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哈利吗？”罗恩震惊地问，天很暗，月亮被云层遮住，他有些看不清面前人的样子——但是对方头上的银色额带在黑夜中流光闪闪，让人想忽略都不行：“你是……凯文？”
被戳穿身份，哈利的心猛地一跳，第一时间想到魔药大师铺天盖地的咒骂教训，但是懊恼很快被忿恨代替——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既然这么恨波特家，怎么会关心最后一个波特？我死了才趁他的心意——这样他就可以从邓布利多给他带来的麻烦中永远解脱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一言不发，心里有些弄不清楚赫敏和莱姆斯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凯文——你真的是哈利？”罗恩往前走了几步，挥着手急切地问道，“对不起——是我……”
“罗恩！”赫敏在他身后大声尖叫，她褐色的眼睛惶恐地看着红发的格兰芬多，示意他不要上前。
“怎么了赫敏？我们不是一直在找哈利吗？”罗恩疑惑地回头，看着拼命摇头的女友和紧紧抓住小天狼星的莱姆斯，眼中充满不解，“现在他就在我们面前啊！”
“他不是哈利——你看——他的眼睛！”赫敏的声音里带有一丝不确定，但她不能让罗恩去冒险！
“你在说什么呀？他不就是——”罗恩的话卡在嗓子里，他呆呆地看向哈利的方向，“哈利……你？”
显然另一边的小天狼星也发现了情况的异常。他停止了挣扎，露出被什么东西吓到的呆愣表情，嘴里喃喃地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一阵夜风吹散月下厚实的云层露出清冷的月光，那浅淡的银光将藏在阴影里的身姿暴露在四人眼前——不论是身形还是外貌都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哈利·波特没错——只除了那双猩红的眼。对于大多数参加了那场战争的人们来说，那几乎就是噩梦的标志——伏地魔的象征。
看着对面四个人难以置信的面孔以及藏在眼底的恐惧，哈利感到自己的胃猛然下沉，被冰水浸泡的感觉由心脏一寸一寸蔓延到指尖，几乎将他整个人冻结——什么找他，什么相信他，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我是哈利·波特。
当初他可以这样跟厄尼和西莫说，他可以跟他们解释。因为他们并不是他亲近的人，他们的信任对他说并不十分重要。但是赫敏、罗恩、小天狼星还有莱姆斯，他们不一样……他们不一样！他们应该相信他！他们难道不是他最亲的人吗？
“哈利，你是哈利吧？”罗恩用力地叫着，“你说话啊，哈利！”
——但是他没有上前一步。
哈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思考、还能注意到这个细节。周围的一切就像是一场麻瓜电影，他孤独的站在荧幕中央。
——哈利觉得心里很痛、很苦……怀疑如同尖锐的刀深深扎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鲜血一滴一滴地流出，落入身体里某个漆黑的角落，溅出绝望的血色之花，艳丽妖娆、腐朽颓败——他以为那里是自己最后可以回去的地方，但现在看来那里依然不是可以让他安心的归处。
“我说我是，你们就相信吗？”哈利听见自己这样说。他在脑子里茫然地想着——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
低沉冰冷的声音让站在对面的四个人打了个寒颤，小天狼星看向变得有些让自己认不出的教子，迟疑的想要上前，但是他的手依然被牢牢抓住。
“月亮脸！那是哈利啊！”他回头冲着卢平喊，“他是詹姆斯的儿子我的教子啊！”
卢平的脸上一片苍白，但他还是没有放手……
就在这时，这个空地上有几人同时幻影显形，他们刚出现，甚至还没有站稳就冲着四人问：“哈利·波特在哪里？”
哈利的瞳孔猛地紧缩，带着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向他的亲人们——对他来说，他们四个还有韦斯莱一家就是他的亲人——现在他的亲人不仅不相信他，甚至出卖他！
怒火险些将理智焚烧殆尽，绝望却已经让心里覆满冰霜。但是时间紧促容不得他多加犹豫——哈利立刻准备幻影移形，想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可打过来的咒语让他不得不停下进行躲避。
云层再次遮蔽了月光，在浓厚的夜色下，黑暗的街道上就只剩下魔咒发射的光芒，还夹杂着类似“住手！”的呼声。哈利能通过那些光芒看到一些熟悉的脸孔——但是这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他在短暂的交锋之后给自己施了一个幻身咒，躲在街道的一个小角落里——虽然不能完全隐形，不过借助黑夜的环境作为掩护，幻身咒已经足够。
他看着凤凰社和魔法部的人陆续出现。他们在到处搜索，渐渐靠近哈利藏身的地方。而他的身上除了魔杖之外什么都没——不，他还有一样东西，能让他立刻从这个战场离开的东西……
一个门钥匙——斯内普给他的，通往普林斯庄园的门钥匙。瞪着手上的银色怀表，哈利用力地握紧，却迟迟没有发动。
