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怪?怎么会……快点进来,我这里正好来了一个朋友,给你引荐一下。”
说着话,庞德公拉着董俷就往里面走。
徐庶和石韬相视一眼,随着董俷一起进去,直奔那厅堂。
庐屋厅堂,装饰的格外清雅。
正对着厅门是一张八仙桌,两边各有一把太师椅。
一四旬年纪的中年人,就坐在屋中,身后站着两个青年,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儿。
年纪约五六岁地样子,皮肤黑黑,头发也许是因为缺的缘故,略发黄。
“老黄,来来来,我正好与你介绍……呵呵,真是说阿丑,阿丑到。刚还在说你,不成想你就来了……这位是我好友,南名士黄愈,字承彦。老黄,这位就是安宁亭侯,董西平。”
那中年人也已经站起来,微微一笑。
薰俷却不禁吃了一惊。黄承彦……此君可是孔明先生的老丈人。想评书中,刘备白帝城惨败,孔明先生设八阵图,把陆逊几十万大军困在里面。正是这黄老先生出面,破了八阵图,使得那陆逊几十万大军免了一死……这可是个隐性的牛人。
此前,董俷也听过黄承彦的名字,倒还不觉得什么。
可当他面对面的见到本人之后,不免心生敬畏。忙上前一步行礼:“见过黄先生。”
亭侯莫要多礼,折杀老夫了……呵呵,早就听说过安名,没想到能在这里相遇,快快请坐,快快请坐。老庞正和我说你八仙桌呢,嘿嘿,只可惜阳据此太远,你那家俬坊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昂贵,只能买些赝品来使用。”
庞德公老脸一红,瞪了黄承彦一眼,然后让大家坐下。
“阿丑……啊,现在应该称呼你做安宁亭侯才是……”
薰俷苦笑道:“庞公,你这是不打算留我喽?若再如此称呼,我拔脚就走。还是称呼我阿丑地好……不行的话,你就叫我的表字。反正莫要再说安宁亭侯四字。”
“那就叫你西平吧。”
“小阿丑呢?”董俷扫了一眼客厅,疑惑问道。
庞德公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你这大阿丑的名气越来越响亮,把那小家伙刺激地……他今年业已经十一,把我的老底儿都要掏空了。前些日子,我把他送去水镜先生那里学艺……嘿嘿,若是知道你来地话,那丑小子肯定会跑回来好一番折腾。”
薰俷不禁笑了,“小阿丑知上进是好事,和我却没有关系。”
“怎说没有关系?若非是你挑唆他将来帮你,他又怎么能静下心来,刻苦求学呢?”
一席话,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薰俷突然觉得,有一双目光盯着他。低头一看。却发现刚才还在黄承彦怀中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溜了下来,站在他那张大椅地旁边,等着水灵灵地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他。发现薰俷低头,小丫头立刻一溜烟儿的跑了。躲在黄承彦地身后,探出小脑袋瓜子,咬着手指头,那乌溜溜的眼珠子,就一直盯着董俷。
“这是……”
“哦。这是老黄的丫头,年方五岁……名叫黄硕,因生于月圆之夜,乳名叫月英。”
“哦!”
薰俷先一笑,蓦地却又愣住。
黄月英?那不就是孔明先生的……
正思忖间,庞德公又为董俷介绍黄承彦身后的两人。
“这两位是老黄的得意门生,都是汝南人。一个叫孟建,字公威;清瘦地那个。是崔烈之子,西河太守崔均的弟弟。名攸,表字州平……嘿嘿,老黄可是疼着他们呢。”
孟公威、崔州平……
薰俷猛然下意识的回头向身后的石韬看去。石广元、徐元直……
终于想起来了。这石韬究竟是什么人!那评书里面,貌似提到过。说孔明先生和这四人的关系最好。只是除了徐庶的印象比较深刻之外。其余三人董俷就有点模糊了。
若非庞德公提起这四个人的名字,他甚至想不起来。
庞德公问道:“西平,你这次来,不会是专门为了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吧。”
薰俷忙回答说:“庞公,我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您看我身后这二人,想要寻访名师求学。阳如今太过于混乱,一逐利之地,实不宜做学问,故而就想起了您。”
庞德公一怔,向黄愈看去。
却见那黄承彦笑道:“老庞,看起来你是清闲不得了。正好,我带州平和公威前来,也是为了此事。你干脆就收下他们四人,算作是你的关门弟子,你看如何?”
庞德公苦笑道:“一个是多年老友,一个却是我忘年之交……你二人可真地是会给我寻事啊。刚送走了一个惹祸精,还以为能清闲两日……也罢,既然你们二人开口,那我也不好拒绝。你们四个就在我这里学习吧,至于能学多少,还要看你们自己。”
徐庶和石韬连忙上前,和崔州平、孟公威同时行拜师礼。
薰俷见事情有了结果,总算是长出一口气。
众人在厅中闲言,董俷却总觉得,那黄月英的目光盯着他。可看过去时,又躲在了黄承彦的背后。
“小妹妹为何总是盯着我看?”
