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未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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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未归人-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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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白点点头赞同那人的说法道:“那男仆是与主人一起长大的,两人互生爱慕之心。“
  听罢,李源忙嚷嚷:”这简直是乱常纲,坏人伦,有伤风化。“他是理学派,认为任何一切违反天理的都是不应存在的。
  沈计言听完,心口像烧了一把火似的,几乎要把他的理智烧光。把酒杯一放冷笑道:“李兄未免太过于苛责。”
  李源怒道:“沈兄难道认为这是常态,男子与男子之间这样像什么话。“
  “哎,我看那那男子相恋实属不该,世间阴阳调和才是人道啊。“
  “古有汉哀帝董贤,韩子高与陈文帝,这断袖之癖历朝历代总是有的。“
  沈计言看了那人一眼,心下感激。
  “哎,刘兄后来呢。“有人问道。
  大家的注意力都又聚集在刘白身上。
  “那男主人成亲了,仆人自然很伤心。而后大概是因爱生恨吧,原想着两人一起死的,末了又后悔了。想把人救回来,但已经晚了。“刘白叹气道:”那人也只是一心求死,就直接招认了。“
  沈计言心下怆然,为那人更是为自己,用情至深总是容易伤人伤己。更何况他们所爱的,都是惊世骇俗的。
  刘白道:“男子与男子之间本就不该,这出惨剧不就是一个例子吗。况历史上那些男宠又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这番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沈计言内心深处的深潭,掀起惊涛巨浪狠狠的撞击着他的心。久久无法平复。
  沈计言在梦魇中挣扎,今日刘白所说之事成了他的梦境。在梦中他几乎将梁世轩掐死,他的心里很痛苦。双手不受自己的控制,每看他痛苦的表情,自己的心就狠狠的揪住,明明不想,但又像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狠绝。
  “计言,计言。“沈计鸣焦急的叫着他,可是怎么也叫不醒。看他紧皱眉头,冷汗连连。心里焦急万分忍不住对小东发火:”怎么吃个酒回来就成这样了。小东你是怎么照顾人的。“
  小东也被吓坏了,哭道:“都是小人的错。郎君,你快醒醒啊。”
  沈计言在梦中沉沉浮浮,外面已经是人仰马翻。好不容易等到老郎中来,看了一会儿。老郎中道:“郎君这是昏睡了。”
  老郎中开了几服药,沈计鸣拿过方子,忙叫下人拿去抓药。
  “先生,家弟,为何会昏睡。”
  “邪风入体,导致昏睡梦魇,令弟应有心中郁结。观郎君面色如纸,身子虚。还需慢慢调理。体表的病无大碍,但郎君应清心。“
  小东一直守在身边,为他擦汗。在他无意识的呢喃的时候就紧紧抓住他的手。
  沈计言感到一阵清凉,就像久旱逢甘露驱散心头的焦躁不安。幽幽的睁开眼睛,看见小东正拿着一块湿巾为他拭汗,见他醒了小东眼睛红红的看着他,不一会那双红红的眼睛就滚下金豆豆。
  沈计言抬手为他擦去眼泪,笑道:“这么大个人儿怎么还学小姑娘哭鼻子。“
  “郎君脸白得厉害,我看着害怕。“小东抽抽噎噎的说。
  “傻孩子,难道我现在同鬼一般不成。还能把你给吓哭了。“
  小东破涕为笑,道:“郎君,你等一会儿,厨房做了药膳,我叫红姐姐给你端来。“
  沈计言嗓子疼得厉害,说话也有些费劲。“帮我倒杯水去,嗓子疼得厉害。“
  小东立马跑到桌边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送到他嘴边。