“哈利，你出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是金斯莱的声音。
哈利在心里冷笑——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是谁在战争结束之后就立刻对他动手？难道那时他们不能“好好谈谈”？
正在这时，一根魔杖抵在了他的背后，哈利全身一凉，却感觉到背后那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就是一阵地转天旋。
“欢迎来到马尔福庄园，哈利·波特。”卢修斯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向坐在地上的救世主伸出一只手。却被对方抬起的头镇住，一时间不管是试探还是讥讽，他的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卢修斯·马尔福。”哈利冷淡而警戒地说，在德拉科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这一点——这位总是盯在阴谋和诡计上的铂金贵族，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清楚这件事的始末，然后从中得到好处。
“……我们的小救世主似乎处境不太妙。”卢修斯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看啊看啊，还能找到比这更大的惊喜吗？
正在此时，壁炉里冒出火光，一个高瘦的人影跨了出来，黑色的长袍在火焰的气流下翻转，仿佛那人行走时带起的美妙弧度。
来人双手抱胸，抿着缺乏血色的嘴唇，漆黑的眼睛没有看向脸色大变的救世主，而是直直地盯着站在旁边的斯莱特林毒蛇，苍白且面无表情的脸在遮掩了一切心理活动的同时，也表现出了主人的高度戒备。
“卢修斯……”
他开口，轻柔的语调如同尚好的黑色天鹅绒，然而其中蕴藏的险恶语气，却仿佛在那光滑面料上流淌着的最高等级的毒液，泛着危险的色泽，让人不寒而栗——
“我想现在是不听话的小鬼回去接受惩罚的时间了，你认为呢？”
第三十一章
卢修斯看到西弗勒斯的突然出现，第一次觉得自己将马尔福庄园的壁炉和蜘蛛尾巷老宅的壁炉接通是一个不太明智的决定——至少他也应该在战争结束之后就立刻关闭！如果壁炉连接的是普林斯庄园则是另当别论，现在看来，那里应该就是救世主呆着的地方。
但是面对自己的“好友”，铂金贵族还是充分地展现出了他身为一个贵族的绝佳教养。
“西弗勒斯，欢迎。”卢修斯·马尔福的脸上出现一个细微的，但却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来得‘真’是时候。”
“不比你及时，卢修斯。”斯内普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予以回击，“如果你不是一个马尔福，我甚至会怀疑你是不是二十四个小时都蹲在那条蠢狗的家门口守着，才能在战斗开始十分钟之后就把这个蠢货带来这里。”
这种互相讽刺的场景让哈利愚蠢地张大嘴巴。在他看来这有些不可思议。斯内普和马尔福的“友情”跟格兰芬多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不，其实就算是蜘蛛夫人和斯内普的那次短暂会面，也充斥着各种试探的交锋。
——这就是斯莱特林的友情？还是斯内普这个人比较特殊？哈利觉得有些疑惑。突然出现的魔药大师让他的脑子有些混乱，但是无论现在究竟是陷入了什么样的状况，都比他自己直接对上看起来怒气冲冲的魔药大师本人要好的多，他甚至还没想清楚要用什么表情面对斯内普！
哈利心底的某个角落还在蠢蠢欲动……不知是想要向对方道歉，还是想要伤害对方。
卢修斯俊美的脸骤然僵硬，就算是贵族中堪称完美的微笑假面，在面对魔药大师的毒言恶语之时也依然不能避免的出现龟裂痕迹，虽然那只存在了一瞬间。铂金贵族立刻以他强大的意志力修补了这道裂痕，重新恢复了完美的伪装。
“西弗勒斯，我以为你说过战争结束之后，哈利·波特先生的事情就再也与你无关。”扫了一眼因为这句话而全身僵直的小救世主，卢修斯脸上出现一丝玩味——不过那双红色的眼睛放在对方的身上还真是充满讽刺的碍眼。纯血贵族眯了眯眼，无意中散发出一丝不悦的气息。
魔药大师轻轻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哼了一声，露出一脸的的厌恶，仿佛在谈论着什么令他感到恶心的东西：“除了我现在是这个该死的低能儿名义上的监护人这个理由，你以为还有什么能让我放弃魔药研究来找一个波特？”
“怎么——怎么可能？”哈利惊呼，他的监护人明明是小天狼星——但是他惊讶的表情很快因为心痛而扭曲。
斯内普冷酷地瞥了他一眼，残忍地将事实挑开放在他面前：“你以为现在你那脑子有问题的教父还能确实的履行对你的监护义务，波特？在今晚之后？相信我——”斯内普弯下腰，他的大鼻子几乎要戳到哈利的脸上，闪烁着警告光芒的黑色瞳孔近在咫尺，哈利觉得自己能够感觉到他说话时吐出的冰冷空气，“如果不是邓布利多，我根本不会想要监护一个长到十七岁还依然莽撞白痴的格兰芬多。虽然我估计因为波特家的血缘，你这辈子都无法摆脱掉那些低能的象征！”
魔药大师整个人在哈利看来就像是活化的黑色冰冷火焰，那股寒意让他所有的语言都冻结在喉咙深处，根本就吐不出一个字来。