“州平哥哥说,你是坏人,杀人不眨眼的大坏人!”
薰俷忍不住询问。那黄月英说完,又躲进了黄承彦地怀中,似乎不敢和薰俷相视。
徐庶和石韬闻听,不由得怒目相视崔州平。
而崔州平则是满面通红……他也是世家子弟,对于董俷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在黄承彦门下学习的时候,也曾私下里和孟建谈论董俷,这言语中,多有诋毁。
可那毕竟是私下里说地话,没想到被黄月英一言道破,这面子当真是……
黄承彦看了一眼崔州平,心里有些不快。
而那边徐庶就想要站出来说话,却被董俷一把拉住。
“董西平的确是满手血腥,杀人无数。十三岁初战西北,十四岁转战中原,击杀反贼……十八岁雍丘救驾,所杀之人,何止能以千百人计?然董某自认问心无愧,别人想说什么,随他们说去好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又何必站出来辩解?元直、广元,你等来此地是为了求学,可不要因我而误了学业。”
说完,董俷起身拱手笑道:“庞公,我身负皇命,还要往丹阳募兵。就不打搅您了。等下次小阿丑回来,还请代我向他问好……黄公,俷就此告辞,有缘再见吧。”
转身大步离去,把一屋子的人,闹得呆若木鸡。
好半天,黄承彦、庞德公这才醒悟过来,而董俷却已经出门而去。
“董大哥……”
徐庶和石韬率先追了出去。庞德公看了一眼崔州平,叹了口气,也跟着追了出去。
黄承彦倒是没有追出去,抱起了黄硕。
小黄硕瞪大了眼睛,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爹爹,大坏人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话?”
“就是那一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啊。”
黄承彦看看小黄硕,又看了看满面通红的崔州平和孟公威,突然长叹一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崔州平和孟公威闻听,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一九四章 贤士无踪,武斗丹阳
更新时间:2008…7…31 18:48:00 本章字数:5314
泥人还要有三分的土性。
对于崔州平的那番话,要说董俷不生气,那纯粹是瞎话。无缘无故的被人说成是大坏人,而且还是从一个小丫头的口中转述出来,这让董俷也不禁生出了火气。
自去了 阳,总是被一群所谓的士子跑来骚扰。
的确是杀了几个不长眼的货色,可平心而论,董俷又何时主动的去寻过对方麻烦?
如今倒好,你等士子望族谋逆造反,惹怒的皇帝老儿。
被修理了之后,不敢去找皇帝老儿的麻烦,却又把脏水泼到我身 上,这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薰俷阴沉着脸,大步流星的离去。
庞德和武安国原本还以为董俷会在庞德公家里留宿一晚,这边都已经准备就地扎营,董俷却气冲冲的回来了。看薰俷的脸色,就知道他 遇到了不太开心的事情。
庞德聪明,连忙跑去召集人马。
可武安国却是个二楞子,大叫道:“主公,可是有人惹你不开心?老武这就去摘了他的脑袋。”
薰俷招手示意亲兵牵马过来,上马之后,用马鞭敲了一下武安国脑袋上的头盔。
“若是要摘人脑袋,老子自己就做了,还要你出手?安国莫要胡说八道,这里是庞公清修的地方,不适合打打杀杀。我们身负皇命,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就别在这里再耽搁下去了。去和令明点备人马,我们这就启程出发,离开襄阳后再修整。”
“喏!”
武安国这个人别看有点二楞子的性情。但是对于军令的理解。却颇为深刻。
薰俷这边命令发出,他立刻跑去找庞德整点人马。
而这时候,庞德公带着徐庶和石韬匆匆追了上来。隔着老远,就叫喊开了董俷地名字。
“西平,你这是何苦,不过是小孩子地童话,你又何必在意呢?”
薰俷笑道:“庞公,俷是个小心眼儿的人。讲的是人敬我一尺, 我敬人一丈。崔州平他们说地那些,其实也代表着大多数士子的心声,这一点你明白,我也清楚。俗话说的好,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尿不到一个壶里面,我又何必继续停留下去呢?”
这话说的粗俗。但是却也妥帖。
庞德公苦笑摇头,而徐庶和石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薰俷接着道:“庞公,咱们的交情归咱们的交情。我也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他们。元直、广元,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求学。要想替我出气,就给我学出个样子来,让他们知道,我董俷推荐地人,都不是易与之 辈。要是你们丢了我的脸,我可饶不了你们。”
徐庶和石韬忙躬身道:“主公放心,我等绝不会让您失望!”
不知不觉中,徐庶和石韬把对董俷的称呼已经做了改变。董俷一 开始有点吃惊,但旋即笑了。
“庞公,我留下来,难免会和他们再发生冲突。您老夹在中间,也难过……呵呵,我也有皇命在身,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我就告辞了,咱们日后再见吧。”
庞德公点点头,“也好,毕竟皇命重要。只可惜,我原本想留你几日,为你介绍一些襄阳的才俊。没想到你却走的这么聪明,连杯水酒都没能喝上,实在是失礼。”
那边,庞德、武安国已经点齐了人马。
薰俷大笑道:“庞公,还是那句老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有缘自然会再相见。不过刚才我也有些失礼了,代我向黄公道声对不 起,将来有机会再谢罪吧。”
说完,董俷拨转了马头。
再次拱手:“庞公……元直、广元,咱们就此告别,多多珍重!”
