教的嘛。
打算明天看牙医……虽然很害怕……
一一五章
吉祥最近春风得意。
他跟敖光一番商量了以后,成功地把龙王划拉为自己的所有物,不仅如此,白脖子龙瑗更是很快就离开王城了,回南边去打仗了。
据说南边一直不能定下来,但这不是吉祥该操心的事——而且事情再怎么棘手,敖光也不会把殿堂上的烦恼带回卧室的,所以吉祥最近日子舒坦极了。
织织有一句话说对了,吉祥就是个属蘑菇的,只要结结实实地喂好,再摁着他按时睡觉,就能像个新鲜的小蘑菇一样,一夜之间撑开雪白雪白的伞盖儿。
自己日子美了,吉祥想起朋友了——敖白当真被关禁闭了,说是请了老师去西海。
敖白不在,吉祥首先面临的就是过谷的问题,多数时候他都能揪住火离,偶尔还能撞上一副神游表情的听灯,但是那天在白雾里搭了一座桥的怪人吉祥却再也没有见过了。
吉祥问了青华,青华也总是避而不谈,吉祥好奇问得狠了,青华就对他说壶其实是个老不死的妖怪。
虽然壶看起来肯定和“老”沾不上边,不过神仙鬼怪总是容颜不改的,吉祥感觉到自己师傅一说起壶就情绪有些不对,多问了两句也就不再纠缠了。
其实他只是想让壶再帮忙搭一座耐用点的桥而已,火离的羽毛太烫了……
敖光早就答应了让吉祥去“开导”一下敖白,于是吉祥就让织织给自己收拾了点东西,找了个九蒙空闲的时候让他牵着领到西海去了。
敖真现在算是子代父职,忙得很,而龙后用脚趾甲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温言劝导敖白的——吉祥可是听说敖白很是被教训了一番。
吉祥觉得可怜的鼻涕虫敖白,说不定还被揍了一顿,可能又要蹲在房间里天天哭了。
其实敖白之前比起吉祥,娇气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敖闰和两个哥哥都把他摆在手心上疼的,龙后虽然不热络但也算是对敖白尽责——只是在经过珠双和半城那件事情以后,西海的龙王和太子离家的离家下界的下界,剩下一个敖真什么都担起来了,再疼敖白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时时抱着弟弟到处走,敖白似乎一下子就被冷落了下来。
不过敖白自己现在也变得怪怪的。吉祥心想。
他可没有忘记敖白在北海的突然变脸的表现,而且敖白比蘑菇厉害多了,根本就是见风就长的竹子,个子蹿得飞快,连带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以前吉祥总是认为敖白的笑容看起来傻兮兮的,可是现在的敖白已经慢慢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偶尔吉祥看着敖白笑起来的眼神和嘴角,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让吉祥心里觉得鼻涕虫敖白好像慢慢在蜕皮,就像长大了的蛇一样,慢慢把旧皮蹭掉——可是里面却是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花色鳞片。
这么想着,吉祥突然又觉得敖白这次可能也许就没有哭鼻子。
九蒙即使到了西海也是备受尊敬的,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小猪换了个新环境就会被欺负,但也还是毫不客气地亲自点了几个人,把一些照顾吉祥的注意事项细细说清楚。
其实他也知道,吉祥几乎算得上敖光众所周知的半个心肝了,在这西海谁想给吉祥脸色都要自己先掂量掂量,但他还是忍不住半威胁地提点了几个战战兢兢的那几个负责照顾吉祥的宫侍一把,这才起身回东海——而这时候里小白眼狼吉祥早就自己跑了去找敖白,生生把九蒙的苦心抛在了屁股后面。
敖白果然被关住了,守在殿门的侍卫都有吉祥的两个半高,黑脸黑胡子。
吉祥倒是进出自由的——除了敖白,谁都能在小太子的守明宫里进出。
不过敖白并没有像吉祥想象的那样被关在小黑屋里,一天一顿馒头和一壶凉水(九蒙的野史听多了),除了不能出门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苛刻条件。
吉祥赶走了紧紧跟着他的两个小内侍,独自把敖白的房门拍得震天响。
房里的敖白焉不拉叽地叫他进去。
吉祥推门,看到敖白趴在椅子上,头也不抬。
吉祥围着他转了两圈。
敖白似乎又薄了些,宽大的衣服套在身上耷拉着。
“被揍了么?”吉祥在他身边坐好,给自己倒茶。
敖白抬起脸,一双猫儿眼肿得只看见一条缝。
吉祥吓了一跳。
“吉祥,你去过十殿么?”敖白问。“大伯带了你去过地府的。”
“没有。”吉祥想了想:“宫殿么?我没有穿衣服,敖光叫我在外面等。”
“……”
“你怎么想着要去地府?”吉祥嘎巴嘎巴地剥花生。
“你们师傅那么凶你还敢逃课,胆子真大。”吉祥见敖白脸色不好,赶紧又夸了两句。
敖白更萎靡了。
“我只是想看看生死簿。”敖白有气无力。“不过我没法拿到路引,所以……”
所以西海的小太子算是非法入侵了。
“本想还去孽镜台那里看一眼,可惜秦广王戒备森严,近不得。崔判也不在,连生死簿都没见着。”敖白说。
至于被逮住遣返回西海,又被家法伺候的部分敖白并不打算和吉祥分享。
吉祥听了个半懂不懂。
“你看生死簿干什么?”吉祥挠头:“要看也是看封神榜呗?”