  沈计言笑道:“我还没病到自己端杯茶喝都不行。“接过小东手里的茶杯,一口一口的慢慢的喝。
  小东坐到毯子上,说道:“沈郎君,你昨晚可真把我吓死了。还有大郎君,他守了你半宿才去歇息。“
  沈计言只知自己昨晚梦魇,没想还惊动了大哥。心下便觉过意不去。
  “没惊动老夫人吧。“
  “没,老夫人不知。“
  “那就好。“沈计言想到娘身体不好,让她这样为自己担心实在不该。
  沈计言看他一脸倦容,双眼红肿。样子很是狼狈,心一阵柔软,柔声道:“你去休息吧。“
  小东摇摇头,坚持守在他身边。
  “不用了,我现在身子很好也没什么不舒服的,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去歇息吧。”沈计言爱怜的摸摸他的头。
  小东这才走了出去,沈计言躺在床上望着帐顶,他的精神不是很好,还是觉得很困乏。但就是不想再睡了,他怕闭上眼就是令人窒息的梦魇,那么的绝望,那么狰狞的自己。
  沈计言转眼,望向窗外。西风起,黄花落。落叶纷纷暮雨和,一副萧索破败之景,教人没有心情再看下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沈计言见小东抱了一床锦被走了进来,在他的床前铺好。
  “小东,你这是干嘛。”
  “郎君,我陪你,这样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不用,地上那么凉,小心着凉了。”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说罢,就钻进被子里。
  沈计言忙道:“你还是回去,我不需要你陪着。”
  小东也是个倔脾气,说什么也不肯。
  最后,沈计言无奈道:“你还是来和我睡罢。”
  小东急道:“这可不行,我一个仆人怎么能睡到主人的床上。”
  “那你就回去,睡到地上这么凉,你这不是存心让我难受吗?”
  小东看看郎君,心里纠结。最后还是决定回去,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子跟郎君抢被子。
  “那郎君你要有事就叫人。”小东不放心的嘱咐道。
  小东怎么拿他当个小孩看,沈计言不由得笑道:“我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要你教我。”
  “郎君,醒了。“红儿端了药膳进来,见他只着中衣倚在床头,脸不由得红了,飞快的低下头。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沈计言见她一脸羞怯,想着还是不难为她了。
  “嗯。“红儿低声应道,悄悄望了他一眼,飞快的走了出去。
  沈计言见她飞也似的出去,不由得苦笑,自己这样子真的很吓人?
  沈计言穿上衣服,走到书房轻轻推开门。
  沈计鸣正在算账,抬头一见他,问道:“好些了。”
  沈计言点点头,道:“大哥不必担心了,我没事。打扰你了?”
  “无妨,啊言,我问你,你平日都在想些什么。”一想到昨晚郎中说的话,沈计鸣忍不住问出口。他这小弟有什么事总喜欢自己藏在心里,也总不向人透露,他这个闷葫芦的性格着实令沈计鸣担心。
  ‘’哪有想什么,我又不是女子,哪来那么多的心事。“沈计言避开大哥质问的眼神。
  沈计鸣见他如此顽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打你从娘胎里出来,就大病小病不断。爹给找过算命先生,他说你这一生子孙福薄,切记大喜大悲。你说你就这么点本钱还不好好爱惜自己。”
  “大哥。”沈计言哽咽道。
  “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强逼你说,记住凡事看开些。对了,开元寺有位通源大师,此人修为甚高。你有空就上山听他讲讲禅。多看些庄子,金刚经,对你有好处。“
  “是,小弟谨记。“
  “过几天陪我去趟临安府,出去好好散散心,老呆在一个地方容易闷出病来。“
  “是。”