催马沿着山路离去,庞德和武安国也恭敬的向庞德公行礼,然后又挥手向徐庶和石韬道别,带着人追着象龙的步伐,向山外前进。此时,已经是斜阳夕照。薰俷一行人地背影在山湾处拐过,消失的不见踪影。那整齐如一的蹄声,在山麓间回荡。
黄承彦抱着黄硕出现在庞德公身边,身后崔州平和孟公威无声的跟随。
庞德公突然说:“老黄,他刚才说地话,你可曾听见?”
“我又不是聋子,他的嗓门那么大,我怎能听不见呢?”
“可有什么感觉?”
黄承彦摇摇头,“我说不清楚……此子我也看不透,若在治世,当为冠军侯;若在乱世……”
“乱世又如何?”
“只怕会成为那秦嬴政!”
徐庶、石韬闻听,蓦地瞪大了眼睛。而崔州平和孟公威地眼神,则变得更加复杂。
论观人,黄承彦的本事丝毫不比许子将差。只是他生性不喜张扬,故而无多少人知晓。
但崔州平和孟公威在黄承彦门下学习已经超过三年,自然知道他的本领。
这评价给那武夫,未免也太高看
……
倒是黄硕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笑嘻嘻的说:“爹爹,刚才那大哥哥,真的好威武!”
庞德公忍不住看了一眼黄硕,突然一笑。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那丑小子走了,却不能扰了我等的雅兴,回家,回家,我们喝酒去。”
说着话,他笑呵呵的朝着他那庐屋走去。
离开了鹿门山,董俷等人在襄阳境界边的一个小村落里休息了一 晚,第二天再次出发。
这一路上,可称得上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
紧赶了四五天之后,终于抵达了江夏。
看部曲都很疲惫,董俷就下令众人在江夏城内修整一天。而他则记得蒲元说过的话,按照蒲元给他的地址,带着几个亲兵。很快就找到了位于城南处地费家老宅。
费沃是老费家地庶出子。年二十。
当董俷向当地人打听此人的时候,所有人对费沃的评价只有一个 字:呆。
他不喜欢浮华生活,平时也很少和人交往。回家地一段时间。十有八九是流连于田间地头中。有时候蹲在田埂上看着庄稼,一看就是大半天的时间,而且一动不动。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喜欢搞一些小玩意儿。
从十三岁拜师在 南黄承彦门下后,这种古怪的性情就变得越发严重。
薰俷找上门的时候,费沃并没有在家!
负责接待董俷的是费沃的长兄。费家在江夏虽然是个大户。可也不是什么世族豪门。
突然有一位侯爷出现,可把个费家人闹得好一阵子鸡飞狗跳。
听闻费沃不在家,董俷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在费沃长兄地带领下,他进入到费沃的书房里。只见这书房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竹简,书卷,还有一个又一个的盒子。
薰俷翻了两篇书卷,意外的发现。这费沃若放在未来的世界,绝对是一个农业学者。
在他书写的笔记当中,大都是记录着各种农作物的特点。
薰俷一边看书,一边等待。
一直到天黑。也没有等到费沃出现。
如果是在平时,他倒是不介意多等些日子。可听费沃地长兄说。这费沃自黄承彦门下出师以后,就变得非常怪异。经常玩儿失踪,而且一失踪就是大半个月,谁也不知道他跑去什么地方猫起来。
薰俷可没有那时间等待,在思忖了一番后,留下了他的名剌,并且写了一封信。
其内容无非是想要邀请费沃出山,言语间非常诚恳。
请费沃长兄转交费沃,董俷不无遗憾的离开了老费家。临走的时 候,还带走了费沃几篇关于农作物耕种地书籍。这些东西对董俷没有 用,但是对于黄劭,却有大用处。
第二天,董俷再次拜访了费家,费沃依旧没有回来。
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人马离开了江夏。心中却暗自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设法征辟此人。
离开了江夏后,董俷一行人继续赶路。
此时,已经进入了八月中旬,天气逐渐转凉,沿途到处可以看到丰收的景象。
这两年荆、扬地区倒是风调雨顺。除了长沙闹出了一场乱子之外,几乎没有发生太大地动荡。百姓们在田地里收割,唱着那丰收的赞曲。歌声悠扬,令人心情愉悦。
薰俷看到这一副景象,也觉得很开心。
虽说已经贵为安宁亭侯,可那骨子里,董俷还是喜欢这种田园中的生活。
没有杀戮,没有勾心斗角,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纯真自然。有时候在想,如果他不是因为生在董家,只怕和这田地里的百姓一样,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烦恼和忧愁。
在马上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