“阿不思·邓布利多。”卢修斯带着些讽刺的微妙语气表现出了这个贵族猜到了一些东西的事实，“即使身躯已经腐朽，还是如此‘劳心劳力’啊。”
“那个已经死了的老混蛋只劳心，不劳力。”对哈利用眼神警告过后，斯内普迅速地站起来回应了卢修斯的话，接着他再次提出刚出现在马尔福庄园时就说过的要求——“我可以把这个蠢货带走了吗？”他微微地抬高了眉毛，显示出了自己的不耐烦。
权衡了一下得失，卢修斯弯起嘴角，优雅地挥手，做出一个“请便”的动作。同时嘴里说着：“不需要一个誓言，西弗勒斯？”
斯内普卷了卷嘴唇，露出一个充满斯莱特林意味的假笑：“你会么，‘马尔福’？”
“当然是——不。”卢修斯满意地笑了笑——他们双方都保留了一些东西。
西弗勒斯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为了马尔福家的利益去向凤凰社或者魔法部告发，但是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明白，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马尔福家就会站在他们一边。而且，西弗勒斯既然不要求那个牢不可破誓言，那么也就是明白的告诉自己他的手上必然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蜘蛛夫人的价值、比如长期往来得到的一些资料……在这个风口浪尖，一个小风暴就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马尔福在行事之前不得不权衡利弊。
——不去踩对方底线，同时也警告对方不要越过自己的底线。相当老奸巨猾的斯莱特林不是吗？
有的时候，卢修斯真的很怀疑，这个明明比任何斯莱特林都要斯莱特林的学弟，究竟是为了什么能为那个泥巴种的莉莉·波特作出这样的牺牲？甚至背弃了他的信仰……
马尔福永远无法理解这一点。
他爱纳西莎，但是纳西莎比不过马尔福家，比不过他自己。唯一能放在自我之前的，就只有自己的家族——那便是纯血贵族永恒的信仰！
第二次看着魔药大师消失在庄园的身影，当然这次还带了一个哈利·波特。可怜的救世主，西弗勒斯直接拎着他的领子使用门钥匙——那个样子可不怎么安全，看来他的老朋友这次真的被他气得不轻。
卢修斯幸灾乐祸地想到。
……
用这种姿势进行门钥匙旅行绝对是绝无仅有！
当哈利在一旁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在心里愤愤地想。他就像是漩涡里的一片树叶，晃悠晃悠的，随时都可能被那漩涡绞碎，或者飞到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去！
“你这是谋杀！”哈利大声地说，经过这次旅行，他终于从斯内普的震慑之中回过神来，并努力为自己进行反击。
可惜这点微弱的反击立刻就遭到了魔药大师严酷无情的镇压——
直到斯内普站在漆黑一片的普林斯庄园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哈利才明白在马尔福庄园的魔药大师其实已经收敛了很多。至少哈利认为如果斯内普一开始就展现出这种仿佛连空气和黑暗都要为之退让的气魄，卢修斯·马尔福绝对不会跟他扯了那么多之后再放人！
“很好，波特。”斯内普的声音平静的诡异，说出来的句子却让哈利不寒而栗。
“很好，波特。”他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次在轮到哈利的姓氏的时候，将那个轻微的爆破音念得诡异无比，让哈利觉得“波特”这个单词几乎要被斯内普用舌头和牙齿碾磨成粉。
哈利咽了口口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在这种迫人的气势之下，他觉得自己呼吸艰难，随时都有窒息的可能。在这个时候，什么预言、什么梦境通通从他脑子里消失——只剩下一个暴怒的斯内普！
“多么伟大，多么……愚蠢。”斯内普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世间少有的神奇动物，而且这个神奇动物绝对被他摆在了“严重鄙视”那一分类，“跑到凤凰社那帮白痴面前自投罗网——你就这么想死吗，波特？”
骤然提高的嗓音让哈利吓了一大跳，迄今为止，在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魄力下，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他是格兰芬多的狮子，骨子里的勇气让他还是尝试性的想要反驳：“不——”
他能说的只有一个字，之后就完全是魔药大师彻底爆发的、疾风骤雨一般的怒骂。
“哈利·波特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你的大脑思维诡异常识贫乏，以至于你这个蠢货根本不明白我为什么让你住在这里、为什么让你去对角巷——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让你狼狈的去死吗？用你那个被该死的格兰芬多蠢狗布莱克传染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如果你真的喜欢那帮凤凰社和魔法部的