  仆人送上茶点,沈计鸣与他坐着聊天,气氛较之前缓和了不少。偶尔开开玩笑,沈计鸣卸下一家之主的威严,温和了不少。
  沈计鸣笑道:“啊言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沈计言心一颤,忙道:“不急,丧期未满,我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沈计鸣叹气道:“父亲临走时最放心不下你,没能亲眼看你成家立业是他心里最大的遗憾。“
  沈计言想到爹,心里也难过,他连爹的最后一面都赶不及,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悔恨。若不是他远在汴京,没能及时赶回,他也就不至于错失了见爹的最后一面。而世上最残忍的事就是没有如果。
  “爹精神还好的时候就常对我说,老幺年纪不小了,该娶媳妇了。“
  沈计言含泪道:“孩儿不孝。“
  沈计鸣叹道:“老二,丧期满你就成亲吧,有个人在身边知暖知热的多好。“
  “大哥,我知道了。“沈计言闷闷的应道。大哥说的都在理,他的确是该娶亲了。


☆、故友重逢

  沈计言随大哥从成都府一路从水路到临安府, 这一路说是陪大哥到临安谈生意,不如说是大哥陪他游山玩水。若是到了一地有名胜古迹,秀丽山光,大哥就一定会带他去游玩一番。就这样,之前郁结于心的东西也就慢慢沉寂。
  船入城内河道,两岸多是闹市。勾栏酒肆热闹非凡,河面上精致的画舫悠悠游荡,不时有莺歌燕语传出,江南的水乡秀丽。西湖边上的暖风,直要把人薰醉。临安城南倚凤凰山,西邻西湖。吴越时宫殿均建在凤凰山,故临安素有“南宫北市“之称。
  沈计言看到如此繁华的景象,不由得想起王琦凡说过临安可比汴京了,此言不虚啊。
  沈计鸣坐在他对面,悠闲的饮茶。这一路下来,沈计言似乎开朗了不少,他这个大哥见了也高兴。
  沈计言见他大哥显现出难得一见的惬意,笑道:“大哥,难得有这份闲情。”
  沈计鸣闻言一笑,道:“不论我来多少次临安,每一次来这对我来说都是难得的一次放松。“
  沈计言闻言一笑,大哥说得不错,临安的确是享乐的好去处。
  沈计言想到了王琦凡,便对他大哥说道:“我有一旧友就在临安。“
  “哦,谁?“
  “云绣庄的王琦凡。“
  沈计鸣笑道:“原是王家的少主人,说来我也认得他,之前我还未曾听你提过。”
  “今日到了临安也就想到了,我们许久未见,此次来临安定要去瞧瞧他。“
  “那么明日你随我去,我恰要去一趟王府。“
  王家与沈家都是做织锦生意,沈计鸣与王家也算得是熟识,他也见过王琦凡,不过觉得王琦凡是典型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把王老爷气得个半死。所以他倒觉得沈计言与这样的人交好有些奇怪。
  “听说那王琦凡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与那些人交往点到为止即可,万万不可交心。“沈计鸣嘱咐道。
  沈计言听他哥的口气似乎对王琦凡不屑,觉得他哥误会了王琦凡的为人当下便为他辩解道:“大哥实在是误解琦凡的为人了,我与他交往甚深知他是个仗义之人,嫉恶如仇,最好打抱不平,平时虽喜花天酒地,大概是因为他的家世所以也就多了些狐朋狗友。“
  沈计鸣笑道:“你做事向来有分寸,所以你引以为知己的人大哥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王琦凡的作为大哥有些看不过罢了。“
  “大哥莫要误会琦凡了。“
  稍作休息,第二日便随大哥去了王府,王府气派非凡,当真是个富贵人家。
  虽小厮入前厅,坐上是一富态中年男子,很和蔼,但眼睛透着商人的精明。
  “王老爷。“沈计鸣毕恭毕敬道,王老爷是江南纺织业的头领。
  “这位是令弟。”王老爷看了一眼沈计言,心叹这么个俊秀丰神的人物。
  沈计言恭敬道:“晚辈沈计言见过王老爷。
  王老爷打量他甚是满意,笑道:“沈进士多礼了,老夫曾听犬子提过你。本尊的风采更甚啊。”
  “王老爷谬赞了。晚辈与琦凡是同窗好友,许久不见,他还好吗?”