天地人三书各有其职,天书封神榜,地书大地胎膜,人书生死簿——生死簿只记载凡人生死,横竖敖白不会在生死簿上面,看来做什么用?
敖白又不说话了。
“敖真说你在闹脾气。”吉祥想起那封信来:“不能看生死簿就气得不吃饭不上学?”
想来敖白瘦了这么多,还病怏怏的,纯粹是饿的。
“胡说。”敖白说。“……我还想去趟人间。”
“那你就被揍得不够狠。”吉祥评价。
“你不想去?”
“想。”吉祥老实承认。“我有一点想九百九了,可是敖光不许我乱跑。你又要去找敖离?”
“二哥要回来了。”敖白闷闷地说。
“那你还去人间干什么?”
敖白又吭声了。
“说呗。”吉祥捅捅他,然后感叹敖白真瘦,一戳全是骨头。
敖白还是不理他。
“好啦,高兴一点。”吉祥递给他一颗花生:“你不是最喜欢敖离了么?他回来你总该高兴了。”
吉祥话音刚落,门外就来了个通报的宫侍。
说敖离回来了。
“哥哥回来了?”敖白果然精神了一些,抬头:“可是我现在又不能到宜明宫去。”
“离殿下不在宜明宫,在乐大夫那里。”那个小宫侍说。
“什么?”敖白跳了起来:“二哥病了还是伤了?”
“这个……”小宫侍只是负责报信的,并不是跟在敖离身边伺候的,敖离又是刚回来,他也说不出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因为趴久了,又没有力气,猛地一动就满头满脸金星,差点摔到地上去。
“你不要急。”见敖白一脸紧张,吉祥把最后几颗花生一起塞到嘴里,跳下椅子:“我去帮你看看。”
……
其实敖白是饿过头脑子不够清楚了,敖离是龙,即便真的出了什么事,人间也没有什么能轻易伤到他的。
所以吉祥跟着报信的小宫侍来到【乐大夫】这里的时候,正巧能看见敖离十足精神地踩在桌子上咆哮。
“几天不吃东西了?!”敖离喷火。“你们也不——咦?小猪?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敖白。”吉祥上下打量:“你没有生病啊。”
敖离嗤了一声:“生病?”
“敖白以为你病了,他不能出来,所以我帮他来看看。”吉祥上前东张西望:“也没有受伤?”
敖离抬高声音:“什么叫小白不能出来?他除了不吃东西还干了什么?”
“他被禁足啦。”
敖离大吃一惊:“禁足?!”
敖离刚刚回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清楚。
吉祥点头:“是啊,他跑……”
“里面那个给你了!”敖离不等他说完消失了。
“……去地府……”吉祥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给我什么?”
“离陛下带了朋友回来。”在一旁的宫婢们被敖离喷得眼冒金星。
“朋友——?”
“就在里面。”一个宫婢指点他去推门。
这里显然是类似龙宫医馆的地方,门刚一推开就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飘出来。
屋子里比外面暖和些,里面摆设简单,一张矮塌摆在宝阁窗下,床边布了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香炉。
上面躺了个人。
吉祥踢踢踏踏地走过去,看看敖离把谁送给他了。
结果伸头一看,吉祥就愣住了。
虽然没有了小山羊胡子,也没贴着滑稽狗皮膏药,甚至到处肿得乱七八糟,但是
这张脸,除了闲散小侯爷,玄机道士九百九,还会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吱吱响的东西光是看就很惊悚了,更不要说放到嘴巴里去,好像随时会把我的嘴巴戳个洞——我觉得牙医真的是拥有很多奇妙而可怕的道具。
我真的很能理解那些哭爹喊娘的小朋友啊,我自己也吓得不轻…
吉祥的过去,敖光的过去会放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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