  王老爷惊喜道:“琦凡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王老爷真是过奖了。“
  “等会儿,他就来了。沈老板,等下我们就谈我们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聊去。“
  “那是自然。“沈计鸣回道。
  王琦凡大步入内,许久不见,他意气风发,也有些胖了。沈计言见他忍俊不禁。
  “爹,沈大哥。”见到沈计言他惊喜的叫道:“白羽。”便快步走到他面前执起他的手细细打量他。
  “琦凡,好久不见。“
  “沈大哥与你竟是兄弟,我之前到不知。”王琦凡看着沈家两兄弟还真有几分相像。
  “是你太愚钝了,我与我大哥的名字相似你也不留意。”
  “哈哈,我这个儿子就是这样。”不难听出其中的宠溺之意。
  沈计言想起之前王琦凡说的他爹的种种,想是王老爷对这个儿子异常疼爱才会对他十分严格,天下父母的心大都一样,爱之深责之切。
  “爹,我与白羽许久未见想要与他细细谈,我与白羽就先告退了。“
  “你考中了进士,我还没来得及道贺。不过,我成亲你也没来道喜,我们扯平了。”
  沈计言欣喜道:“竟成亲了你。真不错。”
  “带你见见嫂子去。“王琦凡得意的说。
  沈计言不由得一笑,他确实比之前沉稳了,王琦凡这么爱玩的人,也甘心成亲。经历了这么些年,他们都变了。
  “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天仙,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羡慕吧。“
  “呵呵,王兄倒是会说笑。”的确是羡慕,得一相爱之人相伴一生是人生之大幸。
  王琦凡带他到一处名为南风居的院子,想是王琦凡所住之地。
  “阿琼。“王琦凡在院内叫道。
  不一会儿,一个面容清秀,皮肤白皙的女子便含笑走了出来。用温软的吴语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语气里也是满满的宠溺。
  望见王琦凡身后的沈计言,便行礼道:“奴家阿琼见过大人。”
  “嫂嫂 不必多礼。“
  “阿琼坐着。”王琦凡走过去拉过她的手,两人一起坐到石桌旁。
  阿琼羞红了脸,王琦凡则是得意的笑笑。
  吃过午饭后,王琦凡邀他游西湖,沈计言也想一睹西湖美景,两人一拍即合。
  王琦凡当下便要拉了他去。沈计言做事细心,便道:“我先向大哥禀明去处。“
  “那是自然。“王琦凡便打发身边的小厮去禀明沈大郎。
  沈计言随王琦凡出得府去,王琦凡兴致高昂道:“临安素有南宫北市之称,今日且带你 去领略这的市井文化,带你往御街瞧瞧。“
  王琦凡带他往闹市走,一路人声鼎沸。卖画、做酸文、富贵人家狎妓游玩,沈计言饶有兴趣的看着,真是只把杭州作汴京。
  王琦凡领着沈计言上了一家酒楼,得意洋洋的说:“春雪酒家的错认水名动天下。“
  错认水,,是金华名酒之一,因其清透如泉,如清水般,故名错认水。沈计言也曾饮过,其味清。
  “今日有口福了。“沈计言笑道。
  二人说说笑笑,不觉已到西湖边。已是初秋,西湖依旧是莲叶碧绿,但已有衰黄之意。
  沈计言看西湖,苏轼曾云: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不远处苏公堤依旧杨柳依依。
  “正是莲子飘香时节,此时游西湖正好。”从一精致的画舫中走出一白衣翩翩郎君。
  沈计言望去,湖中果真是妖童媛女采莲蓬。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其间精致的画舫穿梭其间,清歌不停。
  “又来欺骗一众良家妇女。”王琦凡笑骂道。
  那人挑眉,眉眼间尽是风流意,道:“王兄好生不客气,小弟在此久候,王兄竟来刻薄我,叫人心寒呐。”那人又打量一番沈计言,笑道:“在下季云,敢问这位是沈大人。”
  沈计言听他叫出自己的姓不由得惊讶,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在下沈计言,不知季兄如何识得我。”
  “二位先上船,我们再边吃酒边细谈,可好?”
  “就是。”王琦凡应道,率先上船,沈计言随后。
  里面已摆好了珍馐美酒,还有几名歌女助兴。
  季云道:“沈大人不是问在下如何识得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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